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衣服雖然拿了過來,但蘭辭只是哪在手裏,仔細地看着,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麽穿一樣,然後沖着楚息川眨巴着眼睛。
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楚息川就讓屬下們都轉過身去,然後親自動手幫蘭辭換衣服。
少年的身上真的是無一處不白,宛如有月光籠罩着一般,像是發光似的白,倒讓楚息川手足無措起來,都不知道手腳該如何擺放。
整整一盞茶功夫,才将衣服全部換上,弄得楚息川出了一身的汗。
楚息川拿起小鲛人原來的舊衣服,原本打算讓人扔掉,忽然從裏頭掉出來一本畫冊,攤開的一幅畫便是月都的盛景。
蘭辭連忙把畫冊撿起來,十分寶貝地吹了吹上頭的灰塵。
畫冊沾了水,雖然被陽光曬幹了,但還是皺巴巴。
楚息川好奇地問道:“怎麽還藏着一本畫冊呢?”
“啵啵啵!”——好看好看!蘭辭要去看看!蘭辭興奮地指着上面的美景。
小鲛人熾熱欣喜的目光,加之将小鲛人放回幽海的那一日小叔叔與他的交流,讓楚息川一下子想到小鲛人很喜歡月都的美景。
“原來是為了這個,才一路跟過來的啊……”不知為何,楚息川心中居然閃過了一絲落寞的感覺。
“好啊,那就帶你去見見月都的美景。”楚息川聲音溫柔,淺淺一笑,想要去揉揉蘭辭的頭。
卻被蘭辭氣呼呼地打開,不讓他摸。
盡管被打了,但楚息川也沒有生氣,依舊嘴角帶着笑意,“好了好了,不摸你頭了。”
江懷流與趙木槿聽到他們的對話簡直是能用震驚來形容,不禁對視了一眼,竟然不知道一向冷酷無情的将軍居然還有這麽鐵漢柔情的一面,心道,他們将軍這是要鐵樹開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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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只是半張臉就能看得出來長得很是漂亮,聲音也好聽,他們料想一定是個絕色的美人兒,不然不可能将自家将軍勾成這樣。
不過,他們也不敢太過探究将軍的私事。
直到将軍說“好了”他們才轉過頭去。
一眼便看見剛剛還邋裏邋遢的人搖身一變,變得幹淨清爽起來。
微卷的長發被一根素簪子挽在腦後,露出白皙驚豔的面孔,如鴉羽般的睫毛卷翹着,眼尾稍稍上挑,有種說不出的妩媚感,黑色的雙眸像把人吸進去一樣,任誰見了第一眼都會覺得無比驚訝,呆愣在原地。
可再這麽漂亮美豔,也能看得出來面前的人是個少年,是男人,不禁震驚,自家将軍又何時好上這一口了。
雖然泠月民風開放,朝中、民間均有娶男妻之人,就連大王的後宮都有一位男妃,但他們從未想過,這事兒居然會發生在将軍身上。
公主一定是不會答應的!
不過,看着看着,他們又發現了一絲不對勁,這美貌驚豔的少年十分地眼熟。
陡然間,江懷流瞪大了雙眼,“他……他不是小鲛人嗎?”
楚息川看了江懷流一眼,眼底的寓意是讓他閉嘴。
江懷流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立刻噤聲。
***
“那人招供,說有人給了他一大筆金錢,讓他利用自己的看家本事,驅動狼群來傷害将軍,叫将軍……有去無回。”
“可知道是何人讓他這麽做的?”
“他說他不知道,那個人蒙着面,聲音也處理,不過,他曾見過那人身上佩戴有雕刻成玉蘭花樣的玉佩。”
玉蘭是泠月的國花,就連大王與朝臣的官服袖口都繡有,而玉佩等物,非貴族與官場中人不得佩戴。
看來這人與前朝後宮均有牽扯。
楚息川心中已然有數,“接下來的路程要提起十分的警惕,不可有一絲松懈,有人鐵了心要要了我的命。”
蘭辭的回歸,劉醫官與小七最高興,小七拉着蘭辭說了好些話,雖然蘭辭聽不懂,但還是安安靜靜地聽着,甚至伸出手摸了摸小七的頭。
而劉醫官則是對蘭辭的大尾巴變成雙腿而感到新奇,越發地覺得鲛人一族是這世上最神秘又傳奇的物種。
蘭辭不會騎馬,又沒有馬車,所以一路上都是和楚息川同騎。
劉醫官閑來無事之時,還教了蘭辭許多泠月話,蘭辭聰慧伶俐,已經可以說上一兩句了,雖然只能一個字或者幾個字地往外蹦,但已經很好了。
蘭辭偶爾還會跟着他們一起打獵。
今日便獵到了一只小兔子,蘭辭簡直是愛不釋手,抱在懷裏像個寶貝一樣,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可愛的物種,渾身上下毛茸茸的,眼睛還是稀有的紅色,晚上還想要抱着它一起睡覺呢。
晚上,蘭辭抱着可愛的小兔子和他們圍坐在一起。
江懷流替給他一個烤得油滋滋的烤肉,“蘭辭,這個給你。”
“謝謝!”蘭辭适應能力極強,已經習慣了他們人類之間的客氣,也漸漸地接受了吃熟食,那滋味兒可比深海裏的水母還要好吃。
蘭辭啃了一大口,吃得美滋滋的,嘴邊都沾上了一點油漬。
惹得楚息川輕輕笑了一下,伸手将那點油漬抹掉。
可做完這個動作後,楚息川才意識到這樣不妥,旁邊還有一群盯着呢,于是擡眸巡視了一圈。
旁人的人觸及到自家大将軍的視線,就立馬低下頭去,表示自己什麽都沒有看見。
啃完一個腿後,蘭辭舔了舔手指,問道:“這是,什麽肉,好吃。”
“兔肉啊。”江懷流脫口而出。
“兔?”蘭辭愣了一會兒,随即瞪大了雙眼,“吧唧”一下,嘴裏的兔腿掉了出來,不可置信道:“小兔幾?!”
他完全想象不到,白天還活蹦亂跳又可愛的小兔子居然成了盤中一道晚飯。
“對啊。”江懷流沒覺得有什麽,直到看見蘭辭懷裏的那只小兔子,才突然想起來小鲛人很喜歡小兔子的,都抱着不撒手呢。
楚息川同樣意識到了,生怕蘭辭會傷心難過,連忙解釋道:“其實,其實也只是兔肉,還有……”
可怎麽解釋都是蒼白的,因為蘭辭也認出了這是兔腿。
蘭辭愣怔地看着那一盤肉,鼻腔裏全是香得不行的味道,最終口水戰勝了難過,蘭辭含淚又吃了兩個烤兔腿。
吃飽喝足之後,蘭辭滿足的不行,馬上就要到睡覺的時候了,拉着楚息川就要去睡覺覺。
大家眼睜睜地看着自家大将軍被一個漂亮的少年拉走。
起初他們都很震驚,漸漸地覺得這位少年一定是功夫了得,居然能将軍勾.引成這樣。
但現在已經見怪不怪了,甚至都在猜想将軍府是要多一位将軍夫人還是貴君。
幄帳之中,蘭辭拉着楚息川的手枕在頭上,整個人都窩在他的懷裏,楚息川身上暖和和的,抱着很是舒服。
對此楚息川很是無奈。
小時候還和父親母親睡在一起,但從六歲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跟人同床共枕過,楚息川覺得有些別扭。
雖然他們都是男人,可是心裏總覺得蘭辭和其他男人不一樣,和他待在一起總是會變得格外的拘謹,所以哪怕都睡了有幾個晚上了,楚息川還是不知道手腳該如何擺。
夜間有些涼,楚息川扯過一旁的薄毯蓋在了蘭辭身上,也漸漸地閉上了眼睛。
睡到後半夜,蘭辭無意識地将腿搭在了楚息川的腿上,碰到了一個致命的地方。
行軍打仗之人向來敏銳,哪怕一絲一毫的小動靜都能捕捉到,楚息川因為這個動作,一下子就驚醒了。
要命的是,那個地方還被蘭辭的腿壓着。
楚息川實在是有些無奈了,就推開了蘭辭的腿。
睡得迷迷糊糊的蘭辭冷不丁地被人推了一下,黏黏糊糊地嘟囔着,“幹嘛?”
楚息川最終還是問出了一直想要知道的問題,“你不是海底鲛嗎?海水應當更加寒冷,你怎麽還怕冷呢?”
腦子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的蘭辭又往楚息川懷裏窩了幾分,雙手緊緊地抱着他的腰身,“不知,就是冷,你熱,抱抱,暖和,乖,睡覺,不吵。”
這下子楚息川是真的沒有辦法了,原本起了想要把人趕出去睡在外面的想法,但外頭蚊蟲多,小鲛人那柔嫩的皮膚,一定會被咬出好多了蚊子包的。
想了想還是算了,自己答應了要帶他回月都的,一切“苦楚”得還是自己吃了。
在路上行軍近半月終于抵達了月都。
由于取得了戰争的勝利,楚息川進都時受到了百姓的熱烈歡迎,每個人都出來想要一睹将軍的風采。
每每有人打了勝仗回來,百姓們都會如此興奮,只是楚息川格外的熱切一些,因為一副好相貌,雖說冷着臉,但不妨礙少男少女們争相欣賞。
原本是要回将軍府的,但公主林姝讓他先到楚府,已許久未見父母,心中甚是想念,便如了他們的心願,況且他需要梳洗一番才能進宮面見大王。
祖訓記載,凡戰後班師回朝者,均得洗去一身污垢方可進宮,不然蓬頭垢面飽經風霜的邋遢模樣是對大王的不尊重。
林姝公主與夫君楚洵之聽說自己的兒子今日會回來,早早地便等在将軍府的門口。
一瞧見楚息川的身影,愁容立刻換上笑顏,整個人都活泛了起來。
“息川啊,你終于回來了,娘都想死你了,”林姝的眼睛泛起淚花,仔仔細細地打量着自己的寶貝兒子,“快讓娘好好看看,瘦了,也黑了,娘知道的,那海上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你有沒有受傷啊?”
當初,林姝就很不同意楚息川參軍,她與楚洵之成婚數載就只有這麽一個兒子,自然希望他永遠留在自己身邊,可架不住這孩子的一顆報國之心。
每每出征,林姝都揪心不已,生怕他在外頭缺衣少食受傷生病,每次回來都心疼的不行。
“好了,先讓孩子回去歇會兒吧,待會兒還得進宮呢。”楚洵之摟着林姝的肩膀輕聲安慰着。
“是是是,快進去吧,娘給你都準備好了。”林姝拉着楚息川的手就要進去,忽然瞥見了人群一個美貌的少年。
雖然穿着士兵的衣服,但軍中根本就不可能會出現如此細皮嫩肉之人。
林姝不禁道:“息川啊,你從哪兒拐來了這麽好看的少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