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蘭辭将自己團成一個球,減少受傷面積,但尾巴還是剮蹭到了甲板上凸起的釘子,漂亮的魚尾上瞬間就留下了一道血淋淋的痕跡,身體由于慣性,不受控制地往前沖,一直撞到船壁上,整條魚纏進了一張巨大的網兜裏。
不停地扭轉着,可是身上的漁網越纏越緊越纏越緊,一半漂亮而豔麗的尾鳍棘被纖細而堅韌的漁網生生地絞斷半截,疼得蘭辭龇牙咧嘴,直接疼暈了過去。
十幾顆炮彈下去,直接将一艘巨輪炸得沉落。
為首的賊船沉落,匪患潰不成軍,只剩下一群四處逃竄的小匪,楚息川乘勝追擊,将他們一舉殲滅,徹底解決禍害了幽海附近居民多年的禍患。
剩下的便是如何收拾殘局的問題,派出一部分支隊去對付一些蝦兵蟹将,楚息川便回來召集剩下的部将商議後續之事。
由于這場仗打得如火如荼、炮火連天,沒人發現一條鲛人被炸上了甲板,纏進了網兜之中無法動彈。
直到一個少年拾柴火準備燒飯的時候才發現了這麽一個奇異的東西。
“師父師父!你瞧我發現了什麽!”小七馬不停蹄地沖進船艙,将正在熬草藥的劉醫官拽了出來。
“幹什麽!幹什麽!我這會子還有熬藥呢!”
“性命攸關的大事啊!”
這次傷亡不是很大,只有小部分将士受了傷,也不是特別重,戰船上有專門為傷員熬藥的人,劉醫官只是閑來無事搭一把手,不然小七也不敢這麽不管不顧地将船上唯一的醫官拉出來。
“這……這是鲛人?!”劉醫官的雙眼頓時開始發光,一掃剛剛的不耐煩。
他的祖上曾住在幽海海邊,對海洋生物頗有研究與了解,所以這次才得以跟着楚将軍來幽海征戰。
根據祖上留下來的冊子,其中鲛人一族最是神秘與令人遐想。
他們居住在幽海深處,是幽海的統治者,曾經只存在于神話之中,劉醫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可以親眼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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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未見過鲛人,果然如傳聞中一樣魅惑漂亮。”劉醫官圍着鲛人不停地打轉,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蘭辭臉上塗抹的各種染料已經被一層一層激起的海浪沖刷幹淨,露出一張白皙潔淨的臉龐,眼尾的地方嵌着幾枚鱗片,在月光之下微微散發着光芒,如同夜晚的精靈一般,更添神秘感。
下半身是長長的尾巴,幽藍色的鱗片,魚鳍呈半透明狀,像一塊漂亮剔透的琉璃,只可惜生生斷了半截,沾上了點點血跡,甚至還在源源不斷地湧出血水,混着海水一起。
“師父,他的尾巴斷成這樣,還能好嗎?”小七擔憂地看着鲛人斷掉半截的尾巴。
“當然了,根據古籍記載,鲛人有很強的再生能力,不過是尾巴受了一些傷,用不了多久就會重新長出來,而且會比原來的更加豔麗。”劉醫官興奮地要死,找來一把剪刀,小心翼翼地剪開他身上的網兜,然後掏出一個瓷瓶就往小鲛人的傷口上撒藥末。
即便是昏迷着,蘭辭還是感受到了一陣疼痛感,不禁縮了縮尾巴。
眼見着血被止住,劉醫官松了一口氣,然後安排人把這條鲛人擡進內室。
議事回來的楚息川看見了自己房間裏出現了一個奇怪的東西,一個上人下魚的東西,不禁皺起了眉頭,“這從哪兒來的?”
“将軍,我撿到的。”忙活了半天的小七尴尬地笑道。
劉醫官像是獻寶一樣拉着楚息川走進,“息川!這可是鲛人啊,老朽從來沒有見過鲛人!他是不是很漂亮!”
剛剛進來的楚息川只注意到鲛人的尾巴。
若是忽略長而豔麗的魚尾,勝雪的肌膚,甚至能夠看見微微細細的青筋,媚而旖旎的眼睛,淡淡的透着點點粉意的嘴唇,頭、脖子、手臂等,凡是能挂裝飾品的地方通通戴滿了漂亮的珠寶首飾,襯得人更加華貴不已,不禁令人看呆了眼睛,發出驚嘆。
确實是漂亮。
但這東西長手長尾,細長的指甲、尖利的牙齒,看上去就不是善茬,人類未必能夠馴服他,留着恐怕會是個禍患。
“既然是幽海之物,那就不把他放回幽海。”
“不行,他的尾巴受傷了,在海裏游行會大打折扣,而且血腥味可能會吸引海鯊的注意,一個不留神就會被吃掉。”劉醫官堅決不同意,好不容易菜逮到了一條活的鲛人,哪能輕易放過。
于是繼續道:“看他鱗片的顏色與狀态,還是一條剛成年的小鲛人啊,毫無自保之力,就這樣放過海裏,肯定九死一生。”
“既然是魚,就魚蝦住在一起吧。”這是楚息川最後的妥協,反正不能和他住在一起,盡管這魚漂亮地不可方物,卻讓習慣獨處的自己覺得別扭地很。
船艙底下有個水庫,專門養殖從海裏捕捉上來的魚蝦,有時候會給将士改善改善夥食,但常年生活在陸地的士兵,不怎麽吃得慣這些野味,所以這個水庫也荒廢了下來,裏頭沒幾條小魚小蝦。
“不行,”劉醫官再次一口回絕,“水庫陰暗潮濕不宜養傷,這個琉璃箱多好啊,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正好合适。”
楚息川看着這麽大的一條魚,眉頭擰得更深了,“叔父,這魚……”
“別老魚魚魚的叫人家,不禮貌,這不是普通的魚,是鲛人,幽海之中最神聖的存在,恐怕幾輩子都見到的物種。”
楚息川才不管什麽神秘不神秘,只覺得頭疼,最終妥協讓這魚住在琉璃箱中,但不能在他的卧房,只能搬去隔壁。
……
蘭辭幽幽轉醒,發現自己漂浮在一個巨大的琉璃箱中,受傷的魚尾垂在外面,尾部纏着的白色布條被紮成蝴蝶結的樣子,蘭辭輕輕地擺了擺,兩根布條晃了晃。
從琉璃箱種探出了一顆金燦燦的腦袋,如琥珀般剔透碧亮的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來人。
小七第一次見他睜開眼睛的樣子,深藍色的眼眸,如大海一般神秘,仿若能将人吸進去,不禁令人看呆了眼睛,發出驚嘆。
“你長得真美。”小七由衷地贊嘆。
“啵?”蘭辭發出一個輕輕地氣音,歪着腦袋,聽不懂這人在說什麽。
蘭辭打量着眼前的人,不像他們鲛人一族裸.露着上半身的皮膚,他們從上到下都有布料包裹着,但都是短打,一派幹淨利落的樣子。
忽然,他的視線落在了來人的下.半身上,和鲛人更不一樣,他們的沒有尾巴,而是岔開的兩條。
蘭辭晃了晃自己的大尾巴,又看了看少年的腿,突然恍然大悟,這人一定是父王口中的兩腳獸!
兇殘又讨人厭的家夥!
蘭辭縮進了琉璃缸內,只露出兩只眼睛,小心而警惕地看着少年,尾巴呈現繃直的狀态。
鲛人一族最有利的武器就是一條巨大豔麗的尾巴,揮動之力可達千斤,若是對象有任何不軌的行為,足以将人拍飛出去。
小七連忙收起癡迷的目光,擺了擺手裏的藥箱,臉上挂着友好的微笑,“你別怕,我是來給你上藥的,醫官要一個時辰換一次藥,不然你的傷口會潰爛,不利于魚鳍再生,你就不能回幽海了。”小七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蹭到蘭辭的身邊。
蘭辭一直注意着他的一舉一動,眼見着少年從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裏掏出了一個白瓷瓶。
“這是上好的藥粉,醫官說專門用來治療魚類傷口的,你是鲛人,應當也适用。”小七向他解釋着。
但蘭辭一句也聽不懂,注意力全在小瓷瓶上。
瓷體通體雪白,上面還雕刻了一朵紅色的小花花,栩栩如生,蘭辭頓時心生喜歡,不由得放松了警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瓷瓶看。
直到面前的少年摸上了他的尾巴,解開了層層包裹的包布,露出了傷痕累累的魚鳍,蘭辭才反應過來。
然而已經躲避不及了,下一刻,白瓷瓶裏的粉末盡數倒在了傷口處。
灼燒的痛感從尾巴一直傳到上面,刺激着蘭辭的神經。
身為深海的種族,最怕熱,這種灼燒而又陌生的感覺令蘭辭頓感恐懼與疼痛,尾巴不受控制地狂甩,白瓷瓶掉在了地上碎掉,藥箱也被甩得亂七八糟。
其中一下打在了少年的腰上,一下子将他甩了出去,狠狠地撞在柱子上。
蘭辭疼得龇牙咧嘴,将整個身子蜷縮了起來,埋在海水之中,舔舐着受傷的部位,緩解着這種亂七八糟的粉末所帶來的灼燒感。
尾巴甩得那一下實屬不輕,讓小七差點兒吐出一口老血,他扶着柱子艱難地站起身,捂着腰間,“我……我就是想給抹個藥,沒有惡意的。”
處在陌生環境又聽不懂人話的蘭辭對小七充滿了敵意,仿若他再靠近過來就再扇他一次。
忽然,房門被再次推開,走進來一個高大威武的男子,同樣有兩條腿,但不像眼前的少年這般弱不禁風,十分強大的樣子。
蘭辭甩了甩尾巴,比劃了兩下,在考慮着能不能将這個男人也甩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