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就像現在,沒有原因,會忽然控制不了自己的信息素。”
洛景天雪白的膚色透出豔麗的妖紅,一雙眼睛如同冰層下的水光,折射出高亮的光芒。
洛景天只是站着沒動,聞汛就覺得自己被包圍了。如同處在浴缸的水池裏,自己就要被捆在裏面。其實洛景天的信息素并不強烈,和那天在車上時的狂暴更是不可同日而語。但性質是一樣的,與日常不同,是那一種侵略性,蠶食性的信息性。
聞汛的心髒啪的一聲,被這個信息素叩開,旋即重重包圍。心跳加速。
聞汛一把将洛景天推開,距離自己兩步距離。
“這是病,得治。”
如果可以的話,聞汛現在直想抱着頭,蹲在地上,大叫幾聲,來抒發自己的各種情緒。
震驚、不解、好奇以及擔心。
這是個什麽大麻煩!自己這是撿了個什麽樣的大麻煩!
為什麽會有ABO控制不了自己的信息素?
“有看過醫生嗎?”
“沒有。除了你,沒人知道。”
看來,洛景天還挺信任自己。聞汛的心平了平。
“是一直,控制不了?”不可能。洛景天大部分時間還是清醒冷靜。
“有時。”
但也說明這個發作是沒有規律。聞汛頭疼頭大,還又心緒不寧。
如果是Omega的話,信息素失控,很大程度大概會控制不了自己發情,作為Alpha的話呢?暴走,還是別的?
聞汛看了洛景天一眼。不太好問。
但他的樣子,似乎說明了一切。
烈日晴空,馥郁香氣。如果哪點沒有穩定,不平衡,就會炸裂。
自己該怎麽辦?洛景天該怎麽辦?
聞汛的神情困惑不解,距離洛景天兩米安全距離。
平時舒展好看的眉眼,也微微蹙着。在洛景天洩露出的少量信息素下,還不由自主地擦了一把額頭上的細汗。
他現在應該迅速從自己身邊離開,卻依然在他面前,一愁不展。
上次事件後,自己本來就不該再回到這裏,在聞汛順風順水人生中橫插一杠。自己就不應該出在他眼前。
洛景天的信息素意外地開始趨于平息。
“抱歉,給你找麻煩,我......”
“你現在給我回去睡覺去!”聞汛打斷他。
洛景天還沒開口,聞汛已知道他要說什麽。這是怕給他惹麻煩,要抽身而去啊。
可縱然洛景天是個天大的麻煩,他也不可能把他給推了出去。這人是自己給帶回來的,一出事就把人給推出去。這不就是一渣男嘛。有事鐘無豔,無事夏迎春?
“你給我工作,就是我的人,只能和我在一起。”聞汛語氣決斷,發自肺腑。
這話,是聞汛這樣的人能說得出來的。
聞汛天真、仗義、任俠。只要對他重要的人,不會辜負,不會背叛,不會離棄。
但這話落到洛景天耳朵裏,原本只是處于溫熱狀況的血液,猛地就滾燙起來,燒得血管開始發疼。眼睛裏也掉進了火。熾熱地看着聞汛。
信素素失控原因之一:受到刺激。
第一次,洛景天知道,誘發的原來并不僅僅來自環境、信息素。
還有語言......
給我工作,就是我的人。
洛景天的手就要擡起。那一刻,他的眼晴裏迸出狂躁的光芒。幾乎可以預見,下一刻,他就要把聞汛摁倒在地,讓自己所有的壓抑與狂放,全部在聞汛身體裏得到徹底釋放。
“不過,洛景天,你也要努力控制自己。一直這樣,也不是個事啊。”聞汛說。
帝國法律嚴明,哪一天發作了,可是要關個六七天的。
“怎麽控制?”洛景天問。擡起的手攥成了拳頭。
怎麽控制?沒想好啊。
聞汛又抓抓頭。順滑的頭發,被他抓得像是動物的毛發,淩亂柔軟。洛景天也想上去抓上一把。然後,順勢把他摁在自己胸膛。不是氣息,不是腺體,用最直接最徹底的手段标記了他。
對于洛景天的心思,聞汛絲毫未覺。
洛景天的信息素不穩定,也激起了他的心緒與生理反應。但聞汛能感受洛景天的克制。他的信息素雖然強烈,不穩定,但并不密集。和那天車上的暴烈,不可同日而語。否則,他也不會完好無損地站在洛天景眼前。
“深呼吸。”聞汛一拍腦子。
“我小時候愛打架,到處惹事,雞飛狗跳。每次惹事,爺爺就罰我給花澆水施肥。可我管不住自己,于是奶奶就對我說,讓我遇到事的時候,要學會深呼吸。然後,就會冷靜下來。”
這已是爛柯山般遙遠的存在與回憶了。
這一刻,聞汛有些感慨。
聞汛微微勾着的腦袋,讓他的後項暴露無疑。光滑如凝脂。再往前邁半步。就可以完完全全貼在聞汛的身上。有個地方快要爆炸了。只需半步。洛景天深深地吸了口氣,再徐徐地吐了出來。
“洛景天你有奶奶嗎?”聞汛問。
“不記得。”洛景天的聲音幹啞低沉。
可憐啊,連家人都不記得。不知道有沒有人在惦記他。
“不記得也沒關系,我也勉強算是你家人吧。”聞汛心裏還挺高興。
“聞汛。”洛景天忽然叫他名字。
印象中,這好象還是洛景天第一次如次明确地叫自己名字,聞汛一擡頭,觸到洛景天的樣子,心裏一慌,覺得大事不妙。
洛景天的眼睛裏藏着野獸。那只野獸已露出獠牙,目光貪婪,就要向聞汛撲了過來。如果聞汛稍作遲疑,就會被撕咬得粉碎,連骨連肉,不剩分毫。
洛景天移動步伐,上前半步,一股熱潮跟着席卷過來。洛景天手指微動,就要擡起。在腦海中翻滾了無數遍的想法與場景,這一刻就要付諸實施。
“你等着。”聞汛掉頭就跑。
這個時候,他很聰明。再不跑的話,十有八七就會落在落景天的手裏。
這就是失控。
這就是失控下的狀态。
暴走,與被動發情。
在自己還沒有催動信息素之前。
聞汛進了浴室。一會兒,再次出來,悶着頭,抓過洛景天的手,就走。洛景天的手被聞汛抓着,再次炸烈的感覺,但同時也緩解了他一部分焦慮與狂躁。
洛景天任由着聞汛把他抓進了浴室,進了濕區。
“洛景天,你要學會控制。”聞汛說着,雙手擡起,一把将洛景天推進了浴缸。
洛景天思想在聞汛身上,身體受聞汛控制,體驗被聞汛所牽引,根本毫無防備,被聞汛一推,整個人一下子仰翻進浴缸。砰的一聲響,水花四溢,水也跟着漫了出來。
涼水把洛景天徹頭徹尾地卷了進去。
洛景天整個人沉在了浴缸底,拖鞋跟着掉在了地板上。
突如其來,洛景天措手不及,在裏面手忙腳亂地調整了幾個姿勢,才找到平衡,把自己的半個身子從浴缸裏扒拉出來。
洛景天頂着一頭濕淋淋的頭發,鑽了出來,雙手扶在浴缸沿上。臉上也是水,連眼睛都很難睜開,微張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氣。
他很少這樣狼狽過,特別是在聞汛面前。別說,還真可愛。
聞汛像是看到了洛景天的另一面,不由哈哈笑了出來。
浴缸裏的水雖然不是刺骨,但也冰涼。洛景天整個人浸在裏面,身體裏的熱度迅速降了不少。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看着聞汛的眼睛,有些日常的樣子。
“看來比起深呼吸,冷水更有用。”聞汛樂不可吱。
看也對付洛景天也不是沒有辦法啊。
洛景天還趴在浴缸沿。身上襯衣完全濕透,貼在他結實的背上。與他狼狽到甚至可愛的樣子相反,背部線條成熟性感,還有隆起的肌肉,充滿了力量感。雖然看過不止一次兩次,聞汛還是無法挪開眼睛。
而且因為洛景天整個人處在水裏,那種結實與成熟,有種說不出的性感迷人。
這樣想的聞汛又在反省,自己怎麽會就想到性感迷人這個詞了。
因為洛景天是個級別深不可測的A。而自己是個O。
“怎麽樣?”聞汛問。
“嗯。”洛景天只是簡單地應了聲,離開缸沿,仰躺過去。緊貼在身上衣褲,完美地呈現出他的身體。四肢舒展,健美修長。只是聞汛該看的地方看了,不該看的地方,也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畢竟“大”不相同。
“咳,你聽過人魚傳說嗎?”聞汛搓了搓發熱的臉,找到一個話題。
也是洛景天這個樣子,讓他産生的聯想。
“什麽?”洛景天問。他好了很多,但還沒有恢複到完全正常狀态。
“就是生活在海裏,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魚的一種生物。有的地方叫人魚,有的地方叫鲛人。”聞汛說。
“ABO都是這樣嗎?”
聞汛糾着眉頭,點頭。“都是這樣。”
“Omega下半身是魚,怎麽繁殖?”洛景天淡淡地問。
能無情無欲地吐出這兩個字,看來是恢複正常了。可是他面對的可是已分化了的Omega聞汛。聞汛擡頭,目光失焦。他在想,自己是怎麽跑到這個話題上的。
“洛景天,對你而言,Omega就是用來......”聞汛那兩個字不好說。
帝國發達昌盛,文明程度高,ABO在社會中擔任的角色基本上已沒有了差別。但在生育上,Omega的身體構造注定了他們要承擔起繁殖的重擔。
對于聞汛的質疑,洛景天就要說:當然。一擡眼皮,落在聞汛那張白淨的臉上,莫名地改了口,“不是。”
話說出了口,連心裏也跟着說了句:不是。
“并不是每個Omega都願意被人标記,生孩子的。”聞汛如同個激進小青年。
洛景天垂下眼皮。那是因為你還沒有遇到那個人。
那個人會是誰?
心裏平息的那股煩亂忽地又冒出了頭。
就聽到聞汛在說:“洛景天,我有個事想問問你,想聽聽你的意見。”
“什麽事?”
“如果說有一個人,他能犧牲一小點,比如說時間,再捐點血漿、基因、信息素什麽的,可能有利于新産品開發,社會進步,你說這人是該同意,還是不同意?同意的話,可能有很多未知的風險,會占用自己的時間。不同意的話,似乎沒公德心……對社會沒貢獻。如果是你,你給個什麽建議。”
雖然當時聞汛拒接了蔣閣,聞汛心裏其實還是挺糾結,搖擺不定。一方面覺得蔣閣幹涉了他的私生活,一方面覺得自己是不是小題大做。
“那人是你?”洛景天一語道破。
聞汛咳了聲,這明擺着就是“我朋友,我同學”,其實是自己的套路。
聞汛便把今天遇到蔣閣的事對洛景天說了一遍。說完了,“你覺得呢?”
“不要答應。”
“為什麽?”
洛景天完全沒有考慮,也太斬金截鐵了。
“不要讓任何人取走你的信息素。”
身體周圍的水溫忽然就覺得熱了起來。其實是他自己的溫度升高了。
只要一想到有人會對着聞汛的信息素聞嗅,露出陶醉的神情,洛景天的血一下子就湧了上來。他甚至開始發抖。
但那個無知無覺,沒心沒肺的人,還一臉天真問:“為什麽?”
嘩拉一聲,洛景天的身體靠了過來。
正對着聞汛。他腦子裏只有一個意識,不允許任何人占有這人的信息素。
這個信息素……只能屬于自己。
一道雷電滾過,照亮了洛景天心裏最隐密的角落,也震驚了洛景天自己。
如果他能看到自己的眼睛,就會明白,裏面充滿了偏執的占有欲。
“按理說,只要取之得當,也沒多大的危害。就像獻血一樣。”信息素有再生功能,在聞汛看來,如同血液一樣。
“不一樣。”這怎麽可能一樣。信息素更多的含義與功能是與私密挂勾的。
洛景天幾乎下意識伸手,抓住聞汛的身體,一把将他拉進了浴缸。嘩啦一聲響,冷水澆了個透心涼。只有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只大手,高溫無比。
聞汛四肢并用,吧嗒吧嗒,才把自己身體穩住。
“你幹嘛呢?”
洛景天的手還緊緊抓着他的胳膊。
這個人也只能屬于我。
這水還真是涼啊。聞汛心裏對洛景天升起一股歉意。雖然是為了解救洛景天于水火掙紮,但不親身體會,也真沒發現,水溫如此之低。
大概是因為洛景天處在裏面,模樣淡然,讓他以為裏面很惬意呢。
“怎麽這麽冷呢。這水。”
洛景天注視了聞汛幾秒,松開了手,離開他,到浴缸對面。同時,按動熱水開關。幾股細小卻密集的熱水,緩緩地流注進來。
聞汛抱着自己的腿,靠在浴缸上,與對面的洛景天大眼瞪小眼。
反正也下來了,也就不急着上去了。現在看來這個圓形浴缸真還是大,再進來兩人也是綽綽有餘。
于是兩個衣着整齊的人,一聲不吭地呆坐浴缸裏。
聞汛也在研究洛景天這個人。
失憶。精分。信息素失控。
這可真是一身是病。
“那你告訴我,為什麽不能同意。”聞汛回到老話題。
“現在信息素類藥品已十分成熟,所謂的研發新藥不過是個幌子。他們不過是對你的信息素感興趣。”
可能因為聞汛和他一起,坐在水裏。現在洛景天恢複了些理智,說話顯得有條不紊。
“你不知道他們會拿你的信息素幹什麽。”洛景天說。
聞汛心裏升起了無數個醫療劇,打了個寒戰。覺得洛景天說得不是沒有道理。
“我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就是吧.....如果自己有能力做點什麽,又不做。看着幹着急。”聞汛有點熱血。
“你爸也是研發藥品的,如果想出些力,可以直接在他那裏。”
“對啊。”聞汛眼睛一亮。自己怎麽就沒想到,鑽進了死胡洞。
聞令望的醫藥公司也是大有名氣,因為舍得下力氣,舍得花錢,聚集了很多人才。在新藥研發上,完全是迎頭趕上。
“行。聽你的。”聞汛笑眯眯的,同時也解開了心中的難題。
浴缸裏的溫度熱了起來,聞汛覺得全身舒展,懶洋洋的,但還是抱着并起的雙腿,無法像洛景天那樣,一只腿半立着,一只腿半蜷着,随意地舒服開。聞汛的目光在橫移間,又看到了不該看到的地方與物件。
衣服帖得太緊了。
聞汛覺得自己是該出去了,撐着缸沿,從浴缸裏跨了出去。濕噠噠的衣服粘貼在自己身上。
聞汛沒好意思回頭,拿了條毛巾胡亂地擦了擦,走了出去。
濕衣服被聞汛扔在了露臺的衣籃裏。上了床,半個小時候後,洛景天才從他的卧室穿過,走向書房。
早上聞汛一下樓就看到洛景天。李大江已做好了早餐,洛景天站在餐桌前,給他兌藥。兌完後,把藥湊到嘴邊,自己先嘗了口。似乎覺得有些燙,拿着勺子攪了攪,又對着杯子吹了兩口。淡粉的嘴唇也跟着微微嘟起。
因為洛景天側顏太美,聞汛看呆了三秒。同時,也挺感動。
聞令望雖然關心他,但做不到這麽細致。對他這麽體貼的,只有李大江了。
不過,這還是他十二歲時候的事情了。因為淋雨發燒,李大江就坐在他身邊,徹底守着他,邊哄他,邊這樣喂他吃藥。
聞汛心裏說:老李,縱然你現在又老又醜,我也不會嫌棄你的。
當然,單憑視覺效果,洛景天更吸引聞汛的注意力。他對洛景天與老李的感覺也是不一樣的。
洛景天不僅讓聞汛高興、喜歡,還會讓他尴尬,不好意思,手足無措。是個麻煩。
聞汛在餐桌前坐了下來,洛景天把藥放在他面前。
覆蓋着長長睫毛的低垂雙眼,讓洛景天那張蒼白到透明的面容,看起來份外柔和。但一個聲音卻在他腦海裏奔騰叫嚣:這個人的信息素是我的,這個人是我的。
這個人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是我的。
聞汛端起藥,喝了一口:真甜。
聞汛與聞令望一起走訪了一家醫院。這家醫院與聞家藥業是長期合作關系。新藥的臨床試驗都是在這裏進行的。聞汛說想一起過來的時候,聞令望心裏激動而感慨。這可是聞汛第一次主動參與到自家企業裏來。
之前,聞汛向聞令望提過,需不需要他參與到藥品開發時,聞令望的态度與洛景天的意見完全一致。
“現在的科技不需要你這種特倒來提供藥方。而且,一定要注意,不要讓自己的信息素被濫用。”
聞令望語重心長。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心疼。
同時也寬慰。孩子長大了。
醫院裏都是暴躁症患者,因為連最初級的信息素都缺乏,無法管理自己,會有一些自殘或是傷人的舉動,所以只能在這裏長期治療與療養。其中有一部分患者還在接受新藥的雙盲實驗。
跟在一起的,還有企業的科研人員,他們對這個大少爺充滿了好奇。作為一個科研人員,沒有人不會對聞汛身上的信息素感興趣。
聞令望與聞汛離開後,記者拉着一位病人:“你對那位年青人的信息素有什麽感覺?”
“好像是在月下徜徉,聞到一股極其好味的香味。”
“是什麽香味呢?”
“我也不知道。不過,有人告訴我說是月下香。”
“月下香......名字十分貼合。”記者說。
聞大少爺終于舍得去上課了。他曠課多,請假時間長,各科成績不上不下,再不過來補課,怕是要挂科的。一到學校,早有葉小白與維希在校門口,等着他。
葉小白可是再三交待,一定要在校門口碰頭。
當年,聞令望為了讓聞汛上個好學校,在聞汛十歲的時候,硬是放棄了老家的産業,搬到了鑰城。沒想到,這裏成了他的發達之地,一路好運。從一個鄉鎮級別企業,發展成為全球有名的藥企。
聞汛也結識了葉小白與維希,和他們一起混混沌沌,勉勉強強地考進了鑰大。
鑰大的學生非富即貴,像聞汛這種即好看又受Omega歡迎的,一幫追不到O的A對他頗為不滿。
聞汛在這裏呆了三年,因為被A敵對,別說校花校草和他無緣,連人氣十美都沒進入過。
單憑長相,聞汛是能打。但沒分化,沒信息素。性格大大咧咧,嘴還毒,縱然有些A對他心裏有想法,也只能默默地遠觀他的顏值。
但今天一踏進校門,“嘩”的一聲嘈雜,道路兩邊幾乎是夾道歡迎。
雖然個個都在裝着走路,但步伐又慢又緩,和三人保持同步,還都歪着脖子去看聞汛。
其中一個靠得最近的是姜越歌,跟着走了一段路,幹脆追了上來,加入了三人隊伍。
聞汛一開始沒在意,走着走着發現不對勁了。這是沖着自己來的?
“所以,我讓你等着我和維希。你不知道,你現在是學校名人了。他們這是都想過來聞聞你的月下香。”葉小白低聲說,“還有個事我先給你透露,一周前,校草已易名為你了。”
“這是不是太勢利了?”
聞汛無語。以前自己連人氣十美都入不了,現在就因為自己信息素等級高,就把校草桂冠給自己了?而且,自己根本不稀罕這什麽校草十美的。
“你本來就長得最好看,以前那是他們總是針對你。”姜越歌小聲地說,他現在看到聞汛就臉紅。
以前他就看聞汛看得多,不同地點,不同時間,不同角度,時不時地忍不住就去看他。但當時,聞汛周圍總是被一群O所圍繞着。這讓他不滿。
只是當時他并不知道,他是不滿被O圍着的聞汛,還是不滿把聞汛圍着的Omega。
他覺得自己挺讨厭聞汛,一邊讨厭,一邊還是偷偷地看他。像他這樣的A并不少。一邊和其他的A一起聲讨聞汛,一邊又各種偷窺。
西西也跟了過來。只是別人的目的是聞汛,他的目的是另有其人。
有個大膽的A學長過來,讨好地說:“聞汛,我來給你拿包。”
一般這種特殊特遇,就是校草校花。校草校花個個都是3級4級O,身嬌體弱,驕傲無比。
對此殷勤,聞汛把葉小白的包,和自己的一起塞到學長手裏。
維希也把自己的書包加了上去:“還有我的。”
西西看了看,把自己的包塞到姜越歌手裏。
“為什麽是我?”姜越歌哀嚎。
聞汛要去補自己的專業課。星際植物學。聞汛覺得挺有意思。本來他對此也感興趣,長大了,如果不能就業的話,就做個園藝師也不錯。
當年,聞令望聽了自家兒子的理想後,眉頭擰成了個疙瘩。
葉小白與維希沒課,也就陪聞汛着一起。反正教室大,學生少,老師近視。聞汛專業冷門,教授又沒顏值,每次上課空蕩蕩的教室只有十來個人。
但三人一進門,“嚯。”教室都坐滿了。ABO都有。
“看着沒?”葉小白給聞汛使眼色。
“同學,你是我專業的學生嗎?如果不是,請你們離開。人多,別發生踩踏。”老教授戴着眼鏡沖聞汛說。
“這老頭眼鏡摔壞了,重新配了以後,一直認不清人臉。”葉小白樂呵呵在一旁給聞汛翻譯。
雖然教堂裏坐滿了學生,但聞汛一進去,都紛紛往旁邊挪,希望聞汛能坐在自己身邊,感受一下5級以上月下香。
聞汛三人撿了個最偏的位置做了下來。
維希在前面打掩護,葉小白偷偷把手機拿給聞汛看。鑰大論壇,置頂貼子新鮮出爐,是聞汛一進校門被抓拍的一組照片。
聞汛看了兩眼,把葉小白的手機搶了過來。
以前怎麽沒發現自己居然好看到這個份呢?臉白得如同瓷器,五官精雕細琢,精致完美,無懈可擊。雖然個頭不是太讓自己滿意,但比例好,看起來就是細腰大長腿。
帥!俊美!好看!
聞汛往下拉。貼子十個有九個是在讨論自己的。
主題各式各樣,什麽“以前怎麽沒有發聞汛的美?”“被A所排擠的天生麗姿O聞汛”五花八門。
還有一篇叫“傲慢與偏見”的。跟貼最多,發貼時間有半個月了,但一直被頂在第一頁。
聞汛看了兩行,迅速地退了出來。
一位A以傷痛文學的語言風格,以內心獨白的方式,表達了對聞汛從偏見,到心動的過程。
他當然不知道,這貼子是姜越歌發的。
聞汛一直翻到後面幾頁,跳過自己的名字,忽然被一個标題所吸引。
蘇映:新晉人氣王。聞汛一點開,看到了蘇映那張溫順如同波斯貓般的臉蛋。
蘇映是校友???
“他是我們學校今年才考進來的研究生。平時不怎麽見他。可能都呆實驗室裏。我也是才知道的。”葉小白曠課次數也多。以前就不愛上學,現在因為要陪聞汛,就更有理由翹課了。
“他是除你之外,人氣最高的新人。”葉小白說。
蘇映與聞汛完全兩個類型。蘇映一看,就是讓人疼的。柔軟溫順,一雙眼睛大得如同迷路的小貓。聞汛則如同一棵樹,臨風而立,修長挺拔。是可以和他并肩作戰的那一類型。
“所以,我和維希在說,蘇映和蔣雲海交往,可能是為了學費。”葉小白說。
這所貴族學校,不是一般人能上得起的。諾大的場地,卻沒有宿舍。因為沒有一個學生住在裏面。
聞汛站了起來。葉小白忙問:“去哪兒?”
當然是去上廁所。葉小白跟着站了起來,“我也去。”現在,他要把聞汛給保護好。這一路上可能都是些餓死鬼。
葉小白捅了捅維希,“一起尿尿。”
維希繃着個臉。葉小白懶得理他。
三個人交情一樣深厚,但維希總不能像他和聞汛這樣,吃飯一起,洗澡一起,上廁所一起。
“維希這人怎麽這樣。”葉小白是想讓維希幫忙照應,怕聞汛這一路,走得不太平。
“你說,他為什麽從不我們一起上廁所。是不是,”葉小白壓低聲音,“那裏太小。那人愛面子。怕我們笑話他。”
聞汛差點樂暈過去了。心裏說,維希你完了你完了。
“可能他,有潔癖。”聞汛只能幫維希到這兒了。
“潔癖?我去。我不信。看我早晚把他那話兒給亮出來比比。”葉小白哈哈哈。
聞汛無語。同時一想那副美妙畫面,腦子裏出現的卻是洛景天躺在浴缸裏,隔着衣服那話兒。
聞汛吓壞了,左右看了看。确定自己是在學校。
果然,一路上又是被無數個A與O或偷看或明看。還有些跟在後面,一直跟到了廁所。聞汛心大,等這個新鮮勁一過,也就沒什麽了吧。
沒想到從廁所出來,就看到姜越歌在跟人打架。一個打幾個。正确地說,幾個人在打他一個。
“幹嘛呢?你們幾個!”聞汛和葉小白奔了過去。姜越歌雖然兩人看他不順眼,但也輪不到別人來欺負。
幾個人一見聞汛,立馬住手,跑得比兔子還快。
“怎麽回事?”
姜越歌一臉血,鼻子上中了一拳,“他們幾個蹲在廁所外面,我看着氣不過。”姜越歌邊說邊看聞汛,即自豪又不好意思。
“可是,姜越歌,你怎麽知道他們在這兒蹲着?”葉小白明察秋毫。
“我我......”姜越歌去按鼻子,鼻血流得更歡了。
“聞汛,我能追你嗎?”姜越歌的聲音細若蚊蠅。
“不能。”聞汛決絕無情。
姜越歌怔了怔,鼻子一抽,忙眼過臉。眼圈居然紅了。
走了老遠,葉小白回頭:“我們是不是太欺負人了?”
“也沒那麽欺負他吧。”聞汛着,東張西望。
“你找誰呢?”
“蘇映。”
“別找了,這麽久,我在學校沒見過他一次。”葉小白說。
一回去,林南與聞令望都在。兩個人同時過來,不會又在這裏過夜?那豈不是洛景天又要睡到樓下?
“爸,叔你過來了?晚上,這就不走了吧?”
聞令望錯誤地領會了兒子的意思,“不了,明天一早我和你叔要出差。還要回去收拾東西。現在,就是過來看看你,交待你一些事。”
說着,聞令望又覺得慚愧。他并不知道自己愧對的兒子,此時在心裏樂開了花。
說着要交待他事的聞令望接下來,卻沉默幾少,忽然沖林南使個眼色,咳了一聲,邁步進了自已的書房。這是個什麽意思?
“叔,你是不是有什麽事要交待?”聞令望神神秘秘,林南又一臉鄭重,莫名讓聞汛心慌。
林南其實也為難。這麽重要的事,聞令望非要塞給自己。
林南與聞汛在陽光房坐下,四下開闊,正對着外面的花園。花園枝繁葉茂。
聞汛正襟危坐,等着林南開口,但林南也是再三斟酌。
正在考慮如何措詞及語氣的時候,聞汛那個漂亮到晃眼的司機,端着藥過來,放在聞汛面前。聞汛端起來,一口氣喝完。
林南掂量再三,想到那個夜晚,聞汛從這個漂亮司機卧室偷偷溜出來的場景,還是覺得既然要當惡人,就當到底。否則,他對不起聞令望的重托。
林南的擔憂及責任感湧了上來,占勝了畏難情緒。
“小汛,現在你分化了。不管你的心理狀态如何,你的生理狀況已經是個百分之百的Omega了。在我分化的時候,我母親也曾交待我一些事情。所以,現在我作為你的長輩,也要盡到自己的一份責任。”
林南一向溫和,不問事世。但越是這樣的人,一鄭重起來,就越讓人緊張。
“再給我倒杯水。”聞汛向洛景天求救。
陽光房茶水齊備,洛景天轉頭又給聞汛倒了杯水。就聽到林南在說:
“一些生理常識,我想你很清楚。但清楚,并不代表就充分認識到。所以,我還是要交待你你:一個四級以上的Omega屬于在正常範圍內,一個月會發情一次。當然,如果有外因刺激,會有增多的現象。你現在的信息素的狀況,還是個未知。但發情次數與信息素的多少呈正比。所以,你的發情次數只會只多不少。”
說這些話的林南,已進入醫生狀态。面前的聞汛已不再是讓他感到為難的繼子,而他是的患者,病人。所以,他完全無視了聞汛那張大紅臉與糾在一起的雙手,冷靜地侃侃而談。
“但這都是正常的。這是人類繁衍生存的需要。說到這兒,這就是我要重要交待你的。理論上一個Omega只能被标記一次。這個标記是指永久标記......現在醫學發達,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可以用手術,抹掉Alpha的标記。但因為Omega的生理結構,勢力會損傷腺體,所以,我們一般都不提倡這種手術。”
“你現在才二十二,是個成人,也是個小孩子,但從現在開始,我希望你學會用理智去判斷事情,克制生理問題。而不是憑一時沖動。标記無論是對Omega還是Alpha來說,都是一件必須慎之又慎的事。”
林南所說的标記,就是指永久标記。成結。生孩子那種了。
對此談話,聞汛一直低着頭。面紅耳赤。
“如果控制不了自己,你要先問自己一聲:你是不是非常非常喜歡他,非他不可。而這個Alpha是否同樣非常非常喜歡你,非你不可。”
林南講完了,長吐一口氣。心裏的重擔跟着放了下來。
接着,他又想起下一樁事情。“你爸也我讓和你說一聲,現在有很多人在向他提親。他肯定會尊重你的意見,但希望你也不要排斥長輩的介紹,他們只是給你提供多一個認識優秀Alpha的機會與渠道。”
說到這兒,林南站了起來。留下低着頭的聞汛。
以及一直在旁邊拿着杯子,卻沒有移動分毫的洛景天。
聞汛一直到自己體溫下去了,才把頭擡起來。拿起杯子,一氣喝了很多水。
放下杯子,擦了把汗。
林南的話讓他尴尬,洛景天在旁邊,更讓他擡不起頭。
像是說給洛景天聽,“我才不會被誰标記。”接着又小聲嘟囔一句,“更不會去相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