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旅途留念(八)

屋裏人很多,卻沒有任何人發出聲響。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山兔身上。

池小言眯起了眼睛,掩藏起了眼底的狡黠。她輕輕勾起唇角,卻像是一點要生氣的意思也沒有。

“吶。”沒有理會山兔,她卻是先對着鳴狐的小狐貍說道:“去告訴明石他們一聲,說是不用找了,我們已經找到了。”

“好的,主殿。”小狐貍應了一聲,轉身跑出了房間。

而池小言則是轉頭看向了山兔。她輕輕地嗤笑了一聲。

“呵呵。”那笑聲裏卻一點平日裏的溫和也無,倒是滲着絲絲寒意,她盯着山兔,許久,似是在确認一樣地緩緩開口問了一句:“原來你是想要呱呱嗎?”

後半句的語氣卻是恢複了平時的溫和。

饒是如此,山兔依然感受到了眼前少女身上傳來的并不友好的氣息。她的耳朵抖了抖,在聽到池小言笑聲的瞬間,她竟然忘記了去抹臉上殘存的的淚水。

空氣裏那種寒意很快就退散了,仿佛剛才那一瞬池小言臉上的情緒是她的錯覺一樣。

不。不是錯覺的。

雖然只是小妖怪,但憑她與生俱來的直覺,山兔清晰地感受到了剛才池小言遞來的那個眼神裏隐藏的威脅的意味。

區區一個人類而已……

山兔在內心嘀咕着。她想繼續任性地胡鬧,但卻也有點畏懼可能會帶來的後果。

這個本丸的主人敢對她怎麽樣嗎?就算她靈力很強大,但區區人類……又不是晴明大人那樣的人物!

不過猶疑了片刻,山兔還是随着自己的心性點了點頭,雖然動作并不堅定,眼神裏也透着些遲疑。

“既然你們弄壞了我的魔蛙,當然要拿呱呱補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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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強調了一遍。

“吶……”池小言用食指撐着下巴,側頭看向了一旁的長谷部,眯起眼睛,輕聲道:“可惜了呢,這只魔蛙。”

“大将,新開發的藥應該是不致死的,它只是昏過去了。”藥研藤四郎推了推眼鏡,再次強調自己的立場。

“嗯,看上去好像還能搶救一下。”池小言叨念了一句,“不過既然山兔都放棄了的話,那我們也就別白費力氣了。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可不願意做。”

說着,池小言扭頭看向了山兔身邊站着的長谷部:“吶,長谷部,等下把魔蛙處理掉好了。”

“您想怎麽處理?主上。”長谷部颔首,十分恭敬地問了一句。

“嗯……”池小言沉吟了一下,又看了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魔蛙,片刻過後,她才悠悠開口:“畢竟也算是呱呱的同類,應該好好料理一下的,不過本丸現在好像也沒有多餘的人手照顧這些了,那就直接埋到田裏吧,不能浪費啊!”

“不行!”池小言跟長谷部和藥研的對話讓山兔心裏的危機感頓時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她不由得收緊了扯着長谷部褲腿的手,這一下差點直接把長谷部的褲子扯下來。

池小言卻一點也沒有退讓的意思。

“為什麽不行?”她偏了偏頭,“你這樣就很不講道理了啊,魔蛙本來就是你帶來的,現在它生死未知,你又放棄它了,那我只好勉為其難地處理一下了。你其實不用太感謝我的。”

山兔被池小言噎得說不出話來,于是她的眼圈愈發地紅了。

“不行!你們不能碰魔蛙!”她緊緊地扯着長谷部的褲子,咬着嘴唇,堅持道。

“可你已經不要它了啊。”池小言聳了聳肩,“你不是更想要呱呱一點嗎?”

“我才不喜歡呱呱呢!我只喜歡魔蛙先生。”山兔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都是因為魔蛙先生太冷淡所以我才想讓他吃醋的,都是我的錯!”

“我好像惹禍了呢……”池小言一臉無辜地聳了聳肩。她走到了山兔的面前,蹲下、身子,輕輕拍了拍山兔的頭:“好啦,既然你還想要魔蛙先生的話,那麽我們當然是要幫你的。”

她轉過頭,看了看藥研藤四郎。藥研立即會意,走到了魔蛙的面前。

也不知藥研到底做了什麽,總之,原本一動不動的魔蛙在藥研的不懈努力下終于抽動了一下。它幽幽睜開了頭頂上唯一的一只眼睛。

山兔連忙放開了長谷部的褲子,一頭撲進了魔蛙的懷裏。

“嗚哇,魔蛙先生你沒事真的是太好啦!”

剛剛醒過來的魔蛙尚且有些不明所以,但看到山兔這副模樣,它只覺得整個心都要化掉了。于是它用它那短短的前爪輕輕拍了拍山兔的頭。

“我一直都在的。”

池小言看着這頗溫馨的場面,心裏不由升起一陣暖意。忽的,她覺得腳邊有什麽毛絨絨的東西蹭了過來。她連忙低頭看去,卻見一只雪白的小老虎正在她的腿邊蹭着。

“主、主殿,您原來在這裏。”五虎退那有些怯怯的聲音也很快在門邊響起。

“怎麽了,退?”池小言心情正好,見五虎退來了,當即回眸露出了個善意的笑來。

“主殿,呱呱回來了!”五虎退的眼睛亮亮的,臉上也帶着些許興奮的神色。

“诶?”聽到這個消息,池小言的心情頓時變得更加好了,她轉過身,走到了五虎退的面前:“它現在在哪兒?”

“在、在院子裏。”見池小言忽然靠近,五虎退忽然又有點緊張,但他還是繼續說道:“還有客人。”

“那可要去迎接一下了。”池小言拍了拍五虎退的頭,接着站直了身子往門外走。

方才走了幾步,她忽又停下了,回頭看向了自從進到這間屋子以來一直就是沉默不語的近侍山姥切國廣。因為這個人實在太過安靜了,方才她甚至差點忘記了他的存在。

要是真這麽一聲不吭地離開的話,這家夥又該陷入無限自我否定當中了吧……

池小言暗松了一口氣,她沖着山姥切國廣眨了眨眼:“近侍先生,走啦,我們不要在這裏打擾他們了。”

山姥切國廣應了一聲。他習慣性地扯了扯罩在自己頭上的被單,心情卻是不錯。

她沒有忘記。

狐之助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溜走了,池小言估摸着它大約是溜去別處偷閑了。既然山兔和魔蛙看上去應該不會再惹什麽麻煩,池小言也就由着狐之助去了。

而壓切長谷部則是以田裏的事情還沒忙完為由,先行離開了。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池小言總覺得他好像有意無意地在提着自己的褲子。

為了給房間裏的山兔和魔蛙留下充足的空間,原本應該留在房間裏的藥研藤四郎也跟着池小言他們一同去了庭院。

呱呱果然正一臉乖巧地趴在那兒。剛顯現不久的今劍和前田藤四郎兩個人正有些好奇地盯着呱呱和跟呱呱一并過來的客人,而亂藤四郎和鲶尾藤四郎兩個則是在一旁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像是在秘密謀劃着什麽一樣。

而在場除了這一群刀劍男士和呱呱之外,還有兩個陌生的面孔。

是兩個樣貌可愛的少女。左邊的一個身穿藍紫色的長裙,長發挽在頭上,還帶了個如蝴蝶翅膀般的發飾。池小言之前在呱呱寄來的明信片上見過這個孩子,想來這就是一直在給她寫信的蝴蝶精了。

而右邊的少女卻是池小言沒見過的。她身材則要高挑一些,穿着白綠相間的短和服,露着兩條修長而白皙的腿。頭上梳着高馬尾,手裏拿着一支巨大的蒲公英。

那兩個少女也正在叽叽喳喳地交談着什麽,而呱呱則是仰着頭,一會兒看看這邊的少女,一會兒又看看那邊的幾位沒見過的刀劍男士。

但它很快感受到了池小言的氣息。見那麽一群人向這邊走來,呱呱連忙原地跳了幾下,又十分響亮地“呱呱”叫了幾聲。

接着,它飛快地向池小言的方向蹦了過去。池小言蹲下了身子,呱呱當即會意,蹦到了池小言的手心裏。

“怎麽樣,玩得開心嗎?”池小言把呱呱端到了自己的面前。

“呱!”

“開來是不錯呢。”池小言笑着用手指在呱呱的頭上撫過,“好了,介紹一下你的新朋友們吧?”

“小言大人,您好。”蝴蝶精連忙跑到了池小言的面前,十分乖巧地向她打着招呼:“我是蝴蝶精,之前跟您通過信的。”

“你好。”池小言沖她微笑颔首示意,“呱呱承蒙你照顧了。”

“也沒有啊……”蝴蝶精有些羞澀地低下了頭。而另一個少女剛好走到切近。荷色的衣襟映入了蝴蝶精的眼底,于是蝴蝶精連忙擡起頭,向池小言介紹道:“這位是螢草,是我的好朋友,在來這邊的路上剛好遇到了。”

被叫做螢草的少女也是十分溫順地沖池小言招呼了一句:“您好。”

“一路辛苦了。”池小言笑道,她轉而又看向了呱呱,“嘛,既然是呱呱帶回來的客人,呱呱就好好招待吧!”

作者有話要說:

長谷部的褲子:委屈.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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