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聞汛嘴張了張。差點從床上跳了起來。
他天馬行空地猜想了這麽多,卻沒有想到這個結果。
他完全是被洛景天的外貌騙了。洛景天冷靜、強大,不論說話還是行事,都極具條理,根本看不出是個失憶症患者。
“等等,你能從頭說說嗎?你怎麽失憶的?什麽時候發現自己失憶的?”
“我不知道自己怎樣失憶的。兩個月前,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屋裏,但什麽都記不得,不知道自己是誰,叫什麽名字。但我有現金、身份證。身份證上有我的名字。照片上的人也是我。”
聞汛呆呆地看着洛景天,“那你工作的地方,上學的地方,還有鄰居,你沒向他們打聽。”
“我住的地方十分偏僻,周圍鄰居也少,也沒人認識我。事實上,我也不能确定,那裏是不是我的家。我去一些地方地方查過自己的檔案,但獲得的信息也非常少。不知道自己曾在哪上過學,在那裏工作過。”
聞汛其實是個大意的人。否則此刻,就該好好想想洛景天是怎麽能去找自己檔案,查看自己資料的。
盤桓在他腦子裏的只是:這人連自己工作、學習的地方都不記得了。
這該失憶到哪種地步。
“那你怎麽不早告訴我?”
為什麽不告訴自己?那還不是因為,如果自己一早知道就不會把他留下吧。
聞汛瞅着洛景天。心說,好啊,虧我對你還那麽信任。沒想到人家就沒對自己說過一句真話。
還園藝師。
現在想起來了,洛景天都不怎麽進自己的花園,連植物都認不出幾種,自己居然沒絲毫懷疑,這能怪誰?
“那天,在漢青醫院裏,那股信息素是你的,沒錯吧。你在那裏幹嘛呢?”聞汛問。
“那天我到醫院……想找點藥。”洛景天看着聞汛,“沒想到倉庫的信息素藥劑打碎了,激起了我的信息素反應。”
有些事他還不能向聞汛全盤托出。他對自己的身份也有幾種猜猜測,他對自己都無法信任。
“你要找什麽藥?”聞汛追問。
“信息素之類的藥。我的信息素有些問題。”洛景天說。
他不由地還是回避了一些事。并不是有意騙聞汛,而是自己還沒有弄明白。
“那你得找醫生啊,自己瞎找個什麽藥。過兩天,我給你弄點藥。”
他自家可是開藥房的。
“那你,孤身一人啊。”
問也是白問。這人什麽都不記得。不知道家庭成員,也不知道有沒有自己的Omega。
聞汛再次注視到洛景天的臉上。這張漂亮的臉,應該不缺少人追吧。
聞汛不知道接着再問什麽了。
所有的疑團解開了,但迎來了更大的疑團。
這個疑團的最大核心就是洛景天失憶了。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怎麽能說清楚呢。
難。
不過,現在聞汛也不願意多想了。晚上經歷的事有點多,他神經過于興奮,現在覺得倦了。
“困了?你睡吧。”洛景天就要走。
“洛景天。”聞汛忽然叫住他。
洛景天站住,莫名有些小緊張。
聞汛抓了抓頭,“你要去哪兒?”
“書房。”洛景天說這話的時候,緊盯着聞汛的眼睛。
那天的事情,任誰都會在心裏留下芥蒂,聞汛如果拒絕他留在這裏,也在情理之中。
他本來打算再也不出現在聞汛面前的,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又回到了這裏。
但聞汛只是裂開嘴樂了。剛才他以為洛景天要離開這裏。
聞汛拍了拍自己的床,“你睡這裏,我睡書房。”
這張床潮濕得很,聞汛才換了幹淨衣服,就再也睡不下去了。
自己好歹是個病人,和洛景天換張床睡,應該不算欺負他吧。
“你要是不怕麻煩,櫃子裏有幹淨的床單,你自己換。”
聞汛站了起來,從洛景天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還是斜着眼睛,偷看了一眼洛景天。
洛景天的嘴角忽然動了動,淺粉的嘴唇跟着抻開,甚至可以看到兩粒沒有露完全的牙齒。
雖然屋裏開着燈,聞汛還是覺得眼前亮了數倍。
像是雪地裏,又落下了無數霜花。雪亮耀目。
笑起來這麽好看,為什麽不多笑點呢。聞汛心裏嘀咕。
……
李大江一看到洛景天,臉上的皺紋又多了幾條。他以為聞汛已經把這人辭了,沒想到只一夜,這人又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但半天下來,他發現有洛景天在,很不錯。有這個年輕有力的人在,方便了很多。
比如說,他家少爺要洗澡,洛景天一只胳膊就能把聞汛給架到浴室裏去。吃飯下樓,也能把他半拖下來。
而且,有洛景天在,聞汛對于喝藥,來者不拒。
聞汛可是他看着長大的。嬌氣怕苦。每次喝藥都如臨大敵。
他當然不知道,洛景天給聞汛配藥的時候,裏面都加了糖。
李大江欣慰。
一開始,他還防着洛景天。可現在,聞汛的信息素出來後,他就不用操心了。
信息素越高,對Alpha的要求越高。
為什麽?
因為如果不高的話,根本無法征服對方,也無法滿足對方的生理需要。所以,AO配對一般都會找和自己等級差不多的。
李大江因為這,于是在心裏默默地和洛景天和解了。
雇傭的男Omega程成完全是個擺設,只好幫他幹幹家務,做做飯。
“這人是誰呀?”程成問。
“少爺的司機。”李大江只好這樣說。
“難怪,看起來關系挺好。”
“好什麽好。一個一級A,一個可是五級O。而且還不止。”李大江像是被人踩了尾巴。
“我又沒說什麽,你想哪兒去了啊。”程成跺腳。
過兩天,葉小白登門。“小汛,你水色不錯。估計再有幾天,你可以上學了。”
聞汛狀态不錯,晚上也睡得很踏實。
一張小臉白裏透紅。
如果不是李大江管着,就在家呆不住了。
花園裏,洛景天正在李大江的指導下,打理花草。
“你這水怎麽澆這麽多。這樣澆法,小汛的花都要被你弄死了。”
“為什麽?”洛景天問。
“水要澆透。你這樣子只灑葉子,根會爛的。”
這就是清平世界啊。李大江、洛景天、葉小白都是不變的風景。聞汛心裏高興。
“你這寶貝怎麽還在?”葉小白吃驚了。
他沒忘聞汛是為了利用人家,才把這人留在身邊的。
“用完了就扔,這不就是渣男嗎?”
葉小白抓抓腦袋,也是啊。
“你讓維希幫我查查洛景天一些基本情況,家庭住址什麽的。”
“我草,聞小汛你太變态了吧。”葉小白驚呼,“你到底想幹什麽。”
有些有錢有勢的Omega,會包養一些漂亮的信息素低等的Alpha。
除了标記外,其實AO之間還能玩很多花樣。
作為一個無性別人,葉小白非主流知識廣泛。
聞小汛不會對洛景天再深層次利用吧。
聞汛也不好對葉小白說,洛景天失憶了。他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出些蛛絲馬跡什麽的。
而且他也長了個心眼兒,也想好好摸一摸洛景天的底。
“給我說明白點兒,你打算幹嘛?”葉小白忽地閉上了嘴。
放下水壺的洛景天走進來,又給聞汛配藥,遞到他手裏。
聞汛聽話地接了過來,一口氣喝完。
葉小白心裏急啊,一肚子的奇怪問題,但對着洛景天什麽也問不了。
“小汛,你信息素什麽味兒的?讓我聞聞。”葉小白說。
信息素味道不是一天始就固定的,也是慢慢地才穩定下來的。
聞汛分化那天,葉小白六神五主,也壓根都沒有注意到信息素的氣息。
“行,那你就聞仔細了。”
ABO對自己的信息素控制如同肢體,都是通過大腦的神經纖維來控制。
聞汛才分化,處于不穩定狀态,又不敢大量釋放,閉目了幾秒。
“聞到了嗎?”
葉小白冥想了十來秒。
就這一會兒功夫,葉小白忽然回到十二歲的時候。
月光高懸,香氣四溢,迷霧封山。
他迷了路,吓得想哭。就在他六神無主的時候,維希與聞汛一起找了過來。
維希還給了他一條花手絹擦臉。
“聞是聞到了,可叫不上來名啊。但應該是晚上開的花吧。”葉小白想到了剛才那個迷霧般的月夜,下了論斷。
“我對氣味不敏感,你這味叫什麽。”
聞汛也不知道。大部分的ABO香味都能用動物、植物,甚至是泥土、皮革來比喻,但聞汛這個真想不出具象的植物。
不知道怎麽,腦子中忽然想起洛景天起的名字。
“月下香。”聞汛篤定地回答。
已走出客廳的洛景天,不由回過頭來。
“月下香?”葉小白眨了眨眼睛,“雖然沒聽過,不過聽起來好厲害的樣子。”
“我去!”
“小汛,我身上信息素是個什麽味?”葉小白從沒聞到過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據說,是一股淡淡的薄荷味?”
“你聞到過?”葉小白驚喜。
“維希說的。”
.....
幾天後,葉小白:“聞小汛,你現在是不是很無聊。”
“嗯。”
“那你能出門嗎?”葉小白壓低了聲音。
對于這樣的邀請,聞汛如果能說出個“不”字,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