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死亡倒計時:6D
第4章 死亡倒計時:6D
前一天發生了很多事,禦山朝燈從身體到心靈都非常的疲憊。然而第二天早上六點半的時候,他還是準時睜開了眼睛。
公安不需要像普通刑警那樣在辦公室坐班,大家基本都有自己的工作要處理,除非是上面下發的具體工作,很少會一起出動。
但禦山朝燈還不太一樣,他的身上釘着降谷零的标記,當然要以上司的要求為最優先級。而降谷零又是世紀級的卷王,百年難得一遇的工作狂,禦山朝燈最初早起的時候也有怨言,直到發現降谷零是三點睡五點起的生物鐘……
今天是他打算辭職的日子,本想睡到自然醒再去警察廳,還是被生物鐘打敗了。
既然醒了,禦山朝燈有些不舍地抱着小恐龍抱枕在床上進行了一個翻滾,準備收拾起床了。
雖然去找降谷零當面提辭職也不是什麽有趣的事,但他也不想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懶床上。
禦山朝燈叼着牙刷将牛奶放進了微波爐裏,每天喝牛奶是他的習慣。從第一天上班被降谷零打碎玻璃心後,他就暗自下了這種奇怪的決心,一定要長得比降谷零高,哪怕以後挨訓也要讓降谷零仰着頭看他。
……從十九歲的生長期到現在已經是停止發育的成年人了,距離這個願望實現還差六公分。
将牛奶從微波爐中取出來,禦山朝燈有些做作地嘆了口氣,學着電視劇裏的失意人朝着虛空的方向舉了舉杯子:“致不會到來的将來。”
打算一飲而盡的時候,他的手卻突然麻痹了一下,玻璃杯從他的手裏滑落,在地上摔出一朵巨大的白色水花。
“……”
禦山朝燈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起來,他垂着頭,額發遮住了他的眼睛。良久,他才蹲下伸出手指戳了戳四分五裂的杯子:“……正好該換一個了。”
随後又看了看濺上牛奶的褲腳,語氣略有些無奈:“衣服也要全換,西裝就是這點麻煩。”
……
禦山朝燈在小區的門口遇見了給他送電腦的風見裕也,昨天他只想快點離開,當然沒拿扔在報廢車後座的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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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門口走出來,他就被風見裕也一邊叫着名字一邊追上了,禦山朝燈回過頭
,風見的表情瞬間變得非常局促,雙手将電腦遞給他:“禦山先生,這是……”
電腦的話他家裏還有一臺備用的,昨天晚上重新寫了一封辭呈。這臺電腦是工作專用,裏面沒有他的隐私,現在已經沒什麽用了。
“先放在你那裏吧。”禦山朝燈非常随意地說道,朝着他揮了揮手,“等我……說不定能派上用場呢。”
要是上面有什麽要詢問他的工作內容,直接從電腦裏找就可以,有沒有他都一樣。
風見裕也愣了愣,他從沒見過禦山朝燈用這種态度和別人說話。
在他的印象裏,禦山朝燈是那種不茍言笑的天才,人又酷哥能力又強,加上對方總是非常認真的對待一切工作,其實是有些難以接近的。
但風見還是會努力和禦山朝燈閑聊,哪怕大部分時間都會冷場,但不論什麽話題禦山朝燈都會給他一個回應。
禦山朝燈是個很好的人,只是太過認真,看上去有些不好冷淡。
可剛剛,風見覺得好像那根一直束縛着禦山朝燈的線被什麽人剪開了,他好像不再在意那些根本不重要的事,整個人都變得輕松起來了。
風見裕也抱着同事的電腦站在原地,呆怔地望着禦山朝燈漸漸遠去的背影,腦海裏忽然有一陣電流擊中了他。
——工作對人的影響這麽大嗎!禦山他辭職真是個明智的決定啊!
說起來,禦山警官今天沒有開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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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沒感覺就算了,發生了早上那種事後,禦山朝燈是絕對不會選擇開車出門的。
他進了他家附近的某個便利店,借了店裏的打印機将辭呈打印出來。這個時間店裏還有些忙,在店員的邀請下,他坐進了櫃臺後面,自己進行操作,然後就在打印機前等自己的辭呈出來了。
店裏的機子好像出了故障,禦山朝燈等了五分鐘都沒等到自己的文件出來,打算詢問一下身邊的店員。
然而在他轉身的那個瞬間,從店員的口中發出一聲慘厲的尖叫聲,正在付錢的中年男人面色發紫,直挺挺地向後倒去。在他身後等待付款的一個白領打扮的年輕女性,還有一個看上去有些鬼祟的男人都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挂在便利店門口的門鈴電
子音忽然說了句“歡迎光臨”,穿着藍色小西裝的眼鏡少年沖了進來,雙手用力打開了門,緊跟在後面的是個嘴唇上有兩撇小胡子的男人。
小少年面容嚴肅,轉過臉大聲對着身後的人說道:“蘭姐姐,快點報警!”
禦山朝燈心說這還不如在家懶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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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來就沖向了屍體旁邊的柯南靠近後終于看到了正在盡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禦山朝燈,可是他那頭白發非常的顯眼,如果不是今天店裏有個人橫着在地上,無論誰進到店裏,第一眼注意到的都應該是他。
看到禦山朝燈後,柯南明顯松了口氣。
禦山警官是公安,但因為某些原因他們在案發現場見過幾次。在江戶川柯南見過的警察裏算是非常有能力的,和同樣是職業組的山村操簡直是反義詞般的存在,并且還不管他在犯罪現場亂跑——
當然他并不是真的在亂跑,雖然他看上去是個小學生,但江戶川柯南的真實身份是高中生名偵探工藤新一,因為目睹了某次秘密交易,被人喂下了藥物變成了小孩子而已。
江戶川柯南敢用他父親知名小說家工藤優作的名聲發誓,他每次在案發現場都是在做正事,并且有他在的時候,大部分案件都是他偵破,然後用毛利小五郎的身份說出來的。
畢竟工藤新一還活着的事情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他也只能一直被當做搗亂的小孩子丢來丢去。
只有禦山朝燈對他非常友善,雖然總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但并不會阻礙他,偶爾還會給他一點點方便。
而且他也聽高木警官說過,禦山朝燈和其他的公安不一樣,是個好人。從一向與公安不合的刑警那裏聽到這種評價,柯南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總而言之,江戶川柯南對禦山朝燈的印象非常好,對禦山朝燈露出一個笑臉:“禦山警官,居然在這裏遇見你了!”
哪怕禦山朝燈對這部作品不熟悉,當年作為路人也聽過面前這孩子死神小學生的外號,他心想自己果然是将死之人了,都已經能看到死神了。
他沒怎麽掩飾地嘆了口氣,也不想針對小孩子,點過頭就當回應了。
聽到他是警察,有人的表情管理開始不到位了。禦山朝燈注意到了,但他懶
得管,反正有面前這位小偵探在,任何犯罪在他面前都無處遁形。
柯南也不在意他的冷淡,經過幾次接觸,他對禦山朝燈的性格已經有所了解了,禦山警官就是不喜歡說話,但是每次開口都是關鍵。
柯南開始偵查現場,禦山朝燈問店員打印機是不是出問題的計劃中道崩殂,店員被突然去世的受害人吓得坐在角落裏還不能動,禦山朝燈只能自己研究這個打印機。
只是還沒等他研究出什麽來,搜查一課的人就已經緊急趕到了。
禦山朝燈自家的上司已經很卷了,但他每次看到隔壁警視廳的刑警們,無論白天黑夜還是刮風下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是接到電話五分鐘之內趕到處理案件地時候,就非常慶幸當年是警察廳先邀請他的。
看到禦山朝燈後,警員們都非常友好地和他打了招呼:“禦山警部。”
就連目暮警官看到他後,也非常高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禦山老弟,你也在啊!”
禦山朝燈聽過他叫那邊的大叔毛利老弟,也聽過他提起工藤新一的時候說的是工藤老弟。他有時候也會想這是不是差了輩分,工藤新一和毛利先生的女兒似乎是情侶吧?
他隐約有這樣的印象,到底是上輩子的事,具體的已經記不清楚了。
“禦山老弟?”目暮警官見他一直沒有回應,疑惑地問了一句。
禦山朝燈才回過神來,含糊地指了指那邊的打印機:“打印點東西。”
“喔,這樣啊……怎麽不去辦公室打?”目暮警官接受了他的說法,随口問了一句。
辦公室是有打印機的,會定時補充紙張和更換墨盒,有時候大家也會用它來做點私事,這都是默許的用處。
禦山朝燈愣了一下:“不太好吧?”
用公家的打印機打印向公家辭職的辭呈,細想非常奇怪。
目暮警官沒想到他的道德感如此之高,以過來人的姿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說道:“大家都是這樣的,偶爾用幾次完全沒問題。”
禦山朝燈低下了頭不再接話,大家都知道他話少,并不奇怪,各歸各位開始了查案。
在柯南的協助下,案件很快就解決了。禦山朝燈應該是最後一次觀賞了沉睡的小五
郎的推理show,接着兇手跪倒在地,說了一通自己的作案理由,以及經典的‘我無法原諒他’。
因為在案發時,禦山朝燈也在現場,他一直等到了案件結束,目暮警官他們押送犯人上車的時候,才跟着一起離開。
他雙手塞在口袋裏,站在便利店門口,打算等警視廳的那些人全部離開再走。這裏是個路口,打車還是方便的。
毛利蘭叫醒了睡着的父親,已經睡迷糊了的毛利小五郎扶着腦袋,問道:“我又睡着了嗎?”
“沒錯,爸爸又解決了一起案子。”毛利蘭蹲在他面前,扶着他起來。
毛利小五郎睡得腿麻,只能讓女兒先扶着他走幾步,毛利蘭叫了另一位家庭成員:“柯南,該走了哦——你在幹什麽呢?”
“好——”柯南拖着長聲應了下來,路過打印機的時候,忽然響了一下,接着卡了半個多小時的打印機終于吐出了一張紙。
柯南記起剛剛禦山朝燈說的話,在店裏看了一圈,發現禦山朝燈已經出去了,踮起腳将那張紙拿了出來,随意掃了一眼上面的東西,一邊大聲叫着禦山朝燈的名字:“禦山警官,你的東西忘了……欸?”
他推開便利店的門,禦山朝燈就站在旁邊,不遠處目暮警官他們還沒全部上車。
柯南瞪大了眼睛,他有些急切地抓住了禦山朝燈的風衣下擺,問道:“禦山警官,你要辭職嗎?”
剎那間,整個便利店門口都寂靜了下來,搜查一課的警官們也露出了震驚的表情看了過來。
又一次因為辭職的消息成為目光中心的禦山朝燈沒有上次局促了,他在柯南的面前蹲了下來,與那孩子平視。
什麽不想針對小孩子,還有什麽死前最後的善良,全部都化為了粉末随着柯南的那句話消失在空氣中。
#好想死(但是不是真的死)#
#別看我了救命#
#……哈哈,有趣#
#大家都別活#
#我今天就要先拿工藤新一的馬甲開刀#
禦山朝燈的心态重新回歸正常,他用食指和中指夾住了柯南手中的那張紙,輕輕一拽,收回到自己的手上。
他聽到身後便利店的電子門鈴又一次說了‘歡迎
光臨’,知道是毛利蘭扶着毛利小五郎出來了。
禦山朝燈擡手幫柯南正了正蝴蝶結領結,用僅僅他們周圍幾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讓我教你一件事吧,工藤新一。好奇心不要這麽重,很麻煩。”
柯南的耳邊“轟”地一聲,瞳孔縮成了針尖大小。毛利蘭松開了扶着老父親的手,毛利小五郎差點摔倒。
她有些焦急地看向了禦山朝燈:“什麽新一?禦山先生說的是新一嗎?”
禦山朝燈站了起來,向着她微微颔首,沒有解釋的意思,從被辭職消息震驚的搜查一課的車中間穿了過去。
白發青年獨自漸行漸遠,那個背影看上去有些孤單。
直到看不見他的背影,警員們這裏才爆發出讨論。
“不是吧,他真的要辭職嗎?不是今年升警視嗎?”
“互換一下,我要是他,哪怕每天要騎着獨輪車上班我也要堅持下去啊!”
“這麽說的話,昨天我有個同期,還說了這件事,他說昨天和禦山警部一起出任務,對方好像很累的樣子……”
目暮警官皺着眉頭看着他的背影,也喝止了手下的警員:“好了,這件事不準再提,也不準私下裏讨論。被我知道我可不會放過你們的!”
警員們都噤了聲,上車準備回警局。有人從窗戶看到了江戶川柯南正在焦急地解釋着什麽,旁邊的女孩子皺着眉看着他。
他搖了搖頭,雖然目暮警官禁止讨論這件事,他還是拿出了手機,找出了昨天告訴他消息的同期的聊天框,發了什麽出去。
……
降谷零有一段時間沒有來警察廳了,上次應該是去年……作為被派出去的卧底,早年他都是絕對不會來警察廳這種地方的,但如今他手裏更有力量了些,偶爾過來一次述職,也是有利于他的工作的。
他今天是答應了禦山朝燈才會過來的。
降谷零解開了西裝下面的第二顆扣子,向後倒下坐在了轉椅上,他擡起手臂擋住了眼睛,轉椅轉了半圈面向了拉着窗簾的窗戶。
禦山朝燈跟了他三年多,從一個青澀的警校畢業生,到如今可以獨當一面的成熟公安,降谷零一路看着他的走過來,見證了他的成長。
因為是他手
把手教出來的,每一個行動都帶着讓他非常舒服的印記,可以說禦山朝燈是他最得意的下屬兼搭檔。
但是,對方卻說要辭職。
降谷零昨天挂掉電話就直接去了禦山朝燈的住所蹲他了,就像他說的,并不是想挽回……當然了,如果能挽回更好,他只是想确定禦山朝燈并非一時賭氣。
但是昨天晚上也是不歡而散,他思考了一段時間後,又約了今天的見面。
降谷零自己也有在反省,是不是應該要對禦山朝燈更溫柔一些……
實在是——
降谷零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保持着之前的動作沒動,掏出電話接了起來。
“你好。”
「降谷先生,大事不好了!」從電話的那邊傳來了風見裕也着急的聲音,他的語速很快,「昨天晚上我們一起行動的井上告訴我,他的一位在搜查一課的同期今早在一個案發現場的便利店遇見了禦山先生,他好像正在打印……」
“砰!”
風見的話沒說完,降谷零的這邊突然傳來了一聲巨響。
降谷零直接站了起來,白頭發的青年站在門口,漂亮的臉做出了嚣張的表情,金色的貓瞳盯着拿着手機的降谷零。
“禦山……”降谷零叫出了他的名字,看着副官越走越近,他的手裏拿着一張折了兩折的紙。
禦山朝燈平時不喜歡笑,或者說,經過降谷零的觀察,禦山朝燈是不喜歡對随便什麽人笑。通常情況下,他都是一副冷淡的表情,無論發生什麽事也不會有變化,只有在面對他的時候,才會有些溫度。
就像比較高冷的貓一樣,非常難攻略,只要他稍微對人特殊對待,就難免會覺得受寵若驚。
禦山朝燈走到了他面前,與同樣站着的他面對面,不可避免的必須微微仰頭才能與他對視。
白發的青年抿了抿嘴,最終有些粗暴地将那張紙塞進了降谷零的懷裏,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降谷零怔了怔,單手拿着那張紙,過了幾秒鐘才放到桌子展開。
電話那邊風見還沒有挂斷電話,聲音有些虛弱地接着自己剛剛的話說了下去:“……打印了辭呈。”
降谷零看着A4紙上面的內容,擡手按了按眉心,将那張紙按照之前的樣子折起來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裏,才對風見說道:“轉告井上,這件事不許再讨論。”
……
禦山朝燈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降谷零的那間常年沒人,所以只有他一個人在用的警視辦公室,步伐很快,路上遇見與他打招呼的同事都沒時間搭理。
拐了個彎,他繞近了這層樓的洗手間,手有些抖地将單人隔間的門鎖上,他扶着門将頭抵在了胳膊上。
“……好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