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這裏是三十九

這裏是三十九

被自以為控制得毫無反抗之力的獵物挑戰，對于敵聯盟等人來說，顯然是莫大的恥辱，他們看上去已經開始生氣了起來，一步步朝爆豪勝己和榎田奈走來，榎田奈勾起唇角，扭了扭自己的手腕，不同于爆豪勝己的如臨大敵，她看上去還挺放松的。

“個性是會遺傳的，你們不知道嗎？”她問道。

原本正朝這邊走來的“魔術師”一怔，停下了腳步，榎田奈擡起眼看着他，笑道：

“幫我，我要出去。”

這話一出，立刻有人嘲笑道：

“你開什麽玩笑，他怎麽可能會——”

話音未落，他就看見“魔術師”轉過了頭，調轉腳步準備反過來對付敵聯盟的同伴。

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壓抑。

一直一言不發的本間裕司終于在這時笑了起來：“果然增強了啊，你的能力，如果是之前的話，絕對是控制不了這種一面之緣的陌生人的。”

“混蛋——”死柄木咬牙道，“你早就知道——”

“別這麽生氣，”本間裕司道，“她的個性比我危險多了，對她懷有的情緒，正面也好負面也好，越濃烈就會被控制得越深——不想被控制的話，就別對她生氣。”

榎田奈沉下了臉。

“我沒說錯吧？”本間裕司笑道，“你的能力，我比你還要清楚多了——你之前還一心以為只有對你的好感才能化為控制的動力，是我幫你挖掘了這麽多潛力。”

“不過還不夠，你的親和力個性控制得還不夠，實在是太暴殄天物了，再努力一下，運用了這個個性，你會變得更強，到時候全世界沒有誰能逃得出你的手掌心——你是可以改變這個世界的人啊。奈奈。”

榎田奈終于控制不住自己，出離了憤怒，抓起吧臺上一罐酒就扔了過去，憤怒地大喊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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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麽叫我！”

“滾！你這個殺人犯！”

“你也好不到哪裏去吧，”本間涼涼道，“在以為那個分/身是我本人的情況下，還毫不猶豫地開槍打死了他……你覺得你就不算殺人犯了嗎？”

被控制的魔術師已經落于下風，眼看着就要戰敗了，榎田奈對他的控制也逐漸力不從心起來，她扭過頭，看向死柄木弔。

死柄木弔敏銳地察覺到了榎田奈的視線，擡起頭來，對上她的眼睛那一刻腦子裏嗡嗡作響，腦袋就像突然被什麽撞擊了一樣痛得要命，所有正在思考的事情都像是飛屑一樣被甩了出去，逐漸被其他的什麽取代。

本間還在涼涼道：“這不是做得很好嘛，你明明能控制自己的親和力——”

“閉嘴——”榎田奈咬着牙道，“去殺了他！去幫我殺了他！”

死柄木擰着眉頭，一只手有點痛苦地敲着腦袋，另一只手控制不住扶着吧臺，轟然一聲響，吧臺立刻四分五裂，他睜開眼，眼裏布滿了紅血絲。

“殺了他……正好，我也看他不順眼……”

他轉過身來，搖搖晃晃地往本間裕司走去，黑霧在他身後大喊：

“住手！住手！弔！你被她控制了！”

但是死柄木弔哪裏聽得進去。

他擡起手，正要去攻擊本間裕司，突然聽見一聲“S MASH”——接着是牆壁被打碎的轟隆聲，世界第一的英雄，歐爾麥特終于登場了。

也是這一聲巨響，沖擊到了死柄木弔的腦海裏，和榎田奈剛學會、使用得還不熟練的親和力個性糾纏成一團，最後驅散了個性的影響。

死柄木終于回過神來，咬着牙喊了一聲：

“可惡……”

他已經憤怒得不像話了。

別的什麽都不想管，現在他只想把榎田奈碎屍萬段！

榎田奈突然遭到了死柄木弔精神的反抗，臉色也不由得一白，她有點使不上力，腿一軟就要倒下去，在那之前胡亂扯住了爆豪勝己的衣服，爆豪連忙伸手扶住她，榎田奈才沒有跌倒在地。

“我沒力氣了……”她道，“你快跑，趁亂跑掉！”

一直以來都悠哉悠哉地只顧看戲的本間裕司，終于在歐爾麥特出現的時候臉色一變，眼神也變得陰鸷起來，讓榎田奈想到不久以前去救葉隐透時，那道從暗地裏投射出來的惡意視線。

——果然是他！

她有點憤怒地想着。

爆豪勝己倒是想跑，但是敵聯盟的人這時候已經反應了過來，迅速挾持住了爆豪和榎田奈。

“看不出來啊，小姑娘，”挾持住榎田奈的成員道，“體育祭上一直默不作聲的，原來私底下藏了這麽厲害的個性。”

榎田奈沒有答話，她已經完全使不上力來，本來就不怎麽清醒的腦袋現在更是昏沉——她強撐着想要睜開眼，但是什麽都看不清，什麽都聽不見，莫名其妙的，眼前的景色就變成了一片廢墟，一個長得奇奇怪怪的男人站在了不遠處和歐爾麥特對峙着。

他們在說着什麽，榎田奈全都聽不見。

她好像被誰扔到了地上，地面堅硬得咯人，她冷得打顫，突然又被誰扼着脖子提了起來，喘不上氣。

榎田奈想要反抗，但是蹬了幾下反而被掐得更痛——她完全沒有力氣了，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态，

要死了嗎……她迷迷糊糊地想着。

看吧，她就說了，她早就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那個時候果斷地和齊木分手、一刀兩斷真是太好了。

這樣，他就不會難過了吧。

千萬……千萬不要記住她啊。

拜托了齊木，忘掉她就好了，這麽難堪的一生……真是讓人想起來就絕望啊。

忘掉她吧……

迷迷糊糊間，那只一直掐着她脖子的手松開了，她從高處往下落，不知道被誰接住，終于落入了溫暖柔軟的懷抱，有人拂過她的劉海，擦掉她臉上的灰跡，拍了拍她的頭，輕聲道：

“沒事了。”

“睡吧。”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世界一片雪白，消毒水的味道濃烈得纏繞上來，揮之不去。

榎田奈撐着床坐了起來，手臂有點細細碎碎的疼痛。

“醒了……奈奈你終于醒了，”坐在床邊的黑子夫人激動得站起身來，按響了床頭的呼叫鈴，“醫生，醫生，奈奈醒了——”

姑姑激動得顯然有些前言不搭後語，榎田奈扶住額頭，眨了眨眼，半晌才反應過來。

她沒死。

——她竟然沒死。

意識到這件事後，榎田奈又怔怔地坐在原地，半晌，慢慢笑了起來，邊笑邊哭，擡起手胡亂地擦着眼淚。

“怎麽了怎麽了？”黑子夫人緊張地過來抱住了榎田奈，摸着她的腦袋，不由自主地也淚盈于眶，低聲抽泣着問道，“怎麽了奈奈？你沒事吧？哪裏痛嗎？你不要吓姑姑……你不要吓我……”

榎田奈還在哭，哭得一抽一抽的，她一邊哭一邊繼續擦眼淚，吸着鼻子努力地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沒有……沒有……我沒事，我很開心，謝謝姑姑……我沒事，我沒事，嗚嗚嗚……”

——我好怕，我以為我馬上就要死了。

——但是我活下來了。

好半天的功夫，她們才冷靜下來，醫生過來做完了粗略的檢查，笑道：

“沒事，她恢複得很好，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本來就奇跡般地只受了一點輕微的腦部撞擊，最先落到地上的手臂都沒有受到什麽傷害……現在清醒過來更是完全沒關系了……不過為防萬一，還是留在這裏先觀察一下的好。”

“好的，謝謝醫生。”黑子夫人禮貌道。

醫生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拿起自己的本子，邁步出去了。

“你真是吓死我了……”等醫生走了，黑子夫人才松了口氣，坐下來抱怨道，“我還以為你也要出事了……我怎麽對得起美惠！你這孩子真不省心……你們學校也真是的，為什麽偏偏要到那麽危險的地方訓練，明明都只是一群孩子而已，還真的都把自己當成英雄了嗎？奈奈，能不能不要再去當英雄了？”

她誠懇地看着榎田奈，眉目間有點哀求的意味：“我們害怕，奈奈，我們都害怕你會出事，不要再去當英雄了，好不好？我給你轉學，你和哲也一樣去城凜，以後做什麽都行，不行就讓姑姑和舅舅養你，不要再去當英雄了……”

榎田奈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地搖了搖頭。

“對不起，”她道，“我一定要當英雄。”

“我要，要把所有這樣的罪犯都抓到，他們不應該出現在這個社會上……我不想看到有人受傷。”她低下了頭，“一開始只是執念，我恨那個人，所以想去做英雄，抓別的罪犯洩憤，但是後來……我真的是這麽想的。”

“我想要救大家，救每個人，誰都好，能救一個是一個，我想做英雄保護大家。”榎田奈扯了扯嘴角，鼻子又紅了些，“因為……大家都在拼命地救我，我也想去救別人。”

——以前是相澤老師，後來有爆豪，有歐爾麥特。

有無數的人願意在她深陷險境的時候不顧一切地沖過來營救她。

她也想去救別人。

直到這一刻，榎田奈才終于明了自己作為職英預備役一直以來渴望的是什麽、追逐的是什麽……早就不僅僅是單純的轉移仇恨了。

“一定要這樣嗎？”黑子夫人哀傷地問道，“你是一定要成為英雄了嗎？就算會讓我們都傷心難過，你也要去做英雄？”

“……對不起。”

“我們真的很擔心你，奈奈，”姑姑仍然在锲而不舍地柔聲勸解道，“太危險了，你可以去做別的更安全的工作的。”

榎田奈搖了搖頭，氣氛僵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