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逆鱗,是每條鲛人最重要的地方,是維系生命體征最重要的東西,有它鲛人才能得以存活兩百多年,一條鲛人左右兩邊各有一枚逆鱗,少了一枚另一個也有同樣的功效,可若兩枚都沒了,那麽鲛人會死去,化為一地白骨。
除此以外,逆鱗,不能被任何人碰,被同族鲛人也不可以,碰了便會懷上孩子,在鲛族,一向主張自由自在,很少有鲛願意被束縛,所以他們盡管皆為伴侶,但甚少會願意撫育下一代,因此在幽海,鲛人的數量并不是特別多,只有迫切地想要孩子的鲛人才會願意被人觸碰逆鱗,如願以償懷上孩子。
但為了讓懵懂的小鲛人懂得保護自己,每一代的小鲛人都會被年長者教育,不要輕易被他人觸碰逆鱗。
可如今他的逆鱗居然被楚息川碰了,雖然只是碰了一下下,但碰了就是碰了,他會不會……會不會有了小珍珠了!
蘭辭一下子從水裏站了起來,呆呆愣愣地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忍不住用手蓋在上面,沒有絲毫的起伏,可也讓他不由自主地慌了起來,眉頭緊鎖。
楚息川聽到了動靜,擔心發現了什麽事情,連外衣都沒有披上,就跑了過來,看見小鲛人一臉的愁容,還有捂着肚子的動作,關切地問道:“怎麽了?是有哪裏不舒服嗎?肚子疼?”
蘭辭找到了罪魁禍首,氣呼呼地瞪着楚息川,羞愧又赧然地大叫一聲,“關你屁事!”
然後就又蜷縮到了水底,護好自己的小肚子。
“小魚?”楚息川靠近琉璃箱,嘗試輕輕呼喚着小鲛人,但蘭辭并不理睬他,最終也只得作罷。
今日是林暨宴請的日子,讓楚息川帶上蘭辭一起,但楚息川不願意将蘭辭帶出去讓別人見,尤其是林暨這等色利熏心之人,若是見了美豔的小鲛人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麽樣的事情來,幹脆就不要讓他們見。
楚息川出門前,按照慣例都會去和蘭辭道聲別。
即便昨日兩人鬧了不愉快,楚息川還是決定去和蘭辭說會兒話。
然而到了內室,發現小鲛人已經醒了,正趴在琉璃箱邊緣玩水,用尾巴尖在水中攪起層層漣漪。
“我要去早朝了,來和你說一聲再見。”
蘭辭沒有說話,只是睜着幽藍色的眼眸盯着楚息川看,好似将人吸進眼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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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走了?”楚息川見蘭辭還是沒有反應,于是準備轉身離開。
誰知在轉身的那一刻,蘭辭突然奮起,抱住了楚息川的脖子,對着嘴巴親了上去。
楚息川當即就反抗起來,但是身為鲛人的蘭辭力氣實在是太大,他又不敢太強硬,怕傷着蘭辭,最後只得被蘭辭密密實實親了好一會兒。
蘭辭松開了楚息川,舔了舔嘴唇,坐在了一旁的小榻上。
楚息川捂住了嘴巴,紅暈從耳尖一直泛到脖子,支支吾吾道:“你……你不是在生氣嗎?怎麽還親我呢?”
蘭辭眼睛一眨不眨地觀察着楚息川的反應,道:“我是很生氣,但也不影響我親親,我要變成人類,不然在府裏多麻煩,我可不要總是待在一個破箱子裏。”
“破箱子”一詞猶如一塊巨大的石頭一般狠狠地砸在楚息川的心頭,讓楚息川覺得蘭辭果然一點都不喜歡一個四四方方又小又壓抑的環境,于是忍不住又提到了那個話題,“你想回幽海嗎?”
一聽這話,蘭辭立刻皺起了眉頭,“你怎麽又提這個話題了?我說沒說過,我會生氣的!”蘭辭氣呼呼地瞪着楚息川,然後沖着他的嘴唇就咬了一口,直接見了血,“這是懲罰,下次再說就不是咬嘴唇了,就咬你的脖子,把你咬得嗷嗷嗷叫!”
“噗嗤——”楚息川實在是沒有忍住笑出了聲,發現此時好像不應該笑,又故作正經 。
可蘭辭已經看見他笑了,上前一步拽住了楚息川的衣領,“以為我不敢嗎?”
“不,我知道的,你敢,”楚息川不自覺地将手放在蘭辭的臉頰上,輕輕地摩搓了兩下,滑膩柔軟,讓人愛不釋手,楚息川語氣十分輕柔道:“不過啊,不要咬我嘴唇,我怕疼,也怕死,更怕我死後沒有護着你了。”
蘭辭破天荒地沒有躲開楚息川的觸碰,嘟囔了兩句,“我才不要你護着呢,我也很厲害的。”
“我不是說你不厲害,是這個世界不是光厲害就有用的,我的小魚要保護好了。”
即便是再強壯的力士,最超群的俠客,在絕對權利與地位之人眼中也不過是個小喽啰,随便踩幾下就會被踩死,何況是小鲛人這般的,神秘又漂亮的物種,若是落在了旁人手中,恐怕連塊完整的皮都不能留下,太危險了。
蘭辭從來不覺得“我的小魚”這句話這麽的有魔力,讓他不禁紅了臉、發燙。
為了不被楚息川發現,他退了男人一把,把人退了出去,道:“你……你趕緊去上朝,別耽……耽誤了……”
這還是第一次蘭辭這麽擔心自己上朝會遲到呢,以往要麽是拉着他不讓走的,要麽就是自己躲起來生悶氣,要哄好一會兒才能哄好,回來的時候還要帶些好吃的點心安撫安撫。
小鲛人越來越像是個人了。
這個想法一出,楚息川愣了好一會兒,像個人或許并非是件好事……
楚息川前腳剛走,蘭辭的雙腿就變了回來,他在衣櫃裏翻翻撿撿,翻出了一套月白色的月錦,是鐘德義讓人新裁制的,蘭辭還沒有穿過呢。
他衣服一一穿好,甚至對着鏡子給自己紮了一個丸子頭,用一根玉簪裝飾,活脫脫的一位溫文爾雅的俊俏公子。
全身鏡中照出蘭辭的整個身影,他微微地側了側,注視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裏面真的有了小珍珠嗎?
和楚息川的小珍珠。
雖然有的有些意外,不過蘭辭并不讨厭,好像能和楚息川擁有一個小珍珠也不是那麽難以讓人接受的事情。
蘭辭微微一笑,忽然有點期待這個小寶貝的出生,到時候父王會吓一大跳吧。
提到父王,蘭辭又想起了挂在父王寝殿中的那幅人類畫像,他接觸到了人類世界,通過相處覺得人類并沒有鲛人口中所說的那麽的可惡,有可能那個人類還真的與父王有些淵源,而自己也是那個人類的孩子,不然為什麽他們會長得如此相像。
并沒有等他思考多久,外頭就傳來了敲門聲,是懷溪端來了早餐。
蘭辭想要變回人類不僅僅是擔心在府中行動不便,還有一點便是他還要繼續去賣小珍珠呢。
不過才賣了兩兜子,他還有兩兜子,昨夜又偷偷地掉了幾顆小珍珠,攢一攢也有不少了。
當蘭辭吃飽喝足準備出門時,趙木槿就像能預測到一般擋在了門口,“公子要去哪兒?”
“出府。”
“侯爺說今日讓您待在家中,哪兒都不要去。”
蘭辭頓時不高興了,“為何?楚息川曾說過我想做什麽便做什麽,在府裏我如主子一般,他在說謊?”
趙木槿臉色不變,依舊冷淡着,“公子,侯爺沒有說假話,您依舊是主子,只是今日情況特殊,不可以。”
蘭辭向來是不願被約束的,越是不讓做的事情就越要去做,不然當初也不會不聽父王的話從幽海跑出來,更何況昨夜又和楚息川鬧了一些不愉快,他更不想聽話了。
但趙木槿跟個樁一樣一點兒辦法都沒有,蘭辭只得氣呼呼地回了房間,在心裏将楚息川罵了千八百遍。
一整個上午,蘭辭都是悶悶不樂的,到了晌午又傳來了楚息川不回來用飯的消息,更是讓蘭辭心情低落,又在心裏把楚息川罵了一頓,連他最喜歡吃的炸小魚都沒有多吃兩口。
到了下午,蘭辭就在數他的珍珠玩,可依舊提不起興趣,期間還開了好幾次門,無一例外,趙木槿一直守在門口,寸步不離,氣得蘭辭狠狠地關上了門。
他想不明白,今日楚息川為何要關着自己,自己又整天沒有出現,這只兩腳獸的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
江懷溪見蘭辭這般忍不住勸慰道:“公子,明日也可以出去的,只是今日不可以而已。”
“不行,我就要今天出去。”叛逆的蘭辭心中憋了一股氣,就是想出去,“我還要去賣小珍珠呢……”
蘭辭表現出很是氣餒的模樣,看在江懷溪的眼中便是:為了侯爺的生辰禮,他真的,我哭死!
江懷溪腦海不禁腦補了許多,決定幫助蘭小公子。
“公子,我帶你出去,我能避開那個木頭。”
江懷溪帶着蘭辭從窗戶翻了下去,江懷溪的輕功了得,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就連趙木槿都沒有發現一絲一毫的異常。
然而從牆角的狗洞裏鑽了出去,還好狗洞不算太髒,沒有把蘭辭月白色的衣裳弄髒。
出了侯府大門後,蘭辭覺得無比的身心舒暢,照例和江懷溪一起将之前跑過的鋪面都走了一遍,但這次的成果比上次要好上學多,特別是珍寶閣,足足買了二十顆,不過,他們不願意漲價,只願意一兩銀子一顆,蘭辭不覺得有什麽,只要有銀子賺,痛痛快快地交換了。
倒是江懷溪一路上都心疼的很,說可以賣給錦繡閣的,徐老板出二兩銀子一顆呢。
可蘭辭的思維不一樣,他沒有貨比三家的意識,誰給銀子他就把珍珠給誰,只要能賺銀子就好,甚至在成為人類之前他從來不識數,現在才好了一些。
手裏的珍珠賣了一兜子,就聽見小商販在叫賣糖葫蘆,蘭辭眼睛都在發光,一路追着賣糖葫蘆的而去。
由于跑得太快,一不留神撞上了一個人,鼻子都撞得痛痛的,
倒是林清玦微微愣了愣,随即将人認了出來,“是你,當日跟在息川身邊的。”
那日不過是在楚息川身後窺得半張臉就覺得漂亮無比,沒曾想整張臉之下更是異常驚豔,容貌豔麗得不像是人類,倒像是從聊齋話本裏走出來的精怪,讓林清玦這樣的人都不由得看呆了。
蘭辭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反應過來,微微蹙起了眉頭,“我也認識你,二王子殿下,楚息川跟我提過。”
林清玦挑了挑眉頭,忽然來了興趣,“哦?他都說我什麽了?”
“就說你是二王子啊,不然能說什麽?”蘭辭眨巴眨巴了兩下眼睛,一臉鄙夷地看着林清玦 。
他記得楚息川的話,在外頭不可胡言亂語,尤其是皇宮中的人,不能亂議論,否則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林清玦一時語塞,都不知道該回什麽好。
眼見着小少年要走,林清玦又道:“今日父王因為侯爺得勝歸來,宴請侯爺,還說要他帶上昔日的救命恩人,可本王瞧着時辰都不早了,小公子怎麽還在外頭閑逛啊,是侯爺不打算帶上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