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章
第 98 章
一旁的助理如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轉，林未泉的答案不能說全錯，但有點牛頭不對馬嘴。記者問的是對角色塑造的心得，而不是楚鶴對愛情的看法。
前排的兩個記者交換了一下眼神。林未泉在他幕後金主那裏已失勢，金主現在将目光轉向了更年輕的小夥子。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馳。如今林未泉還正值風華正茂的年紀，理應不出現這情況，可他每次想起金主恩威不可測的，就不得不提前憂思自己的未來。不過金主多少留了點恩情，這些簇擁的記者裏，有兩個與林未泉的工作室關系匪淺，他們負責提問早已被排練過無數次的問題。
這次林未泉卻走了神，沒能順利接住這準備好的問題。
幸好引導員及時出現，示意他可以往臺階上走，小助理這才如獲大赦一般，趕緊催着林未泉離開。
林未泉渾渾噩噩的在助理帶領下進到了禮堂裏，金色的裝飾和紅/色的帷幕無法吸引他的注意。他的夢做的太長太長，以至于一路走來已忘記了初心。
想見見她，腦海裏只剩下這個念頭，林未泉摸了下手機，忽然意識到如果他發信息，溪月不一定會回複。
“你帶了我的包來了嗎？” 他側過頭去，對小助理說。
小助理點點頭：“您需要？那我馬上拿過來。”
“裏面有一臺舊的蘋果六，你幫我拿這個過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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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月正在引導下入座，她的位置位于三樓的前排，這已是她托關系能買到的最好位置。一樓的明星大部分還沒入場，尚未見宋之揚入場。她剛坐下，就收到了一條來自林莞的短信。
【溪月姐，你能來見我一下嗎？】
溪月回複：
【我在琴洲電影節的頒獎現場呢。你呢？】
許久沒收到林莞的信息，溪月喜出望外，幾乎是迅速回複了。
林莞：
【正好我也跟我哥來了，你來見見我好嗎？距離開場還有段時間。】
她發了個定位過來，不遠，就在劇院二號廳的後門。
溪月不疑有他，心中是迫切想見林莞的情緒。她腦補着林莞一副凄楚的，失去精氣神的模樣，卻沒料到在約定地點見到的卻是林未泉。
此時距離開場的時間已近，場內移動的攝像頭随時可能會捕捉在一樓就坐的明星們，溪月想林未泉等人此時應該在醞釀一個最美的笑容來應付刁鑽的鏡頭，反正無論如何，他不應該出現在無人問津的二號廳後門。
“你——” 溪月話音未落，手腕就被他擒住，身體不由自主的前傾，墜入到林未泉的懷中。
林未泉身上漂着的香氣與宋之揚截然不同，那是馥郁的古龍水，溪月曾送過他這款香水。當時林未泉覺得太貴，一直都舍不得用，溪月抱怨他也不理，如今那香水是過期了，還是他又重新購到了一瓶？
總之，與當初送的不可能完全一樣了。
“小月，小月……”
林未泉的力氣很大，溪月在掙脫失敗後威脅道：“我會喊人的！你不怕你名聲掃地？”
“你喊吧，我無所謂！我只想抱抱你，小月，你怎麽還是那麽瘦？”
這讓溪月想到兩人的第一次擁抱，那也是林未泉主動，她陷在他的懷裏，也是出于害羞掙紮了一下，林未泉就呢喃：你怎麽那麽瘦啊。
有時宋之揚忌憚林未泉的存在多于林簫，确實是有道理的。林未泉是溪月關于愛情的啓蒙者，盡管她無數次認為人生很多第一次不存在意義。強調初戀重要性就跟強調處女情結一樣可笑。
“我數到三。” 溪月威脅道：“一，二——”
林未泉心裏很疼，他将溪月輕輕推開，但雙手還按在她的肩膀上，防止她的離開：“如果我說我現在可以放下一切跟你走，我們結婚，你會答應嗎？”
溪月笑出聲來：“你在開玩笑？我要和宋之揚——”
“你們還沒結婚！” 林未泉打斷：“小月，我打聽過你和宋之揚的事，他不也曾為了事業放棄過愛你？我跟他有什麽區別？”
“還是有的，宋之揚沒有做司空小姐的男/寵。”
林未泉整個人突然怔住，放在溪月肩膀上的手驟然松開。
“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我想你可能忘記了，我還算有點人脈。” 溪月輕聲說：“我說我完全不在意你的事是真的，但有些事飄進我耳朵裏，我也不可能當做完全沒聽到對不對？司空霜華對你不好嗎？是因為她不能和你結婚嗎？也是，她跟司空煜成那玩意不一樣，她可是司空老爺子的嫡親孫女，是一個商業帝國的繼承人，她如果要結婚，肯定會謹慎選擇未來的丈夫。”
“你也同你父親一樣，覺得我是個下賤的戲子？” 林未泉額角的青色血管在跳動，溪月頭一次看到這個溫潤的青年動怒。
“我從沒輕賤過你，是你自己不肯放過自己！”
“從前你父親看不起我，是因為我沒錢，現在我不同了。小月，你跟我結婚吧！我會給你很好的生活，不會讓你吃苦受累！”
溪月無奈至極：“你覺得我是缺錢的人嗎？”
“那你告訴我，我與宋之揚到底差在哪？他回來找你，我不一樣是嗎？只是先後順序不同罷了！”
“他不會去做人家的入幕之賓，我這麽說你清楚了嗎？你知道我最厭惡什麽嗎？抛棄尊嚴甘心成為別人玩/物的人！”
“是！你清高，他清高，你們全家都清高！” 發怒的林未泉第一次對溪月露出猙獰的面孔，原來他也有鋒/利的目光：“你三歲坐私人飛機去歐洲的時候，我跟我妹在田間放牛！你有清高的資本，可我有嗎？你覺得我依附別人，如果我不依附我早就死了！”
“我跟她在一起并不開心，就像你說的，她并沒有将我當男友看，甚至沒有把我當一個人看。我以為我可以習慣，只要能換一個光明的前途，可我現在後悔了。什麽狗屁前途？我不在意！小月，我至始至終只愛過你一個人，你可以給宋之揚機會，為什麽不肯施舍一個給我！”
溪月看着眼前的男人，她不敢相信自己曾熱烈瘋狂的愛過他。林未泉比從前更俊美，可這種美在眼前卻顯得不真實，所謂的紅氣養人，養出來的到底是什麽，是一個虛拟的人嗎？他的英俊只剩下輪廓，人已失去了真正的精氣神。
他說的哪些話是真的？他對司空小姐也是慣常撒謊嗎？
溪月将手放在林未泉的手上，可她依然不能動他半分，兩人的體格差擺在這。
“我不打算跟一個我已不愛的人在一起，那種人生太痛苦了。最後一個機會，你把我放開，不然我一定對你不客氣！”
“林莞她有危險！” 林未泉忽然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
溪月大怒：“你能不能別提她！”
“我沒有騙你！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們兄妹多年來關系不好，也就因為你稍微好了一陣子，為什麽我們重逢後，她突然就接近我了？”
溪月一怔，下意識問道：“為什麽？”
“因為她要調查一個事，我想你應該知道她曾工作的一家都是聾啞人的咖啡店，有一個姑娘是二十歲之後才變成啞巴的？”
溪月蹙眉，說道：“我知道啊，她複姓歐陽，去年辭職了，她和莞兒關系很不錯。”
“她不是辭職，她是失蹤了。這個叫歐陽的小姑娘當年是sky culture的練習生，本來是大有希望出道做大主唱的，後來被人毒啞了。”
“毒啞？” 溪月驚道：“居然有這種事，那抓到行兇者了嗎？”
“沒有。” 林未泉搖頭：“聽說私了了，歐陽的母親當時生病入院，那筆錢正好可以供母親在琴洲治病。後來她母親治不好還是去世了，她就去了咖啡店找工作，因此與莞兒認識。去年她辭職後就與莞兒斷了聯系，莞兒怎麽都找她不到。後來她發現歐陽的失蹤與司空煜成有關。莞兒發現歐陽曾獨自去婦産科檢查，有一段時間拒絕咖啡酒精等飲品，她之前是離不開這些東西的。”
“她懷孕了？” 溪月奇道。
“我想可能是的。我想她要是把孩子生下來，司空煜成的老媽恐怕不會高興。她一直希望給兒子找個所謂門當戶對的媳婦，擡高一下她兒子的身價。” 林未泉挖苦道。
“我不奇怪歐陽會跟司空煜成有關系。” 溪月沉聲，她的注意力已被林未泉說的事給吸引了過去：“她畢竟曾是sky culture的練習生，又很漂亮。”
“sky culture的女練習生被司空煜成潛規則是圈內人盡皆知的事。司空煜成将她們都放在一個叫桃花塢的宿舍裏，就跟選妃似的。莞兒也是為了搜集更多的線索才跟我重歸于好的。可惜我只是與司空霜華走得近，司空煜成的事我知道的少。莞兒懷疑歐陽是被□□後有了孩子，那姑娘可能是借着孩子要一筆錢，但司空煜成的母親使了手段，把孩子弄掉了。莞兒還說，歐陽可能握有司空□□她的證據，以此作為威脅。”
“那她不見了……歐陽不會是，不會是死了吧？” 溪月她想到在圓通寺時義工大姐說林莞求師父做法事。如果莞兒想超度的是歐陽呢？
“不知道。如果去世了，那屍體在哪？” 林未泉反問。
“對啊，警方辦案至少有一半線索是從屍體上得來的，如果找不到屍體，那可就麻煩了。”
林未泉看着眼前蹙眉的溪月，他了解她，溪月一向酷愛推理小說，這又事關林莞，她果然很關心。
“等一下，莞兒是懷疑司空煜成殺了歐陽嗎？說句實話，我覺得司空那種慫X是不敢殺人的，最多也就是叫幾個小混混在暗巷裏把人打一頓。” 溪月想到他在風予安面前那手足無措的模樣，和疑似被賭場丢出去後吓尿的褲子。
“司空煜成的母親有點□□背景。當年她與一個黑老大吳雲清來往密切，據說是他的情人之一。吳雲清當時背靠風家，這些權貴的關系網有時就這麽窄，黑白兩道都有關系。” 與司空小姐來往多了，林未泉倒也知道些內幕。
溪月問：“你還知道什麽？”
林未泉：“之前女團GO ON一個叫sandy的成員和司空煜成也有關系，後來她媽進了監獄，老爹失蹤了。跟司空在一起糾纏太深的女人，似乎都沒好下場。”
溪月悚然一驚，抓住了林未泉的手，急道：“那莞兒豈不是很危險？她現在在哪？對了，你怎麽會有她的手機？”
“你清楚她的個性，沉默，喜歡聆聽勝過喜歡分享，倔強無比，一旦決定了什麽就會去做。我大概有三天沒見到她了，這手機是她留下的，我解鎖之後發現裏面空空的，什麽信息照片都沒留下。”
“你妹妹不見了你為什麽不報警！你現在跟我扯這些——”
溪月的話頭戛然而止，她明白了，林未泉當然不會報警。此事涉及到司空家族，也就涉及到他的前途，他不會站在親人這邊的，因為沒什麽可以與他的名利相比。外界傳林未泉資源下滑，就是因為背後的老板開始逐漸将他抛棄，現在他要做的是拼命挽回司空小姐的心，可他現在在這裏，求婚溪月……
因為司空小姐已無法被挽回，如今再來找溪月是林未泉能想到的退路之一。
當然，溪月不算什麽，重要的是她背後的兩個人，風予安和葉可心。
片刻的沉默後，溪月揪住了林未泉衣領，因為憤怒她的聲音和身體都在顫抖：“你知道莞兒為什麽跟你分享這些嗎？因為她心裏還當你是她的親人，她到底還是将你想的太好了！如果她被司空煜成給害了，你不會管她的對不對？”
這時有幾個人的腳步聲接近，林未泉擔心被人發現，将溪月的手抓下來，帶着她左轉右拐，開了一扇門又關上，最終來到一個雜物間。他的行動太快，力氣又大，溪月反應不過來。
溪月氣到：“你想怎樣？”
林未泉苦笑：“你想罵我在這裏比較好，現在人都集中在主廳那邊，這裏沒人會來。”
“你報警了嗎？”
“報什麽警？” 林未泉淡淡地說：“林莞好幾天不跟我聯系是常有的事，況且她是個有自主能力的成年人。溪月，你把事情想的太嚴重了。
“等我找到了林莞，我會跟她一起罵你。” 溪月一把從林未泉手裏奪過林莞的舊手機。
“你報警了說不定會更危險。倘若你最壞的想法是真的，歐陽的失蹤與司空煜成真有關系的話，他媽媽肯定不會希望警察介入這事。如果林莞現在在他們手裏，你報警就等于直接送她見閻王。司空煜成的母親心是狠的，她為了兒子是什麽都做得出。況且，司空老爺子雖不把司空煜成真當回事，但他畢竟頂着這個姓氏，老頭子會讓他真的出事？溪月，你要扳倒他們，能量還太小了些。”
溪月冷道：“那你告訴我這些，難道不是希望通過我，或者說通過風予安去對抗司空家族，為你自己出點氣？”
林未泉感到一陣寒意，溪月是聰敏的，不過她大多時都裝作對他人的心思熟視無睹，這是她的處世之道。如今他才了解，她真正殘酷起來是不留情面的。
“風予安和葉可心才不會傻的跟我一樣會被你利用。” 溪月冷哼：“我現在只想找到莞兒，确定她沒事，一切平安，至于歐陽和那個叫sandy的姑娘是以後的事。我要走了，你喜歡在這裏待多久就待多久，但你要是再跟過來，比起弄死司空煜成，我會優先弄死你！”
她一手打開雜物間的門，另一只手卻被林未泉抓住。
溪月這輩子的耐心都全透支了，壓着怒氣道：“林未泉，我真的會動手！”
手背上傳來暖意和潮意，坐在箱子上的林未泉将臉貼到溪月的手背上，呢喃一般的祈求：“小月，求你，你看在林莞的份上，你幫我一把！最後一次幫我吧，你別看我現在表面風光，但這可能是最後的巅峰了。霜華，我是說司空小姐，我做錯了一件事惹到了她。她可比司空煜成恐怖多了，我求你，求你——”
現在他在意的是依然是自己，而不是出于對溪月的愛。
“阿泉，你先放開我，我有樣東西要送給你。” 溪月忽溫聲說道，她轉過身來，将林未泉的身子扶正。
“什麽？” 男人眼裏燃起了希望。
“你坐好，對，就這樣坐端正來，稍微擡頭看點我——”
溪月用盡全身力氣，對着林未泉的鼻子結結實實來了一拳，後者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我雕你老窦個發瘟，你個賤人仲講鐘意我？鐘意你老窦啊！非逼得我爆粗！咪撚再搵我了，聽唔明未？雕你個撚樣，撲你個街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