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4

滴答,滴答……

水珠砸在地板上,在安靜的客廳裏,聲音格外明顯。

在聶淼松開捧着周寄情臉的雙手時,周寄情手擡起來了,想觸碰聶淼的臉,問他為什麽會淋濕成這樣。

但聶淼沖他一笑,抱歉道:“周周,對不起,我缺積分了,剛好又受了傷,所以才吻你的。”

周寄情一愣,原本泛紅的耳根,血色褪去,心跳逐漸平複,失望在眼底一閃而過。

聶淼他,對自己不是那種喜歡。

周寄情掩下失落,要是可以,他想直接回房,把自己鎖一會兒,調整一下情緒了再出來,但聶淼受傷了,聶淼就算不是那種喜歡,也是對他極好的,他不能對聶淼不管不顧。

他問:“你受傷了?哪裏受傷了?為什麽會受傷?”

周寄情有些無措,不曉得該不該扶聶淼,不扶怕聶淼站不穩,扶了又怕碰見他的傷處。

他視線在聶淼身上打轉,急切是真正的急切。

但并不是聶淼想要的反應。

聶淼脫了濕噠噠的外套,刷起白色襯衣的袖子。

出門前,他特意穿的這個顏色,在回來的路上也特狠心,給自己劃一刀。

如今袖子被血染紅了一大片,聶淼換了個特效藥,往傷口滴了一滴,頃刻之間被水泡得發白,皮肉外翻的傷口當即愈合了。

周寄情看着一片血色的袖子,眼睛盡是驚慌和心疼,他抓住聶淼的手,盯看了半天,甚至伸手摸了摸原本割裂的傷處,确定已經愈合以後才是松了口氣。

Advertisement

這會兒聶淼正解開裝模做樣綁在胳膊上的帶子,看到周寄情眼淚都要掉下來的樣子,心疼了,連忙哄道:“沒事了,就看起來下來,那個特效藥一用,都不疼了。”

稍作停頓,聶淼故意用愧疚的眼神看着周寄情,“對不起,都沒有提前跟你說好,就親了你。”

聶淼期待周寄情面紅耳赤,他想剛才肯定是因為周寄情被他的傷給吸引了,沒時間去細想剛才的親吻。

然而,周寄情面不改色,絲毫沒有羞澀和不好意思。

周寄情沒有排斥人,眉眼間沒有厭惡,沒有不愉,甚至充滿真切的擔憂與……不贊同。

聶淼心跳快些,不應該啊,明明已經感覺到周周對他有心動的,為什麽會不贊同他的親吻?難道說太過于筆直了,這點動心還不足矣進行親吻?

“沒關系,”周寄情在聶淼懊惱于澆熱油不是時間的時候輕輕說,“我之前就答應過你,你配合我賺積分,我配合你賺積分,我們一起對抗狩獵者。我知道你是想治傷……”

說着,他視線又落在了聶淼手臂上。

勁瘦但有力的小臂,淌過血,鐵鏽一般的顏色在小臂上蜿蜒。

唯一白淨的地方,是之前猙獰的傷處。

周寄情吞咽了一下,只覺得心裏堵得慌。

許久,周寄情拇指捏住了聶淼手臂唯一白淨的地方,擡眸頂着聶淼問:“疼嗎?”

他問的時候,那雙漆黑的瞳眸裏似乎有淚光閃爍。

聶淼看得清清楚楚,那是疼惜。

聶淼在準備賣慘的時候,就想到過這點,他有自知之明,曉得自己受不住小朋友疼惜的眼神,但想着為了計劃,忍一忍就過去了。

然而他錯了,他完全受不住周寄情這眼神,被周寄情輕捏的手臂陣陣發酸,幹咳一聲後他抓起割破了的袖子,直接撕開,囫囵擦着手臂上的血跡。

邊擦邊說:“不疼,沒事兒了,都愈合了,沒什麽疼的……乖,等我洗個澡出來,跟你說說怎麽回事兒?”

周寄情放開了聶淼的手,點頭說:“嗯。”

聶淼匆匆進了浴室,脫了衣裳,擰開了水龍頭,熱水從蓬蓬頭裏沖了出來。

冰涼的身體,沒一會兒就熱了起來。

聶淼狠狠搓了一把臉,有些懊惱的問β:“你說,周周是不是有點不大對啊?”

β幹巴巴道:“誰知道啊,那是α的宿主,我怎麽會了解α的宿主是什麽情況。”

聶淼聽出β有些不對了,他擰着眉頭問:“這話怎麽這麽奇怪啊?像是在甩鍋。”

“……宿主,請你不要無中生有,”β嚴肅道,“我有什麽需要甩鍋的?”

聶淼一想,也想不出什麽來,β沒有鍋需要甩,更可況,他還替自己遮掩了不少事兒。

他向來多疑,自己也清楚這點,想來想去,估摸着自己是多疑了。

洗過澡後,他穿着白色浴衣,邊擦頭發邊往外走,發現周寄情已經把他帶回來的水漬全都清理幹淨了,這會兒不見蹤影。

聶淼蹙眉:“周周上哪兒去了?”

β小心翼翼的說:“書房。在作畫。”

聶淼難以相信:“作畫?”

現在還沒到晚上呢!

更何況,每次周六周寄情上午去了紹書辛那裏以後,回來都不會再作畫了。

周寄情生活特別有規律,極少破壞規律。

按照平常的生活習慣,現在應該坐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用筆記本查看那個網站上的畫才對。

聶淼心裏的怪異越來越重,他把毛巾搭在了椅背上,大步流星的到了書房門口,雖說房門是開着的,但聶淼還是先敲了敲門,吸引了周寄情的注意才問:“我可以進來嗎?”

周寄情擡頭,發現是聶淼,當即放下了手上的筆,快步走出來,邊走邊問:“你洗完了嗎?現在是要跟我說到底發生了什麽嗎?”

周寄情沒有讓聶淼進書房,雖然沒有明顯的拒絕他進書房,但他舍近求遠,要到客廳聽聶淼說事。

聶淼沒作聲,但跟着周寄情去客廳的時候,餘光瞥了一眼書案上攤開的畫。

宣紙黏貼出一張極大的紙,紙上一片空白。

周寄情什麽也沒有畫。

那又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呢?

聶淼不明白,他暫且壓下疑惑,于沙發上挨着周寄情坐下。

陽臺上的窗戶封得很緊,原本變小了的雨又開始下大了。

烏雲密布,狂風暴雨,讓客廳特別暗,明明才三點多,卻像入夜了一般。

周寄情起身摁開了客廳明亮的白熾燈,再坐下的時候跟聶淼拉開了近二十公分的距離。

這個距離其實不算大,但是周寄情特意的。

聶淼可以确定了,周寄情有問題。

因為剛才那個吻。

聶淼在心裏嘆了口氣,他已經等的足夠久了,沒想到剛才親吻的行徑還是讓周寄情起了戒備。

大概是這兩個多月的情分,和如今同一條船上的近況,讓周寄情只是隐秘的拉開距離,而不是直接翻臉。

聶淼理虧,且怕搞大動作讓周寄情當場嘔心抽腸。

堅韌如他,也是會有些受不住的,而且他也不願意讓周寄情難過。

聶淼看了一眼他們之間的二十公分,不管怎麽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心裏還是有些憋屈。

要是平時他可以故意盤着腿,膝蓋碰到周寄情的腿,或者挨着他坐着,一起看電視,時不時瞄一眼周寄情筆記本裏的畫,和周寄情探讨一下別人畫的好與不好。

可以引他家小朋友侃侃而談,看他黑眸裏的光彩。

現在……只能扯出笑容,與周寄情說:“還記得我們互換身體的那天嗎?你說α提醒你,狩獵者在百米範圍內使用魅惑小道具。”

周寄情正壓着自己想要貼近熱源的想法,冷不丁聽見聶淼的話,他猛地擡頭:“你和狩獵者見面了?!傷是狩獵者弄出來的?!”

後怕在胸腔裏沖蕩。

腦子裏自己被割破喉嚨,冷不丁死掉的畫面不斷回放,他身體冰涼,忍不住想都怪他,要不是他聶淼也不至于受傷……

“你別慌,”聶淼見周寄情有懼意,想也不想就握住了他的手,冰涼的觸感讓聶淼都顧不得去向周寄情戒備他的事兒,快速道,“我這傷輕着呢,那個狩獵者,喉嚨都被我刺破了,若不是跑的快,他指不定就死了。”

“……什麽?你差點就能殺了他?”

周寄情有些傻眼,那個變态,有這麽弱嗎?

看着周寄情心理創傷後應激反應在他簡短的解釋下暫時消退,聶淼也松了口氣。

察覺周寄情的手冰涼的厲害,聶淼又将那二十公分距離拉近了,盤腿做起來,用火熱的膝蓋貼着周寄情的腿,手則是合攏,試圖捂熱周寄情的手。

“我一直覺得那個李梅梅有問題,所以有請人蹲守她,估計是被狩獵者發現了,他又是個極度自信的蠢貨,故意大張旗鼓的與李梅梅見面,這一回甚至把李梅梅引導工業區,何家廢棄的倉庫那邊去偷.情,我找過去以後,他當着我的面讓我別多管閑事,還告訴我,他要李梅梅爬你的床,讓周老爺子戴綠帽,從而厭棄你……反正就是到處找事兒,告訴你他無處不在,讓你膽顫、害怕,然後折了傲骨,求他。我聽着生氣了,就傘尖刺了他喉嚨。”

周寄情有些難以置信,這能刺到?而且傘,還能刺破人喉嚨?

聶淼補充了一句:“我借的高.利.貸,買了小道具,雖然是一次性的,但還是把那沒用的狗玩意兒給震懾到了,要再刺的時候,他就跑了,跑時割傷了我的手。”

“因為高利貸借得有點多,手這個傷處,我想再借,β不給了,所以……還是要跟你說聲對不起,突然親你,你被吓了一跳吧?事實上親完我就後悔了,你要當場嘔心抽腸,我罪過就大了。”

說完,聶淼在表演上,有極其高的天賦。

他愧疚,他不安,他用周寄情可以發現的視角偷瞄着周寄情。

将怕他生氣,怕他從此遠離自己,戒備自己的小動作,全都展現在周寄情面前。

但他不知道,周寄情此時的心慌意亂。

亂到,根本沒有注意他的表演。

周寄情想,玄關處的親吻,他以為聶淼喜歡他,所以親他,恰巧他心裏也是有着難以言喻的心思,他也對聶淼有着歡喜。

歡喜一個人,是喜歡對方親近的,是會為親吻而緊張、愉悅的。左胸膛炸開的煙花,餘韻尤在。但不再是愉悅,激動,而是苦澀,還有慌亂。

按照平常,別人若是吻他,他會嘔得虛脫。可剛才沒有,聶淼會不會發現他難以言喻的心思?

“只是碰到而已,這沒什麽,我們很親近了,之前都互換身體過,我、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自己碰自己我是不會想嘔的,你也不用說對不起,當時情況緊急,不是嗎?”周寄情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撒謊。

頭一回撒謊,就無比順暢,周寄情有些難過的想,孤兒院的院長說的沒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即便撿到他的警察小哥,大費周章的教導他,但撒謊精的兒子,骨子裏有撒謊的基因,就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不斷背誦的原則也只浮于表面,永遠沒法刻在骨子裏。

他就是一個撒謊精。

周寄情心裏哽得不行,突然抽開了被聶淼捂着的手,用面無表情掩蓋自己的卑劣,問:“你欠了多少積分,我問過α了,積分不可以通用,所以我沒辦法給你還,還需要我配合你賺取積分嗎?”

聶淼:“不,暫時不用。”

下一個任務點,是滾床單。

現在他和周寄情根本就沒有确定關系,周寄情甚至因為前頭的親吻不高興了,若非前頭積累的感情基礎,怕是周寄情早就翻臉,然後跟他老死不相往來了。

欸,好感度消了一大截,重來的話,會比第一次更加艱難啊!

聶淼現在就是後悔,特別後悔。

“這樣啊,那、那好吧。”

周寄情往後挪了挪,遠離了聶淼這個火爐,思緒有些飄散的想着,聶淼大概發現自己不可見人的心思了,所以覺得有些尴尬,怕再來一個親吻任務什麽的,怕他誤會。

“……對了,你剛才說的狩獵者,他逃走了,是不是就在這個世界裏,沒有危險了?”周寄情幹咳了一聲問,“既然他已經逃走了,又沒有危險的話,那你也可以回自己家了,就大概不會那麽不方便了。”

周寄情說的不方便是男人總會有自我纾解的時候。

聶淼臉色一變。

但不得不說,這是在意料之中。周寄情開始戒備他,要把他排除在私人空間之外了。

出去容易,再進來就難了!

聶淼磨了磨後牙槽,讓自己看起來正經又嚴肅,不帶任何私情的樣子,說:“不行,你不知道,那狗東西雖然受傷了,但正如我一樣,我可以購買特效藥,他也可以,傷口這種東西,很快就能愈合了。”

他說得冠冕堂皇。

理由是正當光明。

但聶淼還是不敢看周寄情眼睛的,他尋到遙控器,摁開了電視,少兒頻道的歡樂聲傳出來。

聶淼得以轉移視線,繼續說:“一次性鎖靈錐,傷了他,他是沒辦法從這個世界逃離的,但因為沒有刺死,花大量積分的話,說不準還能換個殼子住。雖然我覺得他會老實一段時間,但是周周,他遲早會發現我用的鎖靈錐,是一次性道具,到那個時候,他就會殺回來報仇了的。”

最後總結道:“所以,不管多不方便,咱們倆都得住在一起。而且咱們倆能有什麽不方便的,你剛才不是說了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電視的彩光映着聶淼精巧秀麗的眉眼,特別好看,在聽他說完的時候,他心裏第一反應是欣喜。

但很快就自我唾棄,聶淼這是怕他遇上危險,所以即便別扭,尴尬,都要跟他在一個屋。

周寄情向來不喜歡為難別人,他說:“沒關系,我有積分的,我可以買防具,還可以買武器,他沒有那麽容易傷害到我。”

聶淼:“……”

這可真是、真是一丁點兒機會都不給!

“我還是不太放心,”聶淼垂死掙紮,“要不,我住客房?等完全解決狩獵者了,我再搬走?”

β有一種不太好的猜想:“宿、宿主,你該不是想,想圈養狩獵者吧?”

聶淼沒回答他,緊盯周寄情,想着小朋友要是再拒絕的話,他該用什麽理由留下。

好在周寄情松口了。

周寄情實際上也舍不得聶淼,住一起這麽久,他已經習慣聶淼在身邊了,但怕自己再有什麽難以言喻的反應了,讓聶淼尴尬,不喜。

現在分開住,是個極其不錯的選擇。

最起碼,還在同一屋檐下。

還能接觸,還能相處,而且也不至于處在同一間房裏,平添尴尬。

周寄情說:“謝謝。”

聶淼:“……”

晚飯後,周寄情主動請纓洗了碗。

平常聶淼讓他別幹,趕他去作畫,他就會老老實實的去書房的,今日是怎麽也不肯,說:“我們分工合作,前段時間我忙于學習,什麽事兒都讓你做了,實在是過意不去,現在我沒那麽忙了,自然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兒,更何況……”周寄情擡頭盯看聶淼,頗為艱難的說,“不是說好了嗎?我是你哥,合該我多照顧你的。”

聶淼:“……”

這是在隐晦提醒他,記住兄友弟恭吧。

聶淼憋着一口氣,讓出了廚房,心裏暗想過明天就去買個洗碗機。

看了一眼廚房裏因為過高,站在洗碗池前,不得不曲腰的周寄情,聶淼有些煩。

小兔崽子,非搶活做,不知道小朋友就應該被寵着嗎?

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好不容易等到碗洗完了,聶淼餘光瞥見周寄情出來,他立馬側身,向周寄情招手說:“周周,快過來,你總看的小豬佩奇,又開始放了。”

周寄情矜持的搖頭:“不用了,今天老師有留作業,我有一點想法。”

稍頓,他瞄了一眼壁挂電視,“現在我比以前的時間充裕了很多,我以後可以在網上看。”

說完,他去了書房。

等着一起看電視的聶淼:“……”

這一次還不止,一連好幾天,周寄情都沒有跟他太過于接近過。

說一點點拉開距離,然後一拍兩散,也不至于。周寄情對他很好,也很寬容,不管什麽事情,他都說好,但凡是比較暧昧的動作,他一律偷偷摸摸的躲開。

縱使聶淼有十八般武藝,但周寄情不接招,存了心将暧昧扼制在搖籃。

周五。

接連一個星期的雨,終于停了。

聶淼躺在客房裏,比較周寄情房裏厚實的灰色窗簾,他這邊是比較輕薄的白色窗紗。

一眼就能看到外面繁星。

明天會是個好天氣。

但他和周寄情之間的感情,寸步難行。

聶淼手指無意識的在手機屏幕上瞎碰,黑屏、亮屏不斷重複。

“這樣不行,”聶淼喃喃自語,“β,你還沒查到那狗東西在哪兒?”

β戰戰兢兢:“我覺得宿主還是不要做這種危險事情,狩獵者捕捉到以後,應該快速摁死他,然後将初系統001圈禁,叫它失去能量和完全死機,最後投送到主系統那裏,讓主系統審判它。”

聶淼冷笑:“憑什麽,我還沒折磨夠他。”

β反駁:“宿主你分明是想讓狩獵者作為媒介,重新住回周先生屋裏去。”

“要不是你和α給我假情報,我至于搞成這樣?”聶淼煩起來瞎甩鍋,“那天要不是你們說周周夢裏都是我,我至于铤而走險,親了人?”

β:“……”

分明是你自己早就決定好了的!

這話它不敢說,只小聲逼逼:“我們的情報,沒有錯誤。”

聶淼嗤笑:“沒有錯誤,那你說說為什麽周周從那天開始,将我所有的暧昧,全都原封不動的退回來?”

β:“我也不知道怎麽給宿主你解釋,因為我只是一個系統。”

“滾蛋。”聶淼懶得理它,躺在床上直嘆氣,“欸,主線任務可以跳做嗎?滾床單下一個任務是什麽?這一上來就怎麽勁爆,不好。”

β:“……下下個任務,是龍、龍.陽十八式。”

聶淼:“……”

“你到底是個什麽系統?我懷疑你是個搞.黃.色系統。”

正當β要反駁的時候,聶淼聽見外頭有聲音了。

周周?

聶淼翻身起來,準備出去看看。

門開了點縫,他就看見周寄情邊往廚房去,邊說話。

“對不起……不是的,他沒有,就是、就是有事,有事忙,對、對,啊?下周,下周也、不不不,下周可以的,下周可以……好的,晚安,師父。”

現在是晚上十二點過十三分。

周寄情剛從書房出來,接到了紹書辛的電話。

也不知道紹老先生是怎麽了,這麽晚了沒睡覺,特意打電話過來囑咐周寄情,明天要去‘K’吃飯,聽說是紹老先生的子女、還有前頭三個徒弟都回來了。

紹老先生想,剛好了,一家人見個面,吃個飯,就約在了‘K’。

上次分別,紹老先生說家裏吃個飯,現在就特意打個電話來告訴周寄情,換了地點。

順口又問了周寄情和聶淼之間的事兒。

周寄情哪敢讓聶淼跟他一塊兒去啊,怕是一過去,紹老先生就要把聶淼當徒媳了。

那樣多尴尬啊。

所以周寄情又撒謊了。

他扯謊說聶淼有事兒忙,去不了。

紹老先生雖然遺憾,但也說了下周,周寄情本能的想繼續說忙,紹老先生直接說:“那我親自打電話問問聶先生,能不能抽出時間來跟他這個老頭子見面。”

紹老先生誤會自己小徒弟在聶淼這兒受欺負了。

周寄情怕露餡,只慌忙應下。

挂了電話以後,周寄情整個人都不太好。

他本來要從冰箱裏拿一瓶冰了的酸奶,但手一轉,拿了聶淼放在冰箱裏的啤酒。

倚靠着冰箱坐在地上,一口一口悶頭喝着啤酒。

自我厭棄着。

他總是在撒謊,他愧對小時候警察小哥的苦心教導。

對不起紹老先生,對不起聶淼……他就是個壞坯子。

聶淼聞到酒味了,皺着眉頭過去,摁開了廚房的燈,疑問着:“周周,你怎麽——”

話音戛然而止,聶淼看見平日裏板正規矩的小年輕,耷拉着眉眼坐在地上,手裏捏着的易拉罐都變形了。

大概是聽見了他的聲音,周寄情緩緩擡起頭,眸深似墨,黑如風暴天裏翻滾的海水。

醉酒周周,賊A!骨子裏的A要藏不住了!

我有罪,我沒有寫完一萬。捂臉.jpg

明天我争取一萬。

我的預收:《做最A的雄蟲》和《最野鏡頭》

推基友新文:《穿成殘疾反派的黑月光》by X博士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