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REBIRTH:18D
第19章 REBIRTH:18D
禦山朝燈的腳步頓住了。
他緩緩地看向了單手插兜的金發青年,從那張精致且一貫沒什麽具體表情的臉上,非常明顯的展現出了迷茫、驚訝和不解。
因為猶豫,他的腳步在地上發出了窸窣的摩擦聲,再遲鈍的人都能看出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我……惹你生氣了嗎?”禦山朝燈小心翼翼地問道,雖然他知道現在不是很合适說這種話的時間,但還是忍不住的想要知道。
萩原研一的視線從左邊滑到右邊,最後仰頭看向了露出鋼筋架子的天花板。
降谷零的嘴角下撇了一秒,擡起臉時又非常自然地露出一個微笑:“怎麽會,為什麽這麽想?”
“這好像是你第一次叫我名字。”禦山朝燈說道。
其實也不能算是第一次,但之前的幾次多少都有點別的理由,今天這次禦山朝燈就很難理解上司的意圖,如果不問明白他今天晚上可能會睡不着覺的。
看到對方直接閉上了嘴,禦山朝燈心涼了一半,覺得肯定是他在不知道的時候得罪了上司。
……不,不對。非要說的話,他得罪上司的地方可不止這一個。
不說別的,當時他遞交……遞摔辭呈的時候态度就非常差勁。
“哎呀,我們得快一點了,禦山君。”萩原研一忽然說道,能看出他有演的成分,但是這種有些做作的表演形式由他做出來一點也不讓人讨厭。
萩原研一伸手拉住了禦山朝燈的胳膊,轉臉朝着另外兩個‘普通市民’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們要工作了。有什麽事等我們出來再說吧。”
說完就非常強硬地拽着禦山朝燈離開了,看到對方的表情似乎還在想要從某個人那邊要到一個答案,萩原研一就忍不住想嘆氣。
該怎麽說,他之前的直覺果然沒錯,就是覺得禦山朝燈和小降谷有點像的那個。
Advertisement
萩原研一之前也聽說過禦山朝燈的名字,并且作為公安,是非常難得的好名聲。
在警視廳的名人傳說中,禦山朝燈已經被神化到了無所不能的存在了。十九歲的職業組,個性高冷又長得帥,解決過好幾次重大案件,哪一條拿出來都值得聊幾句了。
萩原研一自然也會好奇,不過刑警那邊還會和公安有交集,他就完全沒見過這位神話,之前特意去問過一線刑警,也是他們當初在警校的同期,目前在搜查一課的伊達航。
‘大部分是真的。’伊達航在居酒屋裏,與他們并排坐着,給出了相當高的評價,‘作為公安來說非常讨人喜歡,從來不多管閑事。而且他拿走的案子都會有最基本的回執,有時候大家遇上解決不了的案子,也會去請教一下他的意見。’
就連伊達航都這麽說了,萩原研一覺得哪怕傳聞有誇張的部分,這個人應該也不會壞到哪去。
想到這裏,萩原研一看了禦山朝燈一眼。白發青年還是冷冰冰的,但大概是剛剛看到過對方把他那位同期噎到說不出話的樣子,萩原研一只覺得這個樣子是真的很可愛。
禦山朝燈察覺到萩原研一的視線,擡起眼看向對方,無聲地發出了‘你在看什麽’的疑問。
萩原研一笑了出來,眉眼彎彎地朝着禦山朝燈的方向靠近了一點。
有親和力的人果然不一般,禦山朝燈這種非常排斥別人接近的人都不會覺得他的行為有什麽不對。
“我們是同期畢業的。”萩原研一小聲解釋了一句。
禦山朝燈立刻就知道他在說什麽,這才突然意識到原來上司也是上過學的……這句話好像有哪裏不對,但這就是他的第一想法。
因為畢業就跟在降谷零身邊,那時對方就是非常成熟穩重的上司,他完全無法想象上司也有過跌跌撞撞的新人期。
不過上司畢業就被安排卧底了吧?能在那個組織安穩的活到現在,就說明了對方和菜鳥沒關系了。
……所以廢物的只有我一個人。
萩原研一忽然感覺到身邊的人氣壓明顯更低了些,雖然臉上還是沒什麽表情,但他敏銳地察覺到對方好像在……沮喪?
——和我是同期就這麽破滅的事嗎?
他又看了眼身邊白發金眸的青年,擡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露出一個笑容來:“禦山君很喜歡他對吧?”
“誰?”禦山朝燈被吓了一跳,神情緊張地看向了萩原研一。
“不用害羞哦,那家夥雖然……”萩原研一的話還沒說完,忽然從上面傳
來了一聲巨響,對于警察來說,槍聲并不陌生。
兩人都神情一凜,飛快地朝着上方跑去。
禦山朝燈順着樓梯向上跑,腿長此時也占了便宜,幾乎三五步就能上一層樓梯。每上一層就會向外看一眼,确定這層并非案件發生的地點後,就繼續向上奔去。
這座大樓已經夠破舊了,其中也有樓梯中間斷層,禦山朝燈支撐了旁邊的扶手,幾乎是起飛一般直接跳了上去。
萩原研一跟在後面,并沒有落下多久。如果說前面還覺得是現役警察和技術部的差距,在看到禦山朝燈起飛的那個瞬間,萩原研一明白了,這大概是人類和怪物之間的區別。
不過他又想起了三年前,他們同期的幾個人非常難得的聚到了一起,正好遇見了一個非常厲害的犯人。為了追上那個家夥,當時的降谷零在伊達航的助力下,從這邊的大樓一躍而起,跳到了對面的樓上。
當年降谷零的身影似乎與現在的禦山朝燈重合了,萩原研一猛然想起上次他們見面的時候,降谷零說的那個‘被分到了一個可愛的後輩’……該不會就是面前的禦山朝燈吧?
萩原研一一邊想一邊追了上去,只比禦山朝燈晚了十秒左右。
“禦山!”他喊着禦山朝燈的名字跑了過去,房間裏卻沒有禦山朝燈的身影,只有柯南被綁在椅子上一臉焦急。
“禦山警官去追犯人了!不是炸彈犯,是另一個人!快點去幫他!”柯南朝着萩原研一大喊。
萩原研一此時卻冷靜了下來,他沒有跟着去,而是走到了柯南的面前,将背着的工具包放到了地上,朝着那孩子露出一個微笑:“他不會有事的,而我的工作是救你出來。”
柯南微微一愣,想到身上綁着的奇怪的炸彈,咬着牙說不出什麽話來。
“繩子先不幫你解開了,如果真的出了事,我會陪着你一起的。”萩原研一語氣溫柔地安撫着他,從身邊的工具箱裏拿出了拆彈要用的基礎工具,“相信我。”
……
禦山朝燈房間裏的那個家夥跑了出去,那個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寬大衣物,臉上還戴了個全包的面具,看不清對方的臉,甚至都無法确認對方的性別,非常熟悉的穿梭在破舊的大樓內。
在對方引着
他的在廢棄的樓內亂轉的時候,他也看到了那個炸彈犯倒在了血泊之中,這讓他産生了些許的不适。
就在剛剛還活着與他交手的家夥,哪怕是個罪犯,突然的變成了死人,禦山朝燈都覺得非常的不舒服。
而那個黑衣人卻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甚至一腳踢開了炸彈犯的屍體。
忽然他身體一僵,有種不知從何而來的恐懼壓迫着席卷而來,禦山朝燈感覺手臂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本能地向下彎腰躲了過去,随之而來的是破空的子彈,貼着他的面頰掃了過去。
禦山朝燈不太确定有沒有擦到臉頰,但總歸不疼,他沒有任何停滞地追了上去。
他身上沒帶什麽趁手的武器,要知道之前他打算辭職的,自然不可能再随身帶槍。但他也不覺得與拿着槍的人近身格鬥有什麽困難,槍這種東西,距離太近了反而會失去本身的威力。
他直接沖了上去,朝着犯人的面門一記直拳,被黑衣人向後彎腰躲了過去。黑衣人并沒有多餘的動作,借着向後的力道一道狠踢直直的過來了。
禦山朝燈雙手必成三角的形狀格擋住這一記攻擊,雖然他感受不到什麽痛感,但手一瞬間有些麻木的無力,猜也猜得出這記攻擊有多強的力道了。
但黑衣人明顯更擅長進攻,踢腿只是佯攻,手裏的槍也同時對準了禦山朝燈,直接扣下了扳機。
·
聽到旁邊傳來的槍響,柯南有些不安地動了動身體,被蹲在他身前專心致志地拆彈的萩原研一開口制止:“別亂動哦。”
哪怕是槍響,萩原研一的手都沒有抖一下,好像外面的事情與他完全無關。
“不行,萩原警官,不要在這裏浪費時間了。只要禦山警官沒事,我們都會沒事的,你先去幫他……”柯南的手握緊拳頭又松開,對萩原研一說道。
“唉。你相信我嗎?”
萩原研一輕輕嘆了口氣。
“什麽?”
“我們是第一次見,我也沒有像小陣平那樣和你共度過危機……覺得我不行也是很正常的。”萩原研一的聲音帶了些笑意,說道。
“不,我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柯南連忙解釋道,漲紅了臉。
“但是,相
信禦山警官吧。”萩原研一動作輕巧地剪斷了一根線,擡起頭對柯南露出一個微笑,“他會打敗那家夥,帶我們出去的。”
說完他頓了頓,露出了深思的表情:“畢竟是那個人的……”
但他沒有說完,只是重新低下了頭,認真研究着面前這個從未見過的炸彈,笑着說道:“我也要努力了,不能在你心目中輸給小陣平啊。”
·
禦山朝燈摔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氣。手心被粗粝的地面磨破,但是他沒有感覺,腦子裏還在播放剛剛那顆飛旋的子彈朝着他飛來的景象。
躲過去了……躲過去了?
雖說槍械的威力在近戰中會被強削,但也因為太近,根本不可能躲得開。而就在剛剛,那發子彈明明是朝着他的腦袋射出的,禦山朝燈幾乎都感受到了火焰的灼熱,死亡的燒灼感包圍了他。
就在他以為自己必然會死掉的時候,子彈卻偏離了方向,而他也同時脫力了的摔倒在地上。
禦山朝燈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對手不會因為他的狀态不好而等他恢複過來,擡腳踩在了他的鎖骨處,用力的碾了幾下。
他再次感謝了一下給了他痛覺屏蔽的系統,雖然這個角度用不上什麽力氣,但真的不疼,他的手在地上稍微移動了一下,摸到了一塊有着尖利邊角的碎石。
他閉上眼睛,裝作無力抵抗的樣子,接着感覺到了槍口抵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禦山朝燈聽到細微的扳機扣動的聲音,還有犯人低沉的笑聲,他此時還有心思注意,對方好像用了變聲器。
在心裏默數了三個數,禦山朝燈睜開了眼睛,金色的眸子粲然若星辰,明亮的讓握槍的犯人一怔,手扣下扳機的同時,握着槍的右手被尖利的石塊砸傷,子彈被迫偏離的方向。
禦山朝燈沒有停下來,拽着黑衣人的手臂向下壓,用肘擊使槍與黑衣人的手脫離,順勢擡腿踢在了對方的腹部,那人被迫向後倒去。
白發青年彎腰撿起了那支手槍,剛剛在砂石地上摩擦過的手擦出了一大片皮外傷,看起來血肉模糊地有些吓人。
但他就像完全感覺不到一樣,握住了它,反而擡手揉了揉耳朵。
——比起這些傷口,剛剛在他耳邊炸開的沒用消音器的槍響對他來說還要更難受些。
現在還有些耳鳴。
禦山朝燈看向了被他踢倒在地上已經一動不動的黑衣人,沒有像對方那樣直接去查看,只是警惕地注意着對方。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空曠的廢棄大樓中只有呼吸的聲音,禦山朝燈舉起槍,動作熟練的打開了保險。
“咔噠。”
這一聲像是威脅的信號,黑衣人不再裝死,一躍而起朝着禦山朝燈攻了過來。
“禦山!”
一個溫文爾雅的聲音大聲叫了他的名字,禦山朝燈沒回頭,也分不出心來判斷那是誰,擡起左手想要擋住對方的攻勢,卻發現肩膀沒有力氣。
然而下一秒,粉色頭發的男人擋在了他的面前,與黑衣人對打了起來。
沖矢昴的攻擊拳法非常的特殊,就像好萊塢電影裏的李小龍,身形快且輕,剛剛與禦山朝燈對打時還稍微占據上風的黑衣人如今隐隐有被壓制的跡象。
雖然剛剛對方手中有着武器,但禦山朝燈平心而論,如果是他面對上沖矢昴,也無法保證自己一定能勝出。
黑衣人見勢不好想要逃跑,禦山朝燈推了沖矢昴一把,自己直接追了過去:“去看柯南。”
那人熟練地繞過幾個障礙物,禦山朝燈追上他的時候,他站在了已經沒有了窗戶的窗框上。
“做個交易吧,警官。”黑衣人沙啞着嗓子說道,雖然他戴着面具,但禦山朝燈感覺到了他盯着他的陰冷的視線,“我告訴你那個炸彈的拆法,你放我走。”
“我不可能放你走。”禦山朝燈沉下臉來說道,別說降谷零,他對自己最近的狀态也非常不滿意。
他只能相信萩原研一能拆掉炸彈,就算不行,只要他抓住炸彈犯的同夥,這些都不是問題。
“那麽,醫院的炸彈你也不在乎了?”黑衣人笑了一聲,他将什麽東西砸了下去,瞬間爆發出一陣濃煙,禦山朝燈不會在同一個地方犯錯誤,立刻屏住了呼吸,沖了上去。
他站在窗柩上差點就要跳下去,卻被人抱着腰拉住了,只能眼看着黑衣人通過勾爪從樓上離開。
“你……咳咳……”禦山朝燈沒憋住氣,又咳嗽了起來,被身後的沖矢昴抗了
起來,搬到了煙霧較小的地方。
禦山朝燈有些氣鼓鼓的坐在了地上,因為剛剛打鬥,他的身上現在也髒兮兮的,看上去就像是在外面流浪了半個月的家養貓一樣可憐。
沖矢昴彎下腰,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這裏是十一樓。”
禦山朝燈低着頭不說話,他知道沖矢昴說的對,剛剛的犯人有防護,他只身跳下去就是找死。
但是都已經在手邊了,還讓人跑掉,今天已經是第一次了。
——我真的什麽也做不好嗎?
沖矢昴看着整個人的氣場都喪了起來的禦山朝燈,輕輕嘆了口氣,單膝着地在對方身邊蹲了下來,語氣溫和地安慰了他一句:“是我的錯,剛剛沒抓住他。”
“……”禦山朝燈低着頭,就在沖矢昴以為他不會再說話了,突然冒出了一句,“你又不是警察。”
——這孩子驕傲成這個樣子,真的好嗎?
沖矢昴的腦海中閃過這樣的一句話,他還記得大概是三四年前左右,和禦山朝燈的那次見面,對方也是倔強的不行。
這幾年,禦山朝燈能力上有着很明顯的成長,上次在來葉崖的那次,就連他也覺得沒辦法做到更好了,只是這個性格,完全接受不了失敗什麽的……
雖然對方是日本公安,從各種意義上都和自己完全沒關系,但是看着一個不錯的青年或許會走上歪路,沖矢昴還是有些看不下去。
“你到底在想什麽?”
他的語氣嚴厲了起來,擡手按在禦山朝燈的腦袋上,用力擡起了他的臉。青年沒有像他想象中的在哭,但那個強裝無事的表情比哭了還難看。
青年垂下了眼,淺色的睫毛遮住了眸子,一副不合作的樣子。
沖矢昴突然就理解了降谷零。
“現在哭有用嗎?”
“我才沒哭。”
“那就站起來。”
禦山朝燈抿了抿嘴,支撐着旁邊的石塊想要起來,但是還沒站穩,腿一軟差點又摔倒。
沖矢昴扶住他靠在一旁,伸手捏了捏他的腳腕,更加無奈地嘆了口氣:“脫臼了都沒感覺?”
禦山朝燈還真的沒有,但是這句話要是說出來就會顯得很像是在賭氣,他最後
只能閉上嘴。
他也不知道沖矢昴在生什麽氣,按理說他們今天才是第一次正式見面,這人怎麽一副他們認識很久了的樣子?
沖矢昴扶着他到了旁邊的房間裏,被拆解下來的炸彈放在了一旁,萩原研一用剛剛剪了最後一根線的剪刀,剪斷了綁着柯南的繩子。
看到兩個人一起過來,柯南看向沖矢昴的神情有些驚訝,但還是感覺松了口氣。
“太好了,昴先生。”柯南說道,有些擔心地看向了禦山朝燈,“禦山警官受傷了嗎?”
禦山朝燈冷淡地推開了沖矢昴,他只是腳有些用不上力氣,骨折的疼痛根本沒有,非常自然地站在那裏:“沒有。”
沖矢昴挑了挑眉,沒拆穿他。
萩原研一将自己的工具收了起來,此時正蹲在那個液體炸彈的面前觀察它。
“萩原警官,不走嗎?”禦山朝燈叫了他的名字。
萩原研一驚醒一般,最初還沒反應過來,聽到了禦山朝燈的話彎起了眼睛:“我想把這個帶走,雖然已經被拆了,但感覺很有研究價值。”
他又看向了那個液體炸彈,表情顯得有些凝重。
“可以是……”禦山朝燈的話說了一半,忽然眼前閃回了一些非常奇怪的畫面,他捂住了腦袋踉跄了一下。
“禦山警官!/禦山!”
身邊的人擔心地叫着他的名字,禦山朝燈卻全然聽不見,瞳孔裏的高光也全然消失,他好像看到了萩原研一。
穿着爆處班的特殊制服,坐在已經拆除的炸彈旁邊點了一支煙。随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的表情忽然變得驚慌起來,大喊着‘快跑’,随後就是轟動了整個地面的大爆炸。
禦山朝燈從夢中驚醒,擡起頭看向了拿着炸彈的萩原研一,後者面帶擔心地看着他。
不像是夢境,那種真實的感覺,仿佛就像是在某個平行世界真實發生過的一樣。
“不行。”禦山朝燈無視了周圍幾人,站直了身子,非常堅決的拒絕了萩原研一,“不夠安全,之後你可以找人再來拿,現在不行。”
萩原研一露出了苦惱的表情,但還是答應了下來:“唉,好。”
四個人就這樣離開了,沖矢昴與
柯南走在最前面,禦山朝燈和萩原研一綴在後面。
禦山朝燈雖然感受不到疼痛,但确實也有些用不上力氣,萩原研一關照着他,和他一起慢慢走在最後。
萩原研一還有些舍不得身後的那個炸彈,只是在他身邊的是禦山朝燈,如果是降谷零,大概立刻就會發現不對,他的這位同期并不是松田陣平那種對機械感興趣到了這種地步的人。
他們兩人都有心事,默默走着也不覺得有什麽尴尬。在最前面的沖矢昴倒是和柯南交流了一番情報,柯南雖然又被敲了一悶棍,且被綁架了一次,但除此之外并沒有受什麽傷,只是受了點驚吓。
“昴先生,到底是什麽情況?”柯南其實也有些苦悶,他雖然沒親眼看到炸彈犯的死,但這件事也讓他非常的難受,但此時也只是強打起精神,問道,“禦山警官是受傷了吧。”
沖矢昴點了點頭,但随即又搖了搖頭:“不好說。”
“嗯?”
“我覺得他。”沖矢昴指了指自己腦袋的位置,“這裏受傷比較嚴重。”
柯南鼓起了臉,表情有些微妙,但在他心中,沖矢昴明明不是這種在背後說人壞話的性格。
“不過和我沒關系,讓那家夥擔心吧。”沖矢昴舒了口氣,說道。
“那家夥?”
沖矢昴彎着眼睛朝柯南笑了笑,他的這幅面孔非常适合這樣的表情,但這幅謎語人表情還是讓柯南的拳頭有些硬。
他們已經走到了三樓的位置,禦山朝燈他們更慢一些,現在好像還在五樓或者六樓。沖矢昴換了個話題:“稍微等等他們吧。”
萩原研一忽然停下了腳步:“啊,剪刀落下了,我回去拿。”
他打開自己的工具包,找了一圈果然是什麽都沒有,對禦山朝燈笑了笑:“你先下去吧,我很快回來。”
萩原研一轉身向上走,禦山朝燈的腦海中又閃過剛剛那個像是夢一般的畫面,還是覺得心中不安。
他将自己的領帶摘下來,在腳踝處用力綁了幾圈,再次感謝了一次沒有痛感的福利,朝着萩原研一的背影追了過去。
他幾乎剛追上去就被萩原研一發現了,萩原笑着對他說:“這點小事不需要陪我啦,禦山你真是熱心腸。”
然而下一秒,他卻看到禦山朝燈那張總是沒有波動的臉上出現了驚慌的神情,身後傳來了沖擊波,白色頭發的青年朝着他奔來,用力将他按在了自己的懷裏,撲倒在了地上。
什麽東西爆炸了。
萩原研一意識到這一點後,立馬判斷出就是剛剛被他留在上面的液體炸彈。明明已經被拆除了,但在過了很久的現在,又發生了一次爆炸。
他的心中有些後怕,如果剛剛拿着下來,現在無論是他還是身邊的禦山朝燈,亦或者在更下方的柯南和沖矢昴,全都會死在爆炸中。
本就不太牢固的危樓晃動了幾下,他聽到擋在他身上的禦山朝燈呼吸變得沉重了些:“禦山?禦山親?”
白發青年睜開了眼睛,說道:“我沒事。不疼。”
萩原研一扶着他站了起來,沖矢昴他們居然也追了上來,看到這時的情況,沖矢昴跑了過來在他們面前蹲下:“我來背他,快點。”
萩原咬咬牙,扶着禦山朝燈讓沖矢昴背着,幾人一起快速朝着下面跑去。大樓又發生了幾次晃動,沖矢昴感覺到了有些溫熱的液體順着他的後頸流了下來,身後的人身體變得沉重了些。
“真是的,我要收回那句話。”沖矢昴似乎是抱怨的說道,“和你組隊真是危險,你都不要命的。”
禦山朝燈眨了眨眼睛,他沒有感覺到多難受,但是卻不知為何有些困。
意識渙散前的最後一秒,他聽到了沖矢昴的話,只是還沒來得及細想,再也沒能支撐住,昏睡了過去。
意識朦胧間,他聽到了有非常熟悉的聲音叫着他的名字,語氣焦急,就像是不久前發生過類似的事一樣。
那個時候他被人從冥河帶起,但是這次他又不會有什麽事,只是累了而已。
禦山朝燈伸手握住了什麽,那個人的聲音瞬間消失了,他便安心的睡了過去。
*
遠處發生爆炸的瞬間,有什麽東西擡起了頭。
祂蜷縮在非常小的一處空間之中,像是期待着什麽的看向遠方。
火光直沖向天際,周圍嘈雜的尖叫聲,火警鳴笛聲,而在祂的身邊是一片寂靜。
幾秒鐘後,祂有些失望地垂下了腦袋。
「可惜。」
沒有感情的聲音這樣訴說着,複歸了平靜。
「但是沒關系,他會成長的。」
「沒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下次,下次一定可以。」
*
禦山朝燈醒來的時候還有些迷糊,他不确定發生了什麽,但聞到了非常不錯的香氣穿透了牆壁鑽進了他的鼻腔。
腹中的饑餓感一下全部被調動了起來,但他懶得動彈,睜開眼看到了有些陌生的天花板。
他很快就想起了自己失去意識前發生的事情,似乎是受了傷所以暈了過去,意識到他并不在醫院裏,禦山朝燈稍微松了口氣。
雖然他也不知道這裏是哪,但不是醫院就好。本來就夠累了,要是一睜眼發現自己在醫院,絕對會心梗到再暈過去的。
沒錯,他只是有些累。
不得不說,很多小說裏寫的非常對,系統出品都是精品,哪怕到了暈過去的程度,他也絲毫沒有感覺到任何痛苦。
充滿
對他來說這個疼痛減免的效果,比直接治好他的病還要有用。
禦山朝燈翹了翹嘴角,調出了系統頁面,之前的那個任務已經結束了,他的抽卡界面又多了十抽,然而血條那邊掉了兩天。
所以說,他睡了兩天嗎?
禦山朝燈為睡過去的兩天表示了哀悼,但他不覺得這有什麽遺憾的,比起區區兩天,萩原研一好好的要重要得多。
他嘆了口氣,有些憂郁地點了抽卡。
因為他在抽卡方面臉黑到了某種可怕的程度,他也努力想了想自己當年上學的時候玩過的手游的抽卡玄學。
好像一次多攢點,抽起來比較容易歐。但是這并不适合他的現狀,八天的血條估計支撐不了他攢抽數,只能有多少抽多少了。
他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白光白光白光,這次簡直非的突破了天際,他連抽了九個“兩分鐘”。
禦山朝燈正要嘆氣的時候,忽然爆發了一陣紫光。
“……十天。”
看到數字「8」的前面多了個「1」,禦山朝燈忽然感覺到了一種極致的滿足。
雖然他去拉萩原研一只是出于本能
,但是他覺得肯定多少還是有點關系的,只要多積德一定會變得幸運的。
“這就是做好事的報應……嗯?報酬!”他換了個更合适的詞,拉了拉被子,笑了起來。
他翻了個身,床頭櫃上的一支手機映入他的眼簾,非常熟悉的型號,他撐着身子坐了起來,伸手拿過了手機。
手指貼在鎖屏鍵的時候,手機直接解開了鎖,看到了熟悉的屏保,以及熟悉的軟件排列。
這是他的手機。
已知,他的手機在降谷零那裏。
又得知,他拿到了被降谷零沒收的手機。
所以他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在……
房間的被輕輕的推開,淺金色頭發的青年端着托盤走了進來,看到他已經醒了過來,臉上的表情放松了一瞬,但立刻就繃起了臉。
那個非常香的氣味随着降谷零的進入變得更明顯了,往已經好久沒有進食的禦山朝燈鼻腔裏鑽,他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胃部。
“這裏是……”
“我家。”降谷零說道,看到他瞪大了眼睛,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你不是不喜歡去醫院嗎,我這裏比較方便。”
禦山朝燈閉上了嘴。
降谷零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将托盤放好,拿起了那碗粥,語氣平淡地詢問道:“你自己來還是要我喂你。”
禦山朝燈覺得他的話裏有種‘敢說讓我喂你就死定了’的脅迫之意。
他抿了抿嘴,可能是之前的叛逆期還沒過,頭腦一熱就直接說道:“您喂我吧。”
降谷零一頓,并無怨言地拿起了勺子,真的舀起了一勺粥,垂眸稍微吹涼了一些,動作輕柔地遞到了禦山朝燈的嘴邊。
“……”
感覺現在要是拒絕才是真的死定了。
禦山朝燈硬着頭皮吃下了那一勺食物,降谷零又要乘第一勺的時候,他真的坐不住了,伸手想要接過來:“抱歉,我自己來吧。”
降谷零将碗遞給了他,禦山朝燈的手有些不穩,差點将碗打翻。降谷零從旁邊将托盤拿了過來放在他的膝蓋上,又卷了兩個枕頭靠在禦山朝燈的身後,給他了一個非常舒服的姿勢。
禦山朝燈于心不安地接受着對方的照顧,低頭
吃了一口粥,擡頭小心翼翼地問道:“琴酒在這裏?”
他感覺上次有這種待遇還是昨天,啊,不對,是前天。他和上司在琴酒面前假裝情侶秀恩愛的時候,還被對方算了一把。
降谷零嘆了口氣。
“……對不起。”禦山朝燈自閉的低下頭吃着上司的愛心病號餐,和聞起來一樣美味。
他自己也是獨自生活了許多年,家務水平其實都還不錯。但料理這方面也就是平平,屬于能吃,發揮好了味道也不錯,但和上司這種在美食動畫裏可能會吃一□□衣的美味程度根本沒法比。
所以降谷零這個男人是有什麽不會的嗎?太讓人嫉妒了吧。
禦山朝燈幾口将這碗粥吃掉,打算起身自覺地去洗碗的時候,降谷零接過了碗:“你休息吧,別的事之後再說。”
被判了死緩的禦山朝燈咽了咽口水,他其實還想問問上司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但對方已經離開了房間,他也沒有睡,向後靠在了剛剛上司支起的靠墊上。
現在讓他去想為什麽會出現在上司家裏實在是太折磨他了,就連降谷零也沒要他現在就解釋什麽,于是禦山朝燈非常寬容的放過了自己。
他把玩着手機,想起了自己之前身上帶着的那個沖矢昴借給他的備用機,也不知道還回去了沒有。
不過說到沖矢昴,禦山朝燈總覺得這個人有些可疑。
臉确實完全是個陌生人沒錯,身份也是個非常普通的東都大學的研究生,看上去毫無破綻,可之前降谷先生為什麽會覺得他是赤井秀一呢?
就連禦山朝燈也覺得這個人有些可疑了,就算截拳道不是只有赤井秀一一個人會,但禦山朝燈隐約記得自己昏迷前對方說的那句話。
「我要收回那句話。和你組隊真是危險,你都不要命的。」
禦山朝燈确定自己和沖矢昴是第一次見面,雖然他私下裏查過對方的資料,沖矢昴知道他的名字可能是柯南告訴他的,但想要和他組隊的話……印象裏好像只有赤井秀一說過類似的話。
可那天晚上在來葉崖,他親眼看到赤井秀一,上司則是在與那位沖矢昴見面,只要對方不會分身術,這就是完全不可能的。
但是……
他還是覺
得沖矢昴可疑。
禦山朝燈思考着赤井秀一和沖矢昴的關系時,房間的門又一次被推開了,降谷零小心的打開門,卻發現他沒在睡覺,動作幅度變得正常起來,走了進來,一旁的櫃子裏翻找着什麽東西。
“不睡了?”降谷零似乎是随口問道。
“在想事情。”禦山朝燈對于他完全沒有任何的防備,對方一問就将心裏話說了出來。
“嗯?”降谷零的語氣非常尋常,随口問道,“想什麽呢,也不好好休息。”
“我在想赤井秀一。”
“喀嚓。”
從抽屜裏翻了半天終于找到了最後一支鉛筆,降谷零‘啪嗒’一下捏斷了它。
“……降谷先生?”禦山朝燈下意識抱緊了被子,小心地問道。
降谷零彎腰将斷成兩截的鉛筆撿了起來,朝着桌子旁邊的垃圾桶扔了出去,兩截鉛筆一前一後形成了兩條漂亮的抛物線,依次落入了垃圾桶裏。
降谷零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來到了床邊,在禦山朝燈面前坐了下來。
“我覺得你可能已經休息的差不多了,畢竟已經睡了兩天。”
他伸出手輕輕将沾在禦山朝燈臉頰上的一根發絲勾了下來,彎起了眼睛:
“為了避免你養病期間胡思亂想,我們談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