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九章

暗夜裏，點點的星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擠進來，襯着煙花的炫彩，付審言就這麽失眠了。

人真的是多愁善感的生物，尤其是到了深夜，所有的思緒都徹底被釋放出來，随着夜色的加深他的意識倒是愈來愈清醒。

從一開始，付審言的确坦蕩蕩的認為自己絕對不會喜歡上這樣一個明媚如火的女子，但事實證明flag就是用來推翻的，世人都逃不過真香定律。

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這樣也沒什麽不好，他情願去包容她的所有。

次日，姜茶又趕上了回程的飛機。

B市的街道充斥着年味，大街小巷都挂滿了紅色得燈籠，一派祥和溫馨的畫面。

林茜倩來接的機，看到姜茶的第一眼就翻了個白眼，不情不願的抱怨：“你來幹嘛呀，你不知道我一個人多爽。”

姜茶斜她一眼，刻意說：“虧我還帶了我媽獨家秘制的醬牛肉，鹵雞爪，那看來只能我一個人吃了。”

“哎呦我的茶，我跟你開玩笑呢，我幫你提着個包吧，累不累啊，要不要休息休息。”林茜倩變臉之快堪比孫猴子。

到了酒店後姜茶把帶的食物拿了出來，她剛下飛機沒什麽胃口，躺在床上休息。

林茜倩邊吃邊說：“哎，對了，昨天我看見姜燦了，他也沒回去過年啊。”

姜茶一躍而起，這段時間光顧着撩漢了，這個傻弟弟早就被她抛之腦後了，回家的時候也的确沒問，想着姜茶拿手機給姜燦打了個電話。

漫長的鈴聲後無人接聽。

眉頭攥起她又給父母打了個電話。

“媽，姜燦有跟你們說過她去哪兒了嗎？”姜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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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燦不是跟你在一塊呢嗎？”姜母詫異的問。

得，看來這麽大條的性子也是遺傳下來的，姜茶替他這倒黴弟弟感到憂傷。

日子過的飛快，姜茶每天拍戲也不覺得怎麽樣，因為趕進度，每天回來倒頭就睡，滿打滿算也有一個月了。

吃飯的空暇時付申言來了電話，電話放在休息室，姜茶回去時看到穆景燚，自從知道倆人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後她就刻意疏遠穆景燚，怕付申言會多想。

“姜茶？”穆景燚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你和審言？”

手機放在桌子上，正愉悅的唱着歌，穆景燚應該是看到了手機號碼，不過也無所謂，兩人行的正坐的直，她和付申言是堂堂正正的男女朋友關系。

“是的，我是她女朋友。”姜茶毫不猶豫的承認了。

穆景燚笑了一下：“果然，爸上次說的人是你。”

姜茶挑眉。

“好好對他，審言…是個很好的人。”穆景燚嘆息。

“那是自然。”

穆景燚一走電話也就自動挂斷了，姜茶想着付審言應該會再打過來，果不其然，電話很快又響了。

“姜茶。”付審言語氣急促，像是剛運動過聲音沙啞低沉。

短短二字不過是叫了聲她的名字，姜茶的心立刻就軟的一塌糊塗。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付審言小心翼翼的問，實則他緊張的要死，緊張的攥着手機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聽着他患得患失的語氣姜茶覺得有些好笑，過後又覺得心酸，她老是覺得付審言沒給她安全感，那她何嘗又給足他安全感？

從一開始的窮追猛打到現在的冷落他怕是也經過了很多的煎熬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對啊。”姜茶起了逗弄之心，補足下半句，“我…”

電話挂斷傳來一陣忙音。

付審言挂電話了。

什麽叫自作孽不可活，姜茶可算是切身體會的徹底。

自從付審言挂斷電話已經三個小時過去了，打電話關機，她暗罵自己這張臭嘴，要是付審言就這麽一氣之下和她提了分手，那她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但事實上後悔一點屁用沒有，任她急得暈頭轉向，付申言一分一毫都不可能知道。

休息室的門就被敲響了，姜茶以為是林茜倩，兀自趴在桌子上哭喪個臉。

林茜倩今天身體不太舒服，她就讓她在酒店休息了。

“茜茜，你說我怎麽辦啊，付醫生不要我了。”姜茶語氣苦澀，委屈又悲傷。

都怪付申言，也不聽她把話講完。

忍住鼻酸姜茶懊悔的抱頭，吸吸鼻子。

腳步聲很輕，付審言忐忑不安的站在她的背後，明明說不喜歡他的是她，可如今像是被全世界抛棄的也是她，付審言想，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這麽容易變卦。

可誰讓他現在已經不似當初的坦蕩，可以排着胸脯說：沒有你我也可以過的很好。

事實證明，不行。這一個月他很煎熬，患得患失，他一直都是沒安全感的人，做不到姜茶那麽灑脫。

姜茶覺得自己聞到了若有似無的檸檬香，她吸鼻子，味道愈來愈濃烈，她猛地回頭。

背後是她魂牽夢萦的面容，她鼻子酸澀的難受，眼淚就“啪嗒啪嗒”的往下砸。

一把抱住他，壞心眼的把眼淚都蹭在她衣服上，任由他的溫度和氣味漸漸的把她包裹。

“壞蛋。”姜茶悶悶的哭訴，“你為什麽挂我電話，你不知道我多害怕，你不要我了我怎麽辦。”

“姜茶沒了付審言會死。”姜茶執拗的說。

付審言無奈的回抱她：“寶貝，沒了你我也無法活下去。”

等她哭的差不多了付審言拍了拍她的背，輕輕的推開她。

姜茶的妝被淚水打花，發絲淩亂，不修邊幅的樣子她立刻就轉了身。

付審言摸了摸她的頭，把她身體的方向扭了過來。

而後掏了掏兜，單膝下跪：“姜茶，我想以後一直都和你生活在一起，你願意嫁給我嗎？”

付審言的頭發還有些濕潤，額頭上也布着細汗，應該是以最快的速度趕來的，姜茶的內心狂喜，接過他的戒指，嘴上卻在嘟囔：“傻瓜，誰要嫁給你。”

見她接過，付審言站起身一把抱住她，姜茶抽噎身子不停的抖，他輕輕的拍着她的身體，低聲安慰：“寶貝，別哭了。”

“我還沒答應呢，你要繼續追我。”姜茶尾巴翹到天上去。

“好，追你，你說什麽都好。”

付審言的心軟的一塌糊塗，從而也深刻得知了自己遠比想象中更加的在乎她，想守護她的每一個微笑，而不是讓她每時每刻都在擔驚受怕。

作為一個一言既出驷馬難追的男人，付審言把他的年假幾乎都休光了，每天準時到姜茶面前打卡，膩歪的林茜倩都沒眼看。

姜茶的戲也拍到了落幕鏡頭。

夏鲟參加了一個歌唱比賽，因為有葉辰保駕護航的緣故難免遭受嫉妒，被惡意損壞表演服裝的夏鲟先是沮喪了一陣，嘴角黯淡，不過也就一轉眼的功夫已經開始笑着安慰葉辰了。

最後穿的衣服是以前母親給她做的棉布連衣裙，很簡單的款式，但因為她人漂亮氣質好普通的衣服也襯的高檔溫柔。

夏鲟先是鞠了一躬，目光盯着臺下的某個方向，微微一笑之後就開始演唱。

她的聲線偏甜，但是不會讓人覺得膩，很有質感，唱起情歌別有韻味。

臺下角落站着的葉辰淡淡的望着她，兩人視線相對，一個深情，一個內斂。

一曲落畢，臺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到了謝之後夏鲟又講了一段感謝詞，才受寵若驚的走下了臺。

葉辰已經在後臺等着了，兩人打鬧一陣，接下來便是吻戲。

前面進行的很順利，但是在穆景燚吻下來的那一刻，看着這張和付審言有些相似的面容，鬼使神差的姜茶側過了頭。

“卡”。本來以為能一條過的導演暴跳如雷，拿起卷紙往桌子上一砸：“姜茶你怎麽回事啊，躲個屁啊躲。”

姜茶恍過神來，自知是自己的失誤她也沒辯解什麽，态度誠懇的向着衆人道了歉，穆景燚皺了皺眉，欲言又止，最終卻什麽也沒說。

“繼續”。導演喊了一聲。

姜茶整理好情緒，心跳加速，她努力安慰自己沒什麽的，不就是一個吻，就當被豬蹄啃了。

而且穆景燚這麽帥，還是國民老公，她一點也不虧好嗎？

姜茶瘋狂洗腦，在穆景燚吻下來的時候卻還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在兩人的嘴唇離得不過幾厘米的時候，果斷利落的把他推開了。

還是不行。

“姜茶。”導演怒吼，“不就親下嘴你能少塊肉嗎？再給你一次機會，再不過你就給我滾蛋。”

導演的話說的毫不留情，明顯是被氣的狠了。

姜茶低着頭有些顫抖的看着自己的手，穆景燚擔心她的狀态，考慮再三之後走向了導演的位置，在他耳邊說了什麽。

只見導演變臉比天快，說道：“大家先休息半個小時，姜茶，穆影帝給你講講戲，你好好聽”。導演恨鐵不成鋼的嘆了口氣，姜茶平時的狀态挺好的，誰知道碰上吻戲就這樣了。

這一行吻戲床戲是必不可少的，躲是躲不開的，要是始終無法接受在這行也不好混。

搖了搖頭導演走開，只能說個人有個人的命吧。

姜茶依舊一動不動，神色呆滞像是陷進了什麽苦惱中。

穆景燚突然開口：“是因為審言嗎？”

聽到他的問話姜茶的心凜冽了一下，猛的擡起了頭，眼神中帶着一絲迷茫和幾分被看破的慌張感。

“你告訴他你現在的情況了嗎？”穆景燚皺眉，姜茶的異常不是從今天才開始的，只不過當初他并未重視，誰知道現在已經演變成了這樣。

“我…做不到。”姜茶的語氣痛苦，神色慌張，“我會情不自禁的想到他，然後譴責我自己我現在的行為是不對的”。

“這只是演戲，都是假的。”穆景燚抓着她的肩膀，迫使兩個人對視，他微微的靠近，“現在呢，可以接受嗎？”

姜茶感覺古怪，還沒開口就感覺一股力襲來，眼前的人已經被推開，她的肩被人扶住，淡淡的檸檬味将她包裹。

心中溢出欣喜：“審言，你來了。”

“嗯。”付審言的面色有些僵硬，皺着眉看着她。

站在一旁林茜倩有些尴尬的撓了撓頭，今天本來是姜茶的生日，她想着給姜茶個驚喜也就先斬後奏沒告訴她，直接帶着付審言進來了，誰知道看到這麽尴尬的一幕。

姜茶對付審言的在乎程度，她自然清楚不過，更何況她的人品林茜倩也是信得過的，所以說，兩人必定清清白白，可怕就怕付審言誤會。

兩人好不容易修成正果，要是因此産生什麽誤會，那她的罪孽可就大了，林茜倩欲哭無淚。

“審言，你來了。”穆景燚笑着開口，似乎根本沒被他的行為激怒。

“嗯。”付審言淡淡應聲。

而後穆景燚沖着姜茶說：“你再好好琢磨琢磨，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先告退了。”

“審言，你怎麽來了”？姜茶拉着他，像樹袋熊似的纏在他身上。

攬住她的腰，付審言嘆息：“傻瓜，今天是你生日啊，忘了嗎？”

聞言，姜茶的動作一頓，這段時間都忙的糊塗了，以至于連自己的生日都給忘了。

想着，又有些感動，理直氣壯的伸出手，姜茶追問：“那我的禮物呢？”

付審言低下頭在她的唇瓣上啄了一下，姜茶意猶未盡的舔唇：“不夠。”

對于付審言的親近她自然而然，沒有覺得半分不對。

付審言無奈的伸出手在他腦門上指了一下，姜茶毫不在意的抱住他，把臉頰埋在他的懷裏。

這下他終于意識到她的情緒不太對，害怕她是受了什麽委屈，付審言焦急的問道：“茶茶，怎麽了？”

“沒事。”姜茶的語氣悶悶不樂，聲線低沉。

付審言見她不想說就緊緊的抱着她，什麽也沒說。

半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姜茶很想讓林茜倩帶他離開，本來就很尴尬了，要是付審言在場那肯定會卡到死也過不了。

但是看到付審言笑意盈盈的執起她的手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了，工作人員在給她補妝，她咬着唇神色難堪。

導演一打板，姜茶瞬間笑了出來，穆景燚微微靠近，扶着她的臉，在他靠近的那一刻姜茶明顯的身體緊繃，他伸出手覆蓋在她的眼睛上，而後才虔誠的低下頭，唇覆蓋上去。

“卡”。雖然穆景燚改了戲，導演卻沒有什麽反應，平淡的打了個手勢說道：“過了過了，準備下一場。”

姜茶松了一口氣，一結束穆景燚的助理就走上來了，把外套給他披上之後又把手中的水遞給了他。

“謝謝。”姜茶微笑，真誠的道謝。

穆景燚腳步頓住，回過頭看了她一眼，神色冷淡，末了說道：“我覺得你應該好好考慮一下你的何去何從，這一次我可以幫你，下一次你該怎麽辦。”。說着，穆景燚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付審言，接着說，“要是想繼續當演員你就就必須克服你這種心态，即使拍了親熱戲也不會有任何的變化你懂嗎？審言他會理解的，你不要顧慮太多。”

聽了穆景燚的話，姜茶直接愣住了，今天已經沒有她的戲份，她慢慢向着付審言的方向走去，神情掙紮。

這都是假的她何嘗不知，可就是控制不住的內疚，控制不住想到他，內心煎熬。在聞到檸檬香的那一刻所有的煩躁卻又奇異的被安慰了。

姜茶抱着他：“付審言。”

“嗯”付審言察覺她瀕臨崩潰的情緒，安慰性的摸了摸她的發頂。

話到這裏，姜茶什麽也沒說。

一路上兩人都有些沉默，回到了酒店後姜茶躺在床上沉思，情不自禁的發着呆。

付審言皺眉，走過去坐在她旁邊問道：“寶貝，到底怎麽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問話的時候他預測了無數答案，怕是姜茶的父母不接受他，亦或者是在片場受到了欺負，他坐立不安，胡思亂想。

姜茶擡起頭迷茫的看了他一眼，問道：“什麽？”

付審言這下是确定她肯定出事了，可再怎麽問她都不肯說，甚至還撒嬌想蒙混過去，他裝作相信了她的說辭，心裏卻起了懷疑。

趁姜茶睡着，付審言沉默的看了他一會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已經記得滾瓜爛熟的號碼。

電話一接通，付審言先開口：“哥，你在哪兒呢？”

穆景燚報了門牌號，兩人房間都是一個樓層的不算遠，小心翼翼的關上門，他走了過去。

房間裏傳出電視的聲音，穆景燚慵懶的靠在沙發上看着電視，他擡頭僅看了一眼，喉嚨一緊。

這是姜茶的劇，他錯綜複雜的看了穆景燚一眼。

“怎麽了？”穆景燚漫不經心的問。

付審言坐在沙發上，問：“姜茶最近有些奇怪，我想看你知不知道她情緒轉變的原因。”

穆景燚看他一眼，一五一十的給他說了。

“謝謝。”付審言有些尴尬，最後問道：“哥，你是不是……”後面的話他沒說，穆景燚卻奇妙的懂了他的含義。

苦笑一聲，穆景燚看着電視上那個嚣張跋扈的貴妃，嘴角有些苦澀：“喜歡也沒用啊，她那麽喜歡你，我怎麽有勝算。”

付審言在震驚的同時還有些慶幸，幸好姜茶先喜歡的是他，不然他也不确定兩人公平競争他的勝算是多大。

“謝謝。”幹巴巴的道謝之後他就逃也似的走了，一回去打開門姜茶已經站在門口了，他吓了一跳，還沒說話姜茶就撲在了他懷裏。

“你去哪兒了，吓死我了。”姜茶悶悶的說，摟着他的手逐漸加緊。

“別慌，我一直在。”付審言嘆息一聲想起穆景燚的話看到他家小孩紅通通的眼眶時就泛酸了，攔腰抱起她，把她放在了床上。

“寶貝，我不介意的，這是你的工作，我可以理解，所以你別有壓力，我知道都是假的，所以沒關系的，你大膽去做，我永遠都是你最堅實的後盾。”付審言揉她的頭，聲線溫柔要溢出糖來。

姜茶沒想到他會知道她的擔驚受怕，鼻子有些泛酸，忍着鼻酸她皺眉，嘴硬：“誰亂講的，污蔑我的清譽。”

說着說着哭腔就忍不住了，迅速的把臉埋在她的胸口，姜茶說：“我就是害怕，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了，付審言，我現在是不是很讓人讨厭”。

付審言輕輕的在她背上一下又一下的拍着，無奈又寵溺：“沒有，是你的話怎樣都可以，怎樣我都覺得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