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楚息川每次得勝回朝都會有三日休沐時間,不用去參加早朝會,也暫時沒有政事處理,便在家中陪伴父親母親。

每每這個時候是林姝最喜歡的,因為可以和自己的兒子待在一起,連着對楚洵之都冷落了不少。

這幾個月來,林姝給楚息川做了不少衣服,每一件都要給楚息川試試,就像打扮小孩子一樣,楚洵之還在一旁一邊喝茶一邊發表意見。

林姝嫌他實在是太煩了,于是把人趕了出去。

蘭辭蹲在院子裏逗喂他的小兔子。

雪球比剛抓到的時候圓潤了不少,真的像它的名字一般,是個球了。

楚洵之出來正巧看見他,忍不住問道:“怎麽不去廊下坐着?外頭的太陽多大啊。”

由于日光太大,蘭辭尋聲擡眸望去,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才看清了來人。

這人與楚息川的容貌有六七分像。

蘭辭還在生氣呢,對于長得和楚息川很像的人同樣沒有好臉色,直接轉過頭,繼續摸他的小兔子。

楚洵之是自由散漫慣了的,不在意這小家夥的無禮,況且他還是個心智不健全的孩子,誰會和他計較呢,于是蹲下身,和他一起看着小兔子,“怎麽好好地生氣了呢?是不是川兒惹你不高興了?”

蘭辭再次擡眸眨巴眨巴眼睛,“你是楚息川父親。”

“嗯。”

回答完後,蘭辭就不理他了。

近看了這少年更是漂亮,難怪林姝總是念叨着“如果他是女子就好了”這樣的話。

兩個人一個坐着,一個蹲着,本就是一個話少一個不太會說話的兩個人,湊在一起更加沉默了。

忽然,蘭辭的肚子“咕咕咕”叫了兩聲。

早上只吃了兩個糖包,兩顆茶葉蛋,一碗小米粥,早就餓了。

人類的食物就那麽一丁點兒,壓根不夠吃的。

“餓了啊,你想吃什麽?”楚洵之就像是找到了話題一般,立刻問道。

“水母、大扇貝、藤壺……”蘭辭一下子報了很多名字。

人類吃的食物他早就吃膩了,現在甚是想念海洋的食物,那些才符合他的胃口。

“啊?”一向見多識廣的楚洵之一下子愣住了,這………這小孩還挺會吃,全是昂貴少見之物。

不過,既然曾經生活在海邊,吃這些也正常,反正不過才百兩銀子,他們楚家什麽沒有,銀子最多。

于是立刻讓下人去海鮮市場采買。

聽到楚父同意了,蘭辭立刻高興起來,将楚洵之與楚息川之間的等號去除,對楚洵之也友好起來,還把最心愛的小兔子給他摸。

透過窗戶看着相處融洽的兩個人,楚息川心裏一陣欣慰,幸好父親母親能夠接受小鲛人,沒有為難,甚至好像還很喜歡他。

蘭辭似乎也很喜歡他們。

不過,蘭辭猛地一擡頭,猝不及防地與他對視了一眼,然後又氣鼓鼓地轉過了頭去。

氣還沒有消呢。

光是試穿衣服就花費了一個多時辰,等到出門的時候已經快晌午了。

楚息川一席青衣,袖口衣擺繡着竹葉與小白花,翠玉鑲嵌的腰封勾勒出完美的身型,長發用一個金銀制的發冠高高豎起,這是現下月都最時新的男子裝扮,是新年新上任的探花郎所帶來了的潮流,使得楚息川身上的戾氣少了一些,如同一位溫文爾雅的俊公子,走在街上沒人能輕易認出來這是殺神楚息川。

他朝着市集中心而去,那裏有整個月都最大的珠寶鋪——珍寶閣。

琳琅滿目的釵環首飾,精美的绫羅綢緞,看得人都看花了眼。

除了給母親,楚息川從來沒有給旁人挑過首飾,就算是給母親挑選,也有父親在場,兩人合計合計,再挑選一下,而現在只有他一個人了,有些泛起了難。

“楚将軍你怎麽在這兒啊?”泠月太子林清珩走到楚息川旁邊,溫柔地笑道:“哦,不對,該叫鎮南侯了,侯府已經在修葺了,用不了多久,侯爺就能住進去了。”

“臣參見太子殿下。”楚息川朝林清珩行禮,還未彎下腰就被林清珩阻止。

“你我之間不必多禮,按親屬關系,你該叫我一聲表哥呢。”

林清珩總是一派儒雅清風的模樣,一點兒都不像林暨,全随了那位體弱多病,終日卧病在床又天性善良的王後,太子最愛吟詩作對,說他是儲君,其實更像是個文人。

“臣不敢。”楚息川道。

林清珩輕聲笑了笑,沒再說什麽,而是将視線放在他的手邊,“你在挑首飾啊,有心儀的姑娘呢?”

“沒有,是為母親挑的。”

林清珩笑眯眯地看着他,心下有了自己的猜想,從前楚息川都是跟着楚洵之出來給公主挑首飾,今日楚洵之并不在。

他的眼神在這些首飾上來來回回看了兩圈,看中了一支步搖,“那就這個吧,這是月都現下最流行的款式,許多未出嫁的姑娘都喜歡的。”

楚息川看了一眼那枚步搖,小桃花的樣式,墜下一片流蘇,微風拂過,輕輕擺動,顯得清新脫俗俏皮可愛,是個該及笄姑娘喜歡的樣式。

“殿下,臣真的沒有心儀之人。”楚息川的臉色淩厲,令人膽寒。

“哦,是孤說錯了。”林清珩不過是想打趣一下楚息川,誰知道他這麽不禁逗,冷着一張臉,還真是叫人害怕。

“殿下今日沒有進宮嗎?”

“父王病了,不見人,更不會見孤,去了也是吃閉門羹。”林清珩眼中閃過一絲落寞,他心裏比誰都清楚,林暨不喜歡自己,甚至到了厭惡的地步,若非泠月祖訓,王位向來傳嫡傳長,他早就廢了他這個太子了。

其實他心中也不是那麽想做大王,只想與母後平安度過此生就好了。

“就算大王不見人,殿下身為太子,也應當侍奉在左右的。”

林清珩的笑容僵了一瞬間,随即又恢複了往常的模樣,“好了,不和你說了,孤還有事。”

說着,便離開了。

“殿下,回宮嗎?”林清珩身邊的侍衛問道。

“不回,”林清珩想都沒想便回絕了,“去金光洲瞧瞧母後。”

自從王後病後,林暨就王後病氣會過人為由,将人牽去了金光洲,說是為了養病,其實和入了冷宮沒有什麽區別。

林清珩寧願待在偏遠清靜的金光洲也不願去宮裏,看那些人谄媚的嘴臉。

人都走後,楚息川耳邊安靜下來,忽然,他的視線落在了一塊未經雕琢的藍寶石上,璀璨如星辰一般奪目,就像鲛人時蘭辭的眼眸一樣,深邃幽遠,一下子吸引住了目光,再也挪不開眼睛。

“将軍,真是好眼光,這是剛到的好貨,幽蘭寶石,就得了這麽一塊兒,可值千金呢,只不過還沒有開始雕琢,還不适合佩戴在身上。”

楚息川将寶石握在手中,觸之冰涼,沒一會兒就被手心的溫度捂暖和了,“就它了,不必雕琢,直接串成項鏈即可。”

“哦哦哦,好好好。”店家立刻讓人去穿成鏈子,嘴都笑得合不攏了。

等回家的已經要開飯了。

今日一大桌子菜全是蘭辭愛吃的,不過都是烹饪過的,沒有生的吃起來有滋有味的,但他已經很開心了,跟着楚息川一路過來,都是風餐露宿的,能有什麽就吃什麽,終于能讓他吃到海産了!

太高興了,以至于楚息川都回來了,坐在了蘭辭的身邊,蘭辭這才反應過來,搬着板凳離他遠了一些些。

楚息川無奈地搖了搖頭,将一小碟子生水母放在了蘭辭的面前,“涼拌水母,你愛吃的,多吃一些。”

“是啊是啊,小辭要是愛吃啊,每天讓人送一些過來,咱們家可是有一座海鮮市場的,管夠。”

“哇!”蘭辭的眼睛都在放光,“謝謝公主!”

“不謝不謝,吃吧吃吧。”林姝看着蘭辭可愛的笑容,老母親的心都要化了,忍不住要伸手去摸摸蘭辭的頭。

但手剛剛伸出去就被楚息川握住了。

開玩笑,這小家夥可是最讨厭別人摸他的頭的,上次就摸了摸就給他咬出了一個牙印,許是鲛人天賦異禀,到現在牙印的傷口都還沒有愈合呢。

若是一時暴起,把母親給咬了可就不得了了。

“母親,在他們家鄉,頭頂是幸運的象征,摸不得的。”楚息川随便扯了一個謊話。

“啊?還……還有這個說法啊。”

“嗯。”楚息川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那就不摸了,不能擋了蘭辭的好運氣。”林姝不摸頭了,改成輕輕捏了捏蘭辭的臉頰,兩頰鼓鼓的,像只可愛的小倉鼠一樣。

吃飽喝足之後的蘭辭就坐在外頭曬太陽,微微眯着眼睛看高高懸在天空中刺眼又熾熱的太陽,也不怕日頭太大會灼傷眼睛。

忽然,有什麽東西灑下了一片陰影,遮住了刺眼的日光,讓蘭辭的眼前黑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複過來了,看見了打着傘的楚息川。

男人輕聲細語地說道:“不讓這樣直視陽光,眼睛會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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