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等你
我等你
小黎矯健地往前飛奔兩步，手機穩穩砸在她懷裏。
“哎喲喂，我的姐，咋發脾氣可不能拿手機出氣唷，這可是我一個多月工資了呢！”
小黎又上下檢查了番，确定屏幕沒裂，用起來仍舊滑溜得很，這才遞給宋瑾瑜。
卻發現她面色蒼白，神情似喜似哀，眸中隐隐含有點點細碎星光。
小黎神情瞬間正經起來，急問道，“瑜姐，怎麽啦？”
宋瑾瑜依舊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模樣，可把小黎瞅壞了。
“瑜姐，到底怎麽啦？你看到什麽東西了？”
宋瑾瑜眼中落下一行清淚，她随意抹了去。
顫聲道，“沒事，走吧，我們接着拍下一場戲。”
王江也發覺宋瑾瑜今日不大對勁，一出戲，就忽而癡笑，忽而悲傷。
他望向小黎，投以疑問的眼神。
小黎無奈地聳了聳肩，攤開手，她也不知道啊！
萬顏顏坐在場內的躺椅上，望向拍攝現場。
那中心的女主角将下層人物的一舉一動，演繹得淋漓盡致。
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宋瑾瑜确實有些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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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讓她來，她也萬萬抛不出這個臉。
不過，那又如何呢，她從小到大就沒有得不到的東西，包括人。
因着宋瑾瑜今夜有夜戲，若是平日她肯定會一次性穩過，好進而早早收場。
可這回，她不是這句臺詞錯，就是那句漏掉，失誤得極有規律性。
王江自是看出來了，走上前無奈道，“小瑜，照你這麽個拍法，怕是拍到明早都回不去。”
她躊躇道，“王大哥，我…”
王江看她一臉難言之隐，溫聲道，“我看你今天狀态也不對，要不就早些回去，好好休息吧。”
宋瑾瑜聞言，握了握拳，立馬回絕了他，“不，不用，我這次一定過。”
她繼而轉身向各位忙碌的工作人員，躬身歉意道，“抱歉，各位，辛苦大家了，這次我争取一次性過。”
衆人與她相處時間雖短，但哪次她拍戲不是穩過，為人也謙遜有禮。
心知她這是情緒低落，都紛紛擺手，替她加油打氣。
王江道，“Action！”
只見宋瑾瑜拖着步子，緩慢地走入鏡頭。
每一個眼神，在細枝末節處，都展現得恰如其分，沒忘一句臺詞，沒錯一個走位。
一般夜裏回家，大多數時候都是宋瑾瑜自個開回去的。
她主要是考慮到若是太晚，那麽這來回一趟，小黎回家怕是要危險些，再加上乘車也不便。
宋瑾瑜正拉開車門，準備上去。
王江跑出，喊住了她，“小瑜。”
她疑惑地看向他，“王大哥，怎麽了？”
王江扶了扶鏡框，期盼地看向她，“要不我送你回去吧，這都十點了，大晚上的，一個女孩子怪危險的。”
宋瑾瑜看了他一眼，認真道，“王大哥，其實我沒有你想的那麽好，你早些回去吧，別讓幹爹幹媽他們等急了。”
回轉身，她上了車，沖他擺了擺手，便關上門駛遠了。
*
靜下來後，她滿腦海裏都萦繞着她先前看到的那兩條消息。
第一條是，宋瑾瑜，我根本都記不得那萬顏顏長得有多醜。
第二條消息是，當初你可不就是長着張包子臉，色膽包天嘛。
不是告白，卻勝似告白。
宋瑾瑜回想起來，是又好笑又氣惱。
哪有這種還拐着一百零八個彎，想方設法罵你的人！
怕也就剩下他了！
她并非那榆木疙瘩，也猜測過他可能中意自己，卻萬萬沒有料到那個人真的會是她。
她看到消息時差點就心動了。
但是她始終忘卻不了那個臨死前悔恨的眼神。
她一路胡思亂想，因此車也不敢開快。
到達小區已是晚上十一點。
她想着，這麽晚應該也是碰不着他了，于是便下了車後，亮開手電筒沖了進去。
不料，她餘光猛地看到前方一個人影，就那樣懶懶散散，斜斜倚在電梯門邊。
骨節分明的指尖夾着一根煙，煙霧彌漫，絲絲縷縷撲在他面上。
地上，堆滿了一地煙頭。
見她進來，他薄唇微張，随意吐出一口煙霧。
繼而一轉不轉地盯着她。
宋瑾瑜第一次知道，原來他還會吸煙。
頹，且好看。
明明暗暗的電梯口，他周身清清冷冷，面容淡到幾不可見，身上都鍍上了一層揮不去的冰霜。
不知道他站了有多久。
宋瑾瑜眼底突然有點酸，步子就那樣生生卡在原地。
兩人相視片刻，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霍骁堯望了她許久，忽而慢慢喊出她的名字，“宋瑾瑜。”
“我等了你，三個小時。”
說完，他嗤嗤地笑了一聲，又狠狠地吸了一口。
宋瑾瑜指尖縮了縮。
她也是第一次發覺，原來她簡簡單單的的三個字，從他的嘴裏說出，竟可以好聽到這般不可思議。
霍骁堯又問，“我發的消息你看到了嗎？”
她輕聲回道，“嗯。”
想了想，她捏緊掌心，眸子一動不動地盯着他。
逐字逐句道，“你，是認真的嗎？”
霍骁堯擡眼看向她，郁色的墨眸直直凝在她執着的眸上。
涼涼道，“盼了七年，能不真嘛。”
宋瑾瑜只覺得心被刺得密密麻麻，壓有些喘不過氣來。
霍骁堯也不在意她是否回答，随意扔下手中只剩了半截的煙頭，雙手抄進口袋。
向她緩緩踱步而去。
他注視着她的神情，緩緩開口。
“宋瑾瑜，我知道你還是不信任我。你怕我喜歡你只是一時興起。”
“你更怕自己重走你母親的後路。”
“所以你縮在自己建起的保護殼裏，把所有對你有好感的人，通通隔離。”
她看着他緩步走來，卻擲地有聲。
行走間似乎将他周身萦繞的寒氣，都傳到了她身上，冰冰涼涼。
霍骁堯又道，“這其中，也包括我，是嗎？”
她深埋在心底的往事，像抽繭剝絲般被他不留餘地地傾吐而出，分毫不差。
連童梓和小瑜都不知道。
這次她沒有再吓得後退，也沒有退縮，只是緊摳着手心。
強撐在原地，雙眼通紅，死死望着他。
霍骁堯目光緊緊鎖住她，直到走到與她相隔不過一掌的距離。
沉下聲道，“宋瑾瑜，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我等你，等你到完全信任我的那天。”
他繼而掃了眼她摳進掌心的細長指甲，一言未發，眸子翻湧片刻。
旋即低聲道，“只希望你別讓我等太久。”
話畢，也不待宋瑾瑜回答，他就轉身進了電梯。
暗黃的燈光打在他身上，宋瑾瑜竟覺得往日瞧着高大挺拔的背影，難得的有些滄桑。
寒風刮過，忽輕忽重地擦過地上遺落的煙卷，煙頭短小的翻了翻幾圈。
也有個別煙頭最上方，還有點點黯淡的火苗在執着地亮着。
*
隔日。
宋瑾瑜一跨出家門，就看到了某人神清氣爽地候在那裏。
兩人把話說開了，她反而有點不知所措，躊躇着走上前。
霍骁堯漫不經心地轉身回望，視線在她眼睛下方來回打了幾個轉。
他眉眼揚了揚，清清涼涼道，“一夜不見，這是演員做不下去，改行當熊貓去了？”
宋瑾瑜沉靜無波的面色，愣是被他攪出了絲裂痕。
她暗想道，還不是他的錯！
于是惡聲惡氣道，“是啊！做國寶多好啊！”
霍骁堯上下掃了她一眼，慢悠悠開口，“人熊貓長得多可愛啊，肥嘟嘟的。
哪像你，身材幹巴巴的，說你是它，我都怕污了國寶的名聲。”
“你！”
宋瑾瑜開始深度質疑，他說他喜歡自己這事究竟是不是逗她樂呵。
在她暗自腹诽時，霍骁堯又出了聲，直接頗為嫌棄地睨了她一眼。
他閑閑道，“也不清楚我母上大人怎麽給我生的眼，我怎麽就看上了你呢。
脾氣臭，身材差，就連臉都勉勉強強，長得還不如我公司前臺的員工。”
宋瑾瑜聲色溫柔地瞅着他，忍住不給他來上一腳。
平心靜氣反問道，“爺，您确定脾氣臭，身材差，說得不是您？”
誰知霍骁堯竟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摸了摸下晗，滿臉茍同她的說法。
“說得對。
所以啊，小瑾瑜，像我們這樣的爛人。
還是別去禍害其他人了，我就勉為其難地收了你，湊活着過吧。”
嗷！
某瑜不敵，遁走。
*
“霍總。”
“霍總。”
“霍總。”
小徐實在看不下去他那辣眼睛的笑了，連忙喚了他好幾聲。
霍骁堯斂斂笑容，語調揚了揚，“怎麽了？”
小徐面上恭恭敬敬，一本正經道，“就是想提醒您，書倒了。”
霍骁堯不急不慢地倒置過來，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你這助理當得可真稱職啊。”
“應該的，應該的。”
小徐愈發站立得剛正不阿，一板一眼道。
事實上，霍骁堯一早都在回味某人今日面紅耳赤卻發作不得的小樣。
可好看了。
比起那毫無表情的臉。
霍骁堯驟然從文件上擡起頭，“對了，最近不是有個劇組叫《特密》嗎？”
小徐應道，“是的，霍總。”
因為霍氏集團各個旗下都需代言人，因此公司對娛樂圈的事，也頗為關注。
霍骁堯手指輕磕在桌上，不知忽然想到什麽。
他眸裏漾出濃濃的笑意，“想必他們劇組是缺錢的。正好，爺我就去投資一把，順便攢攢老婆本。”
聞言，小徐栽倒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