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是個啞巴

是個啞巴

周知魚的大腦從一片空白到慢慢接收進眼前的畫面。

少女跪在她腳邊，手上的動作和流浪小狗一模一樣，輕輕的扒拉她的褲腳。

她的眸子裏裝滿了無聲的哀求，被月光照亮。

她……她也想和主人回家。

周知魚的兩片唇分開，嘴微張着，有什麽話在裏面欲言又止。

要怎麽和少女說，她不是狗？

“你先起來。”她俯身輕輕托住少女。

對方卻急得揪住她的衣袖，喉嚨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可憐極了。

被搶走項圈和鏈子的大黃狗在旁邊呲牙看着她，躁動不滿的低吼聲好像在向周知魚告狀——

她之前不是這樣的！她兇死了！

可是周知魚又聽不懂。

周知魚：“我帶你回去。”

直到她說了這句，少女才肯稍稍松手，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總不可能讓她一個人在外面風餐露宿、流落街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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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魚看着她單薄瘦弱的身軀，眼底泛起憐憫。

“冷不冷？”

周知魚把外套解下來，披在她身上，給她拉好。

防風。

少女仿佛無依無靠的随時要被風吹跑一樣。

她拿着管束着自己脖頸的鏈子，一個勁往周知魚手裏塞。

可是，她又不是狗，周知魚怎麽可能這樣牽她回去？

不知道少女從哪學來的行為。

周知魚嘆了口氣，摸過她的臉，牽着她的手将她帶回別墅。

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幫她把脖子上的項圈和鏈條解下來。

項圈是鐵制的，給流浪狗用的收緊款，周知魚把它取下來的時候，看到它在少女瓷白細嫩的皮膚上留下了一圈紅印。

誰搞的這種惡作劇？

她心裏不禁唾棄了一遍做這種事的不是人。

少女歪頭看着她，手虛虛勾在她的指間，不肯放開。

周知魚帶她去洗澡，給她換上一套幹淨的睡衣，給她穿拖鞋，帶她回房間，還問她餓不餓。

在細致的詢問與接觸後，周知魚發現了。

少女不會說話，是啞巴。

更嚴重的是，她似乎幾乎沒有和社會接軌、和其他人接觸過，沐浴露和淋浴器不會用，系腰帶的睡衣也不會穿，難以想象她平安長大的十幾年是怎麽過來的。

少女坐在床邊，周知魚蹲在她跟前，牽着她的手，悉心問道：“現在我問你一些問題，你知道的就點頭，不知道的就搖頭，好不好？”

少女輕輕點了點頭，能聽懂。

周知魚：“你有認識的人嗎？”

少女點頭，指了指她。

周知魚：“……”

“我不算。除了我呢？”

搖頭。

周知魚：“你這些年都住在這個城市嗎？就是這附近。”

搖頭。

周知魚：“那你記得自己是怎麽到這裏的嗎？”

點頭。

周知魚以為自己找到了突破口，“會寫字嗎？”

又點頭。

她雙眸一亮，将白紙和筆放到少女腿上，溫聲引導：“乖，告訴我，你是怎麽到這裏來的。”

是拐賣？是惡意丢棄？還是哪家的孩子迷路了？

少女看起來已經年滿十八了，身體該成熟的地方都已經盛開，可是，思維不太正常。

這樣她一個人在外面，很危險。

少女的手攥成一個饅頭狀，将筆包在手指中間，用非常奇怪的姿勢寫下了幾個字。

周知魚立馬去看她的回答：

走過來。

算了，等于沒問。

周知魚：“你知道自己多大嗎？幾歲了？”

少女點頭，寫：

3個月。

又白問。

看來眼前的少女确實對自己無法有清晰的認知。

周知魚看小可憐一樣心疼的看了看她。

可是統統沒有亂說呀。

她好不容易擁有了人類的身體來到這裏的。

她已經出廠三個月了！

主、主人……

她無聲地喊周知魚，明眸似水。

她還給自己起了名字，她在人類的書裏看到的。

周知魚看着她突然在白紙上一筆一劃地寫下三個字。

秦、聞、音。

少女指了指字，指了指她自己。

“這是你的名字？”周知魚問。

分不清自己的年齡，卻還能記得起名字。

周知魚微微感到欣慰，這樣至少說明少女的思維情況還不是很混亂。

“嗯，名字很好聽。”

少女一笑，咧出小虎牙。

近水知魚性，山空聞鳥音。

她離開床，跪在地毯上高興地蹭了蹭周知魚。

小狗似的。

她毛茸茸的頭發缭繞在周知魚頸窩，周知魚哭笑不得，順着她的脖子撫摸她：“好啦好啦，餓不餓？”

少女笑着直點頭。

周知魚：“吃面？”

少女繼續點頭，面帶笑容。

好像周知魚說什麽她都很開心。

周知魚甚至都不清楚她到底聽懂沒。

但料想她一個人大半夜的在外面，也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吃吧？

該餓了。

周知魚去廚房煮了一碗清湯挂面，清淡暖和。

收拾完竈臺出來，她轉眼就看到少女正在餐桌上用手一根一根地抓面條吃，她驚得跑過去。

“小音，這個要用筷子！”

她趕緊把少女的手從面碗裏撈出來，抽出紙巾給她擦幹淨。

她連筷子都沒用過嗎？這是真的出乎周知魚的意料了。

少女一臉迷茫地望着她。

為什麽要用筷子？

她的手很厲害呀！手也可以拿起面條！

不過，主人命令她用筷子，她就要聽話，以後只能用筷子。

于是，周知魚看着少女笨拙地拿起碗邊的筷子，笨拙地在面碗裏攪動。

“不會用”三個字就差寫在她的臉上了。

周知魚握住她的手：“我教你。”

明明少女看起來沒她高，可手指比她還長。

周知魚問：“好吃嗎？”

少女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除了服侍主人的時候，這是她吃過最好吃的食物了。

主人下面好吃！

周知魚還在心疼她。

一份清湯挂面都能吃得那麽津津有味，愛不釋手地捧着面碗，看來她是真沒吃過什麽好東西。

周知魚把離自己房間最近的那間卧室收拾出來，騰給少女睡。

忙完這一切，已經早晨六點了，天邊翻起了一片魚肚白。

周知魚也忙累了，倦色流露在臉上。一場夢就抽走了她身體裏的力氣，何況還連夜安置了那麽多來“投靠親戚”的流浪狗群體和一位來歷莫名的少女。

“小音，有事情就找我，我就在隔壁。”

做好交待，周知魚淺淺的睡到了9點。

她沒關卧室門，是擔心秦聞音有事找她又不會開門。

畢竟少女身上有太多未知了，周知魚不知道她還有什麽不會的。

醒來的時候，周知魚迷迷糊糊地起身穿鞋，可還沒找到自己的拖鞋，她先被眼前的狀況吓了一跳，驚得把腳縮回了床上。

她怕踩到睡在地上的少女！

周知魚瞬間睡意全無，揉了揉眼睛，仔細地看。

不是留了房間給她嗎？

她怎麽有床不睡，跑來自己的卧室裏趴在地板的地毯上？

少女安靜地側卧着，身體蜷縮，睡在她的床邊，仿佛做着一個香甜的美夢，眉目舒展溫暖。

連被子都沒蓋，還能睡得那麽香。

不冷嗎？

即使卧室裏開着恒溫空調，周知魚還是擔心少女這樣睡會着涼。她無奈的嘆了口氣，把人抱到自己床上，為她掖好被子，再下樓到客廳聯系警察。

“祥叔，你再找可靠的媒體幫忙聯絡一下各界人士，報酬不是問題，重在找找小音有沒有父母家人。”周知魚坐在沙發上沉思。

秦聞音。小音。

除了一個名字，一只麻袋，少女身上什麽物品都沒有，更別說找個特征物了。

少女自己也無法正确地辨知這個世界，從她身上完全無法得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警方做出“查無此人”的回複後，現在連這個名字是真是假都不知道了。

只知道少女是死也不肯離開周知魚身邊，周知魚但凡提了一句要“送她回家”的事，她就立馬停下手上所有動作，眼淚汪汪地拽着周知魚的袖子，死不松手。

周知魚想，她應該是流落街頭的時候受了不少委屈吧。

半夜幫少女洗澡的時候，她也确實看到了少女身上有些傷痕。

她不知道，那些都是少女為了搶送進她手裏的那根鏈子時造成的。

少女把這當做榮譽的“勳章”。

“好了，好了，你就留在我身邊，我們不說這個事了。”周知魚按着她的腦袋輕輕撫摸，先把她激動的情緒平複下來，“但是我今天下午要外出，可能要晚一點才回家，你能在家等我嗎？”

少女乖乖點頭。

周知魚：“祥叔會在家陪你，如果有事你就讓祥叔打電話給我。我只是出去吃飯，晚上會回來，不要害怕。”

天邊金色流光融進少女的眼眸裏，倒映出周知魚的影子，她坐在花園中，笑着向主人揮揮手。

老管家負責照看着這位撿回來的少女。

聽小姐說，少女思維混亂，缺乏接觸人的經驗，生活一半不能自理。

可是很長時間過去了，少女卻并沒有給他添任何麻煩。

老管家對她的印象不知不覺的改觀了，幾度驚愕。

因為從周知魚走那刻起，小音就一動不動地坐在凳子上，等在花園裏，眼巴巴地望着周知魚回來的路，安靜虔誠。

統統已經有小、變、态的潛質了，以後黑化嘛，倒也正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今天蠢作者稍稍休息一天，就一更……（心虛）（逐漸小聲）。

-明天周四，換榜日，下午5點或者6點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