第45章

第45章

由于劇組臨時放假, 所以喬清收工也早,沒想到到家時向景鴻已經回來了,開門的一瞬間兩人都是一怔, 然後棉花糖就繞過向景鴻沖了出來, 抱着喬清的腿猛搖尾巴。

向景鴻側身讓開一條路, 喬清抱起棉花糖走進屋裏, 一邊叫道, “爺爺, 我回來啦。”

結果走到客廳卻沒看見人, 向景鴻說:“爺爺在閣樓下棋。”

“有朋友來?”

“沒有,他在自己對着棋譜琢磨。”向景鴻說, 給喬清倒了杯紅茶。

“謝謝。”喬清接過杯子, “爸媽呢?”

“去外地開會了, 過幾天回來。”

喬清嗯了一聲, 然後便再無下文。

“喬喬……”

喬清皺眉, 他看向向景鴻,同樣是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睛, 他在初見時就覺得有些熟悉,但也只是熟悉而已。可現在不同,和當初滿是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比起來, 現在要更趨于平和,在望過來時卻又多了幾分專注和內斂的溫柔,如同被壓在平靜海面下的洶湧波濤, 暗流湧動。

喬喬只是一個稱呼, 喬清當然不會覺得有什麽, 只是心裏難免還是有幾分別扭。他錯開視線,“什麽事?”

向景鴻不善于挑起話題, 在叫了一聲後便無措的沉默了一會兒,半晌,才道:“我聽陳熊說,你最近工作很忙?”

“一直都挺忙的。”

“我本來想去探班,但是……”向景鴻一頓,聲音低下去,“我想,你應該也不想見到我。”

“沒有。”喬清說,這個否認讓向景鴻一愣,眼裏猝然一亮,即便只是幾分微弱的希冀,卻也如同星子一樣,驟然點亮了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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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那天我不該那麽說,你別放在心上。”喬清說,平靜得近乎客套。

他語氣疏冷,然而僅是願意主動提起便足以讓向景鴻意動,帶着些急迫地道:“沒關系。是我不好,我不該那麽着急。”

“嗯。”喬清淡淡地應聲。

向景鴻還要說什麽,但是此時向老從樓上走了下來,招呼着喬清一起看電視。這是喬清回家的一貫保留節目——和向老一起看自己演的戲。

向景鴻坐到喬清身邊,見他沒什麽太大反應,心下終于稍稍放松。可是盡管喬清表現得仿佛一切如常,但是不管是目光相接也好,還是偶然之間的肢體接觸也好,向景鴻都感覺得到,還是有什麽不一樣了。

今天是個雨天,喬清和向景鴻又順理成章地被留宿在向家。但其實他們也只在剛結婚那段時間才不經常回來,之後回家得便越來越頻繁,留宿的次數也越來越多。畢竟吃完飯後再陪向老聊聊天就已經晚了,倒不如直接住下明天再去公司,也省得來回折騰。

作為一直以來的助攻手,向老自然将他們的變化盡收眼底,今天更是如此。鬧別扭的小兩口讓他實在忍不住笑,見兩人先後都回房間了,他再次偷偷叫來保姆:“去,把電閘拉了。”

保姆:“……您說什麽?”

“別多問,去把電閘拉了就行。”

被陰了一把的喬清沒有絲毫防備,他剛洗完澡正扒拉着櫃子找浴巾和浴袍,浴室的燈就突然滅了。

“喬喬?”

向景鴻在外面敲門,怕浴室太黑喬清踩着水滑到,心下有些焦急,按着門把手想要打開卻又覺得不合适,只能不安地繼續敲門:“喬喬,你沒事吧,好像停——”

話說到一半,浴室的門被喬清拉開,向景鴻一下沒收回拉着門把的手,順着慣性往前一撲,被喬清接住了。

“喬——”

手掌下肌膚溫熱,還帶着些潮濕的水汽,讓向景鴻接下來的話一下子卡在了喉嚨裏。

“櫃子裏沒有浴巾和浴袍了,我沒穿衣服。”喬清說,一手扶着向景鴻的腰讓他站穩,另一手握了把刮胡刀背在身後,“是不是——”

“跳閘了。”

“……噢。”

身處所謂“豪門世家”的喬清默默地将‘有人闖入’憋了回去,但還是覺得不太安全,刮胡刀始終握在手裏。

向景鴻慌忙從他身上起來,然而喬清身上的熱氣卻仿佛自帶追蹤器一樣地将他包圍,讓他又開始耳根發熱。好在現在停電,屋裏黑得很……不,他就快自燃來給房間照明了。

喬清不知道向景鴻怎麽突然愣住,便推了推他:“去外面看看。”

房間比浴室要亮一些,喬清繞過他走到窗邊。向景鴻也跟着往窗戶看,房間內仍是昏暗,他只能隐約看見喬清的身體輪廓。充滿力量感的肌肉曲線就如同狩獵時蟄伏的獵豹,充滿了低調卻不容忽視的強烈荷爾蒙。

向景鴻克制地抿緊唇,卻見喬清撩開窗簾往外望,微薄的燈光和月光争先恐後的從縫隙裏擠進來。恰到好處的光影越發加深了身體的輪廓,被月光包裹的皮膚就像是溫潤的玉石一樣泛着熒光,讓向景鴻喉間一緊,目光不知所措地左右游移了一陣,最後還是誠實地黏了上去。

“只有我們停電。”喬清有些困惑,“拿件睡袍給我。”他回過身,正對上向景鴻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視線。

向景鴻如夢方醒,然而手邊卻沒有睡袍,只好從衣架上拿了件襯衫先給他披上,随即就聽見門外有人敲門,“少爺,喬先生。”是家裏保姆的聲音。

喬清走過去想要開門,向景鴻卻反應極快地把他往裏一推,“我來。”

喬清順從地往裏靠靠,眼睛一錯不錯地看着打開的房門。

“少爺,家裏跳閘停電了。”保姆對向景鴻說,“老太爺讓您二位先休息。”

向景鴻擰眉:“怎麽會突然跳閘?”

“老太爺說明天就讓物業來修,沒什麽大事,大概只是線路老化了。無須擔心。”保姆說,“早些休息,晚安。”

保姆說完就走了,只留給向景鴻一架燭臺。他有些茫然地舉着燭臺回過身,就看見了倚在牆邊的喬清。

豆大點的燭火盡管光芒微弱,卻也足夠滿足向景鴻的小私心了。

喬清并沒在意他的注視,只是道:“過來幫我照一下,我找找衣服。”

“好。”

喬清從櫃子裏翻找出睡袍,脫下襯衫穿上,他拿過桌上的手機,打開手電筒道:“我去看一下爺爺。”

向景鴻也跟着起身:“我和你一起。”

向老上了年紀,停了電黑燈瞎火的實在太危險,他們都不怎麽放心。便又去他房間看了看,确保他被保姆照顧妥帖後才回到房間。

然而這個停電的夜晚除了讓喬清和向景鴻早些放下手機上床睡覺以外并沒能改變什麽,喬清安靜地閉眼休息,卻感覺被子窸窸窣窣地動了動,向景鴻摸索着牽上他的手。

喬清睜開眼。

他轉過頭,正要問怎麽了,向景鴻便在被子下靠了過來,略顯急促的呼吸連同笨拙的親吻一同落在他唇上。

“景——”

喬清想要推開他,被向景鴻捉住手腕按在身側,聽他啞聲道:“喬喬……其他的不重要。”

“除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愛也好不愛也好,結婚也好離婚也罷,都是急不來的事情。倒不如順其自然,享受當下就好。

炙熱的吻順着脖頸一路向下,沒入深處。

于是喬清又請了半天的假。

倒不是他睡不起來,只是早上六點多醒來時發現向景鴻在發燒,所以不管是出于人道主義也好還是夫妻之間的義務也好,他還是在家多待了一個早上。

“只是低燒。”向景鴻說,聲音啞得厲害,眼尾帶着些薄紅,顯得有些無精打采,“等吃過早飯,再吃一些家庭醫生開的藥就可以了。”

喬清摸了摸他的額頭,向景鴻擡眼看他,在觸及他的視線時又趕緊垂了下來。

喬清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昨夜主動得很,他只需往那兒一躺,向景鴻便什麽都做得來。這會兒天亮了,倒是知道難堪了。

“待會兒得再吃點潤喉糖。”

喬清說的一本正經,向景鴻也不知道他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然而腦海裏仍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昨晚發生的一切。他不由呼吸一滞,但仍是強撐着、保持鎮定地和他對視。然而喬清卻不再說了,冷淡的神色一點點回歸,就像是昨晚不拒絕也不主動的态度一樣。他別過眼神,起身背對着向景鴻穿上衣服。

“……不用,已經好多了。”向景鴻微微抿唇,問道:“你什麽時候去片場?”

“中午吃過午飯就走。”

還是冷淡。

向景鴻心裏沉甸甸的直往下墜,他起身,從後面抱住他。

喬清偏頭避開他近在咫尺的呼吸,“有點癢。”

向景鴻不知所措,喬清的回避讓他下意識地想抱得更緊,卻又怕他厭煩,怔怔地松開了手。

喬清說:“我先下去吃早飯,讓保姆幫你把早餐送上來。”

“不用。”向景鴻說,過分沙啞的聲音讓他不适地再次清了清嗓子,“我和你一起下去。”

喬清也不勉強,和他一道下了樓。

雨勢漸小,喬清看了眼時間,吃完早飯後看着向景鴻吃下退燒藥就出發去片場了,沒等到中午。向景鴻送他出門,扭頭便讓保姆去通知司機備車去公司。

“可是少爺您還——”

“去備車。”

收回望向門外的視線,向景鴻的話又恢複到了過去的簡練且冷漠,保姆只好低頭應是。

向景鴻要轉身時才注意到有東西蹲在自己腿邊靠着,棉花糖甩着尾巴擡頭看向他,向景鴻和金毛狗對視幾秒,蹲下身道:“你要待在家裏還是和我一起去上班。”

棉花糖:“嗷?”

向景鴻揉揉它的腦袋,“行,那就上班吧。”

棉花糖:“?”

低燒其實并沒多難受,尚在向景鴻可忍受的範圍內,真正難熬的是另一處的不适。向景鴻強撐着開了兩場會,又看了一晚上文件,只覺得筋疲力盡,電腦看着看着眼神就游離了起來,盯着旁邊的哆啦A夢擺件走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被保安敲門的聲音吵醒,才發覺自己竟然趴着桌子迷迷糊糊睡了一覺。

向景鴻一看時間,已經是快晚上十二點了。他又翻了翻微信,喬清一條消息都沒發過,向景鴻沉默片刻,點開陳熊的微信頭像:【喬喬在哪裏拍戲。】

今天的戲份是在馬路上拍的搏鬥戲,所以等到深夜了才方便封路拍攝。向景鴻牽着棉花糖,依舊習慣性地站在人群外圍不去打擾,只是往光亮處的前方遠遠望着。只是在掃過導演旁邊的位置時,他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向景鴻微微皺眉,問帶他進來的工作人員道:“周墨經常來?”

“是挺經常的。”工作人員老實道。

正說着,就聽前方傳來一陣驚呼,向景鴻心裏一緊,就見正位于拍攝中心的喬清捂着腦袋跌坐在地上。周墨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比陳熊沖得都快,焦急地捧着他的臉四處打量。不一會兒就有人從內圍跑出來,向景鴻身邊的工作人員趕忙拉住他問怎麽了,那人說:“小喬哥不小心撞到軌道機器上了,在找冰袋呢。”

“我知道在哪兒,我帶你去。”工作人員說,兩人匆匆走了。

棉花糖無聊地刨着地面磨爪子,向景鴻牽着狗繩,寂靜如同雕塑。工作人員很快将冰袋送過去,喬清坐在小凳子上聽動作指導講解,一時不得空,周墨便半蹲下來,挽起袖子幫他冰敷額頭,眼神始終一錯不錯地看着喬清,還不忘拿過一旁插了吸管的焦糖咖啡遞到他嘴邊讓他喝。

向景鴻終于按捺不住,帶着棉花糖走了進去。

喬清最先聽到的是狗叫,棉花糖激動地撲上來抱住他的腿。喬清咦了一聲,驚喜地彎腰抱起它放到腿上:“棉花糖!”

周墨看見了向景鴻——或者說他們是最先對視上的,他放下手裏的冰袋,緩緩站起身。

“景鴻,你怎麽來了?”

喬清狀似詫異,其實陳熊一早就跑來告訴他說向景鴻好像要來探班——這小子機靈,盡管不看不懂三人到底什麽關系,但他至少知道自己老板是誰,所以通風報信格外上心。但喬清并沒有在意,也不和周墨避諱什麽。他心裏有數,反倒是白蓮花大驚小怪,一直和他實時直播向景鴻的動向,害他和兇手演員搏鬥的時候分了心,一頭撞在了在軌道上滑行的攝像機上。

白蓮花仍在苦口婆心:【我說什麽來着小喬,這綠帽子咱可不興當面給人戴啊!】

“我剛好下班,來看看你。”向景鴻說,許是拍攝現場打光太強烈,映得他面色蒼白,嘴唇一絲血色也無,“你晚上……”

“估計還得拍上一會兒。”喬清說,“你先回去吧。”

向景鴻:“我等你。”

喬清也不勉強,讓陳熊帶他去劇組臨時租用的大樓裏的化妝間休息,自己低頭看劇本。

陳熊應了一聲,不一會兒卻又回來幫喬清敷冰袋,小聲說:“向總把周總也叫走了。”

“嗯。”喬清頭也不擡,“不用敷了,我好多了,叫化妝師過來補一下妝繼續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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