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逢
重逢
“我就說這個項目還是值得入手的吧。”
汽車行駛在大道上，目的地直奔UCLA。
褚郁對左辛怿的調侃熟視無睹，在确認飼養關系沒解除後，猜想飼養員并沒有不高興，安心地摁滅了手機。
駕駛中的左辛怿繼續言語騷擾：“別不吭聲啊，那游戲确實讓你想到任希了對吧？”
褚郁兩手在胸前交疊：“這都能瞎蒙。”
“什麽瞎蒙，我他媽用眼睛看出來的。”
左辛怿啧啧又說：“實話說，當年聽說你跟任希那種風雲人物學長談戀愛，真他娘的驚掉我大牙。”
褚郁瞥向窗外，抿着唇：“至于嗎你。”
“怎麽不至于，任希泡你的事跡傳得全校皆知，我不理解啊，你到底是怎麽答應的他？”
“忘了。”
褚郁假裝閉眼休憩，換來左辛怿的罵罵咧咧：“悶騷的人沒有性生活！”
他颠任他颠，帥哥無動于衷，反正确實也沒有性生活。
再說悶騷是東方美學精神的體現，是矜持的變體，左辛怿這種床伴一個接一個換的纨袴膏粱能悟個屁。
抵達目的地，褚郁下車，看着黑壓壓的人群，将手插進衛衣兜裏：“人可真多。”
左辛怿鎖好車：“取票取票，然後吃午飯。”
Advertisement
今天洛城的天格外陰沉，烏雲密集，好像随時就能落下一場暴雨。
他們在大學城外停好車，往人滿為患的長隊末尾排起隊，不時有人前來搭讪。
開價值幾百萬的豪車，身穿奢侈牌子的低調衛衣、牛仔褲和球鞋，濃郁的富二代氣息倒是其次，重點是兩位帥哥的身材長相那是一頂一的絕。
褚郁已被第三個女生詢問交換聯系方式，但他還是禮貌地表示：“Sorry，Im not straight.”
“Woh!”妹子露出遺憾的表情，友好地識趣離開。
左辛怿笑得肩膀直抖：“這個擋箭牌用多少年了，你分明是個無性戀。”
褚郁揚眉：“又被發現了。”
取票的費時不算漫長，接着他們随便在大學城裏的SUBWAY解決午餐，販售三明治和沙拉的快餐連鎖店，一向是褚郁的用餐取向。
左辛怿可不興得吃這麽樸素：“你的戀愛觀真跟你本人一樣湊活。”
褚郁拉開椅子，似笑而非，活成左辛怿這種沒有愛情就會死的家夥，那他甘願湊活。
【叮咚！飼養員哥哥帶着好幾袋美特斯邦威拜訪仔仔家了哇~】
【( ˙-˙ )快上線看看哥哥給你買了什麽禮物鴨！】
褚郁的視線在屏幕上停留幾秒，想了想，點開了戀愛莊園APP。
左辛怿打量而來，吹起口哨：“我老舅公司的這游戲是怎麽個玩法，全都是玩家互相匹配？”
褚郁嗓音低沉：“有數據也有真實用戶。”
“噢，合着玩家并不清楚對面的是不是真人呢，有就是Surprise，沒有就當是在純養崽了。”
“就是這個意思。”褚郁打了個小小哈欠。
“我老舅是怎麽跟你說的，究竟匹配度有多高嘛？還是你覺得那個人會是任希？”
褚郁指尖一頓：“一直提他，有事嗎？”
左辛怿讪讪閉嘴，做了個攤手動作，後來瞅到個白人辣妹，放蕩地搭讪去了。
褚郁獨自留在餐位，慢騰騰地吃着培根三明治，繼續在游戲世界裏進行他的內測項目——這時，可愛小X在他家外輕摁了幾下門鈴。
褚郁操縱着小人去開門，可愛的小手在門把上一擰，門打開了，兩個卡通小人相視而立。
越看越像任希的小人正朝他揮舞左手。
[飼養員-X]：仔仔中午好
[飼養員-X]：我給你買了很多新衣服
[飼養員-X]：準備開學了，我們家仔仔要穿新衣服入學~
褚郁接過紙袋，再點開衣櫥，發現那裏邊多了一堆衣服和飾物——清一色都是免費或是游戲兌換的，但褚郁知道這背後代表着飼養員獨自肝了多久的任務。
[飼養員-X]：仔仔放心，哥哥沒花錢
[飼養員-X]：都是免費幣和做任務換的！
[萌寵-Cy]：謝謝你這麽用心
[飼養員-X]：不客氣^^
[飼養員-X]：我們現在去學校報到吧？
[萌寵-Cy]：好
[飼養員-X]：我把小電驢開過來！
小電驢來自系統上線抽獎贈送，但皮膚可以自制，褚郁坐上後座，滑動指尖打量這輛改裝後的小電驢。
黃白相間的荷包蛋圖形，蛋黃中央繪畫了個笑臉，可愛到冒泡。
盯着飼養員可愛的後腦勺，褚郁微微呆了片刻，被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席卷了周身。
[萌寵-Cy]：早安鹹蛋黃？
正從公寓樓梯往下走的任希，懶洋洋地捧着手機，修長的直腿霎時頓住。
來自爺爺與他秘書的對話聲從不遠傳來，任希卻聽不到他們的叫喚，驚訝覆蓋了他的全部知覺。難道，這款游戲智能到了連《早安鹹蛋黃》這部卡通電影都能導入？
“小希，換好衣服了沒吶？”
任希抑下想入非非，将手機收進口袋：“好了爺爺，咱們出發吧。”
助理常小鑫駕車，任希一路上都與任昌鶴在閑談。
他不時才能偷摸兩下手機，小電驢載着他的紙片人崽崽去報道，路過中央廣場時，與洛城截然不同的天色讓人心情大好。
晴空萬裏，聳立的時鐘塔，噴泉周圍散落着白鴿，他們緩緩路過，鴿子們應聲揮舞翅膀，飛躍散去。
一切都太過真實，真實得像他跟褚郁的約會，從學校往市中心走也會路過類似的市民廣場，再往日升大道走，就是他們常去的電影院。
[飼養員-X]：仔仔
[飼養員-X]：你知道什麽是早安鹹蛋黃？
[萌寵-Cy]：嗯
[萌寵-Cy]：一部日漫
任希：“……！”
這個紙片人崽崽居然知道早安鹹蛋黃！
任希曾跟褚郁去看過一部治愈系的日漫電影，是關于少年與家養白兔的故事，名字就叫《早安鹹蛋黃》，而鹹蛋黃是那只小白兔的名字。
看完電影的那天，晚霞映在彼此臉上，任希噘着嘴非要褚郁親他一次，褚郁雖沒照做，但在任希湊上臉強行親吻時，俯下臉加深了那個吻。
想着想着，年少時的悸動和酸楚頓時翻騰而上，任希心裏像被什麽壓着，有些喘不過氣。
——但他不能把這種情緒傳遞給神似褚郁的紙片崽。
[飼養員-X]：仔仔好棒
[飼養員-X]：[發送動作-瘋狂點贊]
駕駛着小電驢的Q版小X突然伸出大拇指，狂揮舞了一陣，車子頓時東倒西歪，轉眼側翻倒下，兩個小人相繼撲倒在廣場周圍的草坪地上。
【砰——！！！】
【崽崽摔倒啦，快去給崽崽檢查傷勢吧，否則他會流淚的T T~】
任希無辜地眨了眨眼，伸出手指戳了戳小人，彼時的他已站起身，将紙片崽小心翼翼地扶了起來。
[飼養員-X]：仔仔沒事吧？
[飼養員-X]：是哥哥不好，對不起
幾秒後。
[萌寵-Cy]：沒關系
任希愣了愣，以前褚郁再怎麽被他折騰，分明很無奈，卻也總是說着沒關系。怎麽能這麽像，可這不過是一串數據而已。
任希無法自控地将這個小人兒當做褚郁，他願意付出精力和時間，換取微弱的情感回饋，哪怕在外人看來，他早已從那段初戀中抽身而出。
可少年時甜蜜又酸澀的回憶，但凡深陷過的，怎麽可能輕易拒絕。
[飼養員-X]：哥哥帶你先去藥店買創可貼吧T T
[飼養員-X]：真的不好意思
[萌寵-Cy]：不用了
[萌寵-Cy]：趕緊去報道吧
[飼養員-X]：好QAQ
[飼養員-X]：仔仔最乖了
[飼養員-X]：我們抓緊時間，不要遲到了
從公寓到UCLA不算遠，汽車平穩地行駛中，年輕的小總裁沉浸在游戲中，嘴角微微上揚，眼底沁出溫和的柔光。
任希成功将崽送入莊園高中報到，系統突然彈出了玩法更改提示——
【恭喜您完成了飼養[Cy]崽崽的第一階段~】
【下一階段請選擇陪伴[Cy]崽崽上學的新身份：教師/學長/同學。】
“希希，是不是到濘濘的學校了？”
爺爺的聲音喚起任希的注意力。
他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擡起下巴，側眸望盡不遠處的公立常春藤學校之一，開始跟任老爺爺介紹起表妹的學校。
“你這調皮蛋當初想申請的是麻省理工吧。”任昌鶴揉揉孫子的頭發，“選擇在國內念，是不是心裏有遺憾？”
任希眸光一黯，搖了搖頭：“我做什麽事都沒有過遺憾。”
任希的表妹唐藝濘在約好的地點接到他們。
唐藝濘雖不是任家人，卻嘴甜讨喜，跟任老爺爺很能親近，攙扶着任昌鶴的手臂領他們進會場休息室。
唐藝濘朝任希眨眼：“哥，聽說你最近投資了一個游戲項目呀？”
任希：“你倒是知道得挺多。”
“肯定得打聽呀，你跟大姨和姨夫鬧成那樣，要是公司扔了新女團也不管啦，我找誰哭去呢。”
“哭這幹嘛，我就出國散散心，事業還能扔了不成。”
唐藝濘對娛樂圈感興趣，想參與盛星娛樂準備推出的女團出道企劃綜藝，但親情牌在他面前不管用，還得驗收表妹的舞臺表現力如何。
得此答複的小姑娘誇張地想抱他，任希可沒讓表妹得逞，看她領着爺爺和秘書參觀這那，也放心地交代道：“藝濘，好好照顧爺爺，我去買飲料。”
秘書常小鑫比誰都先大叫使不得：“老板，這肯定得我去跑腿啊！”
任希：“我随便走走，你這些天也累着了，今天把自己當老板就行。”
“……那、那倒是不敢！”
叛逆小總裁跟家裏出櫃，還自爆體位激怒爹媽，這一拱火可謂是讓小秘書加班加到禿頭，但公司雜事再多，任希向來也親力親為幹活，甚至還帶他出過旅游來了。
常小鑫落下熱淚，想起漲薪的希望就在眼前：“老板是全世界最好的老板，嗚嗚嗚嗚我愛你老板。”
任希：“……”
他只是想躲着找個機會稍微繼續玩游戲罷了，劇情選擇他還沒來得及完成呢。可誰知，到底還是他大意了。
剛走出藝術大樓沒多遠的任希，被天降大雨砸了一身，前額的濕發貼上眼眸。
落湯的小白兔什麽樣，那現在的任希就是什麽樣的。
他沒有頭緒地沖進一家店裏，挺拔纖細的身姿在落雨中可憐無辜。
那張飽滿的臉部輪廓沾上水霧氣，因不自覺地皺眉，他沒有攻擊性的長相被襯得更楚楚可憐，眼睛更是水汪汪的。
這種幹淨澄澈的漂亮，是當年在他們附高被稱作頂級初戀感的寶藏。
後來給了誰呢？衆所周知，校草的一腔熱情全給了高一那個冷拽臉的悶騷學弟了。
任希慌亂地推開門，身體剛往裏一步，咚的一聲，無意撞向一個寬闊的胸膛。
任希：“……”
褚郁：“Are you all right？”
充滿磁性而好聽的嗓音，從腦袋上響起。
任希往後退卻且微微仰臉，只一瞬，他的瞳孔頓時撐大——眼前這個側過臉望向另一側的高大男孩，帥得他呼吸停滞。
優越高挺的鼻梁下，嘴唇薄而性感，五官立體，氣質凜冽讓他移不開目光。
可也僅是在雙方即将對視時。
任希反應極其誇張地扯起圍巾，遮擋住他近乎半張有餘的漂亮面容，匆匆低眸，心跳得無以加複——
怎麽會是他，怎麽會在這裏遇到他？！
任希認出來這是褚郁了，這是他的初戀男友褚郁，救命，他好像更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