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通靈之術(一)

呱呱消失了?

池小言有些茫然。事實上,她從來沒有親眼看着呱呱從自己的眼前消失, 之前呱呱出門旅行的時候都是趁她不在的時候獨自背着行囊離開的, 是而池小言也并不清楚呱呱這個樣子究竟是去下一個目的地旅行了還是發生了別的什麽事情。

不過呱呱在消失之前的那個表情還是讓池小言有些揪心, 畢竟相處了這麽久,她從來沒有見到過呱呱露出過那樣哀傷而憤怒的神情, 它看着她的眼神甚至露出了一絲冰冷的怨念。它或許在埋怨她,埋怨她眼睜睜地看着它的朋友死去——不,或許派羅的死根本就是她和織夏兩個人共同造成的。

池小言覺得自己或許應該趕快去找呱呱道歉才好。雖然也是為了工作迫不得已, 但她這樣的行為确實忽略了呱呱的感受。即使呱呱能夠理解, 她也理應去道歉。

但直到這個時候, 池小言才突然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去找到呱呱。

她跟呱呱之間的聯系本就是非常淡的。原本只是萍水相逢, 她給了呱呱一點食物而已, 後來呱呱開始頻繁地出現在她的視線當中, 于是她才會開始習慣給呱呱準備食物和旅行的用品, 再後來,呱呱開始給她帶明信片和禮物, 開始跟她一起生活, 甚至曾經在孤兒院救過她一次……

這麽多年過去了, 池小言早就已經習慣了呱呱的突然出現與突然離開,反正不管走了多久,呱呱一定是會回來的——池小言一直是這樣想的。

但這一次好像不太一樣。因為呱呱似乎是生氣了。

然而池小言卻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尋找呱呱。直到現在她才發現, 自己與呱呱之間的聯系是這樣的脆弱。

該怎麽辦才好?

池小言終于徹底慌了神。這已經完全超出了她的控制範圍。

“發生了什麽嗎?”村子那邊的戰鬥結束之後,龜甲貞宗第一時間出現在了池小言的身邊, 但看到池小言的這副模樣,他也有些詫異。

“呱呱不見了……”池小言小聲嗫嚅,聲音裏甚至帶了一絲抽噎。

“不見了?”龜甲一時間沒能理解池小言的意思,畢竟在他的印象裏,呱呱在池小言身邊的時間其實整體來說并不算長。大部分時間呱呱都是在不知所蹤的旅途當中的。

池小言回頭看了龜甲貞宗一眼,輕輕吸了下鼻子。

“剛剛呱呱消失了,消失之前它是帶着怨氣的,我覺得我應該把它找回來,但我不知道該去哪裏找它。”

意外坦率的回答倒是讓龜甲貞宗微怔了一下。畢竟在他的印象裏,自家的這位審神者鮮少會露出這麽無助的表情。她總是在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從容一點,即使是在遇到危險等到救援的時候……

其實這個樣子才剛剛好。

龜甲貞宗猶豫了一下,接着,他邁步走到了池小言的背後,輕輕伸手從後面将她攬進了自己的懷裏。

池小言的身子僵了一下,顯然對這樣的舉動也有些意外。但她沒有反抗,而是就那樣十分順從地就這麽倚靠在了龜甲貞宗的身前。被那種熟悉的氣息包裹着的感覺意外地讓人有些沉溺。

“它一定會好好地回到您身邊的。”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夾雜着些許溫熱的氣息輕輕拂過池小言的耳畔,“您那麽可愛,它不會舍得離開您的。”

雖然只是無用的安慰的話語,卻也着實讓人覺得心安。

“或許它只是先回去了。”池小言深吸了口氣,“不管怎麽樣,我們先回去吧,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說着,池小言又看向了在一旁猶自在發着呆的宇田川織夏。

“再見了,織夏小姐。”

宇田川織夏沒有回應池小言,她只是呆呆地站在那裏,像是丢了魂一樣。

池小言和龜甲貞宗沒有繼續打擾宇田川織夏。盡管織夏的未來有那麽點堪憂,但不管是怎樣的未來,那都是織夏的人生,他們無權幹涉。

跟隊伍彙合之後,一行人一同回到了本丸,這次過于漫長的任務就這樣徹底結束了。

推開本丸大門的時候,池小言忽然覺得裏面的氣氛似乎有點詭異——雖然本丸裏的刀劍總體數量也算不上很多,但也不少了,他們日常活動總歸是該有些動靜的,但眼下的本丸是不是安靜得有點過了頭?

發生了什麽?

就在池小言正在納罕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了“砰”的一聲響,接着一大團彩紙紛紛揚揚地自池小言的頭頂上方散落了下來。

緊接着又是“砰砰”兩聲。

再然後,鶴丸國永爽朗的笑聲便在一旁響了起來:“怎麽樣,主上,有沒有被吓到?”

池小言立時明白了眼下的狀況,仔細往本丸裏面看去,除開視野所能及的院子之外,裏面的房間似乎都被精心裝飾過,顯然布置的人相當用心。這樣隆重的接待池小言多少有點始料未及,畢竟在她的印象裏,自己似乎也并沒有被刀劍們完全接納,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在自己出陣歸來的時候弄出這麽大的陣仗。

“這可真是吓到我了。”池小言淺淺一笑,側頭看向了一旁的鶴丸國永。

“哈哈哈,主上您的反應跟鶴先生估計的一樣呢。”在一旁說話的是鲶尾藤四郎,他丢掉了手裏的禮花桶,徑自跑到了一期一振的面前:“一期哥,還有主上大人,歡迎回來。”

“嗯?我也可以出來了嗎?”

忽的,一個有些陌生但卻溫柔到如同羽毛一樣的聲音輕輕掃過了池小言的耳畔。聽着那柔軟的尾音,池小言的心尖不由得一顫。

順着聲音望去,只見一個身穿着白色運動衫的短發青年正站在那裏,一臉微笑地看着她。奶油色的短發将那張無比精致的面容襯得更加柔和,倒是與他的聲音十分相稱。

“你是……”池小言有些遲疑地開口。

“哎呀,髭切你怎麽就這樣出來了。”鶴丸似乎有些不滿,“說好的要給審神者一個驚喜。”

“我聽見外面很熱鬧,所以就出來看看。”髭切依然是微笑着的模樣,他看了看鶴丸,接着又把視線挪到了池小言的身上:“呀,這就是我現任的主上了嗎?”

“咦?”池小言徹底茫然了。不得不說,眼前這個場景比鶴丸國永的禮花炮更具有沖擊力,畢竟她完全沒想到,自己出陣的這段時間,竟然會有新的刀劍男士在自己的本丸顯現。

“本打算讓大家一起出來給您一個更大的驚喜的,不過看樣子已經達到預期的效果了。”鶴丸國永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還有其他人?”池小言愈發詫異了起來。

“這都是狐之助的功勞。”鶴丸解釋道,“之前您在出陣中,沒來得及跟您彙報。大概半個月之前,時之政、府下了調令,原本的那只狐之助被調走了。新來的這個帶着我們鍛刀以及去演習的出陣地圖出陣,收集了不少新刀。怎麽樣,意外不意外?”

“新狐之助?新刀?”

池小言差不多花了足有五秒鐘的時間才徹底明白鶴丸國永所說的話到底意味着什麽,盡管髭切已經站在了自己的眼前,但她依然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做夢一樣。

與其說是驚喜,不如說此刻的池小言心裏突然有些慌亂。畢竟對于這個本丸來說,她只是個繼任者,一下子要面對那麽多陌生的付喪神,池小言并沒有足夠的信心應付。而且收集新刀劍這件事情說起來也算不得小事,本丸換了狐之助更是十分重要的情報,但關于這兩點,之前鶴丸卻完全沒有對她提及。

這是已經完全無視了她的存在了嗎?

“是我讓鶴先生先不要跟您說的哦。”狐之助的聲音忽然在不遠處響了起來。

由于是同一族群的式神,前後兩只狐之助生得極為相似,但就言行舉止而言,眼前的這只似乎比之前的那只要穩重些許。

“您好,初次見面,我是新來的狐之助,今後要請您多關照了。”狐之助走到了池小言的面前,輕輕點了點頭。

“請多關照。”池小言也象征性地回應了一聲,接着她又問:“這些都是你的安排嗎?”

“迎接會是鶴先生的主意。”狐之助咧開嘴角,語氣竟然有幾分從容而優雅:“至于之前出陣的事情,還有向您隐瞞消息的事情都是我提的。”

“因為主上大人您正在處理一件棘手的任務,我想我們該多為您分擔雜事,而不是讓您分心才對。”狐之助又說,“如果讓您覺得不愉快了,那請您不要責怪您的付喪神們,一切責任都在我。”

這只狐之助說話的模樣十分謙恭,語氣也讓人無可挑剔,與前面那只反差極大。盡管那客氣而疏離的樣子讓人難免會産生些許距離感,但在那樣的言語下,池小言再沒了什麽憂心的理由。

就算她沒辦法完全信任這個跟前面那只騙子生得很像的狐之助,池小言覺得,自己至少應該相信自己本丸裏的付喪神才行。

于是她跟着鶴丸國永進到了院子裏。

果然,院中出現了不少陌生的面孔——倒也不算完全陌生,其中的大多數人,池小言在織夏筆記本裏的照片當中都見過。

“啊,是我們的新主人回來了啊!”生得無比妩媚的穿着和服的次郎舉了舉手裏的酒杯:“好啦,那麽慶祝的酒會就該開始了!”

“咔咔咔咔……”穿着紅色運動服的藍發僧人則是看向了池小言的身後:“兄弟,好久不見啦!”

池小言背後的山姥切國廣順手拉扯了一下頭上的被單,輕輕應了一聲。

“秋田!快過來跟大家一起玩啊!”梳着長發、面容精致得宛如個女孩子的亂藤四郎跑到了秋田藤四郎的身邊,伸手便去拉扯還未将出陣服換下的秋田。

“好啦,亂,讓秋田先換一下衣服。”一期一振在一旁勸着。

“一期哥你也過來一起吧!”亂回頭看向了一期一振,又将視線移動到了池小言那邊:“還有主上大人,也來一起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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