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北方的疫情與災情一直焦灼着,最終太子林清珩不願見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便自主上奏,願前往北方,緩解災情。
見這個燙手山芋終于有人接了,諸位朝臣也安靜了下來,但太子一黨坐不住了,這個活是吃力不讨好的,若是成功了,不過是博了一個不痛不癢的名聲,可一旦不慎,說不定還會把小命交代在那裏,那損失可就大了。
但林清珩心意已決,任誰都不能輕易改變,不日便出發去了北方……
有了雙腿的蘭辭,又變得灑脫了起來,楚息川忙公事不在,蘭辭就陪着林姝和楚洵之。
林姝真的是太喜歡蘭辭,恨不得日日挂在嘴邊,就連跟閨中密友出去賞花游玩的時候都想帶着他,可惜自家兒子不讓她帶出去,怕不安全。
到了夏季,每月十五都是簪花節,月都街道兩邊圍滿了小商販,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更有适齡的少男少女在花樹下定情,月下對誓。
夜晚,蘭辭與楚息川出門前,林姝特地把他拉進房間裏好好地打扮了一番。
一襲水藍色的長袍,價格昂貴的絲綢質地,袖邊衣擺都用銀線繡了精致的小花,順長的頭發用玉冠高高豎起,像個嬌貴的小公子。
一時之間竟叫楚息川看呆了眼睛,愣怔在原地,直到蘭辭過來扯了扯他的衣袖才回過神來,沖着他眨巴眨巴水靈靈的眼睛,“好看嗎?”
楚息川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好看。”
“好了,你們倆就好好玩吧,這些天小辭生病在家,都快悶壞了,得好好去玩一玩。”林姝也想跟着一起去,只是今早不小心摔了一腳,腿還有些瘸着呢,大夫讓好好靜養着。
蘭辭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熱鬧的場景,一到了流星大街就猶如脫缰的野馬,對什麽都感到新鮮,一撒手就沒入了人群。
看看紅綢的燈籠,惟妙惟肖的兔子花燈,晶瑩剔透的糖葫蘆,香氣撲鼻的窯雞……
一切的一切都很吸引蘭辭的注意,左手拿糖葫蘆,右手抱着窯雞,嘴裏還叼着一塊梨膏糖,而楚息川則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後付錢。
一不留神兒,蘭辭就又從人群中鑽了進去,湊在一個賣簪子的小商鋪看。
一根普通的銀簪子,上頭有鮮花裝飾,難能可貴的是嬌豔欲滴的鮮花被制成永生花的樣子,還有的是用絲綢編織的。
鮮紅的玫瑰,潔白的玉蘭,小巧圓潤的鈴蘭。
在泠月,絲綢與永生花的制作都是稀罕玩意兒,所以價格昂貴,但也引來了很多人的圍觀,大多都是姑娘夫人。
蘭辭的目光被鮮豔的紅玫瑰吸引,眼睛一眨不眨地。
夥計是個會來事兒的,見蘭辭一直盯着玫瑰簪子看,笑眯眯道:“公子的眼光可真好,這是裏頭唯一的一支玫瑰了,送心上人最合适了!”
“心上人?”
“就是喜歡的人!”
蘭辭反應了一會兒,忽然眼睛一亮。
嗷,是楚息川啊。
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楚息川的樣子,想象着楚息川帶玫瑰花簪的模樣,竟然不禁笑了出來。
楚息川的樣貌是月都數一數二的,可他的美不同于蘭辭這般動人心魄的豔麗,而是俊美,昂藏七尺氣宇軒昂,和玫瑰花貌似有些不搭。
不過,蘭辭甚是喜歡這朵玫瑰花,轉身就要把它帶走,卻夥計一把拉住,嚷嚷着,“唉!公子,你還沒付銀子呢!”
“銀子?”
夥計用一臉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蘭辭,“就是交換商品的東西。”邊說還邊腹議:這麽好看的小公子居然是個小傻子。
在幽海,用于交換貨物的就是珍珠,于是在蘭辭心中銀子等同于珍珠,就掏出了幾顆圓滾滾的珍珠塞在了夥計手上。
夥計就是個打工的,只認銀子不認其他,不給銀子就不放人走。
蘭辭見人還拉扯着自己,頓時就來氣了,明明都給了小珍珠了,怎麽還不讓人走呢。
正要上去教訓這個貪得無厭的小夥計幾下,手高高舉起的時候,楚息川終于撥開人群找到了蘭辭,看見他正拿着一朵紅色的玫瑰,還有一個臉色不悅的年輕夥計。
舉起的手掌還沒有落在夥計的臉上就被楚息川握住了。
剛來的楚息川沒有了解到具體情況,将蘭辭護在身後,狠狠地瞪了張牙舞爪的夥計一眼。
年輕的夥計被他的眼神震懾到了,一動不敢動地,抖着嘴唇,“是……是他不給銀子。”
楚息川的眸色一斂,掏出了一錠金子放在了桌子是,“買這朵永生花綽綽有餘了。”說完就拉着蘭辭走了。
只剩下夥計呆愣在原地,手裏捧着個沉甸甸的金釘子,周圍的人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剛剛那個人是鎮南侯爺吧,果然如傳聞呢,光站在那兒就令人遍身生寒啊……”
圍觀人群七嘴八舌的交談着,正巧出去溜達的商販老板回來了,是個頂年輕的人,大概二十出頭的模樣,見攤子前吵吵鬧鬧的,不禁問道:“怎麽了?”
夥計從驚恐中恢複過來,将珍珠和金子都放到了老板手上。
年輕老板看見手心裏圓滾滾的小珍珠,微微閃着幽藍色的光,如月輝一般耀眼,眼睛都瞪圓了,“這……這是藍色的珍珠啊!彌足珍貴,你從哪兒弄來的!”
“就是剛剛有個小公子……”夥計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原本本講了個清楚。
老板聽後立刻就去追人,可街上哪裏還有什麽藍衣少年。
楚息川将蘭辭拉到一個人稍微少一些地方,将自己的錢袋子挂在了蘭辭的腰間,輕輕拍了拍道:“下次要有喜歡的東西,要用銀子買,不然那些販夫走卒手腳沒輕沒重的,會傷着你。”
“哼。”蘭辭努着嘴巴,不大高興,明明自己已經給了小珍珠的嘛。
可是看着楚息川掏出小元寶,才知道在人類這兒用于交換貨物的是這個。
“別不高興了,讓我瞧瞧你買了什麽?”楚息川舉起蘭辭的手,笑道:“真好看,小魚的眼光就是好。”
聽見楚息川這麽說,蘭辭就把剛剛的不愉快給忘了,緊鎖眉頭疏散開,眼睛笑眯眯地,“你喜歡我送禮物嗎?”
“這是禮物啊?”
“對啊!我給戴上!”蘭辭興致沖沖地踮起腳尖就要給楚息川戴在頭上。
楚息川一把握住了蘭辭的兩只手,看着這朵紅豔豔的大花頓時泛起了難。
這……這要怎麽戴啊?
“你送我的禮物啊?”楚息川又重複了一遍。
“對呀。”蘭辭眨巴眨巴漂亮的大眼睛。
“可是送給別人地禮物應當要自己買的,這簪子是我的買的,不能算作是你送我的禮物,當是我送你的。”楚息川将玫瑰花簪拔了下來,插在了蘭辭高高豎起的發間,“真好看。”
蘭辭看不見自己的頭頂,不知道有多好看,他的腦海中一直在回憶楚息川的話,“送別人的禮物是要自己花錢的”。
然後低頭看着挂在自己腰間的錢袋子若有所思。
還是得搞點錢。
蘭辭猛地擡頭拍了拍楚息川的肩膀,恍然大悟道:“好了,我知道了。”
“嗯?知道什麽了?”楚息川不明就裏。
“你別管,走了,我們繼續逛。”說着蘭辭就繼續往前走。
可才剛走了兩步就被楚息川握住了手,“好好跟着我,莫要再走丢了。”
自己的手被一只又大又溫暖的手包裹着,有種滿滿的安全感,令人蘭辭心裏很舒服。
越過賣東西的小攤,看見花樹下定情的男男女女,月下坐在一起笑着的老夫妻,牽着手滿地跑的總角……
忽然又看見了雜耍群,一個個噴火的噴火,耍大刀的耍大刀,甚至還有天賦異禀者表演吞刀,簡直看呆了蘭辭的眼睛,驚訝于居然有兩腳獸會法術。
看到忘乎所以的地步,蘭辭又一次甩開了楚息川的手,人群一蜂窩湧了上去,直接将楚息川給擠開了,蘭辭的身影再次徹底淹沒在人群之中,跟着人一起拍手叫好。
一場表演結束,旁邊看熱鬧的人紛紛扔銀子。
蘭辭見狀,便有樣學樣,打開楚息川給的荷包,一把就抓出了好幾顆金錠子,朝着雜耍藝人撒去。
這闊氣的神情與姿态簡直驚呆了衆人,地上撿銀子的小藝人見到顆顆金錠子,就跟看見了恩人一般,對着蘭辭磕頭道謝,要知道他們就是掙上一年也掙不來這麽幾顆圓潤飽滿的金錠子。
蘭辭還以為他們是在對自己表示崇敬,心裏頭很高興,沒曾想離了幽海,還會有人這般敬重他,于是,撒錢撒得更歡了。
殊不知,他這樣的行為卻引來了不懷好意之人的注意,身邊幾個穿着短打的人鬼鬼祟祟地盯着他,看他衣着不凡,看他出手闊綽。
其中一個人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微微側頭,小聲地和旁邊的高壯男人說,“哥,這人是條大魚啊,出手闊綽,身邊又沒有跟随的侍從,看上去很好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