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決策
第59章 決策
簡翊安坐在書房,看着手中的被油皮紙包裹的藥粉,直到寒竹走進他才将手中的東西收起。
“你已經很久沒那麽急切的來尋我了,是為何,你直說便可。”
簡翊安能看得出寒竹面上的不自然與糾結,他盡量放緩聲音,說道,“寒竹,你與我而言不算是部下,你對我這般幫襯,自是不用這般拘謹。”
“是,殿下。”
寒竹猶豫再三,還是将懷中的那一支瓷瓶取出,遞給簡翊安。
“這是?”簡翊安稍稍眯了眯眼,意識到寒竹不會随意這麽一樣東西。
“此藥名為攝魂,乃無色無味的致幻之藥,若是飲下便會忘卻情愛之事,現交予殿下。”
寒竹并未坦言說明,可此物遞到簡翊安手中,不說明便也能猜出對方意欲何為。
簡翊安将那瓷瓶取過,捏在手裏看了許久,随後揮手叫寒竹退下。
寒竹什麽意思,他當然清楚。
這個藥要下給誰,他也明白。
下給那人,待對方忘卻一切,簡翊安便也不會再有後顧之憂。
由此可見,寒竹很是為他着想。
只是......
“阿木,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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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翊安喚來了阿木,對方這段時日和風靈那丫頭走的挺近,風靈上回在南燕的事上吃過虧,在這重華殿便只能尋阿木來陪自己解悶。
“殿下。”阿木低着頭,依舊不敢看簡翊安。
“明晚你給我做一碗南瓜羹,随後送到我房中。”
簡翊安将手中那支瓷瓶收起,又取出懷中那包藥粉,起身走到阿木跟前,将其死死塞入阿木手中,“記得做的甜一些,稠一些。”
在感受到手中東西的那一瞬,阿木整個身子變得僵硬,擡起眼對上簡翊安的眸子,那眸中滿是安撫。
“殿,殿下......”
“放心,阿木,你不是說為了我做什麽都可以嗎?切記,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明白嗎?”
簡翊安伸手摸着阿木的頭,阿木的目光在簡翊安的下颌處停留,忽得收緊手,不住點頭:“是,殿下,我一定不會讓殿下失望。”
“真乖。”
簡翊安誇贊了一句,随後看着對方離去。
待對方走後,簡翊安又取出寒竹給自己的那一支瓷瓶,回想起寒竹所說,皺了皺眉,反手将其丢進了書櫃後的暗格裏。
“簡翊安,你早就該這麽做了。”苦笑一聲,簡翊安不再想這些,傾身坐下,提起筆,在紙上細細寫下。
晚些宮晏又來尋了簡翊安。
其實簡翊安一直覺得這位江湖第一同風靈那丫頭也是大差不差,兩人都閑不住。
“你來做什麽?”
簡翊安放下手中的筆,無奈起身。
“怎麽?殿下不繼續嗎?難不成是我打擾到殿下你了。”宮晏平日裏那簡翊安對其都是愛答不理,今日卻是一改反常。
“那日你給我的琴譜,我自己學了學,竟是會了一點,今夜不是還早,願不願意聽我奏上一曲?”簡翊安掀開一旁的錦布,那把他早早備好的琴就這樣顯露在二人眼底。
簡翊安上前輕撫了一下琴身,竟是露出了一抹坦然的笑。
“還是說你不願?”
“翊安想為我彈曲,我怎麽可能不願。”
男人臉上的笑都快挂不住,興沖沖地幫簡翊安抱着琴就往外頭走去,一會兒又回來,取了件披風披在簡翊安的身上。
“殿下可別着涼。”宮晏将簡翊安裹得很緊,生怕簡翊安去到外頭受一點凍。
“我又不是弱柳扶風之人,何需如此?”簡翊安覺得男人此舉沒有必要,這有點看輕他了。
宮晏也別辯解,反倒是整個人貼在簡翊安身上,黏糊得很。
“殿下要給我彈曲,我很高興。”男人輕聲道。
簡翊安只覺得對方得了便宜還賣乖,但也沒有出聲阻止。
兩人坐在院中,簡翊安伸手撫上那面琴。
其實要說撫琴,他并沒有自信,想來他學的也并不好,反倒是宮晏在外頭恐怕是聽過不少好曲。
“你上回給我那曲白手觀音,說實在的有些難,我也不知自己學的如何,只是你可別挑我錯。”
時至今日,簡翊安也不想聽那些叫自己不快活的話,他只想自己高興。
這要求男人自然是應下,很是幹脆。
“殿下彈的曲,在我這都是世間少有。”宮晏說的話,簡翊安也早已習慣。
只是若真叫對方閉上那張嘴,這世間便又會少了許多趣味來。
“你坐我身後吧。”
簡翊安喚對方坐過來些,随後便垂眸開始彈那曲白手觀音。
簡翊安的琴是上好的琉璃制成,也是他最為寶貴的東西。也沒別的緣由,只是因為這是他的母妃留給他的最後一件東西。
簡翊安的母妃實在是走的太早了,早到簡翊安都已經忘了對方長什麽模樣,唯有這面琴可以叫他稍稍憶起一些早已忘卻了的過去。
自寒月節回來,他想過許多。
母妃的死,嬷嬷說的那些話,都叫他夜夜輾轉反側。
嬷嬷的死是他當初最為痛苦的事,他本以為自己可以安穩度日,卻不想自己連身側最親之人都護不住。
所以簡翊安有了往上爬的念頭,既然在無人見的陰暗之地也是一個死字,又為何不敢想那個對自己而言本該是奢望的皇位。
簡翊安一直都是這麽覺得的,而他也确實也這麽做了十多年,直到那日寒月節,嬷嬷出現,告訴他自己堅守的一切都是假的。
那一刻,簡翊安從未這麽可憐過自己。
而他也後悔自己為什麽不是無心之人。
若是無心,便不會因此難過不堪。
母妃的死,嬷嬷的死,都是他心中過不去的一道坎,可如今卻有人同他說這一切都是騙他的,這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夢。
簡翊安又怎能輕易放下。
早就回不去了。
如今,簡翊安只要回頭,便是一個死字。
琴聲愈發急促,直到一根琴弦斷裂,男人的手從身後伸過,止住了他早已流血的手。
“別彈了,翊安。”
男人總會喊他的名,不知為何,對方吐出這兩字時簡翊安總會覺得無比安心,他任憑對方将自己的手握住,接着整個人便被對方抱在懷裏。
“翊安,你若是覺得傷心難過,同我說便可。”
宮晏緊緊抱着簡翊安,莫名有些心疼。
自他進宮以來,他總會在某一剎那,從這位皇子臉上看到讓人心痛的悲憫。
不知是在悲憫他人,還是在憐憫自己。
“我沒事。”
簡翊安閉上眼,側過身子主動吻上了對方的唇。
宮晏身上的味道一直都很好聞,是一股竹子的清香。倒是與對方很适配。
容貌白璧無瑕,身形自在灑脫。
這一切簡翊安以前從未見過。
他抵上對方的唇瓣,肆意摩挲,男人像是沒想到他會這麽做,愣了一下。但片刻後卻是肆意迎合。
要知道,簡翊安與男人的房事一直都是男人主動的。
宮晏也确确實實是個霸道的人,他想做什麽,簡翊安都反抗不了。既然如此,簡翊安後頭便也不反抗了,可在床上被折騰狠了還是忍不住要踹上他一腳。
後來擔心自己上不了早朝,簡翊安便只能和宮晏說清楚,宮晏這才稍稍收斂了些。
“殿下,明日不是還有早朝嗎?若再這般下去,殿下是要付出代價的。”
宮晏輕捏住簡翊安的臉,想着先勸一勸,可誰知簡翊安卻好像不怕死一般,徑直将手伸向了他的腰間。
“宮晏,沒想到今晚你還挺會關心人。”
簡翊安說着挑釁的話語,随後便看到男人低頭輕笑。
“也罷也罷,翊安,你真的不乖。”
宮晏說罷,直接便吻上了簡翊安的唇,手熟練地揉捏簡翊安身上的每個地,直到簡翊安再次招架不住,只能攀附于他的頸間他才輕松将其橫抱起。
簡翊安的頭埋在男人的懷中,不住輕喘。
離開之時,宮晏看到一旁站着的阿木,随口下了命令:“去将殿下的琴收好。”
阿木沒應,但男人明顯也無暇顧及他。
看着兩人離開,阿木站在那,死死盯着男人脖間那兩只勾在一起的手。纖長白淨,仿若上好的玉雕琢而成。
“殿下......”
阿木喃喃出聲,随即又捂着臉笑了起來,看上去真的很愉悅。
他甚至哼起了調子,走到那亭中放着的琴面前,接着跪在地上,顫抖着伸出手去撫摸琴身。
就好像它的主人那般,高不可攀。
唇緩緩落下,阿木低頭虔誠地親吻了那琉璃制成的琴身,接着才抱起琴朝着閣樓走去。
他緩緩張口,哼的調子在這寂靜的宅院格外清晰。
若是有人仔細去聽,便能聽出這便是簡翊安剛剛彈的那曲子。
到了閣樓,他沒有按照吩咐将這面琴收起,而是坐在屋內,就着昏暗的燭火,一遍又一遍的輕撫這面斷了弦的琴。
不知過了多久,他似乎也是困倦了,于是趴在這面琴旁,有一下沒一下地摸着琴身。
琴身絲滑,手感溫潤,可他卻只是搖了搖頭,随即微微一笑。
“真漂亮啊。”
阿木看着這面琴,笑容愈發燦爛。
......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