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闖禍
闖禍
“觀衆朋友們早上好，首都将迎來三年難遇的強降雪，請注意出行安全……”
臨時的行程導致任希大清早就出發機場了。
他幾天沒睡好，倚着靠墊閉眼續命，出聲格外低啞：“好吵。”
常小鑫狗腿道：“诶！老板，我這就給關了。”
車載廣播中斷，瓷白的車身被潮濕氣息覆蓋。
年末的強降雪如期來襲，冷空氣為這座都市添磚加瓦，心情也變得壓抑。
任希小巧精致的臉藏在羊毛圍巾下，到了機場也是一臉的食欲不振，就這還跨省出席紅毯盛典，然後是無盡的應酬，忙得不可開交。
常小鑫給他端來熱豆漿，“老板你這一大早的心情不好，傷感情就算了，可不能再傷胃啊。”
任希小口一嗦，燙得倒吸氣：“……嘴先給我傷沒了。”
常小鑫惶恐得一批：“我的錯我的錯，老板的嘴不是嘴，奈何橋下的春水，千萬得保護好。”
任希氣得腦溢血：“我求你少說兩句。”
這種情況持續到下了飛機，入住酒店，任希一人待着才有好轉。
他躺在套房的床上發呆，海島的氣候正好，陽光明媚，卻半點也沒給他染上好心情，小總裁委屈巴拉地打開戀愛莊園APP，只能尋找他的替身初戀訴苦。
【飼養員-X】：仔仔
【飼養員-X】：如果你不喜歡一個人，又不想傷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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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飼養員-X】：是不是也會給類似只做朋友就好的答複？
市郊滑雪場。
褚郁仰頭喝水的動作一頓。
冰涼的水珠滑過英朗的下颌，他目光定格在屏幕，表情複雜，道不清的滋味竟蔓延空氣淌開。
左辛怿湊過來：“幹嘛呢？”
褚郁将手機往滑雪服口袋一塞：“沒什麽。”
左辛怿眯起眼：“又跟我賣關子，別是任希發來的消息。”
“你老舅的內測。”褚郁倒也能說服自己，“挺奇怪的對話，不過主線劇情正好卡在這個地方也正常。”
“……噢，游戲我不懂，但是你都答應了盛星，希望他別再來糾纏你。”
褚郁尋思着他也不算完全答應任希，更像是某種意義上的拒絕。
他說出“可以合作，但以後保持朋友關系”的态度，任希當時的懵然歷歷在目，斂去驕傲，眼神閃避地說“沒問題”的畫面更是清晰。
這是重逢後他第一次認真劃清界限。
本以為說出來後會讓心中大石落下，可缺口好像撕裂得更大了，從密不透風變為屋檐漏雨，好不到哪裏去。
走去休息室換下行頭，左辛怿那嘴叭叭就沒歇下過，一路逼逼到回了雪山民宿。
“死纏爛打的算個什麽事兒。”
“哪有人這樣的，你初戀的戀愛腦沒救了。”
褚郁只想讓他閉嘴：“只睡了三小時還陪你來滑雪的我更沒救。”
左辛怿：“……”
左辛怿光榮回歸單身，大抵是他第八百回失戀，亢奮得像剛出獄的失足青年，往褚郁家通宵打手柄游戲是一種宿命般的救贖，又收到投資景區的邀請，非拉着褚郁來玩。
褚郁也懶得管他，放任着哥們賴着不走，蹭吃蹭住，多了個人跟多了條狗沒什麽區別，但出門玩已是極限。
“別再說任希了。”褚郁脫下衛衣，“他能這樣我也有責任。”
浴室的門被砰地閉上。
左辛怿渾身一震，反複琢磨後句話，這難道就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靠，這倆也太他娘的能折騰了。
水嘩嘩地流，淋濕頭發，褚郁五指沒入朝後一捋，立體俊朗的臉更是淋漓盡致。
他的身材不屬過于壯碩那類，卻有着絕對的力量感，往通俗了說屬于很有男友力的那種，上半身的腹肌緊致贲張，曲線分明，曾被任希撓得留下過紅印。
淋浴間，褚郁滑開手機，內心的浮躁好像如何也揮散不去。
【飼養員-X】：還是仔仔你最好了
【飼養員-X】：快坐上我的小電驢去餐廳打工吧
站在起霧缭繞的淋浴間裏，褚郁半眯起眼，戳了戳飼養員的腦袋。
【飼養員-X】：[發送動作-躲開]
【飼養員-X】：為什麽戳我T T
【飼養員-X】：仔仔你怎麽也變得不乖了
褚郁單手輸入一行字：哥哥心情不好嗎？
【飼養員-X】：嗯
【飼養員-X】：非常不好
褚郁心亂問：為什麽。
【飼養員-X】：沒有為什麽
【飼養員-X】：不開心的時候就會心情不好
【飼養員-X】：平時也會，只是這幾天比較嚴重
“……”
聽君一席話，白聽一席話，這是廢話文學十級大師。
【萌寵-Cy】：要去餐廳打工嗎？
【飼養員-X】：嗯
【萌寵-Cy】：我坐好了
【飼養員-X】：[發送動作-GO!]
一年四季，巧的是莊園裏也下起大雪，已到了手游內測的在中後階段。
褚郁裹着浴巾走出浴室，進了豪華套房的次卧，他躺在床上望盡窗外皚皚白雪，視線切回，裝上小傘和防凍手套的電驢小車車，潇灑地開往去餐廳的路。
真實與虛拟的相結合，心情變得微妙，他多少也樂在其中。
【飼養員-X】：到了！
【飼養員-X】：今天的任務是賣出一百份Pizza
【飼養員-X】：結束後會給崽一份神秘禮物哦
【萌寵-Cy】：好
五分鐘後。
【飼養員-X】：賣出三十份了
【飼養員-X】：崽加油打包！
【萌寵-Cy】：嗯
十分鐘後。
【飼養員-X】：還剩最後十分
【飼養員-X】：辛苦了
【飼養員-X】：[發送動作-捶背背]
【萌寵-Cy】：……
他不習慣，脾氣來得沒有一點點防備。
【萌寵-Cy】：哥哥為什麽不叫我仔仔了
【飼養員-X】：嗯？
【飼養員-X】：我以為你不喜歡這個稱呼呢
【飼養員-X】：T T
【萌寵-Cy】：[發送動作-擦眼淚]
【飼養員-X】：仔仔你居然能給我擦眼淚！
【飼養員-X】：嗚嗚
他在飼養員眼裏只是一串數據，一個沒有感情的智能AI。
是，但不完全是，這個看似是AI的被角色複刻了他的人格，很多看似是他抗拒的事情，實際上，他并不會心生排斥，甚至會在心裏很享受。
這大概是悶騷的人都有的通病。
他暗自置氣，偷偷在意，無非是因飼養員的種種行為，是當真讓他把對方當成了任希。
【萌寵-Cy】：我喜歡的
他怎麽會不喜歡呢，可并不是喜歡就能在一起的。
真是造孽，當初對這個手游有多抗拒，現在真香打臉就有多痛。
人的糾結心理再難猜，但也瞞不過最懂你的那個狗朋友。
褚郁睡了半天，又被拖着去餐廳吃飯，左辛怿問他什麽，他都用“随便”敷衍了事，給人整得狗脾氣上來了。
“哥們我用心良苦帶你出來散心，你可真讓我心寒。”
褚郁實在抱歉：“我要說我沒食欲，你會更心寒。”
“……”左辛怿被堵得啞口無言。
滿桌的瑞士特色菜，盡是些乳酪、芝士、烤腸，稍微入眼的只有一道蘇黎世小牛肉。
褚郁也僅用刀叉對付了幾口，換來左辛怿無盡嘲諷，句句不離任希的名字：“換個人成嗎？非要這麽純情，我也希望你找個乖的。”
褚郁煩得怼他：“其實他挺乖的。”
“你像是有那個大病啊兄弟。”左辛怿想晃他腦袋，“那就直接睡了他，聽說他去海島參加盛典了，你給你搞輛私人飛機去找他過舊愛重燃？”
褚郁氣樂了：“媽的，以為誰都跟你一樣。”
他糾結，他心有顧慮，自以為在用最好的方式杜絕發酵的可能了。
可就連手游APP都在提醒他，他在意，藏不住那丁點心思，哪怕對着個同為紙片小人的飼養員，也會情不自禁地代入了任希，自欺欺人的把戲不僅讓任希難過了，更作繭自縛，他又怎麽會不痛。
“悶騷是病，得治啊。”
次日，這句話從另一個人嘴裏說出來，換湯不換藥。
“搞不懂你們這種口嫌體正直的。”
說話的人是江佑，跟對象來他家還幾天前借的備用聲卡。
褚郁剛摘下頭戴式耳機，沒來得及說話。
秋以折湊過來揉了把江佑的頭發，順帶秀恩愛：“知道希希他們發生過什麽嗎？少說兩句。”
江佑：“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秋以折：“問題是感情的事很難說清，解決不了當初分開的原因，越糾纏越難受。”
江佑：“那就先看看能不能解決，實在解決不了，再劃清界限也不遲嘛。”
江老師開課，剛導入結束，就畫上了本堂課的重點。
褚郁也沒想到他自個兒的事，能讓人兩口子從進門扯到要回家，等電梯時還在扯：“……”
褚郁不知是在向什麽妥協：“可能我跟他最好的結局只是當朋友了。”
江佑一臉“驚呆了老鐵，這是什麽表演”的表情。
“我不信。”江佑說，“除非你……”
說話聲被手機鈴聲打斷，掏出手機的人是秋以折。
他的表情變得略有些微妙，擡眸看來，卻沒及時接，江佑豁然樂了：“小堂弟來的電話？”
“對。”秋以折抿唇輕笑，“我開免提了。”
褚郁：“……”
“以折哥。”任希的嗓音在走道上響起。
互不聯系，幾天沒聽到這聲兒了。
褚郁一下呼吸不順，像被什麽卡在嗓子眼，想發洩，又找不到突破口。
秋以折有意将出聲口往這邊側：“怎麽了希希？”
任希說：“我剛從海島回首都，晚上一起吃飯嗎。”
那邊打着電話，江佑也壓低聲量慫恿褚郁：“要不要一起去？”
褚郁低聲回：“我晚點還有事。”
“啥事啊，不重要推了算了。”
“朋友的樂隊出了點岔子讓我幫忙，你說重要不。”
“那好像有點，總之就是你也想去但去不了的意思咯？”
褚郁兩臂交疊，樂道：“邏輯大師出書吧，我買。”
他倆對話聲不大，不影響秋以折打電話：“沒問題，只是吃飯嗎，晚上有沒有別的活動？”
任希：“可以有，你男朋友在不在旁邊呢。”
褚郁和江佑對視一眼，那聞風色變的情形真算是絕了。
江佑無聲瞪回去，占有欲和敏感力都爆表沖天，用嘴型逼迫秋以折說：“不在旁邊。”
“……”秋以折還真的說了，“他不在旁邊。”
“我朋友的酒吧有挺多帥哥的。”任希惡龍咆哮，“我心情不好，你陪我去看帥哥怎麽樣？”
江佑：“……”
秋以折：“……”
小情侶直覺不妙，闖大禍了屬實是。
褚郁感覺他額頭的青筋有點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