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單手拎着她
單手拎着她
蕭城不說話了,只是一言不發地盯着她。
“王阿姨應該要來了,我先回去幫她做早餐,蕭先生你繼續跑吧,我就不打擾了。”被他這麽盯着,林愛雲渾身不自在,有種從頭到腳都被看透的感覺,急忙找了個借口就準備跑路。
誰知道卻被揪住了後脖頸的衣領,沒辦法往前走,也沒辦法往後走,硬生生僵在原地。
“你想鍛煉身體?以後早上六點半在門口等我。”
林愛雲一雙眼瞪得老大,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晨風拂過,帶起她的一縷發絲,掠過他的肩頸。
蕭城身材魁梧,單手拎着她也毫不費勁,後者完全掙脫不開,還是他主動松手,方才獲得自由。
她回頭看向他,心中頗有些受寵若驚,面上卻盡量不顯,幹巴巴問道:“你要帶着我一起跑步?”
蕭城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說這種話,他一向厭惡麻煩。
可是那個時候,他滿腦子都是在無數個夢裏,明明還沒有開始多久,她就要喊停的畫面,就那體力,不多練練,以後……
啧,他怕不是個變.态。
可不是嗎,人姑娘單純想鍛煉身體,他倒好,一腦子的不可言說。
“我的話很難理解嗎?這荒山野嶺的,你萬一出事了,我上哪兒再找一個書法老師?”蕭城眸色沉沉,随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蕭先生人真好。”林愛雲明眸閃爍,沒想到今天還能有此收獲,如玉般的白皙臉龐上泛着一層薄薄的粉色,令人一時分不清是害羞,還是運動後留下的餘韻。
蕭城手裏捏着毛巾,垂頭看着喜形于色的林愛雲,要是她知道自己此時此刻正想着什麽,還會覺得他是好人嗎?只怕躲都來不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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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回去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靜谧的小道上,林愛雲手背在後面,樂此不疲地踩在他落下的腳印中,前者瞥到這一幕,只覺得幼稚,可是唇角卻微微往上揚了一下。
回去的路途不遠不近,長時間保持沉默,總會演變成莫名的尴尬,林愛雲手指糾纏在一塊,沉吟片刻,還是加快步伐,追了上去,兩人變成平行的一條線。
“蕭先生最近氣色很不錯,想來睡得很好吧?”這是她一直憋在心裏想問,但是又沒機會問出口的問題,眼下趁着時間地點氣氛都很合适的情況下,她終于将其問了出來。
住在一起快半個多月了,肉眼可見的,蕭城眼下的烏青消失不見,周身也沒了那種動不動就要發火的煩躁氛圍。
簡單來說,整個人變得有生氣多了。
而且前幾天去看惠姨的時候,她旁敲側擊地打聽過,對方說蕭城自打上次之後,就再也沒有去過劉家,這意味着他的病情肯定得到了很大的緩解或者是完全好了。
但這只是猜測,畢竟誰也不知道蕭城還有沒有別的醫生。
所以只有親耳聽到他的回答,才能讓她徹底放心下來。
聞言,蕭城停下腳步,側過頭深深地看了林愛雲一眼,像是想從她臉上看出什麽來,末了才語氣沉沉應了一聲:“嗯。”
托了她的福,自打她來這兒之後他就沒有一次睡得不好。
只是睡眠這個話題于他來說太過敏感,林愛雲猛地提起,難免激起早就沉寂下去的懷疑。
突如其來的绮夢,初次見面的呼喚,以及現在的詢問……
她會知道自己的名字,也許是不小心從劉家人口中聽說的,這不難解釋。
現在的詢問,更有可能是湊巧問一嘴,而不是有心之舉。
至于那個無法解釋的夢,這是主觀行為,誰也控制不了他,具體什麽原因導致的,他給不出答案,但幸好現在已經漸漸淡出他的生活,只要以後再也不做了,也不會有什麽影響。
只是,再也不做了的前提,難不成要将她一直放在身邊?
蕭城看着林愛雲白淨的側臉,心裏的念頭轉了又轉,眼神緩緩變得隐晦不明。
他一向不會懷疑自己的直覺和早就拍板的調查,所有的證據和線索都指向,林愛雲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完全沒可能跟京市的那些牛鬼蛇神扯到一塊兒去,而且他來蘭溪縣也是秘密行程,根本不可能會洩露出去。
沒人有能力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提早布下這麽一大盤棋。
最關鍵的是,跟林愛雲這個人相處下來,她給他的感覺就是單純好騙,說的難聽點就是“蠢”,他實在想不出哪家對頭會瞎了眼挑她來自己身邊晃悠?
蕭城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
“那就好。”看來是真的沒事了,林愛雲松了一口氣,沒有注意到蕭城短暫的走神,更不會知道他對她的評價,要是知道了,估計會氣得好幾天吃不下飯。
他們回到小洋樓時,王阿姨早已經開始準備早餐,林愛雲簡單洗漱了一下,就跑過去幫忙。
“小林,你之前拜托我買的那些食材,缺了的我又買回來了,就放在那櫃子底下。”王阿姨見林愛雲走進來,順口提了一嘴。
“謝謝王阿姨。”林愛雲淺淺一笑,心情顯然很好,眉梢都帶着喜色,“以後不用買了,這些夠用了。”
蕭城睡得好了,那以後也不必每天都做有助于睡眠的菜肴了。
“不用買了?那好吧。”王阿姨被感染,也笑起來,她只知道林愛雲點名道姓要買的那些食材都是用來給那位蕭先生煲湯的,既然現在不用買了,她也樂得清閑,不用再多跑幾條街去湊齊了。
只是這樣一來,又少了一筆進項,畢竟每次林愛雲給她塞的錢還挺多的。
“嗯嗯。”
兩人有說有笑的,很快就準備好了早餐,期間周金大步從外面走進來,表情嚴肅,頭一次招呼也沒打地就上了樓,沒過一會兒,蕭城和他一起下樓,直接奔着門口去,只是走到一半又猛地轉過頭,視線精準地鎖定在餐桌旁邊的林愛雲身上。
“這幾天我不回來,你大早上的別一個人往外面跑。”
林愛雲下意識地點頭回應,端着粥的指尖微微蜷縮,長睫毛眨了眨,怎麽感覺這一幕這麽熟悉,像極了前世他每次要出差前的叮囑。
“聽明白了?說話。”蕭城皺眉,看她這傻愣愣的模樣,總覺得她不會乖乖聽話。
“聽明白了。”莫名其妙被兇了,林愛雲尾音拔高,兩頰委屈地鼓起。
星點陽光落在蕭城眼角,也沒染出幾分柔和出來,那雙深邃的黑眸直白且絲毫未收斂地勾在她身上,帶了些審視的味道。
沉默半響,他終于再次開口:“你回你小姨那兒住兩天,等我回來再去接你。”
別以為他不知道,白天她一個人待在家,就窩在房間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長時間這樣,不悶出毛病來才怪,這附近雖然清淨,但是到底少了人氣兒。
聽到這兒,周金詫異地看向蕭城,不明白什麽時候城哥變得這麽墨跡了,明明事态緊急,他們得抓緊時間趕過去,可是他卻耽擱下來,插手安排林愛雲的這點兒小事。
“啊?哦哦,好。”林愛雲也有些懵怔,但還是點了點頭,望進他的眼睛裏,只覺心跳開始加快,撲通撲通,撲通撲通,一下又一下,跳得歡快。
後知後覺,蕭城這很有可能是在關心她。
車的引擎聲喚回林愛雲的思緒,她小跑至窗邊,只看到了消失在遠處的車尾。
蕭城離開了。
待在這兒這麽久,林愛雲也隐隐猜到了蕭城留在蘭溪縣的原因估計不止單單治病這麽簡單,不然的話,他沒必要在好了之後還長時間住在這,肯定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至于具體是什麽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江明省省會順安城城南某處平房內,蕭城和周金穿過看守的大漢,往角落裏的木門而去,伴随着嘎吱一聲響動,裏面喧嚣的吵鬧聲也随之傳出。
順着樓梯往下,別有洞天的另一面呈現在眼前。
十幾張大圓桌拼湊成一個簡易地下賭場,打着赤膊的男人們因為贏錢或者輸錢而咆哮吼叫,雄性熾熱的汗水和各種煙味酒味混雜在一起,使空氣都在躁動。
這裏每天都來來往往許多人,蕭城和周金的到來并沒有激起多大的水花。
“就在前面。”引着他們進來的服務員提醒了一句,三人繼續往前走,七拐八拐才到了最終的目的地。
在這裏,獨立的小房間無疑是特別的存在,裏面的人不用猜就知道不簡單。
蕭城用腳踹開門,大搖大擺往裏走,悠閑自在得好似這兒是他家卧室。
小房間裏開着兩盞燈,照清楚裏面站着的滿滿當當的一群男人,個個虎背熊腰,膀大腰圓,一看就是練家子,他們呈現半包圍狀,簇擁着坐在中間的中年男人。
說是簇擁,更不如說是保護。
“看不出來田老板這麽怕死呢?”蕭城自顧自地抄起一把椅子坐在那人對面,話語諷刺。
話音剛落,田成福身後站着的人腳步微動,看樣子是想動手好好教訓這個出言不遜的年輕後生,只是才剛有所動作,就被田成福給揮手攔下了。
後者眼珠子轉了轉,看向眼前這兩個單槍匹馬赴約的男人,他們瞧起來一點兒也不緊張,也絲毫沒有深入敵營的恐懼感,反而是他顯得過于擔憂和小氣了。
也對,今天是來談生意的,又不是論生死的,何必弄得這麽小心翼翼。
他手裏可是有一張壓底王牌呢,怕什麽。
想到這兒,田成福勾了勾唇,施施然開口:“謹慎些總沒有壞處。”
“是啊,田老板手裏大筆大筆的銀子,金屋內還有如花似玉的嬌妻和剛出生的小兒子,要是就這麽死了,豈不是可惜了?”蕭城雙腿交疊,咧開嘴角,同樣笑了,只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聞言,田成福勾起的唇角緩緩僵住,他怎麽會知道這些?
除了自己的心腹沒幾個人知道葛樂和小龍的存在,難不成是有人洩露了消息?
身邊可能出現了叛徒這個認知,讓他臉色瞬間變得難堪,但也只是片刻,就恢複了自然。
田成福眯起眼睛,終于正視起蕭城,就這樣看着這位年輕的男人,昏暗的燈光落在他臉上,五官和輪廓都精致俊氣得恰到好處,安靜地靠在椅子上,一言不發的模樣,倒是一點兒也不可怕,很難将他與傳聞中的那位閻王聯系在一起。
在田成福審視蕭城的同時,後者也在打量他。
看上去年紀在五十歲左右,臉上永遠挂着笑呵呵的表情,穿着打扮盡顯低調,論誰也猜不出這位樸素的老大爺就是江明省現今的土皇帝,手裏掌握着全省大半的黑色生意。
只是高處不勝寒,眼下的局勢緊迫,藏在暗處虎視眈眈的人也不少,都想把他咬下來狠狠撕走一塊肉。
不知道他還能在這個位置上待多久。
想必田成福自己也清楚這一點兒,所以才選擇跟他合作,以謀另一條退路。
“蕭老板說笑了,錢都是大家夥的,跟我有何關系?”田成福還在打太極,一點兒漏洞也不肯留下,但是蕭城卻沒有耐心繼續和他糾纏這些無關緊要的話題,話鋒一轉引入正題。
“田老板約我見面應該不是單單只想聊天這麽簡單吧?”
“當然。”
田成福俯下身子,從桌子上拿起茶壺,行雲流水倒了兩杯,一杯正正放在蕭城面前,另一杯則放至唇邊,潤了潤幹裂的嘴皮,慢悠悠道:“這年頭也真是亂了套,做大伯的居然不惜和外人聯手也要殺自己的親侄子。”
說到這,田成福頓了頓,濃眉挑起,笑道:“但是我這人吧,是個生意人,不願做虧本買賣,也不知道在這點兒上面,蕭老板是不是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
聽到這麽重大的消息,蕭城仍舊面不改色,瞥了眼田成福倒的茶,沒有去碰,似笑非笑道:“蕭井泉想殺我想了三年了,這回倒長了點兒本事,還知道與田老板合作。”
現在他人就在田成福的地盤上,強龍再想翻天也壓不過地頭蛇,想殺他可比在其他地方容易太多,這可不,就算他将行蹤掩蓋得再好,也被田成福順着蛛絲馬跡找到了人,于是才有了這次會面。
被蕭城明裏暗裏捧了一把,田成福笑了笑,喝了口茶水,“合作?還沒成呢,我跟他可不是盟友關系。”
蕭城沒應聲,瘦削修長的手指搭在下巴處,似乎是在判斷他話裏的可信度,好半響才道:“那田老板是想?”
“蕭井泉開的條件我不感興趣,殺了你對我也沒有好處。”田成福不再拐彎抹角,說到這兒,刻意壓低了聲音,“我聽說你一個人打開了整個北方市場?手裏握着大半運輸路線?”
“哦?這事兒是誰跟田老板說的,我怎麽聽不懂呢?”蕭城搖了搖頭,滿臉迷茫,收回手懶散地搭在椅背上,對裝傻充愣已是駕輕就熟。
“你是蕭正勇的兒子,那麽大的一塊兒肥肉,我可不信你會拱手讓人。”田成福見蕭城跟他繞圈子,也不惱,避重就輕的同時,意味深長地補充了句:“你們蕭家的事情我不想參與,我只想跟你做個交易。”
“交易?那就要看看田老板的籌碼是不是足夠令我心動了。”蕭城話沒說死,好整以暇地望着田成福,兩人對視間火花四濺,互相試探了多少,也只有彼此才知道。
“蕭井泉的算盤落空,我不會跟他合作,并且你在江明省一天,我就會保你平安一天。”
蕭城冷笑,這個擔保一點兒實質性的用處都沒有,就算他們合作,田成福插手進來,會讓事情變得有些棘手,但想拿他的性命做賭注,也得看他答不答應。
田成福自然也知道這點兒,揚了揚手,身後站着的人立馬從兜裏掏出一枚扳指放在了桌子上,那通體血紅的紋路和質地,一眼便知非凡品。
“蕭震在你手上?”蕭城從桌上撈起那枚扳指,挑了挑眉梢,倒有些意外,為了殺他,也為了向田成福表達誠意,蕭井泉居然舍得把自己的寶貝兒子送來談判,但是估計他肯定怎麽都想不到田成福會玩這招。
只是……
蕭城看着田成福那胸有成竹的模樣,眸中的笑意加深,這人吶,總是喜歡自以為是。
“行,明人不說暗話,你要運多少?”
見話題終于上了正軌,田成福放下茶杯,單手比了個數字。
“田老板要運這麽多貨,是準備跑到我的地界占山為王,跟我搶生意?”蕭城摸出煙盒,拇指和食指把玩着一根香煙,語氣是半開玩笑半嚴肅的試探。
“蕭老板說笑了,這才多少?你不用擔心,我對北方不感興趣,我自有用途。”現在是打開天窗說亮話,田成福不再藏着掖着,“這個月月底之前我要運走這批貨。”
“哈哈哈。”蕭城捏彎香煙,随手扔在地上碾了碾,笑聲沉沉,“這麽着急?但我有我的規矩,定金為總價的一半,必須在月中前交到我手裏,少一分錢,都不行。”
“這是當然。”田成福點頭,手臂搭上椅背,挑眉:“只是,我幫你抓住了蕭井泉的心頭肉,蕭老板不給點兒報酬,是不是說不過去?”
錢不是問題,戰争期間,最沒用的就是錢。
命抓在手裏,比什麽都重要。
“田老板,風險這麽大的活兒我都接了下來,你還想要報酬?是不是太給臉不要臉了?”
幾乎是話語剛落,田成福身後站着的一排人就舉起了武器,只等他一聲令下,蕭城和他身後站着的周金就會變成篩子。
“哈哈哈,真是後生可畏。”田成福鼓掌,巴掌聲緩解了室內緊張的氛圍,蕭城這麽不好說話,反而讓他放了心,要是他事事都答應,那才要提防。
畢竟這個從十幾歲就在道上混出名堂的男人,可不是什麽好拿捏的軟骨頭。
“呵呵。”蕭城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合作愉快。”田成福沒有要相送的意思。
“合作愉快。”
轉身的瞬間,蕭城勾唇冷笑,眉間陰鸷,那雙黑沉眼眸看得人脊背一寒。
兩人從賭場離開,回到車門邊上,蕭城拿出一根煙,周金伸手給他擋風,火苗從火柴頂端冒出,照亮他冷硬的側臉。
煙霧飄渺間,他的聲音冷到極致,語氣陰狠:“把這個交給蕭井泉。”
周金将蕭城遞過來的扳指小心收回兜裏,才不解道:“您不是答應跟田成福合作了嗎?”
他一向有什麽問什麽,既然兩人已經談好價錢和貨量,那麽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但是現在又要把蕭震被綁的消息透露給蕭井泉,這樣不是背刺田成福嗎?
要是被田成福知道了這件事,自然少不了一場血雨腥風。
指尖星火閃爍,蕭城吸了一口煙,聲音裹挾着濃濃的嘲諷,說出的話令人不寒而栗:“狗咬狗才有趣,不是嗎?”
“現在什麽人都能爬到老子頭上威脅了,也不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蕭震出事,蕭井泉那老東西發起瘋來還是有幾分看頭的。
至于田成福,一個看不清形勢的人,再怎麽想飛,也飛不出他的那一畝三分地。
“我明白了。”周金颔首,打開車門護着蕭城上車,才轉身繞過車頭往駕駛座的方向而去。
“愛雲,晚上記得回來吃飯。”
“好,一定。”
告別張文月後,林愛雲打開大門沿着大路走,對面那座房子已經被清掃幹淨,但是由于男主人還在外地,不打算回來,一直沒人管,也就閑置在那兒。
由于被抓進去的原因不光彩,審訊結果也沒出來,親戚們都嫌丢人,蘇小妹一家連個探監的人都沒有。
林愛雲收回視線,面不改色地繼續往前走,對于這段往事她早已封鎖心底,不想再提及。
等到了劉家,日頭也慢慢升起來,有些曬人。
“惠姨,我昨天才剛剛繡好,今天特意拿過來給您瞧瞧。”林愛雲喝了半杯水,才從包裏拿出仔細收好的繡品。
蕭城已經離開了四天,她閑來無事,便窩在丁家把這幅拖了很久的刺繡給完成了,想到劉惠提起過好幾次一定要拿給她看看,她今天就帶了過來,順便來看看人。
劉惠緩緩展開手裏的刺繡,随着露出的面積越來越大,她眼中的光也越來越亮,最後化作一聲驚嘆,這真的是一名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獨立完成的嗎?
淡紫色的梧桐花栩栩如生,翩翩起舞的秀麗蝴蝶,一草一木定格在針線間,将植物的靈氣凝成一抹淡香,絲線在同一地方連成罕見的雙面繡,傾注了繡者全部情感。
無論是繁複精美的繡樣,還是娴熟自然的手法和細節處理,若沒有經歷幾十年的磨練,不可能做到如此完美。
但是林愛雲沒必要在這件事情上說謊,劉惠只能安慰自己是天賦使然。
十指春風,妙手偶得。
“愛雲,你的繡品非常不錯。”劉惠指腹掠過刺繡表面,突然擡起頭,話鋒一轉鄭重開口:“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好消息,最終的選擇還是要你自己來做。”
林愛雲一愣,柔聲道:“惠姨,你有什麽就說什麽,我們之間不必那麽客氣。”
“我父親是滬市有名的中醫大夫,這次回鄉也有很多人慕名而來,其中不乏一些達官貴人,有些太太喜歡收集各種刺繡作品,我覺得你這幅能在她們那兒賣出高價,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你賣出去,你不是一直想賺錢嗎,這是個好機會。”
“手裏有錢,不管留在城裏還是回到鄉下,都能活得自在,你難道不想回到自己父母身邊嗎?”
劉惠更深層的意思不好說出口,只能換個委婉的說法,這麽多天的相處之下,她早已将眼前這個懂禮貌知進退的好姑娘當作忘年之交,所以也想她能過得好。
但跟蕭城那種人牽扯到一起,只會打破她原本平靜的生活。
所以趁着現在一切還沒有發生,及時脫身離開,才是最妥善的法子。
小劇場:
蕭城非常嚴肅:“事關老婆的身體健康,我得好好肩負起監督鍛煉的責任。”
瓜子摳鼻:“你确定?沒有別的目的?”
蕭城點頭:“當然。”
瓜子壞笑:“那以後你們晚上就早點兒休息,早上好早點起來去鍛煉。”
蕭城:“……其實也不用。”
瓜子:“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