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紀辰
紀辰
新婚夫婦買的婚房不是很大，三室兩廳，加起來還不到一百平米。
最大的主卧給他們夫妻兩個人使用，另外兩個小的房間則是一個兒子一個。
尤讓慢吞吞地吃晚飯。
今天兩個孩子回家，夫妻兩個都很高興，今天餐桌上面有可樂雞翅還有宮保雞丁，甚至男人還買了小龍蝦回來。
“學校裏的生活怎麽樣？還習慣嗎？”男人問兩個兒子。
紀辰夾起一個可樂雞翅放到尤讓碗裏，“還行。”
尤讓垂眸看着碗裏多出來的可樂雞翅，夾起來咬了口，濃郁的可樂味抨擊他的味蕾。
他吃了口放下來，“還可以的。”
“還行就好。”男人哈哈大笑，他招呼尤讓吃飯，“吃吧，你媽媽知道你喜歡吃可樂雞翅，特意讓我多買了一點，紀辰。”
“嗯？”紀辰嘴巴裏的雞翅還沒有吃完，支支吾吾地和他爸爸說話。
“多吃點宮保雞丁。”男人将菜放到兩個男孩的面前，讓他們好夾取。
紀辰明白他爸爸的意思，想讓他多吃點宮保雞丁，多留兩塊給尤讓。
紀辰說好。
尤讓的目光一直放在媽媽的身上。
眼眶有些發酸，他一直用埋頭吃飯的姿态遮擋自己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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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想到竟然能在這個世界裏看到還活着的媽媽。
真好。
媽媽還有了新的婚姻，這可比真實世界裏好太多了。
尤讓吃着吃着有些哽咽，眼前一片霧蒙蒙，他的喉嚨裏像是塞了兩團棉花，怎麽都吃不下去。
尤芳坐在丈夫的身邊，他一擡頭看到的就是母親的臉，眼角有點細紋，但模樣漂亮，和他記憶中照片裏的樣子相差不大，歲月好像格外偏愛美人。
尤芳見自己兒子一直悄悄看自己，忍不住有些好笑，“你怎麽一直看着媽媽？多吃點。”
尤讓忍了又忍，将喉嚨裏的哽咽吞下去，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了個“好”字。
紀辰瞥了他一眼，他覺得尤讓今天的狀态很奇怪，暑假半個月他們之間的交流并不是很多，他爸爸給他報了一個補習班，看到尤讓的時間也少，但絕對不會是像現在這樣，半天都說不完整一句話，沉悶，孱弱。
對方在學校裏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不過紀辰沒有當着父母的面詢問尤讓，而是打算等吃完飯爸媽睡着了之後再去詢問。
尤讓吃完了幫着尤芳在廚房裏洗碗，尤芳剛再婚，正是濃情蜜意時，心情好得不得了，她看到兒子怎麽也止不住臉上的笑意，尤讓看到她的狀态就知道叔叔對他的媽媽非常好。
讓尤芳感到幸福。
尤芳和尤讓在廚房裏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學校裏情況怎麽樣？”
“挺好的。”尤讓将洗潔精擠到海綿上。
尤芳的臉龐有一縷頭發順着她低頭的動作滑下來，“高三了，學習任務很重，媽媽有不求你有很大的出息，好好過每一天就好。”
尤芳清楚自己兒子的成績，以前還會焦慮着抓兒子的分數，現在已經看開了。
“對了，你在學校裏碰到過小辰沒有啊？”
尤芳有些好奇，兩個孩子現在在一個學校裏面，應該有機會能碰到的。
尤讓搖搖頭，“教學樓不在一起，高一軍訓都在操場，吃飯的時間也是錯開的，我在學校裏一次都沒有見過他。”
“哦，”尤芳洗碗的動作慢下來，語氣帶着點可惜，“那好吧。如果能見到面也是好的，你們兩個人可以照應照應。”
尤讓察覺到她的喜悅，将手裏洗幹淨的盤子放到一邊，順着她的意思說好。
紀學鳴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他的兒子回了房間，說是預習課本。
家裏三個房間都關着門，只有最大的主卧能一眼認出來是爸媽的，剩下兩個房間什麽也看不出來。
客廳裏燈光明亮，他無法透過門縫裏會不會露出來的一點燈光來判斷哪一間是他自己的卧室。
他抿着唇，輕輕擰開了離自己最近的一扇門。
屋子裏的男孩子耳力敏銳，一下子就聽到門口傳來細微的聲響。
“哥？”他疑惑地喊了聲。
尤讓沒想到一發即中，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不好意思，我走錯了。”
紀辰連忙站起來，“沒事兒，進來聊聊天？”
尤讓不會拒絕別人的邀請，他舔了下自己的嘴唇，心中不太願意進來，但最後還是走了進來。
卧室的門在兩個人身後關上了。
紀辰的房間裏只有一套他自己的桌椅，還有一張占據了大片面積的床，房間裏沒有衣櫃，只有一個比較小的衣架，上面挂着男孩子的衣服。
有初中的校服和常穿的衣服，更多的暫時穿不上的衣服被男孩子收到了床底下的箱子裏。
尤讓進來有些局促，紀辰讓他坐下，“你坐我床上吧。”
“可以嗎？”尤讓的聲音軟軟細細的，讓人感覺像是一只被撿回來的流浪貓，面對陌生的地盤絲毫不敢尋找能讓自己舒适的地方。
“沒事坐吧。”
既然紀辰這麽說了，尤讓便坐下來。
不過他沒有将整個臀部都坐在男生的床上，只是淺淺坐在了床沿。
床上的用具應該都是曬過，見了太陽。
被子上獨屬于陽光的氣味彌漫在整個房間裏。
“哥。”紀辰側過臉去看尤讓，“我怎麽感覺你在怕我呀？”
這種感覺不是突如其來，而是從今天放學開始就一直纏繞在他的心中。
之前尤讓也和他見過面，當時的尤讓還能對他笑一下，可就過去這半個月，對方倒像是成了一只默不作聲的鹌鹑。
尤讓擡頭去看男生，只能看到對方的側臉。
紀辰長得好，是從小好看到大，在電影裏，女主和他交往之後，翻開過紀辰以前的照片，在其中一張裏看到了風華正茂的紀辰，以及一個路過的她的身影。
也就是通過那個情節，以後的甄阮才知道紀辰原來是自己的學弟。
紀辰的話開門見山，聽不出什麽感情。
和在面對父母時完全不同。
在紀學鳴和尤芳的跟前，紀辰就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臉上全都是燦爛的笑容。
而此刻，對方面無表情，似乎露出了真實的一面來。
尤讓撇過臉，“沒有。”
紀辰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他又找了個話題，“我軍訓的時候看到哥哥了。”
“哥哥好像高中生活還不錯。”
尤讓沒說話。
紀辰繼續說：“我聽阿姨說哥哥的性格比較孤僻，不怎麽喜歡和人交流，但是我看哥哥下課的時候都有人一起結伴去廁所。”
尤讓聽到他的話雙目微微睜大，不過他的表情很細微，紀辰轉過臉，在他桌子上有一面很小的鏡子，是以前買東西送的小贈品，現在那個小小的鏡子裏面有一個清晰的尤讓。
紀辰的目光銳利，他的視力很好，尤讓的眼睛裏的情緒在震驚過後歸為平靜，而不是真心的歡喜。
甚至沒有想和他接話的想法。
紀辰幾乎是可以肯定，尤讓給人解皮帶的技巧應當是和這些人練出來的。
尤阿姨同他說過，尤讓在學校裏面只和女孩子們的關系很好。
現在是交到男性好朋友了嗎？
但他的情緒像是在表達，那些“朋友”不是朋友。
“還行吧。”尤讓給出了萬金油的回答。
他的臉有些泛紅，因為在家裏，他沒有戴眼鏡，一雙漂亮的眼睛露出來。他額前的劉海有些長，會刺眼睛，尤芳吃飯去給尤讓找了個她的珍珠發夾，将兒子額前的劉海別到了旁邊。
此刻露出了精致的眉眼。
尤讓在打量紀辰的時候，紀辰也在打量尤讓。
尤讓的臉和尤芳阿姨很像，尤其是溫軟的臉龐輪廓，如果他的頭發再長一點，可能會分不出來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紀辰忍不住想起兩個人站在一起時候，自己甚至可以看到他的頭頂。
這個身高在高中的男生中算是較為矮小了。
紀辰又找了一些話頭和尤讓聊天，他後面的話題則溫和了許多，尤讓不知不覺被他的話所牽引，慢慢地放松下來。
等他要出門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答應了等下要來他房間一起寫作業的事情。
“剛剛一直在和小辰講話？”
尤芳穿着睡衣出來倒水喝，正巧看到尤讓從紀辰的屋子裏出來。
她兒子的衣服都規規矩矩地穿在身上，看起來兩個人似乎是什麽都沒有做。
尤讓的書包放在餐桌邊，他聽到媽媽的話，立刻擡起頭來，臉上也露出了回家以來第一個笑：“媽媽。”
“媽媽。”第二聲是從屋子裏走出來的紀辰講的。
紀辰拿着自己書包出來。
尤芳有些驚訝，“你們是要寫作業嗎？”
紀辰“嗯”了一聲：“我們軍訓結束之後就要開始講課了，我正好現在可以問問哥哥，預習一下課文。”
尤芳立刻笑開了：“好好，你們學習，我去給你們熱牛奶。”
紀辰的成績很好，本來可以去更好的高中，但他想要離家近，這才跟尤讓一個學校。
尤芳在心裏打算盤，之前和兒子說只要身體好，成績無所謂沒有關系，但現在真的有機會可以提高學習成績，她當然是願意的。
尤讓跟紀辰在桌子旁坐下，紀辰沒有作業，就只是攤開課本慢慢看，尤讓則是拿出來作業本開始寫作業。
尤芳從廚房裏将熱好的牛奶拿出來，遞給了兩個兒子。
語氣溫和：“你們要是累了的話，就直接去休息吧，明天再起來看書，不着急這麽一會兒的。”
她又跟紀辰講話：“正好你要預習高一的知識，你哥哥現在高三了，要複習高一的內容，你們兩兄弟正好一起看。”
尤芳說着忍不住露出個笑容來。
紀辰應下了，“好的媽媽，早點睡覺吧。”
“晚安媽媽。”尤讓的目光一直落在尤芳的臉上，他當然是清楚尤芳這話的意思。
尤芳走過來親了一口自己的兒子，這是他們母子兩個親昵的小動作。
“好，你們也早點睡覺。”
尤芳樂呵呵地回了房間跟老公好好誇兩個孩子的用功。
而尤讓則是愣在原地。
媽媽剛剛的親吻一下子将他的回憶拉回了以往。以前媽媽還在的時候，總會在晚上睡覺之前親親他的臉。
尤芳進了房間，尤讓還沒有回過神，還是紀辰翻頁的聲音将他喚回來。
他發現自己現在還是很喜歡這個世界的。
尤讓發現紀辰是真的很聰明，對方只是安靜地坐在這裏，靜靜地借着頭頂上的燈翻看書頁，手上拿着筆，一邊做題目一邊看，只是過了一小會兒，第一單元就看完了，尤讓瞥了一眼驚訝地發現對方後面的課後練習題竟然和答案一摸一樣。
這些題目尤讓自己前幾天才做過，印象深刻，他當時能會還是因為有甄阮她們。
紀辰察覺到了他的視線，疑惑的目光朝他看過來。
“嗯？”紀辰詢問怎麽回事，他的目光落到尤讓的作業本上，一片填空題裏面，尤讓只做出來四道題目。
紀辰湊了過去，掃了眼整道題目，一個答案脫口而出。
尤讓很驚訝，“你會？”
紀辰“嗯”了一聲，将手裏的課本翻到了一頁讓尤讓看，“這個題目不就是和書上的這個差不多嘛。”
尤讓順着他的指引去看，不能說是一模一樣，只能說是毫不相幹。
尤讓：“？？？”
紀辰從他的雙眼裏看出來疑惑，解釋道：“用的方法差不多的。”
尤讓不太好意思，他還真的沒有看出來。
不過他現在還是更想知道這個題目是怎麽做的。
他悄悄湊到紀辰的身邊，看了眼男孩子指着的那道題目的解題方法，記下來，等紀辰收回目光，他這才在自己手邊的草稿紙上面清算這道題目的解題過程，将這個方法帶進去嘗試。
紀辰果然說的沒錯，就是這個解題方法。
尤讓看着自己花了好一會兒時間才算出來的結果，又去看對方告訴自己的結果，兩個結果相同。
尤讓有些氣餒，他被紀辰打擊到了自信心。
對方甚至都沒有用到草稿本，只是這麽掃一眼就知道最後的結果是什麽。
實在是厲害。
他什麽時候能和對方一樣呀。
從這一次之後，兩個人似乎無形之中達成了某種協議。
尤讓不會做的題目交給紀辰，好在老師這一次發下來的卷子和作業都是高一的只是，足夠讓紀辰幫他了。
好在紀辰也是不負所托，不負衆望。
每一道尤讓不會做的題目，他都能找到相應的解題方法，他會告訴尤讓這個題目是怎麽做的，用到了什麽規則，但是他不會将具體的解題步驟告訴對方。
而正确的答案也只有第一次的時候說出來，之後就沒有再說過。
一切都是讓尤讓自己算。
尤讓算完了會讓紀辰看，只要紀辰說是對的，尤讓就會非常高興。
紀辰看尤讓的臉，他開心的樣子有些像是以前見過的上幼稚園的小朋友，得到了老師的誇獎和小紅花之後就會格外興奮。
此時的尤讓就和他們一樣。
有些讓人忍不住想要對他更好一點。
兩個人一個看書，一個作業。
雖然他們之間沒有太多的開口交流，但他們中間的氛圍非常安逸。
尤讓心滿意足地合上了作業本，這是他寫作業最放松的一次。
而且成就感滿滿。
通過這次作業他學會了很多的知識，以及一些題目的解題思路，收獲頗豐。
高一的第一單元的數學知識他已經全部搞清楚了。
說起來有些慚愧，可能人家只是掃一眼或者是看完就會的內容，但他就需要花費好一點功夫才能将這些摸透，記到心裏面。
紀辰一直陪着尤讓，等尤讓終于結束遲來的困意上頭，這才也跟着收拾桌上的課本。
尤讓這一次看他的目光裏沒有警惕，而是帶着一點微微的好感。
“你真的好厲害。”尤讓誇贊道。
真心實意。
紀辰當然知道自己學習很厲害，從小到大身邊的所有人都是這麽同他說的，這些誇獎的話他分明是聽了好多年，好多句，本來應該都習慣了，應該不會再有什麽波動。
可偏偏尤讓同他說出這種話的時候，倒是讓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似乎對方的誇贊和其他人的誇贊有很大的區別。
別人像是流于表面，但尤讓的話卻像是直接進入了他的心裏。
紀辰用露出來的笑容遮掩心中的想法：“那今天早一點睡覺，明天我們再學習吧。”
“好！”尤讓高興極了。
他感覺似乎沒有什麽比今天更讓他喜歡學習。
原來寫作業的時候身邊有一個學霸的感覺是這樣的，輕松惬意。
似乎無堅不摧。
這種感覺真是太美妙了。
這讓尤讓晚上的睡眠質量都好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他的生物鐘就醒了，尤讓睜開眼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過了好一會兒記憶才清醒過來，讓他知道現在是在什麽地方。
尤讓的作業是在是多，高三的課業太忙，他寫作業從早上寫到下午才堪堪寫完。
而陪在他身邊的紀辰的課本也已經翻過了好幾單元。
他寫到那個單元的作業，紀辰也看到哪裏。
尤芳中間湊過來看兩個兒子寫作業，一看到紀辰的課本頓時驚訝住了。
“小辰，你看這麽快？”
“嗯。”紀辰擡起臉，接過了尤芳手裏頭的遞過來的熱水，喝了一口。
尤芳有些好奇：“你看的這些內容都學會了嗎？”
紀辰又“嗯”了一聲，“我都記住了。”
“真棒！”尤芳立刻誇了他一句，臉上滿是驕傲的神情。
她和紀辰的父親結婚，她已經從心裏面将紀辰當作了自己第二個兒子，和尤讓不相上下。
她的态度讓紀辰感動，紀辰等她離開後，去看尤讓的臉。
尤讓很少見這麽早就将作業寫完了，到現在都吃驚于自己的效率，不過更加讓他吃驚的是紀辰的學習力。但經過這一天的領教，他已經對紀辰心服口服。
人家能當學霸不是沒有道理，天賦就在這裏。
到了晚上，紀學鳴帶着他們出去吃小龍蝦，此時正值夏季，小龍蝦正是成熟期，這個時候吃正是口味最好的時候。
小縣城的地盤很小，基本上好玩好吃的地方就那麽點，大家想要出來玩都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
紀學鳴開着車帶着自己的老婆和兩個兒子去了縣城中心的小吃街，他将家人放下來，自己去找車位停車。
尤芳就先領着兩個孩子進去了。
“志文，你到哪兒了？”高大的男生拿着手機，湊近耳朵聽對面的人講話，目光落在從他面前經過的那張臉上。
這裏是和尤讓以前生活完全不一樣的地方。
尤讓對周圍又是好奇又是充滿了警惕。
他走在中間，尤芳在他的右邊，挽着他的胳膊，紀辰走在他的左邊，兩個人因為晚上過多的人流量而十分靠近。
夏天都穿着短袖，兩個人的手臂挨挨擠擠，總會觸碰到。
尤讓發現了，無論是康志文、薛子昂還是紀辰，他們的體溫都很燙。
紀辰好像有些貪涼，在感覺到尤讓的皮膚溫度比他的要低很多，讓他覺得舒适，便總是時不時地兩個人的手臂會貼到一塊兒。
到了吃小龍蝦的店鋪坐下來，尤讓自己沒有出什麽汗，反而是左手臂上面黏糊糊的。
尤芳和尤讓一樣，不怎麽出汗。
尤讓抽了一張餐巾紙給自己擦手臂。
他和紀辰坐在一起，尤芳坐在他們的對面。
這會兒店鋪裏很忙，正好是個吃飯的點，尤芳把包放下來，就到前臺去點餐。
“小辰，要不要辣？”尤芳站在前臺問紀辰。
“要的！”紀辰連忙大聲回應。
尤讓這兩天和紀辰一直呆在一起，他已經習慣了身邊有這個人，所以現在兩個人在一起，他沒有任何一點不适感。
他抽了兩張紙遞給了紀辰：“擦擦汗吧。”
他們的位置在店外面，用的一張小餐桌支撐起來的，店裏面有空調，但外面沒有，只有自然風。
紀辰道了聲謝，接過來擦擦汗。
他的身型實在不像是個才上高一的學生，就算是高三的男生站在他的身邊，都不一定會看出什麽差別出來。
只是那張臉到底是稚嫩，帶着一點秀氣。
紀辰擦完，就瞧見尤讓在看自己，他嘴角立馬揚起一抹笑容，但很快他就發現對方并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往後看。
紀辰轉過身，順着尤讓的目光看過去，便見到了一個身高腿長長相清俊的男生。
對方穿着長衣長褲，立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尤其是那身矜貴的氣質，就吸引了許多人頻頻往他那裏看。
其中就有尤讓。
尤讓看到康志文出現在這裏時，先是驚訝，接着是激動與欣喜。
對方站在一飯店的外面，好像是在等人。
尤讓一直在看着他，從他出現的時候，就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
尤讓被紀辰輕輕推了一把手臂，紀辰像是沒有發覺他的走神，只是低聲問他：“你在想什麽？”
想的當然是康志文了。
但尤讓不可能會把自己心裏話說出來，告訴給紀辰聽。
便只說沒看什麽。
這話紀辰是不信的。
果不其然，才過了兩秒，尤讓又趁着他沒有看着他的時候，又悄悄偷偷摸摸地去看康志文。
他說不出來現在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
希望對方沒有看到自己，又希望對方看到了自己。
上天似乎是聽到了尤讓的心聲，他看到康志文擡起頭，視線掃過周圍，就在對方的目光掠過來的時候，尤讓退縮了。
他猛地低下了頭，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什麽都不知道一樣，當一個自欺欺人的鴕鳥。
尤芳給了錢過來，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兩個兒子講話，主要談的是學校的生活。
紀辰很會說話，将尤芳哄得開懷大笑。
尤讓卻要一心二用，一邊聽母親的談話，一邊還要偷偷用眼角的餘光去看康志文。
康志文已經重新轉過頭，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有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尤讓的心情有一點沮喪，将只要對方還在那裏，他就又高興起來。
“怎麽站在外面？”一個穿着白色碎花的女孩子走向了對方。
康志文喊了一聲“表姐”又接過了對方懷裏的包。
小小的包是白色皮革，還帶着一個毛絨的小挂件。
“走吧，大家還在等着我們吃飯呢。”
康志文說好，他進飯店前，眼角的餘光看到了尤讓被小龍蝦的鍋熏紅了的臉，以及對方看過來濕漉漉的眼神，和不知道為何一下子有些微紅的眼眶。
男生的腳步頓了頓，他轉頭想去細看，但對方已經低下頭去，和剛剛一樣，在他發現之前主動掩藏了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