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思念成疾
思念成疾
片場休息時刻，宋瑾瑜全身無力地癱在休息室的椅裏。
她掰了掰青蔥白嫩的手指，有氣無力地問向一旁狂刷微博的小黎。
“小黎，今天是第幾天啦？”
小黎正刷微博刷到興頭，頭都沒從手機上擡一下，下意識地答道，“什麽第幾天啊？”
宋瑾瑜長嘆了一聲，那一聲嘆得悠，且怨。
“霍骁堯他走了有幾天了？”
小黎聞言，這才從那八卦新聞中擡起頭，意味深長地睨了她一眼。
無比淡定道，“一天，不到。”
宋瑾瑜哀嘆了一聲，“怎麽可能！”
小黎神色嚴肅地瞟了眼宋瑾瑜，篤定道，“瑜姐，你變了。”
宋瑾瑜歪歪斜斜的身子霎時一正，遲緩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難以置信道，“變老了嗎？”
小黎一口否決了她，“不是。”
小黎站起身，認認真真地圍着宋瑾瑜轉了幾圈，摩挲着下晗。
有條有理分析道，“瑜姐，你難道沒發覺自己變了嗎？變得越來越粘人。”
“還學會了，撒嬌！”
Advertisement
宋瑾瑜神情錯愕，別扭地嗤了一聲，“怎麽可能！”
耳根子卻悄無聲息染紅了大半。
自霍骁堯離開後，宋瑾瑜就恢複成了一個人開車去劇組一個人開車回家的苦逼生活。
如昨日一般，她進了小區電梯後，率先打開的便是霍骁堯的家。
一進去後，她就熟稔地換上屬于她的那雙粉色棉拖，将身上的小包往沙發上随意一扔，身子重重地朝下倒了下去。
閉上眼的那一刻，她腦海裏又浮現出今日小黎說的那番話。
亂了她的心。
她煩躁地拿出手機刷微博，網上鋪天蓋地都是萬顏顏的道歉視頻，向她曾經傷害過的那些女明星賠歉，向喜歡她的粉絲賠歉。
視頻中的萬顏顏，披頭散發，面容蒼白憔悴萬分，低着頭小聲啜泣，一夜之間，她仿若換了個人似的。
身上不見半點往日的趾高氣揚，留下的只有悔恨不已。
網上的人對她的行為也是各執己見，有人認為萬顏顏是真的知錯了，也有人認為她不過是裝腔作勢裝可憐，博同情。
宋瑾瑜只看了一會兒就覺得看不下去了，真真假假，誰又說得清楚。
她索性實誠地掏出手機，打開微信，聊天對話始終還停留在那句“你吃飯了嗎？”
還是她發的。
昨天霍骁堯到了b市後，倒是有主動給她彙報了行程，二人簡短地視頻了會，他就又繼續忙去了。
直到今天白日，他都沒有再給她發過一條消息。
素日裏上班時霍骁堯都時不時地騷擾她，怎麽忽然走了反倒沒了半點音信。
她尋思片刻，毅然決然地給他發了條消息。
宋瑾瑜:今天是不是很忙呀？
一分鐘過去，無人回。
五分鐘過去，無人回。
十分鐘過去，無人回。
想必他是真的很忙吧！
宋瑾瑜索性放下了手機，走到客廳另一處去給兩條小金魚喂食。
她心不在焉地給它們撒着。
不知想到什麽，她忽而擱下手中的餌料，急沖沖地奔到沙發前，抓過手機就撥出了一個電話。
她将手機開了擴音，靠近耳畔，屏住呼吸翹首以待。
眼看着呼叫時間漸漸跳到五十多秒，她的心也随之沉入谷底。
終于，在她以為要挂斷時，那邊忽然接通了。
“喂。”
一道啞澀又透着濃濃的疲聲傳來。
宋瑾瑜所有的煩躁和抱怨都在聽見這聲的時候消失不見。
在這靜谧的室內，男人薄弱的呼吸聲聽得尤為清晰。
好像他就待在這個屋子裏似的。
霍骁堯沒聽她回答，也不催她。
宋瑾瑜繼而只聽到他低聲跟其他人告了句歉。
霍骁堯從會議室走出，行至走廊處，寒風透過一條敞開的小縫擠進，直撲撲打在他臉上。
将他泛起的星點昏意消散了去。
兩人就這樣未說一句話地持續了幾分鐘，宋瑾瑜瞅了眼不遠處玩得正歡的兩條小金魚。
半晌憋出了一句話，“小金魚，它們都還活得好好的。”
霍骁堯低低地笑了聲，“我知道。”
“嗯…”
宋瑾瑜本是有一堆的話想問他，想問他為什麽一天了都不聯系她，想問他是不是很忙，想問他很多很多。
霍骁堯道，“我白天，忙過頭了。”
宋瑾瑜知道這是他在主動跟她解釋為何不回複她的原因了。
她緊抿的嘴角不自覺地松了松，“嗯，我知道你忙。”
霍骁堯仰頭望向墨夜裏的漫天星星，一輪圓月高高懸挂在璀璨奪目的空中。
他倏而開口，“今晚月色很美。”
宋瑾瑜聞言，忙不疊跑到前方，一把扯開窗簾，軟軟道，“嗯，很美。”
因為他們正仰望着同一片頭頂的星空。
沉默數秒，自電流裏傳來了一道近在耳畔的低吟淺唱。
“宋瑾瑜，我想你了。”
宋瑾瑜裝模作樣欣賞夜空的脖子一僵，手指下意識緊緊地攥緊了手機，将它愈發貼近耳邊。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讓她瞬間心軟到無以複加。
霍骁堯沒聽見宋瑾瑜的回複，便繼而道，“我這邊還在開會，晚上早點休息，晚安。”
宋瑾瑜愣愣地喃出聲，“晚安。”
因為霍骁堯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她夜裏倒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她掰着手指算了算，從昨天他走那天當做第一天開始算起的話，那今天就是第二天，再過兩個小時便是第三天了。
那他，明天或者後天就能回來了？
抱着這個臆想，她很快就進入了美夢。
而另外一邊的霍骁堯，卻是在此刻忙得不可開交。
隔日。
當清晨的陽光劃過香甜睡着的宋瑾瑜時，她悠悠轉醒。
順手拿過手機，就給霍骁堯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早安。
在她意料之中，那邊果然沒有回複。
她心知原因，便迅速洗漱完畢就去了片場。
小黎急急忙忙對宋瑾瑜道，“瑜姐，你看新聞了嗎？”
“什麽新聞？”
小黎忙遞過手中的手機，“霍氏集團自昨晚深夜便出了些問題，具體的現在還不清楚。”
宋瑾瑜迫不及待地接過，定睛一看，報道只有寥寥數十字，只單單陳述了這個事實。
她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勉強地扯了扯嘴角，像是自我安慰道，“肯定會沒事的，那麽大的一個公司。”
她迫不及待地想問霍骁堯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微信消息不斷給他發，沒人回。
電話給他打了幾個也沒人接。
她只得勉強挨過這大半天，好不容易到了傍晚，她便早早地回到了他的家。
她繼續掏出手機，锲而不舍地撥着電話。
忽而這時，霍骁堯家的門傳來了動靜，她以為是他回來了，連忙跑過去開了門。
她驚喜喊道，“霍…”
卻在掃到來人的瞬間，那後頭兩個未喊出的字生生被她憋回了嗓子裏。
只見來人約莫五十多歲，皮膚白皙保養得極好。
面上笑意淡淡，看着很是和藹可親，卻又自有一股大家夫人的雍容華貴。
尤其是，長相與霍骁堯還有些許相似。
宋瑾瑜心裏萌生出一個荒謬的想法，這該不會是霍骁堯的母親吧？
宋瑾瑜在打量來人的時候，來人也在悄無聲息地打量她。
唐氏不着邊際地觀察面前姑娘的表情，從最初開門時的驚喜，那剛出口的“霍”字，再到後來臉上明顯的失望，再到現在的驚慌無措。
唐氏笑了笑，“是宋瑾瑜小姐嗎？我是小堯的媽媽。”
宋瑾瑜估摸着她猜得是八九不離十了，只得硬着頭皮答道，“阿姨，您好，我是宋瑾瑜。”
她旋即側身讓開身子。
宋瑾瑜手足無措地立在一旁，揪了揪手指，試探道，“阿姨，您先坐，我去給您倒杯水來。”
繼而兩人一同坐在沙發上。
宋瑾瑜率先開口焦急問道，“阿姨，霍骁堯他公司出事了嗎？”
唐氏喝水的的動作一頓，下意識地掃了眼宋瑾瑜，只見她面上盡是擔憂與關切，別無他想。
唐氏這才放下心，擱下杯子，沉下聲道，“出了點小問題，他沒告訴你嗎？”
宋瑾瑜沒來由地被問得有些尴尬，小聲道，“他沒告訴我。”
唐氏對她的窘迫看在眼裏，語氣緩了緩，“那臭小子應該是怕你擔心。”
“大概是吧。”
宋瑾瑜的神情有些低落，她不理解為什麽不能告訴她，讓他們兩個人一起去承擔。
唐氏忽而親切地笑了笑，“那我以後就喊你小瑜吧。”
“好啊。”
唐氏掃到宋瑾瑜面上略帶緊張的神情，淡定地張口道，“我總算明白這臭小子為什麽會喜歡養金魚了。”
宋瑾瑜眼眸微擡，望向正一臉揶揄的唐氏。
瑾瑜，金魚。
可不就是諧音嘛！
唐氏自顧自地道，“當初在美國那幾年啊，他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忽然有天就抱回了一缸金魚，那麽大的魚缸裏，還只放着兩條魚。”
宋瑾瑜也不由随着唐氏的話語，凝神聽了進去。
唐氏望向宋瑾瑜，話裏有些好笑，“當時我就問他，為何只有兩條魚，你知道那臭小子是怎麽回答我的嗎？”
宋瑾瑜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卻猛地回想起她第一次發現一缸子金魚時某人說的話。
她面上辣了辣。
不用問都知道某人說不出半句好話！
唐氏見她的神情，明白她這也是想到霍骁堯說的話了，便繼續，“後來啊，不管他每天忙到多晚，他都不忘照顧那兩條金魚，實在忙不過來了，他就讓張媽，讓李叔去替他照顧。”
唐氏長長地嘆了一句，“我那會還整天說他，自己都還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沒照顧好，怎麽忽然就操心到小動物了呢。”
宋瑾瑜聞言，心裏下意識地有些抽痛，手指都緊緊摳到一塊去了。
這些話，霍骁堯從未跟她說過，只字不提。
唐氏本就沒期待宋瑾瑜回答，于是便繼續道，“小瑜，你肯定不知道，這臭小子以前性格可不像現在這樣臭。”
宋瑾瑜聽聞這句，一個沒忍住，很實在地笑了出來。
“這臭小子從小到大，那古怪的性格是一天比一天穩重，表現得比誰都像模像樣的。
外人都稱贊他待人接物持重有禮，我倒是和他爸爸覺得男孩子還是要調皮點的好，也不知道他這是随了誰。”
宋瑾瑜回想了下她初次見到霍骁堯的場景，少年面目冷峻，高冷不可攀。
确實是與唐氏所說差不了多少。
“後來，我們家裏出了些事，他的性格才慢慢變成了現在這樣。
其實啊，這臭小子做起事來看着像是随心所欲，毫無章法，但他卻也有自己的一套理。”
宋瑾瑜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唐氏面上的神色正了正，“小瑜，我相信那臭小子的眼光，所以我也相信你。
這臭小子啊，二十多年來唯一沒變過的就是這報喜不報憂的特質了，天塌下來了他都藏在心裏。”
“在我看來，哪怕他公司做到再大，他年紀增長再多，在我的眼裏，他始終都還是沒長大的普普通通的小孩。”
唐氏拉過宋瑾瑜的手，褪下她自己右手帶着的碧玉手镯，替宋瑾瑜套了上去。
“小瑜，這镯子，我就轉贈給你了，這個是霍家每代嫡系媳婦兒的标志物。”
宋瑾瑜正欲拒絕，唐氏就替她穩穩當當帶了上去。
她脫口而出，“阿姨，會不會太早了些？”
她跟霍骁堯頂多就是一對男女朋友，談婚論嫁言之尚早，況且，他們都還并未讨論到結婚這個話題。
唐氏拍了拍她的手，肯定道，“不早了，既然他認定了，那必是錯不了的。”
唐氏随即又走到魚缸旁，看着正嬉戲玩鬧的兩條金魚，“小瑜，這兩條金魚被你照顧得很好，我本來還以為他家無人在才臨時過來的。”
唐氏看了眼時間，“今天時間也不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好的，阿姨，我送您。”
在送走了唐氏後，宋瑾瑜的心底愈發不安。
霍骁堯到至今都不曾回複她的消息了電話，而在網上卻仍搜不出個具體的報道。
她在霍骁堯的屋子裏待了很晚，一直不斷給他打電話，卻始終沒得到過回複。
翌日。
她起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機，看霍骁堯有沒有給她回電。
仍舊沒有。
與此同時，她搜到關于霍氏集團的危機已經出了最新報道。
霍氏集團股價大跌。
宋瑾瑜眼眸霎時一縮，她雖非經濟類專業畢業的，卻也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她一路心神不安地去到片場。
乍一進入，小黎就神色沉重地喊過宋瑾瑜，“瑜姐，霍氏集團這次怕是真的是遭遇危機了。”
事态距離她清晨看到的那則報道又再次嚴重了點，下面隐隐有所謂的專家妄斷霍氏這次可能會挺不過去。
宋瑾瑜看到這裏時，她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把，她喃喃出聲，“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她繼而目光堅定地對小黎道，“你現在就去幫我買一張去b市的票，我現在先回家拿點東西。”
話畢，她還沒來得放下包包，就再次沖了出去。
不明緣由的工作人員只見那白茫茫的天地中突地現出一道紅色的纖細身影，帶着她的一腔孤勇，拼命地跑着。
宋瑾瑜心心念念想的都是關于霍骁堯的事，她一路将油門盡可能開到最大，像瘋了似的橫沖直撞。
快點，再快點。
她到達小區後，跑到自己家裏迅速從保險櫃裏拿出了幾樣東西，便又再次跑出了家，趕往機場。
小黎為她買的航程正是最近的一班。
她急趕慢趕坐上飛機，關機前她再次看了眼屏幕，依舊沒有半條消息和來電。
眼看着他們已經在催了，她只得按下了關機。
她轉頭望着外面的近在身前的雲層，緩緩地靠在座位上眯了過去。
今天中午12點為一更，晚上八點二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