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開超市
開超市
葉南曦坐着電梯到樓下，走到路邊時才想起自己壓根不知道到政府大樓的路。
望着眼前一棟棟的高樓，葉南曦有些許茫然。
她不是路癡，方向感不算好也不算差，但只走過一次的路她完全記不清楚。
街道上空無一人，漆黑的夜色籠罩着高樓，路邊矗立的路燈如同恐怖世界裏的一縷微弱的亮光照亮了地面，令惶惶的人得到一絲安心。
葉南曦在腦海裏翻找出稀薄的記憶，試探性地往左走，沒多久，她便望見了路牌。
政府大樓後是一個往前走的方向指示。
葉南曦收回目光，稍微加快了些速度，跟着路牌的指示往前走去。
接着又是下一個路牌、下下個路牌……在無數個路牌後，葉南曦終于到達了目的地。
此時天已微亮，深重的藍已褪去了夜晚的靜默，轉而刷上了夢幻、寧靜而平和的淡藍色。
血紅色的曼珠沙華為眼前單調的建築增添了一份濃烈的色彩，十分引人注目。
天亮了。
葉南曦低下仰起的頭，走進政府大樓。
昨晚為葉南曦登記身份信息的女工作人員還在，無所事事的她見到了幾個小時前才見到的圓臉女孩，立馬笑着打招呼。
“你遇到什麽事了嗎？”女工作人員頗為熱心地問。
葉南曦揚起笑容，禮貌地問，“請問我該怎麽接任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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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工作人員一愣，“接任務？”
“啊……”她回過神來，眼裏現出一絲好奇，指着左邊的牆道，“你先去那邊的水晶屏看看任務吧。”
“謝謝。”
葉南曦轉身往左走，遠遠地便看到了工作人員口中的水晶屏。那是一塊泛着微光的屏幕，不知道由什麽材質制成，中間是任務表，邊緣飄着一縷縷白色的光，很像電視劇裏的神仙的施法特效。
走近了，葉南曦才發現這屏幕是與牆融為一體的，她輕柔觸摸邊緣的光芒，似有一道阻力攔住了她，但看不見摸不着。
葉南曦眼裏露出一絲驚訝和感嘆。
原來世界上還真有法術。
這個念頭一出，葉南曦不禁有些好笑，連地府和鬼魂都是真實存在的，法術存在也是理所當然的，說不定她還見得到神仙呢。
發散的思緒收回，葉南曦望向水晶屏裏的任務。
開超市、開咖啡廳、開游樂場……放眼望去，竟然全是開店的任務。
葉南曦皺起眉，她沒有開過店，完全不知道開店該做些什麽。
咖啡廳？她不會泡咖啡，游樂場？那麽多設備她怎麽弄來？哪有那麽大的場地……
沉思片刻，葉南曦決定去向工作人員打聽打聽。
“你好，我想問問開店的事情。”葉南曦長相甜美，很有親和力，笑起來很容易讓人卸下防備心。
工作人員有些訝異，“你确定要接任務嗎？”
葉南曦點頭，增加四十年的壽命，這麽好的條件她肯定要接，況且這任務還是政府發布的，應當沒什麽玄機。
工作人員見她神色堅定，便給她介紹起來，“這任務是政府發布的，因為最近十幾年死的人太多了，輪回的速度趕不上。這些鬼魂不上班不上課，沒有壓力，就在留城閑着，容易生事兒，政府就想着發布任務讓這些鬼魂做點事打發時間。”
葉南曦點頭，問：“要是我準備開店，該去哪買原料？”
工作人員往右一指，“去那登記就行，要給錢，但店面不用，你只要接了任務就能免費申請店面，先到先得。”
給錢？鬼魂哪來的錢？聽到錢這個字，葉南曦總算知道為什麽鬼都不願意來接任務了。都說人死了就什麽都不用管了，可要是接了任務，鬼就有的忙了。
“鬼魂哪來的錢？”葉南曦疑惑地問。
工作人員對新來的鬼分外寬容，“冥幣，你家裏人給你燒多少，你就有多少錢，錢會自動打到你的賬戶裏。”
“不過你要是不開店，錢也沒什麽用，鬼都是靈魂，在留城裏，鬼不會生病、受傷，也不會餓、渴、累，水電費也不用交，要是嘴饞了，可以去三樓預訂食物，不過沒幾樣東西。”
工作人員盡職盡責地向葉南曦介紹。
葉南曦了然，道謝後又看着水晶屏。
任務雖多，但她能勝任的也就這幾個。
她的目光在水晶屏上不住滑動，幾分鐘後定在了第一行。
葉南曦轉身對工作人員笑道，“我要接第一個任務。”
“第一個？”
“對，第一個，開超市。”
工作人員應着好，詢問葉南曦的身份證。葉南曦報出身份證後，工作人員操作着機器，沒一會兒就告知葉南曦，“好了。”
葉南曦點點頭，道完謝轉身，往右邊走去。
一位短發女士坐在窗口內，見葉南曦走近，她微笑問道，“您好，請問您是想買些什麽呢？”
葉南曦想了想，問，“可樂雪碧這些零食有嗎？”
工作人員微笑，“沒有。”
“薯片辣條這些零食呢？”
“沒有。”
“泡面？水果？”
“我們這只有塑料袋和收銀機，其他的需要報備。”
“……”
“那我要一臺收銀機吧。”
“請您把居民證給我。”
葉南曦遞給她。
工作人員在機器上點了點，微笑道，“不好意思，您的餘額為零。”
葉南曦石化了。
零？
這個任務才邁出第一步就看到了失敗的名字。
葉南曦接過居民證，匆匆說了聲謝謝，嘆着氣離開。
難怪沒人接任務呢，連貨源都沒有，這任務還不如不接。
葉南曦嘆了口氣，落寞地往政府大樓外走去。
“等等。”
身後有人在喊，葉南曦遲疑地回頭，見為她辦理接任務手續的工作人員匆匆走來。
葉南曦站在原地等她。
工作人員走到近前，有些抱歉，“剛才忘了和你說了，你的超市店面在雲祁路三巷五十七號，這是鑰匙。”
工作人員将手中的鑰匙遞給葉南曦，又道，“還有你接的那個任務是有條件的，你得達到一百萬的利潤才算是完成任務。”
葉南曦：？
葉南曦被工作人員的話吓住，腦子裏循環播放着工作人員的話。
一百萬，一百萬，一百萬……
見葉南曦的臉色變得僵硬，工作人員于心不忍地拍了拍她，“你還好吧？”
她還好嗎？
她一點都不好。
虧她還以為自己占了便宜，誰知道要付出的代價居然這麽大。
一百萬的利潤，她一個打工人，怎麽可能賺得到這麽多，況且現在還沒有貨源。
見葉南曦一臉頹喪，工作人員不由得有些同情，寬慰道：“等你的超市開了，我去光顧光顧。”
陌生人的安慰令葉南曦心裏一暖，她揚起一抹笑容，“謝謝。”
“沒事。”工作人員擺擺手，“我叫辛悅，你叫什麽？”
“我叫葉南曦。”
“你的名字還挺好聽的。”
“這是我爸爸給我取的。”
辛悅一臉豔羨，“你爸爸肯定對你很好。”
想起爸爸，葉南曦又有些愁緒，“是啊。”
爸爸對她很好，不同于其他傳統家庭的喪偶氏婚姻，爸爸在她的成長過程中存在感很高。每一個重要日子都有爸爸的參與。
“你可以先去你的店面看看。”見葉南曦情緒不高，知道剛來的鬼會十分想念生前的事和人，辛悅适時轉移了話題。
“好。”葉南曦應下，與辛悅道別。
天已經亮了，太陽半遮半掩地躲在雲層後面，等待着自己大放異彩的時刻。
道路上有了些鬼，慢悠悠地散着步。
葉南曦突然發現自己一點也不困。按理說半夜被別人從床上薅起來，多多少少該有些困，可她一點睡意也沒有。
不愧是鬼。
葉南曦感嘆着，一邊循着路牌，一邊問路，慢悠悠地晃到了她的店面。
她的店面在街頭，家在街尾，兩個地方離得很近。
上班倒是方便。
葉南曦這麽想着，眼神掃向店面。
門是玻璃做的，內裏一覽無餘。
白色的牆面，瓷磚地板，面積看起來有一百平的樣子。
葉南曦掏出鑰匙開了門。
店面通了水電，做了基本的裝修。
還好，沒她想得那麽差，起碼不是毛坯房。
葉南曦苦中作樂地想。
看了一圈店面，葉南曦關門回家。
誰知到了家門口，葉南曦看見了一個包裹。
葉南曦疑惑地上前。
一個長方形的快遞盒子，葉南曦将它拿起，看向快遞單。
“收件人：南野。
電話號碼：134xxxxxxxx。”
這是她的快遞。
……可她的地址不是這。
葉南曦看向地址——“灏庭小區6號樓1204”。
這分明是她在人間的地址，怎麽會寄到這來？
沒聽說過死者的快遞會寄到地府啊。
葉南曦百思不得其解。
開了門，坐到粉嫩的沙發上，葉南曦熟練地用鑰匙劃破膠帶。
快遞盒打開，露出裏面的真容——幾包螺獅粉。
這不就是她昨天下單的東西嗎？
快遞這麽快？
葉南曦驚異地打算查看物流。
從褲袋裏拿出手機時，葉南曦還沒察覺出不對。
直到看完物流，順手買了杯奶茶時，她才反應過來。
不對，她的手機怎麽還在身上？
鬼魂，顧名思義，死人的靈魂。
手機作為電子産品，怎麽會出現在地府？
葉南曦疑惑地看着手機，想着要不要取消，下一秒，商家就點了接單。
算了。
葉南曦退出外賣頁面，順手去app上查詢開超市應該準備什麽。
葉南曦一邊搜索，一邊截屏，正看到貨源的相關內容時。
門鈴響了。
葉南曦疑惑地去開門，一個奶茶包裝袋正靜靜地躺在門前。
葉南曦走出門，試圖找到外賣員的身影，可走廊上只有她一個人。
葉南曦驚異地拎着奶茶回家。
她嘗了一口，熟悉的味道。
醇香嫩滑的液體在嘴裏烹調，葉南曦滿足地玩起手機。
眼睛不自覺地向屏幕上方一瞟，電量只有21%了。
葉南曦連忙找充電器。
才在沙發上看了一眼，她驟然想起，這沒有充電器。
葉南曦又連忙在購買軟件上下單。
支付成功，葉南曦松了口氣，關上手機。
不知道充電器什麽時候到，這電還是省着點用吧。
葉南曦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着奶茶，杯子迅速見底。
沒有手機煞是無聊。
葉南曦決定下樓丢個垃圾，順便散散步。
坐電梯下了樓，葉南曦認真搜尋着垃圾桶。
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葉南曦回頭，便見一張明豔美麗的臉湊在她面前，“姐妹，你哪來的奶茶？”
葉南曦眨了眨眼，“買的。”
女生漆黑的眼睛一亮，“你有門路？”
葉南曦默了會兒，“有。”
“那你能幫我買一杯嗎？”女生眼裏皆是欣喜和希冀。
葉南曦猶豫。
女生連忙可憐兮兮道，“求你了，我已經很久沒喝過奶茶了。”
看着這張美麗的臉做出這樣的表情，葉南曦堅定道，“好。”
女生眼睛一亮，興奮道，“謝謝，我想喝芋泥奶綠正常冰七分糖。”
葉南曦應下：“可以。”
接着女生又道，“明天上午十點可以嗎？”
葉南曦點頭。
“我叫姜一岚。”女生笑眼彎彎地自我介紹。
葉南曦也笑起來，“我叫葉南曦。”
與姜一岚約定好後，葉南曦便繼續散步。
走到自己的店面前時，葉南曦才反應過來。
貨源解決了。
她的手機就能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