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雖然過程有些尴尬，好在宿江時沒有失約，第二天還是跟着南桑他們一起去了林家。
林爺爺來開的門，看到是他們，轉頭沖着廚房喊林思玖。
林思玖聞聲很快出來，他跟傳聞中差距有點大。戴一副黑框眼鏡，長相斯文俊秀，戴着圍裙拿着鍋鏟，笑眯眯的，态度意外的好，打完招呼又很快回到廚房忙碌。
“估計也只有在林爺爺面前，他才會這麽好相處。”裴陵之前對林思玖調查已久，知道他工作中的樣子，低聲對南桑道，“在這個家之外，絕對沒有這麽好說話。”
這也說明，南桑攻略林爺爺的策略，實在太明智了。
裴陵說完就借幫忙的名義，跟着林思玖進了廚房，找機會和他聊天。
南桑對廚藝一竅不通，沒有去添亂，轉頭和小石頭一家說話。
雖然有專家團隊免費治病，但一些藥物、營養品、大人陪同的花銷等費用也不少，小石頭父母等他做完第一期手術已經打工賺錢去了。今天只有小石頭的爺爺奶奶和一位堂姐在，那位堂姐還在上大學，大概是查到了南桑和宿江時的身份，說話都小心翼翼。
在村子裏的時候，小石頭的爺爺奶奶跟南桑聊天還很放得開，今天也變得拘謹許多。感激的話說了一籮筐，還非要塞給她一個大紅包。
南桑好說歹說才給推了回去，轉頭看到宿江時和林爺爺單獨在一塊兒說話，似乎聊得挺投機，林爺爺不住在點頭。而小石頭獨自在窗戶邊，專注地望着外面飄揚的雪花，趕緊跑去他身邊。
小石頭剛做完手術不久，身體還很虛弱，坐在輪椅上。他已經八歲了，因為長期營養不良，看着跟五六歲的孩子差不多大。因為吃一些化療藥物，頭發掉得厲害，直接剃了光頭，看起來更顯得瘦弱。
“喜歡雪嗎？”南桑在他身邊蹲下來問。
小石頭轉頭看她一眼，眼睛清澈明亮，先喊了聲“南桑姐姐”，然後才搖頭道：“不喜歡。下雪很多事都做不了，大人沒辦法掙錢。”
南桑沒想到他小小年紀已經要想這麽多，握住他瘦骨嶙峋的手，說：“南城不下雪，等小石頭病好了，就去南城定居，好不好？”
“冬天也不下雪嗎？”小石頭好奇地問。
南桑點點頭：“不下，也不會特別冷。”
“我在書上也看到過，很想去看看……”小石頭頓了頓，聲音轉低，“南桑姐姐，你說我真的還有機會去看看嗎？”
不等南桑回答，他又道：“其實不能也沒關系，我就是不想浪費錢了……”
“當然有機會。”南桑眼眶泛酸，脫口道，“剛才跟姐姐一起來的那個哥哥，你還記得嗎？”
“很帥那個嗎？”小石頭點點頭，“我當然記得，他是姐姐你的老公嘛。”
“……對。”南桑說，“他小時候身體也很差。”
小石頭不自覺瞪大眼睛：“真的嗎？”
南桑點頭，伸出一根手指比劃：“真的，小時候姐姐一根手指頭就能掀翻他。”
小孩子不善僞裝，小石頭的眼睛更亮了，像是看到了希望：“哥哥現在看起來很厲害，都不怕冷的樣子，下雪天穿好少。”
“沒錯，姐姐現在打架已經不是他的對手了。”南桑眨眨眼，為了逗小石頭開心，順勢埋汰起宿江時來，“你上次不是跟說我說，你爸爸媽媽叫你小石頭是因為‘賤名好養活’，他們希望你像石頭一樣堅強嗎？悄悄告訴你，那個哥哥也有個小名，叫‘二狗’……”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小石頭一擡頭，對着她身後禮貌地打招呼：“二狗哥哥。”
南桑：“……”
宿江時一挑眉，倒也沒當着小孩子的面發脾氣，而是彎腰逗他：“知道你南桑姐姐的小名叫什麽嗎？”
“不知道。”小石頭撲閃着大眼睛，好奇地問，“叫什麽？”
宿江時彎唇淺笑：“叫豬寶，她小時候特別能吃。”
說完，看了南桑一眼。
來啊，互相傷害。
南桑：“……”
林思玖廚藝竟然很不錯，一大桌飯菜色香味俱全。吃飯的時候，話題都是些日常生活的小事，南桑很沉得住氣，沒提南騰集團半個字。
飯後，小石頭一家要趕回老家，林爺爺也要回農村，林思玖決定親自送他們，南桑他們自然要告辭。
林思玖客氣地送到樓下，南桑朝裴陵使了個眼色，腳步慢下來，喊了聲：“林老師。”
裴陵和宿江時很有眼色地往前走了幾步。
林思玖停下來，轉頭看着南桑。
“謝謝你今天的款待。”南桑大大方方地道，“剛才你家有客人不方便，你也很忙，我就不拐彎抹角了。這次來北城，是希望能請到先生入職南騰集團。我大哥之前也跟你聯系過，他提出的待遇不會變，林老師如果還有別的要求，都可以提，希望你可以認真考慮一下我們。”
“你剛才怎麽不提？”林思玖似笑非笑地說，“你幫了小石頭，他們肯定都會幫你說話，沒準我就同意了。”
南桑委實沒想到他會這樣說，看他神色也是一臉高深莫測，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什麽。果然離開林爺爺，他就像變了一個人。
南桑想了想，說：“我承認，我幫小石頭，确實是為了接近林爺爺。”
林思玖沒吭聲，看表情并不意外。
“但是，也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南桑繼續道，“你說我當着他們的面提這事，你就會答應，我不這樣認為。”
林思玖微不可查地淺淺挑了下眉，還是沒說話。
“如果小石頭一家對你來說，真有那麽重要，就輪不到我來寫那篇報告了。以你的名氣和人脈，要想幫他們找個專家，應該不至于做不到。”南桑也不是要等他的回答，坦誠道，“所以，我要是真提了，讓他們道德綁架你，你才會徹底拒絕我吧？”
“那你幫他們，豈不是白幫了？”林思玖終于接了她一句話。
南桑笑笑：“雖然說了你可能不信，但我還是要澄清一下。這個邏輯我不是今天才想明白的，所以當初選擇報道小石頭的事情，是為了接近林爺爺，也是真心想幫幫他們。這兩者之間，并不矛盾。”
“我确實從小生活富足，所以我知道錢的重要性。我喜歡錢，我想保住南騰集團，我想讓南家更好，但我有底線。”南桑說，“實不相瞞，南騰集團不是小公司，現在市面上南騰的産品銷量依然不錯。所以，其實遠不到要破産的地步。之所以會有那樣的傳言，一方面是有人惡意造勢，另一方面是因為我父親認為，如果不能帶來更多利益，還不如趁着現在賣個好價錢，也好安置那些跟他多年的員工。南騰的財報，你要想查都能查到。”
林思玖又不接話了，但他聽得很認真。
南桑繼續道：“國內能滿足你條件的公司不多，除了南騰，最有競争力便是雙善。我知道現在雙善出的價碼，肯定比南騰集團要高。但你沒選擇直接去雙善，還願意見我們，我覺得不管你最初選擇這條路的初心是什麽，現在我們的理念應該不會差太多。林老師，我是誠意相邀。或許我不能保證讓你成為這個行業賺最多的人，但我能保證，你絕不會賺太少。我能保證，你在團隊絕對的核心地位，不用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我保證一年內讓南騰集團走上正軌，如果不能，我名下的股份全給你。南騰這個牌子，國民信任度很高，即便真的經營不下去，也能賣不少錢，股份還是值錢的。希望你可以慎重考慮一下我的提議。”
林思玖沉默了五六秒左右，擡手扶了扶眼鏡，說：“最後問你一個問題。”
“你請問。”
“你跟宿江時，是假結婚吧？”林思玖問。
這個人的問題，還真是每個都出人預料。
不過南桑明白他的顧慮，還是擔心南家真的破産。如果有宿江時兜底，會好很多。
南桑下意識朝前看了眼，宿江時單手插兜，靠在車門上，神色淡淡，看不出高興或是不耐。
“結婚就是結婚，沒有真假之說。”南桑笑了下，“真的過不好也能離，假的只要走出那一步，就都是真。”
說完多少有點不安，這種模棱兩可的答案，林思玖大概不會滿意。
“我把這邊的事情處理一下。”這次林思玖意外的爽快，“周一去南城找你詳談。”
南桑一瞬間有點不敢置信，頓了頓才道：“好的，到時候我去接你。”
“這倒是沒必要。”林思玖搖搖頭，“我先說好，我不會參與你們集團內部亂七八糟的争鬥，我需要一個絕對專業自由的環境……所以，你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我明白。”南桑沒忍住，燦爛一笑，“好。”
林思玖也忍不住笑了笑，沖裴陵和宿江時揮揮手，轉身回去了。
南桑看他身影消失在單元樓門口，才轉身朝宿江時他們走去。
“林思玖答應了？”裴陵驚喜地問。
南桑到底還是經驗少，在林思玖面前還能繃着，這會兒就藏不住興奮，被他看出來了。
不過南桑也沒想瞞着他們，開心點頭：“林思玖說周一來南城。”
“太好了。”裴陵也松了口氣。
“恭喜公主殿下。”宿江時順手替南桑拉開車門。
南桑坐上車後，扭頭看着宿江時。
她知道，這趟又借了宿江時的勢。
雖然他看起來好像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做，但林思玖剛才的問題，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剛才回答林思玖問題的時候，南桑尚來不及多想，現在慢慢回味，便有了新的想法——整個南城都知道，他們的婚是為了面子才結的。可那又怎麽樣呢？從他倆攜手踏入婚禮現場那一刻，在外人眼裏，就成為一體了。
聯姻在豪門圈子不要再多見，沒感情基礎的多了去了，大家并沒有什麽差別——都是為了利益綁定。
爺爺臨終前的眼神又在腦海浮現。
跟宿家和解，是他的執念，也是他的遺憾。
從前因為宿爺爺的态度，南桑無法可想，現在宿爺爺态度已經轉變，或許他們這段陰差陽錯的婚姻，就是和解的契機？
她的力量或許微薄，但也願意試一試。
“你那是什麽眼神？”宿江時在她旁邊坐下來，“恭喜你還不對了？”
“當然不是。”南桑沖着他溫婉一笑，“謝謝你。”
宿江時剛拉過安全帶，手一軟，安全帶又彈開，他皺了皺眉：“你吃錯藥了？”
南桑：“……”
世仇哪有那麽容易解開，爺爺當年還被宿爺爺提刀往外趕呢。
這是必然的，忍着。
南桑深呼吸一口氣，不僅沒生氣，還笑得更加真誠，露出标準的八顆牙，連聲音都柔軟下來：“你怎麽能這樣想我呢？我是真心誠意感謝你。”
宿江時沒搭理南桑，反而朝前排喊了一聲：“裴助理。”
裴陵因為成功請到林思玖，想起之前和南樟做的那些準備，心情正複雜，根本沒聽到他倆在後面幹了什麽，聞言轉過頭來：“怎麽了？”
“麻煩你把空調溫度調高一點。”宿江時說，“瘆得慌。”
裴陵：？？？
南桑：“……”
裴陵看了南桑一眼，南桑微笑着點點頭，示意他照辦。
等裴陵轉過頭去，南桑伸手輕輕拉了拉宿江時的衣袖，愈發溫柔地問：“你晚上有時間嗎？我請你吃飯。”
宿江時正重新拉過安全帶，被她一碰，直接插偏了。
南桑：“……”
“還是不了吧。”宿江時重新将安全帶插好，搓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朝窗邊靠了靠，“我怕你給我下毒。”
南桑：“……”
算了，她剛才什麽都沒想。
世仇什麽的，與她一個弱女子何幹？
宿江時晚上确實有事，不能和他們一起吃飯。
南桑跟裴陵一商量，幹脆下午就趕回南城，直接去見南勁嵘。
見她真的請到了林思玖，南勁嵘心情複雜，一時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
他們捧在手心裏寵愛的寶貝，終究還是沒能躲開這些世俗的紛擾。
但南桑的成功，也讓南勁嵘重新燃起鬥志，再不提申請破産的話。
父女倆跟裴陵商量一番，覺得這時候不宜把牌全亮出來，要一步一步來。
剛好隔天就是股東大會，南桑帶着林思玖和他的團隊登場。有南勁嵘的強勢支持，加上林思玖的名氣，南桑成功當上南騰集團副總經理。
這個職位，可大可小。
上面有總經理管着，下面有實權高管，平級還有好幾位副總。看起來好像什麽都能管，實際上管什麽都會受限。做得好，一步登天，直接升總經理；做得不好，就是個吉祥物，位高權不重，專注吃閑飯。
這本來就是為那些無能富二代準備的職位。
所以，雖然很多人瞧不上南桑，但無論是反對南勁嵘還是支持他的人，對此都沒太大意見。
畢竟現在南董事長只剩下一個女兒，總不能不讓她進公司留個念想，更何況人家明面上還請來了林思玖。
這個位置，輕易就會被架空，還能用來甩鍋，讓她當個花瓶也好。
至于請到林思玖，沒人相信是南桑的功勞。肯定是南勁嵘請來，安到南桑頭上了。
南桑巴不得他們這樣認為，也按他們的期待，扮演一個驕縱的公主，走路都擡着下巴。
“桑桑……不，桑總。”總經理鄭曉成帶着南桑來到她的辦公室，“以後你就在這裏辦公，我的辦公室在你對面，有什麽事叫我一聲就好。”
鄭曉成今年五十歲多歲了，是标準的職場老油條——能力一般，擅長溜須拍馬，從不站隊，安安穩穩熬資歷。
原本他這樣的，到老也就不痛不癢，是不可能做到集團總經理這個職位的。但因為南樟出事後，公司內部實在混亂。原本就反對南樟、被強行打壓下去、但沒來得及處理那幫人明目張膽開始反擊，試圖奪權。南勁嵘自然不能讓他們如願，但他之前已經把實權交給南樟，現在回歸一時半會兒收不回來，加上家裏那麽多事，實在也顧不過來。
于是，鄭曉成便成了撿漏的那個。
雙方都想讓他成為自己手中的傀儡，他這總經理看似風光，其實當得也挺難，就是塊夾心餅幹。
就像對南桑，他明明是上級，卻想着她是董事長女兒，不敢輕易得罪，因此格外殷勤。
連辦公室都是他親手布置，搞得像個閨房，各種漂亮的小擺件。會客的沙發上，甚至擺着個粉色的洋娃娃。
為了自己的利益，推這樣的人掌大權，也難怪別人都說南騰要破産。
“謝謝鄭總。”南桑心裏無奈，面上倒是絲毫不顯，“您費心了。”
“都是應該的。”鄭曉成又轉頭朝秘書使了個眼色。
秘書走出去，一會兒便帶了八九個人進來。
鄭曉成對南桑說：“這些是我特意從秘書辦挑選的，能力出衆、對公司也了解，桑總你看，挑兩個助理？”
公司哪有那麽多能力出衆的人才？這就是別人想往她身邊塞人。
“鄭總有心了。”南桑應下，“先說好，我要求不高，認真工作，不要在我面前搞陽奉陰違那一套就行……你們誰願意跟着我？”
那幾個人互相看看，有四個人舉手，兩男兩女。
南桑故作為難地轉了一圈，對鄭曉成道：“我這一時間還真不好選，鄭總，能讓他們都跟着我，過幾天再确定嗎？”
鄭曉成一愣，他都沒用四個助理，南桑果然是來當公主的。
不過，他沒有反對：“當然可以。”
自這天起，南桑便帶着四個助理，整天打扮得精致漂亮，在南騰集團總部四處“巡邏”。
她哪個部門都要去轉一圈，遇到什麽事也要問個究竟，甚至還經常加班，可從來拿不出什麽有用的意見。
這天下面的工廠來要經費，申請流程走到南桑這裏，被她直接給打回去了，理由是賬務不清楚。
原本南桑不是分管財務的副總，這些事情不經過她都可以。
但她第一時間直接駁回，那邊就只能重新申請。
聽說工廠負責人氣死了，臨到下班的時候，重新發了份申請，帶着二十幾個附件，全是財務報表，分明就是故意惡心南桑。
南桑本來都準備下班了，見狀又坐回去一個個下載。一擡頭看四個助理齊齊站在面前，好心道：“我這邊沒什麽事了，你們先下班吧。”
“桑總是要看財務報表嗎？”其中一個男助理說，“我之前做過財務，留下來幫你吧。”
其餘三個也馬上表示沒什麽事，要陪她加班。
“也行。”南桑知道他們不會走，一定會盯着看她到底懂不懂，也不多說，“那就辛苦你們了。”
四個人趕緊坐回去。
南桑眼角餘光瞥了眼，看到他們都低頭在發消息。
這段時間全是這樣，她的一舉一動，這些人都會及時傳遞出去。剛開始還避着她，這兩天越來越嚣張，直接當着她面就發。
附件下好後，南桑将四個人叫過來，問了幾個亂七八糟的問題。比如這個公式怎麽來的，那個數據是什麽意思……讓人一看就是外行。
幾個助理也是越來越肆無忌憚，張嘴就胡說八道，故意把她往溝裏帶，告訴她一些錯誤的信息。
南桑不動聲色，跟他們演了大半個小時，才揮手說下班。
坐進自己的車裏後，她到底沒忍住，氣得揮拳砸了下座椅。
南桑當然知道，人都有私心，但既然到公司上班，最基本的職業素養要有吧？
可這幾天交給幾個助理的工作，為了拖她後腿，一個個故意做得漏洞百出，還以為她看不出來。
南桑有時候都忍不住會想，自己好歹也是國內頂級學府畢業的研究生，看起來真的有那麽蠢嗎？
明明這是她期待的結果，但細想還是忍不住會生氣。
到家後，南桑下車就悶頭往大門走，隐約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麽，但也沒細想。
客廳亮着燈，兩個阿姨平時聽到聲音都會搶着出來迎接，今天卻沒動靜。
南桑覺得有點不對，揚聲道：“馮姨？周……媽呀！”
她剛轉過玄關處的博古架，差點和一男人撞個滿懷，吓得心髒怦怦亂跳。
“公主殿下，我在你眼裏，是透明的嗎？”宿江時屈肘搭在博古架上，又好氣又好笑。明明他就站那裏，她自己不看就撞上來，卻一副是他非法入室、居心不良的模樣。
南桑：“……”
這段時間她為公司的事情心力交瘁，而宿江時一直在北城出差，她幾乎忘記了自己還有個老公。冷不丁在家裏見到個男人，能不被吓到嗎？
“你回來怎麽不打聲招呼？”南桑嘴硬道。
“我那麽大一車停在車庫，你看不到？”宿江時更無奈。
他那輛庫裏南之前被南桑她們撞到，第二天便送去修理廠了，今天回到南城才有時間去開回來。
南桑終于意識到，自己剛才忽略的，正是空着的車位多了輛車。
“……歡迎回家。”南桑多少有點心虛，迅速跑開，“馮姨周姨，有吃的嗎，我餓……今天什麽日子？怎麽這麽豐盛？”
話還沒說完，已經看到餐桌上擺滿了菜品。
這張餐桌是以前南爺爺還在的時候定制的，因為家裏人多，所以夠大。
平時她只用一個角就夠了，今晚是真的擺滿了一整張桌子。而馮姨和周姨，一人站半邊，和桌上的菜一樣壁壘分明。
“聽說小九今天回來，南董事長和夫人特意做了菜送過來，為他接風洗塵。”馮姨笑眯眯地指着自己那半邊的菜品解釋，“都是小九愛吃的。”
周姨不甘示弱，馬上跟着道：“知道桑桑最近工作辛苦，宿董事長和夫人心疼得很，又幫不上忙，只能做些好吃的，給你補一補。他們還說，工作重要，身體更重要，千萬別累着，有什麽需要他們幫忙的，盡管提。”
南桑：“……”
果然把她這裏當鬥法的戰場了。
“我們兩個人也吃不了這麽多。”宿江時走過來道，“各分一半，給爺爺送過去吧。”
等兩個阿姨離開，南桑和宿江時面對面坐下來。
看着滿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南桑卻沒什麽胃口。
她忽然想起自己小時候有再多不開心的事，只要一頓美食，就會全忘掉。
果然，人長大就會變複雜。
“怎麽了？”宿江時吃兩口便放下筷子，優雅地拿起餐巾擦擦嘴角，然後才問，“裝傻裝太像，別人識別不出來，又開始郁悶？”
南桑猛地擡頭，第一反應是：“你在我身邊安插了眼線？”
“用得着？”宿江時好笑，“就你那點小心思，我還能猜不出來？”
南桑：“……”
“我們高中有個同學，叫冉旭，你還記得吧？”宿江時對這個話題似乎特別感興趣。
南桑覺得他接下來肯定沒好話，但還是忍不住點頭：“記得。”
“他家企業跟貴公司有合作，周二那天去了南騰總部一趟，剛好看見你帶着人‘巡邏’的威風。”宿江時往後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說，“冉旭還是很念同學舊情的，回來後就給我打電話，委婉提醒我帶你去一趟三院。”
三院是精神病專科醫院。
南桑：“……”
“既然你那麽會猜……”南桑深吸一口氣，“要不要猜猜，我現在在想什麽？”
宿江時看她一眼，忽然起身往客廳跑——她想打他。
南桑也在同時起身，追了上去。
追到客廳，南桑剛抓住宿江時一片衣角，馮姨和周姨恰好送完飯菜回來，見狀對視一眼，很默契地同時轉過身，退了出去。
南桑：“……”
氣氛有點尴尬，但跑這一段，心情倒是莫名好了不少。
南桑松開手，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我聽姜雲他們說，你在國外的公司，完全沒靠家裏，是白手起家？”
“怎麽？”宿江時朝樓上走去，“開始崇拜你老公了？”
“……”南桑心念一轉，跟上去道，“我就是好奇，白手起家，應該要做很多事情吧？那你是不是什麽都會啊？”
“沒有人什麽都會。”宿江時難得謙虛。
南桑一挑眉：“報表總是要看的吧？重要職務是自己親自招人吧？商業合作是自己談吧？”
說着話，宿江時已經走到卧房門口，停下腳步轉頭看着南桑，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想說……”南桑拉住他胳膊，“哪個年輕人會睡這麽早？大好的青春年華，別浪費了……我們來做點刺激的事吧。”
宿江時：“……”
南桑拉着宿江時走進自己卧室，将他按到座椅上，然後掏出自己的筆記本打開，放到他面前的小書桌上：“還有什麽是比大半夜在敵人卧室，看敵人公司的財務報表，更刺激的事？”
宿江時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說：“還真有。”
南桑：“……是什麽？”
“大半夜在敵人卧室，把敵人裝進麻袋，揍一頓……”宿江時像是覺得她的小書桌有點局促，放不下他的大長腿，又像是為了方便随時動手，朝後挪了挪椅子，“然後再看敵人公司的財務報表。”
“……”南桑一咬牙，非常能屈能伸地表示，“你幫我看財務報表，我自己給你表演一個‘公主鑽麻袋’。”
宿江時：“……”
公主殿下是個狠人。
感謝小可愛們支持正版，本章24小時內随機掉落小紅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