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墜崖(已修)

墜崖(已修)

“怎麽辦?”

刺客眼睜睜的看着秦蓁蓁拉着劉子佩,從懸崖一躍而下,消失在了眼皮子底下。刺客們停下了追逐的腳步,一個個面面相觑,相顧無言。

領頭的那個刺客擰起眉頭,一言不發的上前觀望。

山壁陡峭,他站在崖邊往下看,白茫茫的霧氣半遮半掩的擋住了視線,只能隐約看見崖底巨大的岩石,還有崖間冒出來的造型奇特的枯木古松。

“頭兒,公子他……”刺客們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一會兒,才有一人壯着膽子上前詢問。

“公子有神靈庇佑,必定會吉人天相的。”他沉默了一會兒,伸出手朝衆人示意道:“況且公子大仇未報,不會甘心就這樣死去。”

“可恨那狗丞相的女兒,自己要跳崖,偏拉上公子!”一名刺客咬牙切齒的說道。

“呵。”

那刺客首領冷笑了聲,道:“外面都傳狗丞相的女兒纨绔成性,對公子一見鐘情,我本來還不信,今日見了,倒覺得有幾分可信。”

“就是不知道,公子為何要同她一起跳下去。”他嘆道。

*

急速流動的氣流淩厲如劍,秦蓁蓁只覺得自己的臉頰被割的生疼,方才從崖山墜落時,她在山石上磕磕碰碰了好一會兒,原本就受傷的左手更是連知覺都沒有了。

自己的左手該不會就這樣廢了吧!秦蓁蓁閉着眼睛,內心一陣自嘲。

“嘩啦!”落體運動驟然停止,秦蓁蓁覺得自己好像被挂在了什麽東西上,那物極具韌性,秦蓁蓁甚至覺得自己被彈了起來颠幾下。

她沒死?!秦蓁蓁欣喜的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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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劉子佩一手拽着樹枝,一手攬着秦蓁蓁,勉強穩住了身子。

“子佩?!”秦蓁蓁又驚又喜。

“你……”

劉子佩皺着眉毛,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他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麽了?”秦蓁蓁覺得有些不對,開口問道。

她都已經習慣劉子佩當背景板了,沒想到劉子佩卻在關鍵時刻發揮了作用,看來劉子佩也沒有表面那麽柔弱嘛。

秦蓁蓁喜滋滋的揚起一抹笑容。

“你好重……”

劉子佩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傻笑的秦蓁蓁,用盡全身的力氣抓住樹枝,才沒有滑落。

“……”

秦蓁蓁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秦蓁蓁板着一張臉,手腳并用的從劉子佩的懷中挪到樹上。

劉子佩在秦蓁蓁挪出去的那一瞬間面色一松,舒暢的松了一口氣。

秦蓁蓁:“……”

自己真的有那麽重嗎?

*

天雲國地勢以平原為主,丘陵為輔,在這種大環境下,高山甚為少見。

因此秦蓁蓁和劉子佩所在的這座山崖,雖然在天雲國算是高山了,但也不過兩百餘丈。

秦蓁蓁如同一只猢狲般抱住樹,在暫時安全下來之後,身上的疼痛愈發明顯。

兩人此時正處于懸崖中間偏下的位置,即便如此,她往下望去,還是覺得陣陣眩暈。

“如今之計,只有抓着藤蔓慢慢爬下去了。”劉子佩仔細觀察了一番周圍的環境,最終将視線停留在了自半山腰垂下來的藤蔓上。

“沿、沿着藤蔓爬下去?” 秦蓁蓁哭喪着一張臉,連聲音都在發顫。

“難不成秦大小姐想要在崖間安家?”劉子佩不軟不硬的給怼了回去。

秦蓁蓁精心梳好的發髻已經在碰撞中松散淩亂了,昂貴綢緞制成的衣衫,也變得破破爛爛,受傷的左臂處更是一片狼藉。

劉子佩看着如此狼狽的秦蓁蓁,勾了勾唇角,心中卻絲毫沒有想象中的快意。

他擰着眉頭,很是不解自己心中莫名翻湧的情緒,一個人暗搓搓糾結了許久,最終還是默默移開了視線。

秦蓁蓁顫顫巍巍的接過劉子佩遞來的藤蔓。

自從她重生之後,生活就愈發多姿多彩起來。先不提自己之前強搶良家婦男,跳馬車也就算了,居然還捎帶着連懸崖都跳了。

這是要把上輩子沒幹過的事情都幹一遍啊!

秦蓁蓁一邊吐槽着自己,一邊默默聽從劉子佩的安排,拉着藤蔓往山崖下爬。

岩壁疏松,秦蓁蓁又是個極為怕高的,每往下一步,都要伸出腳尖試探好幾回,确認落實了,才磨磨蹭蹭的邁開腳。

沒一會兒,就和劉子佩拉開了好長一段距離。

劉子佩離崖底不過十幾丈了。

“子,子佩。”秦蓁蓁弱弱的喊了一聲。

她往日的氣勢都消失了,此刻正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巴巴癱在半路。

不過她的眼神倒是足夠可憐,盯的劉子佩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差點沒失手摔下去。

劉子佩:“……”

二人懸在半空中,無聲對視了許久。

幾片枯葉自上飄落,打着旋兒下墜,崖間的霧逐漸消散了,金色的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照射下來。

劉子佩率先敗下陣來。

“你下來,我等你。”他甩出簡潔明了的六個字。

劉子佩看上去有些無奈,語氣中似乎還摻雜着其他秦蓁蓁所不知道的情緒。

情況特殊,秦蓁蓁也沒仔細琢磨劉子佩到底什麽态度,聽到對方願意等她,頓時愁眉一舒,有了往下爬的動力,樂颠颠的握緊藤蔓龜速移動。

劉子佩并不去看秦蓁蓁,只是一味低頭看着崖底,不知道又在想些什麽。

男人心,海底針,而劉子佩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的心是海底沙,一捧起來就散了,更別提尋思他到底是個什麽想法了。

秦蓁蓁看着兀自發呆的劉子佩暗嘆。

歷經一番波折,二人好歹算是安然無恙的抵達了崖底。

崖底滿是尖銳的碎石,一條河流從中間穿過,将崖底分為兩半。

要是從懸崖摔落,掉在這些個尖銳的石頭上,怕是連個全屍都難保。

劉子佩暗自松了口氣。

“水?!”

秦蓁蓁爬了半天,連後背的衣裳都汗濕了大半,嗓子早就幹的冒煙了。

她看見河流頓時一陣歡呼,忙不疊的撒歡跑過去,誓要痛飲一番,洗淨污垢。

劉子佩默默的跟在秦蓁蓁的身後,皺眉看着秦蓁蓁狼狽的身影好一會兒,才走到秦蓁蓁的上游處,用手捧着水,小口小口的喝起來。

秦蓁蓁痛快的喝完水,又洗了把臉,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只是安靜下來後,傷口的疼痛感越發強烈了。

她瞥了眼在旁專注喝水的劉子佩,小心翼翼的想要掀開自己的左袖。

血液早就凝固了,布料和傷口血糊糊的粘做一團。

秦蓁蓁咬着牙,手上并不敢太用力,自己折騰了好一會兒也沒把衣服揭下來。

“劉,劉子佩……”她哭喪着臉轉向一旁的劉子佩處。

“怎麽……”劉子佩聞言扭過頭來,尚未完全說完口中的話語,視線中便猝不及防的撞見一只雪白的手臂,他愣愣的盯着看了片刻,臉上卻慢慢的染上了粉紅。

待他回過神來,臉上,脖子上,耳朵上,早已是一片火燒火燎。

他猛的轉過頭去,似乎有些氣急敗壞,但又夾雜着一絲羞赧。

“好端端的你做什麽!”

他背對着秦蓁蓁,腦子裏一片混亂,唯獨記得那只雪白的手臂。

“哪裏好端端了?”秦蓁蓁一臉莫名其妙,“我手臂上的傷口和衣服粘住了,正想讓你過來幫我揭下來呢!”

劉子佩這是什麽反應?自己上回直接把他壓床上了,也沒見他這麽過激啊!

秦蓁蓁百思不得其解。

劉子佩聞言,早就僵硬的如同提線木偶般,連話都說不清了。

他慢慢轉過了身。

果然如同秦蓁蓁所說,她的手臂上早已是血肉模糊,衣服和傷口都粘在了一起。

劉子佩臉色一變,忽然咬住嘴唇,後退了好幾步。

秦蓁蓁:“……”

“我暈血……”劉子佩蹲下身來,就着清涼的河水洗了把臉,才覺得那股強烈的暈眩感緩解了些。

劉子佩這個靠不住的男人!

“況且……”

劉子佩平複了一下情緒,道:“這種傷口不能直接将布料扯下來,要用水把布料打濕了,才能慢慢揭開。”

“你怎麽知道?”秦蓁蓁好奇地問。

他一個皇商家的貴公子,因為身子弱連馬術課都沒上過,怎麽知道這些處理手法的?

劉子佩的眼底閃過一絲暗芒,不知是想到了什麽,語氣驟然冷了幾分。

“小時候見家丁受傷時學到的。”他這麽說道。

秦蓁蓁察覺他語氣的變化一愣,想要問問他到底怎麽了,卻見劉子佩把頭別了過去,似乎不想再多言了。

又怎麽了?

……真是,男人心,海底針。

秦蓁蓁再一次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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