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算命
算命
“原來這就是掃碼支付啊,好好玩。”
從民宿出來,肖可愛的激動勁還沒退卻,像只小麻雀一樣,圍着亓修元興奮的轉圈圈,看到路邊有擺攤賣東西的,拉着他興沖沖跑了過去,也不管有用沒用,劃拉上一堆就為了再體驗一把手機支付的快.感。
“怎麽辦,這些東西我都用不到。”肖可愛從人堆裏擠出來,拎着一兜子戰利品頗為苦惱地看着亓修元。
存款為零,渾身上下只有一百來塊現金的亓修元,再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無能。
房子、車子、存款,要啥啥沒有,活到這把年紀了還有比他更失敗的男人嗎?
不能再堕落下去了,是時候把算命這個營生搞起來了!
少年還在苦惱,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期待的看着他。
亓修元嘆氣,認命的接過來,瞥了眼袋子,不負所望地說:“沒事,我用的上。”
不是還有幾根皮筋麽,正好留着紮頭發用。
肖可愛眉毛一展,立馬笑了起來:“謝謝修元哥哥!”
說完眼睛往另一個攤位上瞄,腳尖一轉就要朝那跑,被亓修元眼疾手快攔住了。
“別買了,你用不上,我也用不上。”
肖可愛眨眨眼,委屈了,指着攤子上的毛絨玩偶,委屈巴巴地說:“可是我喜歡,我還看到了一只小狍子呢,被其他動物壓在下面,眼睛都爆出來了,看着好可憐啊。”
“……去吧。”
亓修元覺得自己有必要教一下這位少年,該如何優雅的說人話了。
肖可愛高興了,蹦蹦跳跳跑過去,把小狍子解救了出來,心疼的摸了摸差點被壓爆的眼睛,臨走前又狠狠瞪了眼被他扔到一邊的幾個毛絨玩偶。
少年天真爛漫的樣子,看的亓修元哭笑不得。
“咦?”肖可愛見他不知什麽時候扛了個算命用的幡子,覺着很新鮮,繞着他轉了兩圈,摸摸他綁在腦後的低馬尾,好奇道,“修元哥哥,你打扮成這樣是要給人算命去嗎?”
“嗯,有點事情要辦。”亓修元用商量的語氣說,“今天先在村裏住下,明天再去鎮上。”
肖可愛抱着狍子玩偶,乖巧地點了點頭。
“好啊。”
-
石岩村不愧是最受歡迎的度假村,盡管這兩年頻繁出事,游客依舊很多,尤其是通往景點的路上,人來人往,商販聚集。
亓修元觀察了一番,找了個人流密集的角落,将寫着“問蔔算卦”的幡子往身旁一豎,蹲地上尋覓起潛在客戶來。
算命是個技術活,首先你得有毅力,因為坐一天一個客人沒有是常有的事。
其次眼睛要毒,要能說會道會忽悠人,只要你把人誇的滿意,其他一切都好說。
最後才是實力,這個亓修元不擔心,他一個畫符天才,算個命而已難不倒他。
肖可愛蹲他身邊看了會兒,扯扯他袖子,天真道:“修元哥哥,墨鏡呢?你裝備都沒帶齊,顧客當然不會上門啦。”
亓修元沉思片刻,點頭說道:“有道理。”
算命第四要點:裝備要齊,不管真瞎假瞎,吸引顧客注意力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乎,他從百寶袋裏摸出墨鏡戴上了。
肖可愛繞着他轉了一圈,滿意的點了點頭。
半小時後,亓修元在肖可愛懷疑的目光中,迎來了第一個客戶。
一個小姐姐,問姻緣的。
亓修元發揮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成功賣出去一張桃花符,盈利兩百元。
“謝謝姐姐,姐姐下次再來哦。”肖可愛舉着狍子前爪,嘴甜道。
“弟弟好乖,要是能抱回家就好了。”
看着女生激動的背影,亓修元忽略掉對方随意把符塞進包裏的動作,繼續尋找有緣人。
坐了大半個下午,一個客人沒有,不過倒是讓他瞧出了一些問題來。
他發現不少游客身上帶着煞氣,因為煞氣太弱,只覆在表面,除了讓那人倒黴上幾天,并不會對人體造實質成危害。
亓修元仔細觀察了下,這些人的共同點是身上都沾了香灰,顯然是都去過桃花山上的寺廟。
老板娘說桃花山曾死過人,難道是冤魂作祟?但這些人身上并沒有鬼氣。
看來還是得找個人打探一下村子的實際情況才行。
想着把墨鏡收了起來,在肖可愛第四次拎着一兜子小玩意兒回來時,領着人離開了景區。
“修元哥哥,給。”肖可愛舉爪,白淨的腕子上套着幾根卡通皮筋。
亓修元看到袋子外鼓起的熟悉輪廓,眼皮子直跳:“裏邊全是皮筋?”
後者湊到他跟前,撐開袋子給他瞧,臉上還帶着得意的笑:“這麽多皮筋,老板才收我兩百塊。”
“……”
少年,你被騙了,這些東西去淘寶買,一百塊都用不了。
亓修元什麽話都沒說,帶着沾沾自喜的肖可愛去了之前的民宿。老板娘還記得他,大概是覺着兩人長得好看,把唯一的雙人間給了他們。
老板娘開好票子,“房費一百六。”
亓修元按住興沖沖的肖可愛,從懷裏掏出一張平安福,笑着說:“老板娘,用這個抵房租行不行?”
收錢的是老板娘的兒子,長得五大三粗,模樣挺唬人的,此刻正一臉不善地看着他。
“您兒子最近兩天會有血光之災,如果信我就收下。”亓修元面不改色道。
當今世界的人本就很信鬼神之說,更何況老板娘一直覺得村子裏不幹淨,因此聽到亓修元說自家兒子會有血光之災時,頓時緊張起來。
“我兒子不會有事吧?”
“您兒子命中該有此劫,要想根除是不可能的,不過不會有性命之憂就是了。”
老板娘松了口氣,捏緊平安福連聲道謝。
亓修元擺手,“老板娘,中午的故事能麻煩您繼續講完麽?”
“跟我來吧。”
老板娘把櫃臺上的活全交給兒子後,領兩人去了後院。
“我姓李,你們叫我李嬸兒就行。小夥子,你是捉妖師吧?”見亓修元點頭,李嬸嘆了口氣,一臉愁容道,“之前村子裏來過一個沈家弟子,什麽都沒看出來就走了,還聽信村裏人的話,說幾個女娃跟人私奔了。這種話怎麽能亂說,人都沒了還要背上私奔的罵名,家裏人得多傷心啊。”
“李嬸兒放心,我既然接了這個案子,就一定會負責到底。”亓修元說,“您之前說的劉貴全我見過,他身上的煞氣比一般人要重很多。”
李嬸兒不是很驚訝,“我就說他身上肯定有什麽髒東西,不然怎麽每次看到他,我都頭皮發麻,渾身不舒服。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李嬸兒想了想,緩緩講了起來。
肖可愛抓着亓修元胳膊,跟他緊緊靠在一起,圓滾滾的眼睛裏寫滿了好奇。
“大概是一年半前吧,他從桃花山上下來人就有點不對勁了,打那以後再也沒見他上過桃花山,倒是見天往鎮上跑,手裏那點存款也全敗光了。他家那房子你們看到了吧,其實早就不是他的了,主人家搬進去沒幾天就因為工作原因搬走了,看他可憐才請他回來幫忙看家。
錢沒了,房子也沒了,大家都以為他能收心安定下來,誰想這事還沒完,他隔三差五還要往鎮上跑,沒錢走也要走着去,就跟中邪了一樣,別人說什麽都不聽,他媳婦兒說的重了,就連打帶罵,說她不想讓自己活了。後來,他媳婦兒實在受不了,就跟他離了。
媳婦兒走了,家裏沒人管了,他去鎮上的次數更多了,人也一天比一天瘦,都皮包骨頭了,眼瞅着就要活不下,稀奇的是,他竟然挺過來了,人跟吹了氣的皮球似的,一天天圓潤了起來。”
李嬸兒搓搓胳膊,打了個寒顫,“你們說吓人不。”
肖可愛十分捧場的點點頭,“吓人!”
亓修元想笑,心道我這辦正事呢,你一個武力值爆表的小妖怪就別搗亂了行麽。
“我說的這些對你們有什麽幫助沒有?”李嬸兒不安地問。
亓修元說:“有。對了李嬸兒,您知道血豆腐麽?”
“劉貴全告訴你的吧,他是不是讓你去鎮上找個叫豆腐西施的女人?”李嬸兒臉色不太好。
“劉貴全跟這個女人是什麽關系?”
李嬸兒眼裏閃過一絲厭惡,“還能是什麽關系,姘頭呗,劉貴全沒跟他媳婦兒離婚那會兒兩人就好上了。聽人說,他一蹶不振那段時間就是因為鎮上那女人鬧着要跟他分,後來兩人又和好了,這才重新站了起來。”
“什麽是姘頭?”肖可愛舉爪。
亓修元把他爪子按了下去,“沒什麽,你什麽都沒聽到。”
肖可愛眨眨眼,“可是……”
“沒有可是。”亓修元從他兜裏摸出一顆奶糖,去了皮塞進他嘴巴裏,剝奪了他的發言權。
“李嬸兒,您繼續說。”
“這血豆腐是劉貴全姘……”李嬸兒看了眼眯着眼睛吃糖的肖可愛,換了個說法,“那女人做的,他去鎮上偶爾會拿回來幾塊,村裏幾個吃過的年輕人把那豆腐誇的天上有地下無的,那血豆腐我也見過,味兒太刺鼻了聞着就不舒服。”
亓修元沉默。
李嬸兒說的這些看似跟“少女失蹤案”毫無關系,但只要細想就會發現處處都是破綻。
比如,少女開始失蹤的時間,正是劉貴全離開桃花山後。
再比如,誇血豆腐好吃的大部分是年輕人。
肩膀上靠過來一個小腦袋,亓修元偏頭就看到肖可愛垂着腦袋正在打瞌睡,他把人扶穩對李嬸兒說:“您手上的镯子是個好東西,務必收好,若是哪天碎了,就把它收到盒子裏找個地兒埋了。”
說完看了眼摸着镯子發呆的李嬸兒,領着肖可愛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