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窺得那來世的光

窺得那來世的光

“我啊,過得特別好。”

他們坐在摩天輪上,就像以前的時候一樣聊天。

但話題更多的是關于詩自己的,緣一原來就沒那麽愛說話,他總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詩給他講自己的故事,關于銀時和神樂他們,那些在被撿回去以後的生活是愉快的。銀時雖然很多時候不靠譜,但是作為奶爸确實已經夠認真了。

關于江戶那邊的戰争之類的,詩只是草草帶過,白夜叉的名頭有段時間很是響亮。盡管感覺緣一沒那麽愛上網,但是她還是不想讓他擔心。

至于關于複活他們這件事情,詩其實自己也有些含糊,在讨論到此的時候,緣一有好好給她梳理過脈絡。将散落在腦海裏的東西慢慢的連成線。

總而言之神明換代之後沒有記憶,她确實開啓了一段嶄新的人生,可正是這樣的反差才顯得過往的遺憾與痛苦更加劇烈。

就像現在緣一卻并沒有講述過一句,在自己離開之後他的生活。

詩很想問一問的,好不容易等到這樣的機會,而且明明這種話說起來原本應該是很容易才對。

就像剛剛那樣說出來,好似在讨論今天的天氣如何,或者晚飯吃什麽。

但是簡單的句子,她現在也不知道如何表達才好。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已經足夠了,詩。”

緣一對于自己的妻子是神明這件事情接受能力很強,他在聽到之後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情緒,他只是靜靜的看着詩,為她的感到高興。

因為他一直是這樣希望的。

以前的時候,緣一做過很多關于詩的夢。在那蟬聲不斷的夏夜,他們坐在廊下一起折柳枝編花環。夢境是如此的美好,讓人想要永遠的沉浸在其中。

那些白日裏見不到的動物都出來了,星星點點的螢火蟲照亮庭院,而他一擡頭就撞到了詩那閃爍着希望的眼眸裏。

在那希望之中,他窺到來世的光。

緣一擡起手将詩摟在自己的懷中,輕輕的拍着詩的背部。他知道這個時候詩會哭,他小小的妻子就算是神明,也擁有一顆柔軟別扭的內心。

所以在看不到的地方就可以放肆的哭出來了吧,就像許多年前一樣。

“太不像話了哦,緣一。”

詩眼淚汪汪的擡起頭看着緣一上揚的嘴角,她胡亂擦幹淨淚水,幹脆整個人都趴在了他身上。

“是啊,太不像話了。”

緣一摸摸她的小腦袋也跟着點頭,縱容着詩一切的小動作,并且問道:“那要怎樣才好?”

“搬過來一起住好啦!”

詩眨眨眼睛,提出來這個建議,并且蹭了蹭他的胸口,聲音甜蜜的像糖果:“我們是夫妻嘛。”

“是啊。”

緣一看着少女轉哭為笑,明媚的面容想,沒錯,他們是夫妻。

“不過說起來太宰這家夥今天怎麽會過來。”

坦白完了整個人都舒服了,連帶着日常卡殼的腦子也變得清醒許多。實際上她還是比較在意這個問題的,畢竟昨天分開的時候,太宰治非要拉着緣一。

兩個大男人如果不搞基,還能有什麽事情?八成是像從緣一這裏探聽點啥消息,小兔宰治一肚子黑水。

詩邊想邊探頭,從玻璃窗往下看能夠看到太宰治正拉着織田作之助說話。

而且也不知道是反應能力非常迅猛,還是說只是偶然的,這家夥也恰好擡起來頭與她對視,并且露出一個笑容。

淦,眯眯眼的都是怪物。

可惡,但是繃帶精先生和昨天的小偵探,完全不是一個類型的哇!

“太宰先生嗎?”緣一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今天出門的時候就早早的在門外等候了。”

“是這樣啊。”

詩露出難搞的表情,其實随便一個人也能過猜到自己今天會約緣一出門就是了,不過還真是難為他周末也起的這麽早了。

說實話不管是誰拿太宰治也完全沒辦法,他腦子裏面的想法讓人捉摸不透的。

反而自己的想法……這家夥可能已經估摸得差不多了。

詩問:“那昨天的事情還順利嗎?”

緣一想了想,大概也知道詩要問什麽,于是回答:“鏡花小姐的父母,複活了。因為這件事情昨天在泉鏡花家耽誤了很長一段時間,所以晚上才看到你的消息。”

“原來如此。”

詩點點頭,記下來這件事情。

這也點名了昨天太宰治給她打電話的原因,說起來這些一算的話人數也差不多了。

安倍晴明是有給她整理過關系網的,她所複活的那些人大多數都是跟她或者她身邊的人有一定關系的。并且就算是神明也沒有能力一次性複活太多的人,所以範圍不會太大。

“她的父母曾是政府的人員,死而複生會引起很多方面關注。鏡花明白這一點,所以這些天來并沒有給任何人透露過這件事情。但是對于我們的拜訪,她并沒有抗拒,而是完完整整給我們講述了那些事情。”

“敦和她的關系很要好。”

詩知道這一點,但她現在有些不明白緣一想要說些什麽了。

“複活打破了生活原本的軌跡,不是嗎?”

緣一語氣很溫柔,他想讓詩能夠明白這一點。再好好的想想,該如何補救自己去拿犯下的錯誤。

盡管陣法的失敗,現在看來并不是一個意外,但源頭卻正是因為詩和自己。人必須為自己所做的事情承擔責任,再裂口越來越大之前補救。

“你會比我要明白這些事情的多,很多時候萬物都是平衡的,有得必有失。現在食人的惡鬼卷土重來了,詩。但也許更糟糕的事情,還沒有出現。”

“可是我……”

詩看着緣一平靜的面容說不出話來,她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而原本在一開始她的目的很簡單的,只是想和緣一在一起而已。

“我并沒有責怪你。”

緣一搖搖頭,他是很明白詩的想法的。

那些神話傳說裏的神靈是永恒不滅的,他并不是像母親一般虔誠的信徒,但多少個日夜自己也曾守在神社之中,望着天照女神的神像祈禱,希望能夠重來一次。

但凡人日無法逆轉生命的,死亡的不會活過來,這是從古至今不變自然規律。

鬼舞辻無慘的存在打破了這一點,而生命的延續是會有代價的。

他相信詩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那麽代價會是什麽呢?

緣一望着詩,小小的神靈坐在自己的腿上,并不像那些神社裏一樣莊嚴肅穆,而是望着自己有些緊張和不知所措。

她眼圈紅紅的,淚水在眼眶轉啊轉,但是還是忍住沒哭出來。這時候的詩就像是一個知道了自己做錯事的孩子,等待着父母的批評。

可自己并不是她的父母,而是丈夫。

他回憶自己的前半生,還有占據大部分時光的小小的詩,盡管在那短短的十幾二十年并不一帆風順。但愛與陪伴,淚水之中也沖滿了歡悅。

那天的蝌蚪被放回水裏了,它們長成青蛙,跳躍在田野之間,四散着去捕食昆蟲。在那個短暫的時刻,他也如同那膽怯的蝌蚪,而詩給他帶來了春日的生。

炭吉稱贊過他的強大,廊下朱彌子抱着小小的嬰孩,柔軟得像水一半。在恍惚之中他也曾經構想過在這片土地之上,自己與詩的另一種人生。

但那些希望太過于渺茫了,自己的力量也變得無足輕重了起來,那是盡力奔跑也無法觸及的月光。

詩的夢中的身影,愛又太沉重了。

緣一感受着詩的溫度停頓了一會兒,他伸出手拂過詩的發梢。少女今天的頭繩綁的有些歪了,蝴蝶結斜斜的挂在邊上,深紅色的綢帶有很長一段挂在肩頭。

他小心翼翼的給她再次綁好,詩的頭發如同細膩的綢緞,有些冰涼的觸感傳到指尖來,這讓沉浸在回憶中的人們在瞬間的清醒。

緣一想了很久,輕聲的問向自己的妻子:“只需當下的快樂就好了嗎?”

只需當下的快樂就好了嗎?

詩不知道是應該點頭還是搖頭,但能保持當下的快樂,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所以當緣一出現在在這裏,他的每一分愛、每一個動作語言對她來說都是彌足珍貴的。

而緣一并不在意詩沒有回答。

他的目光盯着窗外,此時摩天輪已經升到了頂端。今天的天氣很好,晴朗而湛藍之中太陽也并不刺眼,是适合約會的一天。

他俯下身子在詩頭頂輕輕落下一個吻,溫柔的、像是想讓詩正因為不安而跳動的重新平靜下來。

就算是安慰的語言也太重了,而這是在來之前碰到的某位醫生教他的,盡管太宰治看到他貌似不太友好。

但那位醫生說在摩天輪升到了頂端時,應該和愛的人接吻,小姑娘們心中總是有着各式各樣的浪漫想法。

而詩的情緒原本不算高,對此卻還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并且作為回應,也紅着臉也親親他的額頭。

“我大概真的是一個糊塗的家夥吧。”

“沒關系的,詩。”

緣一溫柔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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