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會開鎖

我會開鎖

楊光的小電瓶就停在旁邊,真皮座位上已經沾滿了雨水,根本無法坐上去。

除非周知魚想體驗一下屁股被浸濕透,涼飕飕的感覺。

不過周知魚可沒有這種愛好。她一只手遮在頭頂,做着聊勝于無的擋雨動作,偏斜的雨珠被風刮進來,即使躲在屋檐下,她的身上仍遍布着雨水的痕跡。

大雨就是如此,令人防不勝防。

脫離了充電寶的續命,手機已經沒電了,周知魚本想等暴雨停了再趕路,可她沒想到自己還能在這裏遇到幾位急急忙忙趕路回家的小鎮村民。

迎面走來的三個人都打着十塊錢一把的透明雨傘,穿着雨靴,暴雨裏他們的交談聲和風雨聲混淆在一起。

“你今天做工工頭給了好多錢?”

“我今天是去河壩上面倒沙子,那個水流急,老板說有危險,幹到晚上十二點鐘,給的三百塊錢一天!”

“你那還缺人不?我下盤穩得很,我也想去。介紹我一下得行不?”

“你呢,三強,找到活路沒有?”

“我去拍攝中心當了幾天群演,還是賺了幾百塊錢。”

“讓你去跟我一起搬磚,年輕多做點體力活路多好嘛,不要文化水平,錢又多,等隔幾年你想做都做不動咯!”

“唉!”

“所以說,你浪犟咋子嘛?你看你出去市裏面,自己倒貼幾十塊錢路費不說,一個星期的錢還沒的我一天多!”

“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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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懂,你腦殼頭淨想些不現實的東西,以為自己名字裏面有個強,就能跟王寶強一樣咯?算咯吧!”

他們的衣服上都有同一個特點,髒,有灰塵,就算稍微幹淨些的,料子也在常年的磨損中不見了光鮮。雨水和夜色讓周知魚看不清他們的臉,不過雨靴上沾滿的泥巴倒是顯而易見。

三人聊起的話題很快又換了一個。

“喂你們曉得村子裏面出了事情不?”

“啥子事?”

“今天晚上我發短信跟我媽說我要回來咯,沒想到她還沒有睡!一點過給我打電話!”

“浪晚不睡?老人家在幹啥子?”

“老邬家的小女被關在保險箱裏面去咯!鑰匙找不到,現在整個院子的人都在守着那個箱箱!”

“啊?好久的事!”

“就是剛才嘛,我下了車我媽才跟我打的電話,都報了警,就是不曉得警察到沒到。”

“哎喲喂,這麽大的雨,怕是一時半會兒來不了哦,我們村子裏面的路車又不好開。”

“娃兒關好久了?是不是那個前兩年我們還去吃了滿月酒的小女娃娃,你還在院子裏面唱了歌那個?”

“是,就是,我媽說關了都快有好幾分鐘咯,現在怕是十多分鐘咯!”

“哎喲糟咯!你們想那個保險箱裏面不透氣啊,娃兒關在裏面久了還得了?鑰匙是不是被賊娃兒偷起去了哦?天殺的!”

“是哦是哦,我們一路回來連個車都沒看到,更不要說是警車!恐怕現在是大事不好了!走,快點回去看下是啥子情況咯!”

三人說着說着,語氣漸急,腳步漸快,到最後直接慌慌張張地在滿地雨水裏跑了起來。

小孩?

保險箱?

鎖裏面了?

周知魚聽完他們的談話,眉頭皺起來,思考了半晌,把小電瓶座椅上的雨水用手一擦,坐上去開車追他們。

追到前面三位腳步匆匆,嘴裏還在讨論這件事的青壯年,她在他們身側減速問道:“兄弟,請問你們說的院子在哪裏?”

三個人同時側頭看她,其中一個人道:“你是鎮子上的人嗎?咦?不眼熟啊,咋子感覺沒見過?你沒帶傘?”

說着手上十塊錢的透明傘給她支了過去,擋住一大半雨水。

可周知魚這會兒渾身早就被淋透了,透過不厚的衣衫,皮膚上潤滿了水意。衣服料子黏着身子,臉上也跟洗了臉沒擦似的,感覺雨珠都挂在睫毛上泫然欲滴。

到這種情況下,她反而不在乎還有沒有傘打了

“我不是鎮子上的,我是路過,聽你們說有小孩被困在保險箱裏了,我會開鎖,想過去看一下能不能幫上忙。”

“哦你也會開鎖啊!我媽說已經有人去喊王師傅了,要得要得,你也去嘛!我們院子就在前面,很近,直走,只有一個路口,到那裏左拐,你再開一截就到了。拿去,傘你拿着。”

回話的人把傘塞給她,自己躲進同伴的傘裏,揮揮手:“快去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謝謝!”

周知魚一怔,觸摸到傘柄上還留着人類這種生物炙熱的體溫,她走時也對送傘的人說了一句謝謝。

即使這把傘并沒有起到多大作用,在逆風行駛的小電瓶和迎面而來的狂風中,周知魚沒法用一只手把它拿穩,只好把它收着放在了小電瓶上。

在唯一的路口左拐往下後,她便望見了前方宛若一片黑窟窿中亮起的燈光,應該是三個人口中的院子。

因為出了事故,整個院子周圍的村民都無眠,家家戶戶的燈都亮起來,此刻竟然成了一個顯眼的标的物。

周知魚雙手抓着小電瓶的耳朵,加速朝那裏駛去。

“來了來了!人到了!”

大雨中,有位中年人抓着一位年逾六十的老伯穿過院子,往老邬家的屋檐下跑,嘴裏喊着:“王師傅到了!”

他們鎮子上最有資歷、最金牌的鎖匠到了!

王師傅是大半夜被叫醒的,但是從家裏床上到跑到這裏,整個人已經跑得精神抖擻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工具箱上的鑰匙在他的跑動中叮當作響。

圍在保險箱邊上的人群一見到他,如同落水的人抓到浮木,趕緊讓出一條道。

“快快!小女都要沒得聲音了!”

“王師傅你快來看一下,這個鎖咋子打開!”

“哎喲,咳咳!”王師傅先換了口氣,趕緊彎腰在保險箱的鎖孔上觀察。

他眯起眼睛全神貫注看的時候,四周都盡量保持着安靜,除了天不近人情,風聲依舊嗚咽。

一分鐘過去了,才有人按捺不住,小聲問:“王師傅,咋個樣?”

不知何時,衆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這位老師傅身上。

或許是保險箱的鑰匙不見了,只有他懂開鎖。

或許是大家的稿子、鋤頭、電鋸都對這只鋼做的大箱子束手無策。

或許是小女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已經快要湮滅在風聲中。

或許是警車消防車還不來,連鳴笛聲都沒聽見。

承受着大家的目光注視,耳邊有小女氣若游絲的哭聲交融在雨聲中,老師傅的眼睛虛起來緊緊盯着鎖孔,翻來覆去的看了多次後,他的額頭上滾落一滴汗水。

他合着嘴唇從工具箱裏翻出一只百合匙,捅進鎖孔裏轉了轉,不行。又換了一把梅花開鎖刀來,反複嘗試,還是不行。

他的目光在開鎖箱的工具上來回游走。

不行,不行,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行,全都不行!

這個保險箱的鎖孔結構太精密了,他在短時間內根本無法破譯!

“小女!小女!”老邬拍着保險箱門朝裏面喊,“你理理爸爸啊小女!”

如果說之前的呼喚還有微弱的回應,現在箱子內卻是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安靜得令人心髒猛沉!

“小女沒得聲音了?”

“小女,你聽不聽得見爸爸的聲音?聽得見你就拍下箱子,你哭一下也行!小女啊!”老邬聲嘶力竭的跪在保險箱側邊,老婆倒在他身上哭得暈了過去。

但毫無回音。

“糟了糟了!小女出事了!”

窒息不會令人立刻死亡,但窒息達到失聲的程度之後卻會使人的腦部進入重度昏迷狀态。

從醫學上講,這時還有“黃金三分鐘”的時間可以施以救援,如果連這最後的黃金三分鐘也錯過,傷者重則喪命,運氣好的哪怕救回來,腦部也會受到不可逆的傷害!

小女還是個兩歲的、智力未發育完全的孩子,要是真是在這事上折了腦子,以後還不知道會對她造成什麽影響!

無形的壓力和更大的驚慌感落在在場每一個人身上。

有人火急火燎追問:“王師傅,到底行不行?鎖能不能開啊!”

“我再試試!我再試試!”老開鎖匠在他的工具箱上來回翻找、不斷嘗試,“這個鎖太先進了,還有現在的環境,我根本聽不到裏面鎖孔的聲音!”

王師傅跪在保險箱面前,盡量忽視喧嚣的風雨聲,埋頭貼耳的去聽,臉色不比在場哪一個人好一點!

“這鎖裏面的結構太多、太複雜了!就算是我師父來,都不曉得現在開不開的了!”

更別說他師父早就駕鶴西去了,那位比他更資深、更有天賦的開鎖匠。

王師傅:“唉!”

他垂下手,再次失敗的工具在他手指間虛虛的挂着,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雖然沒有明說,可衆人都聽出了他嘆息聲中的束手無策。

“啊啊啊啊啊——!”老邬用頭使勁撞着保險箱,痛哭流涕,後悔道:“我當初就不該買這個箱子!”

商家說這個鎖保證別人開不了,防盜百分百,安全性絕對高,他當時就沖着這個去的,沒想到最後把自己坑在了它的防盜上面!

忽然有車燈晃到了他的眼睛,老邬擡頭的時候,周知魚趕到現場一看,連忙從小電瓶上下來。

“是這裏嗎?”周知魚想肯定是了,她已經看見了大家圍着的那只保險箱。

她三步并作兩步跑過去,“請問是有小孩被鎖在這裏面嗎?我會開鎖,讓我來試試。”

今天就一章哈,老板們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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