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放了？！”林暨一下子坐直了，甚至推開了懷裏的美人兒，美人一個趔趄就摔倒了地上，低着頭哆哆嗦嗦的。
鲛人天生美豔，是造物者最完美的作品，從幽城傳來的消息，将這世上所有誇贊美的詞語都用在了鲛人身上。
林記大為感興趣，立刻讓人去查看古籍，果真在藏書閣中發現那本游記，是從姜兮尚在時留下來的半本殘籍，裏面正好有幅鲛人的畫像，美得讓人根本挪不開眼睛。
竟然給私自放了！
“楚息川是簡直膽大妄為，這是屬于孤的，你竟就這麽給放了！”林暨惦記着美貌的鲛人，對楚息川的行為憤怒至極，甚至還嚷嚷着想要懲戒他，卻被身邊的大太監制止。
“将軍勿怪，大王也是一時心急，畢竟那鲛人只在傳聞中出現過，大王想要親眼目睹一下而已，将軍理應當賞，大王早就拟定好了聖旨，封将軍為鎮南侯，就連将軍此次帶出的軍隊也已經安排人去照顧傷者留在特定的地點養傷，餘下的也會論功行賞。”
楚息川擡眸看着林暨身邊的大太監，刑丹之，一個狗仗人勢的東西，他自然知道大王此舉不過是明升暗降，一步一步地要削弱他手裏的兵權。
大太監眯着眼睛，半脅迫似地接着道:“且如今公主與驸馬年事已高，所謂子欲養而親不待，将軍也該好好守着他們才是。”
“臣自然知曉父母年事已高，不勞公公煩擾，”楚息川的視線從刑丹之身上略過，盯着坐上的大王，“大王既然能夠聽說微臣抓到一只鲛人的消息，想必也知道微臣在此途中多次受到暗殺吧。”
林暨微微蹙起眉頭像是不知道此事一般，“是，孤确實聽說了，不過，到底是何人要對息川動手？息川有沒有找到幕後黑手？”
楚息川靜靜地觀察着林暨的神色，不像是作假的樣子，難道其中另有他人？
“還沒有，微臣還在調查之中。”
“那就快去找，別放過了，”林暨對此事并沒有多大的興趣，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鲛人沒了，整個人都頹然了，于是擺了擺手，“好了，你先回去吧，孤乏了。”
楚息川行了行禮，就告辭了。
待徹底看不見楚息川的身影後，刑丹之對大王好言相勸道:“大王，如今楚息川手中的兵權還未盡數收回了，仍舊是個隐患，不可輕舉妄動。”
“哼！”林暨猛地踹翻了桌子，異常憤怒，将跪在地上的美人兒吓得瑟瑟發抖，忽然林暨狠狠地掐住了美人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來，“丹之，鲛人真如傳聞中一般美豔得不可方物嗎？”
“奴才不曾見過，不過，那古籍是姜兮太子留下的，聽聞姜兮曾經幸得鲛人救助，這畫像上之物應當是姜兮太子親眼所見，想必是真的。”
“真的啊……”林暨喃喃着，眼神色眯眯地盯着畫像看，恨不得将裏頭的人拉出來拆卸入腹一般，“幽城城主見過，那就去秘密傳旨，讓他們給孤抓回來。”
“是。”大太監刑丹之厭惡的神色漸漸隐在暗中。
劉醫官應楚息川所托，打開浴房的大門，盡管見過蘭辭鲛人的模樣，但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驚了一下。
蘭辭坐在矮榻上，幽藍色的大尾巴擱在一邊的把手上，一點點尾巴尖被抱在懷裏，像是抱着個什麽寶貝一樣。
“哎呦，怎麽又變成大尾巴了呢？”劉醫官連忙關上門。
見來的人是劉醫官，蘭辭噘着嘴巴，不想理睬。
劉醫官看出了他的小心思，滿臉堆笑，“怎麽啦，不是息川所以不高興了？”
“啵啵啵？”——他去哪兒了？為什麽把我丢下。
“他有事要忙，不能總是陪着你的。”
“哼哼！”蘭辭放下尾巴，雙手抱胸，很是不高興。
“好啦好啦，別哼哼了，我給你帶了好玩的東西來。”說着，劉醫官轉頭去搗鼓他的布袋子，從裏頭掏出了一堆草編的蝴蝶、蝈蝈之類的。
蘭辭微微擡眼看着劉醫官的背影，也是很好奇的，但忽然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又發生了一些異樣，就跟當時尾巴分裂成雙腿一樣。
劉醫官一個轉頭的功夫，蘭辭的尾巴又變成了雙腿。
赤身裸體的模樣讓劉醫官老臉一紅，扯了一旁的毯子給他蓋上。
“哎呦，這……這怎麽又變回來了？你到底是個什麽神奇的物種啊？”劉醫官不解地左看看右看看。
也是奇了怪了，到底是什麽原因造成的，怎麽說變就變了。
蘭辭也覺得很奇怪，為什麽會這樣，之前在幽城的時候也沒有這樣過，怎麽離了幽城就如此的反複無常了。
“不過，還是有腿好，不然誰見到這麽一條大尾巴都會驚訝害怕的，到時候我還不知道要怎麽和公主與洵之解釋呢。”劉醫官走到櫃子前，翻出了一件楚息川的舊衣。
雖然來的時候已經給蘭辭準備了合身的衣服，但已經被水沾濕了，不能穿了。
劉醫官将衣服放在蘭辭面前，“你會穿嗎？”
“當然，不要，小瞧我哦。”
鲛人是很聰明的，有的事情看一遍就會了，在船上時，楚息川教過一次，他就已經記住了，只不過想要楚息川幫自己穿，想更近一些聞一聞楚息川身上好聞的木質香，才會裝作不會的。
甚至蘭辭還知道要避諱着其他人，自己跑進裏間去換。
但楚息川的身量比自己高大許多，穿他的衣服，就好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兒一樣，袖子和褲管處還需要卷起一些。
劉醫官看着他滑稽模樣，笑道:“你這樣倒像是要下水摸魚一樣了。”
“魚？”提到這個，蘭辭不禁摸了摸肚子，“我有點餓了，想吃魚。”
正說話着呢，門外想起來敲門聲，“蘭公子啊，你好了嗎？”
是林姝公主的聲音。
“好吶！”
林姝與楚洵之準備了一大桌子好菜，但楚息川去了宮裏，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于是招呼着蘭辭先吃。
看着一大桌子好菜，蘭辭的眼睛都要看直了，嘴巴裏瘋狂分泌唾液，忍不住咽了咽。
“随你想吃什麽都可以，快嘗嘗！”林姝一邊說一邊打量着蘭辭。
別說，換了一身衣服後，清清爽爽的，再加上一副絕色的好容貌，根本不像是山村野地裏長大的，倒像是位貴公子，說是出身高貴也不為過。
林姝就喜歡長得好看的少年郎，不然當年也不會輕易答應嫁給商賈出身的楚洵之來，她看着看着就忍不住道:“你長得可真好看啊，我活這麽一大把年紀了，除了川兒的父親，還沒覺着這世上還有這麽漂亮的男子呢，你的父母呢？能生出你這樣漂亮的孩子，父母的容顏應當更甚吧。”
對于林姝的一大段話，蘭辭咽下了嘴巴裏的一大口肉，想了想才道:“父親還海裏，母親不知。”
林姝從劉醫官那兒了解到蘭辭是個不健全的孩子，對于他片刻的吃頓也沒有多在意，反而對他的身世感到痛心，父親葬身海底，而母親又不知所蹤。
一想到這裏就不由得垂淚，這麽漂亮的小少年居然會這麽慘，頓時母性大發。
她年輕時身子骨不好，當年為了生楚息川差點兒大出血，此後就再也沒有過孩子，楚息川長大後又常年在外頭征戰，膝下無兒，未免有些無聊，于是道:“你是川兒的救命恩人，就是我們全家的救命恩人，好好地在這兒住着，就當做是自己家，我也會把你當兒子一樣看待的。”
以蘭辭的理解能力，還不能聽懂這麽一大段話，但他聽到了“楚息川”的名字與“家”，頓時眉開眼笑，點了點頭，“嗯嗯嗯。”
真可愛啊。
林姝感覺心都要化了，又給他夾了好多菜，“你多大了呀？”
“十八。”蘭辭的嘴巴裏塞得鼓鼓的，像只藏食的小倉鼠。
“都十八啦，有沒有定親啊。”
“嗯？”蘭辭歪頭，他不懂何為“定親”，因為劉醫官并沒有教過。
林姝忽然意思到了什麽，不由得嘆了一聲氣，父母都沒了，怎麽可能會定親呢。
“可惜你不是姑娘，不然長得跟天仙似的，一定讓你做川兒的媳婦兒。”
“媳婦兒？”蘭辭還是不理解。
“對呀對呀，你還不知道吧，川兒都二十有五了，還沒有成親呢，成天只想着往外跑，旁人和他一般大的年紀都已經娃娃滿地跑了。”林姝一提起這個就渾身是勁兒，沖着這一點兒就恨不得将楚息川數落死。
“娃娃？”蘭辭眨了眨眼睛，忽然低頭看着自己平坦的肚子。
他知道娃娃的意思，是小珍珠。
鲛人一族習慣性地把孩子叫成“小珍珠”，因為他們是從一顆顆珍珠中誕生的。
被觸碰了逆鱗之後會有懷有小珍珠，在鲛人體內一點一點地長大，待到時機成熟就會生下來一顆珍珠，然後将珍珠放在海蚌之中，日日用心血灌溉，集海洋之靈氣，假以時日就會孵化出一條小鲛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