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随叫随到

随叫随到

她的辭職報告還在張正義手裏!

這若是哪天張正義反咬她一口,可沒處說理去。

顧意一邊想,一邊往張正義的辦公室去。

打宋誠來了以後,張正義收斂了許多。他再沒敞開大門,自由自在的舞蹈了。

他都是關着門跳。

顧意敲了敲門。

“誰啊?”張正義在裏面問。

“張經理,我,前臺小顧。”

張正義邁着輕盈的步伐,準備來開門。手剛碰到門把兒,一想,前臺可不僅僅是個前臺。

她現在是宋總助理。

于是,他又退回座位上,把鞋子穿好、西裝套上,電腦屏幕由廣場舞換成了“薪酬體系設計”的PPT。

這才放心的開了門。

“顧助理,找我什麽事?”

顧意還不太适應這個稱呼,再加上她實際上有求于他,“呵呵”尬笑兩聲,撓了撓頭,“張經理還是叫我小顧吧。”

目光逡巡,遲疑不決。

顧意正愁不知怎麽套近乎,乍見他電腦旁擺了兩把漸變色扭秧歌扇子。

于是,她客套道:“張經理研究新舞種呢?”

“沒有,哪有的事。”張正義擔心她在宋誠那打小報告,把電腦屏幕轉過來,義正嚴詞,“我怎麽會利用工作時間,來安排私人活動呢?哎呀,最近頭疼的很啊,工作量特別大,失眠脫發。你瞧瞧,這薪酬體系設計,闵總交待的。闵總人雖在海外,心裏可是實實在在的為大家謀福利啊!”

顧意心想,我信你個鬼!她敷衍道:“是嘛,那您辛苦了!這扇子挺好看的,作什麽用的啊?扭秧歌嗎?”

說完,她伸手去拿,卻被張正義一把奪下,“去去去,小孩子胡鬧。這不是扭秧歌的,是芙蓉的。”

“芙蓉是什麽?大媽新出的廣場舞嗎?”

“王芙蓉,她呀,跳的扇子舞可好看了哪。”說完,他竟腼腆地笑了笑。

活見鬼,顧意只聽過芙蓉王,不知道什麽王芙蓉。不過,芙蓉不是大媽新出的廣場舞,而是跳廣場舞的大媽。

甭管那王芙蓉了,廣場舞顧意也和張正義談不到一塊兒去,她幹脆說明來意,“張經理,我那個辭職報告。”

張正義以為她還想離職,心一慌,頭一揚,“沒有。”

“怎麽會沒有呢?”顧意以為他是故意不想給,有些惱火,“張經理,你該不會是不想給我吧?”

是真的,不想給。

但他沒有,也是真的。

張正義道:“你這說的什麽話,我還能騙你不成?”

“行,那我也沒有看見你在辦公室跳扇子舞。”

“我也不會告訴李佑斌,李佑斌也無欲無求,不想取代你,他對這個人事經理的崗位一點兒都不感興趣。”

“哎喲,我的小姑奶奶哎,你的辭職報告真不在我這兒。”

“那在哪?”

“被宋總拿走了。”

顧意:“......”

我他媽......

“你不早說。”

不是不早說,根本沒打算說。

宋誠,他要她的辭職報告做何用?顧意滿腹疑團。

還能怎麽用?拿捏、威脅、控制她呗。

顧意垂喪着回到前臺,尋思着,找個合适的機會,去宋誠那裏把辭職報告偷,呸,拿回來。

不,要讓宋誠主動給她。

有點兒難。

但,做他的腿部挂件,未嘗不可試試。興許,他一高興就給她了呢?

試試就試試!

時鐘剛過四點,顧意前臺的電話就響了起來。她瞥了一眼,是市場部的內線。

“喂,你好。”

“意意,我發微信,你怎麽不回哪?”

顧意騰出一只手來翻手機,果然看到了畢然的消息,“好啊,下班我等你。”

“對了,我還叫了向前進。”

顧意想到那句,借一還十,明亮的眼睛眨了眨,露出一絲狡黠,“挺好。”

報仇的機會來了,看她不喝趴他。讓他跪在地上叫奶奶!

下班前,五分鐘,顧意已經選好了地方,并定了座。

宋誠的內線又打來,“小顧,下班等我半小時。”

這清潤的聲線還真就那麽容易讓人淪陷呢!顧意不明白,“等......等你?”

這該死的溫柔更是容易讓人遐想啊!

“看來,你對私人司機的概念還不是特別明确。所謂私人司機,就是你可以拒絕其他人不合理的用車需求,只給我開車。”

“當然,接送我上下班是最基本的,若是我半夜需要用車,你也最好做到随叫随到。”

顧意五雷轟頂。

卑鄙小人,白切黑!

顧意習慣性的往洗手間去,剛好碰到範琬從洗手間出來。她們經常這個點在洗手間相遇,然後相視一笑,再分開。

偶爾,也對話兩句。

就像現在。

“恭喜你啊,小顧。”

“恭喜我什麽?”

“升職加薪啊!”

升職?給人開車,随叫随到?

加薪?加的恐怕是操心。

但,自己選的路,笑着活下去!

“謝謝。”顧意朝她笑了笑,徑直往洗手間去,并不多做停留。

範琬幸災樂禍地笑了。帥氣多金又溫柔,這樣的男人,顧意只配給他開車。

下班時間到,三三兩兩的人結伴而行。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向來要加班的畢然,竟然也背着包出來了。而向來不作考勤要求的向前進也等到了下班時分才走。

“走啊,意意。”

“走不了,我得先送宋誠回家。”

“那我們先去排號?”

“嗯”,顧意點了點頭,“欸,薛榅這麽早就讓你下班了?”

“別提了,薛雞瘟讓我加班寫方案呢!我說我生理期,嚴重痛經,他才放我出來。”畢然忍不住笑出來,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顧意:“......”

向前進:“......”

那邊,薛榅和宋誠并肩出來,一個板着張臭臉,一個笑得溫吞。

宋誠看了薛榅一眼,薛雞瘟,這名字有點意思。

顧意和向前進也反應過來,異口同聲,“薛......雞瘟?”

畢然繼續口嗨,“你們不知道,薛榅抽風的時候跟得了雞瘟一模一樣。要不是我機智,不到十點鐘,我能下得了班?”

顧意點了點頭,“照你這麽說,我也該給宋誠取個代號。”

“為什麽?”

“他......”拿了辭職報告事小,但讓她随叫随到,就過分了!

簡直,枉為人。

顧意自言自語地道:“雞瘟,不就是禽流感嗎?那就叫他......宋流感好了。”

宋誠的笑容逐漸消失。

薛榅深吸一口氣,他又呼吸暢通了。

向前進笑得顫抖,餘光中看見兩道筆挺的風景線,一個黑襯衫西褲,一個白襯衫休閑褲,就像......黑白無常。兩個索命鬼。

等等,那不是,薛雞瘟和宋流感嘛?向前進先在心中為自己禱告了兩句,才故意咳嗽兩聲,試圖提醒那兩個得意忘了形的女人。

事實證明,女人嗨起來,真是沒有男人什麽事。

畢然:“意意,你看,我把薛榅的備注改成了薛雞瘟。”

顧意指着昵稱後面的“雞”表情包問:“這是什麽?”

“小鳥,也就是弱雞。”

“哦。”

向前進咳得面紅耳赤,宋流感和薛雞瘟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向前進,你是得了雞瘟還是得了禽流感?”顧意不滿道,“我告訴你啊,少在這兒給我裝死。你喝了我一杯奶茶,晚上十杯酒,一杯不能少。”

“他還搶你奶茶喝?”畢然伸腿踹了一腳,向前進習慣的往後閃,然後,畢然那一腳結結實實地踹在了黑色西褲上。

薛榅緊實的小腿未有一絲顫動,只是眉間輕蹙起,臉黑得一踏糊塗。

向前進真的想裝死。

“畢然?”薛榅撣了撣衣袖,吹走了袖口的一根亞麻色的頭發,“看你這踢人的力道和堪比裝修噪音的嗓門,我看你沒病。晚上加個班,把方案寫了。三點鐘之前發給我。”

“哪個三點鐘?”如果明天下午三點鐘才交,她完全可以明天上午再趕。

這種時候了,她竟然還在癡心妄想。

“淩晨三點鐘,晚一分都不行。”

“淩晨三點鐘?薛總,我不要休息,您得休息啊!”

“薛總?不是薛雞瘟了?”薛榅提步往前,小腿傳來絲絲痛感,他咬牙切齒地撂下一句話,“我等你。”

畢然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嘴,“讓你嘴賤。”

宋誠笑了笑,“嚴師出高徒啊,看來薛總對你寄予了厚望。員工加班,公司就是你最堅強的後盾。這樣,晚上外賣随便點,明天找我的助理報銷。”

畢然:“......”我他媽!

顧意:“......”我他媽!

向前進撇了撇嘴,組好的飯局說沒就沒了,那他等到現在是圖個什麽?

“宋總,您看,我要是叫個外賣,明天是不是也能找您的助理給報一下?”

“抱我助理?”宋誠笑笑,“不如你問問我的助理?”

顧意在胸門雙手打了個叉:“你不如去死!”

向前進打個哆嗦,女人,惹不起。

向前進唉聲嘆氣的下班。

畢然唉聲嘆氣的去加班。

顧意不敢唉聲嘆氣,戰戰兢兢地跟着宋誠,乘電梯。

她偷偷的看向他,他沉默着平視前方,臉上沒有什麽笑容。白淨的側臉細膩得看不見毛孔,鬓發與上耳平齊,勾勒出一個完美的輪廓。

他應該沒有聽到她給他起的外號吧?可是薛雞瘟都聽到了啊,他就站在薛雞瘟的旁邊啊?

說沒聽見,顧意自己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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