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第一章:賒刀人
1932年大涼山
八百裏涼山峰巒疊嶂,溝渠縱橫,深山幽谷,蜿蜒起伏的山脊如同龍的脊背,一覽無遺。
一個舉止癫狂的年輕男子,将一把尖銳如刺的木矛死死抵在中年男人脖頸,脖頸的刺痛令中年男人不得不順從的走向山坳。
年輕人頭戴氈帽面蒙汗巾,只露出一雙呆滞的眼睛來,嘴裏還不住的喃喃自語。
年輕人: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身着彜族服裝的中年男人,頭頂有撮長發盤成發髻(天菩薩)。
中年男人抓住年輕四處人環視的空隙,趁機掙脫開,顧不得脖子上留下一條又長又深的劃痕,捂住出血的位置,奮力往寨子方向跑去。
年輕人恨恨的爬起來拔腿就追。
古樸的寨子裏一派喜氣洋洋的熱鬧景象,各家各戶門前的柴垛都堆得像小山一樣高,其中樊七家的柴垛高出遠遠別人家的,年輕力壯的瞿樹緊随其後,其他人也不甘示弱的全力追趕。所有男人都沒有蓄胡須,而是頭頂盤着天菩薩,年紀越大的,發髻越大,孩童則是頭頂一縷長發随意飄散着。
老木:我就不信今年還是你家柴垛最高!運勢最好!
樊七:追得上我再吹牛吧,老木叔!
老木一個勁往上堆,卻因急功近利導致柴垛塌了一大半,引來衆人哄堂大笑。
瞿樹:老木叔,你就認了吧,壘柴垛誰能贏得過樊七哥啊!
老木悻悻的把草衩丢到一旁,從腰間抽出旱煙杆,想點火又怕燒了柴垛,只能吧嗒吧嗒的幹吸兩口過嘴瘾。
老木:小崽子!
墓穴中漆黑一片,依稀可見各種雕塑的輪廓和懸挂在中央的石棺,唯有石棺上的一束燭火在黑暗中搖曳,眼見燈油即将燃盡,一只手不慌不忙的往酥油燈裏添加燈油,然後拿起剪刀剪去過長的燈芯。
一個身影飛落在地,坐回蒲團上,繼續打坐念經。
蜿蜒起伏的山脊上,追逐的兩人之間,距離越來越小,眼看年輕人要追上中年人的時候,中年人一個踉跄滾下山脊。
書洛紮着兩個長及腳踝的麻花辮,頭戴繡花手帕,戴着銀耳墜,而未成年的阿合則只有一根長長的麻花辮,戴着耳線。
書洛不停的攪拌着一大鍋豆漿,阿合氣喘籲籲的跑進來,端起竈臺上的豆漿一飲而盡,然後摸了摸嘴巴,急不可耐的催促道。
阿合:書洛姐,現在可以點了吧?已經冷了好幾分鐘了!
書洛:看你急的!喝着豆漿還急着吃豆腐!
阿合:那是當然了,鹵水點豆腐是我們彜族過年的風俗,點出來的豆腐越硬,來年的運勢越好!你一定不要手下留情啊!越硬越好!
書洛:放心吧!今年誰家柴垛堆得最高?
阿合:肯定還是樊七呗!
書洛:那老木叔肯定又要氣得吹胡子瞪眼了!
阿合:樊七家可是世代守陵的,那身手,全寨子的人加起來壘柴垛也贏不了他!
阿合言語間帶着一副仰慕的神情,書洛壞笑着打趣道。
書洛:哎呦,我們阿合不會是喜歡樊七吧?
阿合被書洛說中心事,不好意思的岔開話題。
阿合:讨厭!等我明天舉行完成人禮,也可以紮兩個辮子戴耳墜了,還可以參加守陵人考核!我要像書洛姐一樣做個女守陵人!
書洛:你是為了跟樊七哥哥在一起才要做守陵人的吧?
阿合:阿姐,你再欺負我,我要告訴你阿爹!說你和瞿樹經常往山後面跑!
書洛:別瞎說!我們那是練習狩獵呢!
阿合:瞿樹哥哥那個醋壇子,不讓任何男的跟你多說一句話,誰不知道你們倆早好了啊!
書洛:煩死他了,跟個粘豆包是的!
兩人說笑間,書洛把鹵水放到勺子裏,再在鍋裏攪勻,但是豆漿卻一點沒有凝固,書洛又放了半勺鹵水進去攪拌,豆腐腦依然如一盤散沙,怎麽都不成形。書洛不禁皺起眉頭,阿合更是急得嚷嚷起來。
阿合:完了完了!今年要倒黴了!
書洛:別胡說!
外面突然傳來轟隆的響聲,書洛和阿合同時扭頭看向外面。
阿合:誰家現在就開始放炮仗了?
書洛緊張的跑到門外去查看,卻看不出遠處有什麽異樣。
阿合:不是炮仗?
書洛:是東南邊!
阿合:東南?該不會是有人盜墓吧?
書洛:我過去看看!你去告訴樊七,西邊馬上增加人手!
阿合:你不能一個人去,太危險了!
書洛不再理會阿合,麻利的解開拴在院子裏短小精悍的建昌馬,矯健的策馬而去,臨走之前不忘叮囑阿合。
書洛:快熄了竈火去通知樊七!
建昌馬行走于崎岖的山路間如履平地,馬背上的書洛突然彎腰,一個水裏撈月撿起沾着血跡的木矛,仔細凝視,心裏一沉。
怪石嶙峋、深澗密布。
書洛停在山坳處,只見滿地碎石,一片狼藉,連洞口也被碎石死死封住。
書洛謹慎的環顧四周,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後,撿起一根最粗的樹枝想扒開洞口,但奈何石頭太硬,樹枝沒幾下就折斷了,書洛只好往遠處去尋找能挖洞的工具。
書洛的目光停留在遠處的地面上,那裏依稀躺着一個人。
一個清秀的年輕人(李原)躺在床上,臉色憔悴的書洛手攥着木矛陷入沉思,樊七、族長和阿合快步走了進來,書洛趕緊起身打招呼,四人用彜語對話。
族長:你阿爹還沒回來?
書洛搖了搖頭說道。
書洛:都三天了,阿爹以前從沒有這樣過!
族長:附近能找的地方,樊七都帶人去找過了!瞿樹那小子到現在都沒合眼,還在外面找呢!
書洛:謝謝族長,大家還要準備過年的祭品,我自己找就行了!
樊七:放心吧,祭品耽誤不了,我們彜風寨這麽多人呢!
族長:是啊,書洛,你別什麽事都自己一個人扛着!你再好好想想,你阿爹那天出門之前有沒有說什麽特別的話?
書洛:他就說去東頭找四爺來家裏殺豬,但是四爺說他沒去過!
樊七:那就奇怪了,這些年你阿爹除了守陵,就是回家,沒去過什麽地方啊!
書洛憂心忡忡的看向門外,随即又轉頭看了看床上昏迷的李原,示意大家出去。
阿合:怕什麽,他又聽不懂!
院子裏,書洛擔心的說道。
書洛:族長,我想去裏面看看!
族長還未答話,阿合已經搶先問道。
阿合:啊?你是說你阿爹在那個塌了的墓裏?不會的不會的!他沒事去那幹嘛?
書洛:除了那裏,我實在想不出阿爹還會去哪了!
阿合:但那是個掩人耳目的假墓,盜墓賊不知道,你阿爹清楚得很,他為什麽要去那裏?
書洛:如果是被人挾持的呢?
樊七:你是說阿叔為了騙盜墓賊,把假墓當成真墓?
書洛:很有這個可能,所以我一定要進去看看才能死心!
族長為難的看向樊七,樊七也擔心道。
樊七:但是墓穴裏面很危險,随時會發生二次坍塌!
書洛:可是萬一他在裏面呢?
樊七:行吧,不看你是不會死心的,那我跟你一起去,還能有個照應!
書洛感激的點了點頭,随後又警惕的叮囑阿合道。
書洛:屋裏那個人,你幫我看好了!
阿合:你懷疑他跟墓的坍塌有關?但是我怎麽看他都柔柔弱弱的,不像那些盜墓賊!
書洛:無論如何,一個外鄉人昏迷在墓口附近,都要問個清楚!
樊七:書洛說的沒錯!不能掉以輕心!
族長:是啊,那些外鄉人都是奔着将軍墓來的!
樊七和書洛拿着洛陽鏟,一鏟一鏟的挖開碎石,終于露出洞口來。
書洛探頭望去,一人寬的洞穴裏面也被碎石堵住了,但是洞穴太小無法使用洛陽鏟,書洛二話不說用徒手扒開碎石,鑽心般的疼痛一陣陣從指尖傳到身體的各個角落,書洛顧不上疼痛,手上加快速度。
樊七雖心有不忍,也只能在後面幫她清理甬道。
書洛清理完甬道後剛進去幾秒鐘,墓穴就發生了坍塌,書洛瞬間被碎石掩蓋,滾滾塵土完全擋住了樊七的視線,樊七急得大叫。
樊七:書洛!
樊七飛奔過去,拼了命一樣徒手扒開一塊塊石頭。
樊七:書洛,你撐住!一定要撐住!
樊七和書洛用簡易擔架擡着一具遺體走回寨子裏,遺體上蓋着樊七的衣服。書洛一言不發,頭發淩亂衣衫褴褛,渾身上下都是土,不僅額頭被磕破,雙手十指也血跡斑斑,再看樊七的十指更加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每路過一戶人家,村民都自發的出來一起擡擔架,等走到書洛家門口的時候,已經聚集了幾十個村民,場面悲壯揪心。
書洛臉頰上的淚痕猶在,看着擔架異常平靜的說道。
書洛:阿爹,我帶你回家...
瞿樹大汗淋漓的從寨子另一頭走近,看到眼前的一切傻了眼,心疼的看着書洛。
阿合急躁的在屋裏來回踱步,時不時湊過去看看床上的李原。
阿合:怎麽還不醒啊,都睡三四天了!
院外傳來哭泣聲,阿合透過窗戶縫往外看去,立馬傻在原地,反應過來後趕緊打開門跑了出去。
第二章:守陵人
阿合跑到院子裏,看着衆人擡的擔架,不敢置信的抓着樊七問。
阿合:真的是阿叔?
樊七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
阿合:阿叔是怎麽死的?
樊七:不知道,我們找到他的時候,已經...
樊七不忍心再說下去。
此時,李原徑自走到院中,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瞿樹看到李原後恨恨說道。
瞿驺:肯定是這個盜墓賊害的!你還我阿叔的命來!
瞿樹激憤的跑過去把李原按在身下就打,瘦弱的李原毫無還手之力,瞿樹打完還不解恨,掏出木矛就要戳李原的眼睛。
瞿樹:一命償一命!
李原:我沒有殺人!不是我!
眼看木矛就要戳進李原的眼睛,一條黑色辮子飛過來打掉了木矛。
手握長辮的書洛,過去握緊瞿樹的手臂。
書洛:我們是守陵人!
瞿樹使勁掙脫開書洛,撿起木矛就要再刺李原。
瞿樹:守陵人又怎樣?如果有仇都不能報,我寧願不當了!
書洛強忍着手指的疼痛,再次抓住木矛。
書洛:他如果是盜墓賊,剛才一醒來應該首先選擇逃跑,而不是來院子裏自投羅網!
瞿樹:你別被這小子騙了,來我們寨子裏的外鄉人,除了盜墓賊就沒有別的!
樊七也過去拉住瞿樹。
樊七:別沖動,等會問問就知道了!先把阿叔安置好!
瞿樹虎視眈眈的瞪着李原,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一般。
瞿樹:書洛心軟,我可沒那麽好騙!你小子給我等着,看我怎麽弄死你!
古樹下,族長和樊七、書洛等人一字排開坐下。
李原身後站着寸步不離的瞿樹。
樊七開口問道。
樊七:說吧,來我們寨子裏幹嘛?
李原:我就是聽說這裏有将軍墓,想過來看看!
樊七:你怎麽知道的?
李原:我是學考古的,研究将軍墓好多年了!
樊七:怎麽證明?
李原趕忙從上衣兜裏掏出工作證遞了過去。
樊七打開看完後,又遞給書洛。
樊七:你為什麽會昏迷在墓穴附近?
李原想了想,搖了搖頭。
李原:想不起來,就記得一來就頭很疼,昏昏沉沉的睡了好久...
瞿樹:你小子又裝傻!
瞿樹又想打李原,被樊七眼神制止了。
書洛拿出一張發黃的照片遞給李原。
書洛:見過嗎?
李原認真的辨認着照片中的書洛阿爹,搖了搖頭。
書洛:你先在寨子裏養養傷吧,過幾天送你下山!
瞿樹見書洛就這麽輕易的放過了李原,氣不打一處來。
瞿樹:叫我說就應該吊起來打一頓,肯定什麽都招了!書洛,你把這小子交給我,我保證讓他老老實實的交代!
李原一聽就本能的往後躲了躲,離瞿樹遠遠的。
書洛:先把我阿爹送走吧!
書洛這麽一說,瞿樹也不敢再堅持了,但還是不甘心的指了指李原,示意自己不會放過他。
以族長為首的吊唁隊伍往書洛家走去,看到書洛家大門的時候,樊七鳴槍放炮示意。
披麻戴孝的書洛聽到後,也鳴槍放炮回應,一列盛裝的吊唁隊伍嚎哭着迎了出去。
瞿樹緊跟在書洛身後,恨得咬緊牙根。
男人們在棺前,女人們在棺後,一行人往寨子外面走去,無不悲戚。
戴着孝的書洛将一個破舊卻很幹淨的背包遞給李原。
李原客氣的接過,猶豫半天還是開口解釋。
李原:真的不是我...
瞿樹:(OS)書洛!
話音剛落,瞿樹就抱着鋪蓋卷推門而入,把鋪蓋卷往地上一鋪。
書洛也不反對,只是拉着他的手出了門。
書洛:來幫我燒柴火!
兩人走後,李原打開背包,除了一兩件換洗衣服,包裏只有一個筆記本,大多是記錄着跟将軍墓有關的內容,最後一頁還畫了個蟹紋狀的玉盤。
李原:傳說只要得到巫靈玉盤,就可以控人心智,幾百年來,無數人對此趨之若鹜,送掉性命...
阿合:(OS)不行不行!瞿樹哥哥要是知道,非得殺了我不行!
正在喂豬的阿合全身寫滿了拒絕,把勺子往豬食桶裏一丢。阿合的長辮已經由一個分成了兩個,耳線也變成了耳墜。
書洛:就是把他支開一會,你就說要考核了,讓他教你打槍!
阿合:他那個醋壇子要是知道你單獨跟那個外鄉人出去,還不得把寨子掀了?
書洛:我真的是有正事!
阿合:我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了?除非你告訴我要幹嘛!要不然我真的不能幫你這個忙!
書洛:好阿合,我不能告訴你,但是你要相信我!
阿合:書洛姐,你不會是喜歡那個外鄉人了吧?
書洛:別瞎說!你就當是為了我阿爹!
阿合快步提着豬食桶往廚房走去。
阿合:哎呀,真不行,我是有原則的守陵人!不能撒謊!
一片黑色光暈在月光下星星點點的跳動着。
李原:真美!
李原被帶着黑色光暈的花所吸引,剛要伸手摸,書洛就大聲喝止道。
書洛:別碰!有毒!
李原吓得趕緊縮回手去。
書洛:這是骷髅花,一旦被活物觸碰就會散發毒氣,形成方圓兩米的毒氣屏障,任何活物不出三分鐘就會變成骷髅!除非有特質的防護具!
李原後怕的拍了拍胸口。
李原:原來真的有骷髅花
書洛:你知道?
李原:嗯,書上看過...
書洛拿出一副泛着紅光的手套戴上,又從兜裏掏出一把彎刀,将骷髅花剪斷放進竹婁裏,全程沒有接觸到花朵,骷髅花被剪斷那一刻,光暈也随之消失了。
李原:骷髅花在黑暗處會發出一種最接近月光的微光,而懸魂梯的出口只有在這種微光下才會顯現。
書洛:你知道的還不少啊?
李原:據說從來沒有盜墓賊能活着離開懸魂梯,即便用再亮的火把也照不出出口來!可是骷髅花毒性這麽強,稍有不慎豈不是會送命
書洛:只要加上劇毒的紅鬼菇一起翻炒十個小時,就可以去除毒性!
李原:還有這種以毒攻毒的辦法?
書洛:嗯,你們這些做考古的,是不是對古墓特別感興趣?
李原:當然了,不過一輩子也未必能見到一回!
書洛:那過兩天我當班守陵的時候,帶你下去看看?
李原:可以嗎?不會違反規定嗎?
書洛:就悄悄下去看看,沒事的,你只要別亂碰就行!
李原:可是我聽說來了那麽多盜墓賊,沒有一個能找到将軍墓入口的,你們守陵人是怎麽辦到的?
書洛: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不過當一次班要九九八十一天才能出來,你受得了嗎?
李原:小事,只要能看到将軍墓,別說八十一天,就算是...
李原還沒說完,就吓得目瞪口呆,全身僵住不敢動彈,眼神示意書洛千萬別動。
書洛感到左肩上軟軟的熱熱的,轉頭一看竟是一條胳膊粗的粉色腸蟲在她肩膀上蠕動着,腸蟲通體透明,連體內的毛細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書洛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腸蟲翹起頭來正欲攻擊書洛時,平複下來的李原悄聲撿起一根樹棍挑開腸蟲,腸蟲在半空中改變方向飛撲向李原,李原躲避不及被腸蟲的汁液噴中胸口,傷口立刻冒出一股藍光,接着散發出被腐蝕的令人作嘔的惡臭。
書洛強忍惡心,把彎刀綁在發梢,以長辮為鞭甩向腸蟲的頭部,腸蟲頓時斷成兩截掉落在地,但是尾巴卻在地上蠕動着,主動去找頭部,眨眼功夫又接得完好無損了,以至于書洛都懷疑自己是否砍中了腸蟲。
腸蟲複活後,再次攻向書洛,書洛左躲右閃了兩次後,還是被汁液噴中胳膊,傷口也冒出一股藍光,同時散發出惡臭,連發梢也被燒斷,彎刀咣當落地。書洛還未想出應對之策,又有一條腸蟲遠遠出現,看似蠕動得特別慢,卻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眼前。
兩條巨大的腸蟲一左一右的夾擊書洛,眼看即将斃命,李原大喊着提醒書洛。
李原:把腸蟲橫向剖開!它才不會死而複生!我在書上看到的!
別無選擇的書洛只能選擇相信李原殊死一搏,跪地滑行撿起彎刀,看準機會将腸蟲從頭到尾橫向劈成兩條後,見尾巴沒有再去找頭部,書洛這才放下心來,如法炮制消滅了另外一條腸蟲。
幸得保命的書洛如釋重負,李原像是研究罕見生物一樣蹲下去研究腸蟲。
書洛:快回去告訴族長!
在書洛的催促下,李原才不情願的起身。
書洛和李原快步往寨子裏面走。
“賒刀嘞!賒刀嘞!”
昏暗的夜空中傳來抑揚頓挫的唱喝聲,回轉悠揚,清澈透亮。
書洛警惕的尋找聲音來源,只見一個老者的身影出現在小路的盡頭,雖然人隔得特別遠,聲音卻像是就在耳邊一樣。
老者矯健的走到書洛面前,柔聲問道。
老者:請問樊騰家後人在哪?
書洛:請問老人家有何貴幹?
老者:收賬!
書洛:半夜來收賬?
老者:自然是需要半夜來收的賬!
書洛盡管不太相信族長家會欠錢,但還是禮貌帶路。
書洛:我帶您過去!
老者(賒刀人)從懷中掏出一個發黃卷邊的賬本,族長接過後,取下牆上挂着的牛皮囊。族長喝了口酒噴到牛皮囊上,上面頓時顯現出字跡來。
第三章:舊陵
族長認真的比對着賬本和牛皮囊上的字跡。
賒刀人:這個賬本已經六百多年了,傳到我這是第五代了!終于在我期頤之年把舊賬清了!
樊七:您老年逾百歲了?
樊七不敢置信的求證,賒刀人慈祥的笑着點頭。
書洛等人聞言都暗自打量賒刀人,只見他身形佝偻,鼻尖鷹鈎,眉毛耷拉到胡子上,分不清哪些是眉毛哪些是胡子,神态蒼老,眼神卻如孩童般透亮,壓根看不清年齡來。
将字跡對比完後,族長激動得說道。
族長:沒錯,這的确是我太太太...太爺爺的字跡!
樊七:阿爹,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區區一把刀的錢為什麽要欠幾百年?
族長:當年立下無數戰功的那羽将軍下葬的時候,為防止日後有盜墓賊,決定不起墳頭、不立墓碑,但是下葬完突然出現數不勝數的腸蟲,三百多人的送葬隊伍死得只剩下我太太太...太爺爺一個人,就在我太太太...太爺爺要随将軍殉葬的時候,不知道哪裏冒出來一個賒刀人,賒給我太太太...太爺爺一把刀,說将軍蘇醒之時,就是他來收賬之日!還說只要保持聖燈不滅,将軍就一定會醒來的!而腸蟲出現之日,就是将軍歸來之時!我太太太...太爺爺本不相信人會起死回生,只當他是胡言妄語,但是自殺了幾次都沒死成,就把賒刀人的話當成谶言了!所以我太太太...太爺爺就成了守陵人,此後我們樊家世世代代在這裏紮根下來,只為守護聖燈不滅而活!為了怕有人渾水摸魚,這件事只有歷任族長才知道,所以我連你也沒提過!
族長說完興奮的上了三炷香,恭敬的行叩拜大禮。
族長:謝天謝地,六百多年過去了,将軍終于要醒了!我們守陵人的使命也要完成了!
不只是族長,連書洛、樊七、瞿樹和阿合也是興奮之情難掩。
族長:大家快回去沐浴更衣,今夜子時迎接将軍!
衆人:是!
族長說完後,千恩萬謝的走到老頭面前。
族長:老先生,我該付您多少錢合适?
賒刀人:當時我祖輩與您祖輩約定,待将軍蘇醒之後,陪葬兵器任由我家取一樣!
族長:沒問題!不過我們現在趕着去迎接将軍,可否請先生暫住一晚,待明日我親自送來?
賒刀人:任由我取,自然是我親自去挑選了!
族長:這恐怕不太方便...将軍墓只有我們守陵人才能下得去!
賒刀人:我不去,恐怕族長要迎接的人,未必能迎得到...
賒刀人的最後一句話讓族長不得不重新權衡。
族長:那必須依照我們的規矩,不許帶任何武器下墓!
賒刀人痛快的取下挂在身上,裝着幾把菜刀的布袋。
賒刀人:入鄉随俗,悉聽尊便!
族長沖樊七使了個眼色,樊七上前去仔細搜身。
門外,瞿樹雖然守在門口,眼神卻死死盯着院子裏的李原,阿合心虛的躲在門柱旁不敢看瞿樹。
李原去茅房,老木見四下無人,氣憤的跑來問李原。
老木:你怎麽不按計劃行事?
李原一臉納悶的看着老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老木:自作主張,看你日後怎麽跟主人交代!
李原:你認錯人了吧?
老木:東西找到了嗎?
李原:什麽東西?
老木還想再說什麽,外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跑步聲,老木只好就此打住。
老木:想你家裏人活命,就不要背叛主人!
李原對老木的話雖莫名其妙,卻也心生擔心。
書洛把族長拉到一旁輕聲耳語,族長連連擺手。
族長:外鄉人絕不能下墓!
族長牽着小牦牛,帶着書洛、樊七、瞿樹、賒刀人、李原等人,往寨子外面走去。瞿樹像防賊一樣寸步不離的看着李原。
小牦牛脖子上挂着一個七彩編繩的小鈴铛,在清寂的夜色中叮叮作響。
距離衆人十米開外的地方,有個人悄悄跟着生怕被發現了。
數米之外,幾十條蚯蚓一樣的小黑影在地上蠕動着。
怪石林立的山裏無任何特殊的可辨識之物。大家提着油燈,跟着小牦牛在亂石裏左拐右繞的,李原走到哪,瞿樹跟到哪,生怕他耍滑頭。沒一會功夫,李原已經繞得暈頭轉向了。
突然,小牦牛沖着一塊毫不起眼的大石頭哀嚎起來,聞之悲恸不已。
李原恍然大悟,悄聲跟書洛說道。
李原:原來将母牛殺埋于墓穴旁,利用小牦牛尋母來定位墓穴的傳說是真的!但是如果被歹人找到小牦牛,豈不是随意可開啓墓穴了?
書洛:子牛定穴只是第一步,每個節氣墓穴都有固定開啓的方位,這個規律只有我們守陵人才知道!
無需族長示意,樊七一躍而起立到石頭上方,然後以左二右四前六後五的順序跳躍,最後停在一處齊腰高的石頭旁。
李原:可是如果守陵人背叛了呢?
族長将手上刻着彜文的銅環貼到一處石頭裂縫中,只見石頭像車門一樣打開,樊七領頭走進深不見頭的甬道。
書洛:就算僥幸進去了,也沒有人能活着離開...
書洛丢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李原跟着衆人走到甬道盡頭,一座宏偉壯觀的地下府邸赫然映入眼簾。
守在最後的樊七剛要關上石門,阿合閃了進來,一臉讨好的模樣。
樊七:胡鬧!你還不是守陵人!
阿合:我已經成人了,可以參加守陵人考核了!求求求你了,樊七哥!
樊七沒法只能叮囑阿合。
樊七:你老老實實跟着我,哪裏也別碰,這裏到處都是機關!稍有不慎就會送命的!
阿合:好好好,我保證!
阿合滿足的連連保證。
深不見底的墓穴裏飄散着濃濃的霧氣,如缥缈仙境般奇幻,唯有一條天梯清晰可見。衆人穿過搖搖晃晃的天梯,恐高的李原不得不去抓鐵鏈讓自己穩住,書洛及時阻止。
李原:別碰鐵鏈,有毒!
李原吓得縮回雙手,慢騰騰的往前挪着步子。瞿樹鄙視的瞥了李原一樣,大踏步走上天梯。
一口石棺懸在半空中,石棺上燭火搖曳。
十六座奇異雕像分別鎮守四周,雕像身上鑲滿了各色寶石,但有些地方只剩下窟窿,顯然寶石已被挖走,還有的雕像四肢不全。
雕像的眼神淩厲深邃,令人不敢直視。
族長指着四座手持兵器的士兵雕像跟賒刀人道。
族長:老人家,請選!
賒刀人呵呵一笑,走上前去。
賒刀人:耐着性子等了這麽久,自然是要認真挑選的!
賒刀人挨個仔細挑選兵器時,瞿樹突然發出一聲慘叫。
衆人望去,驚見一條腸蟲蠕動着移向樊七,而瞿樹已經捂着左眼疼得在地上打滾。
樊七一刀劈中腸蟲,但腸蟲的尾部自己蠕動着去尋找頭部,肢體片刻之間恢複完好,又再度噴出汁液攻擊樊七,速度之快令樊七也無法避開,被汁液射中。樊七的臉上的傷口立刻冒出一股藍光。
衆人還沒弄清腸蟲是怎麽出現的,又有幾條腸蟲不知從哪裏竄了出來,分別攻擊衆人。
頓時藍光四射,空氣中彌漫着傷口被腐蝕的,令人作嘔的惡臭。被劈中的腸蟲都尾部去尋找頭部,一時間滿地都是蠕動的半截肢體。
書洛見腸蟲的攻擊速度遠比自己遇見的還快,趕緊提醒衆人。
書洛:只有把腸蟲從頭到尾橫向剖開,他們才不會死而複生!
樊七等人聽到後都各自尋找機會對付腸蟲,樊七疲于保命之餘發現腸蟲只要靠近李原就會掉頭去攻擊其他人。
樊七:那個外鄉人有問題!
經樊七一提醒,大家也都發現了,但此刻誰也沒有多餘精力去掣肘李原。
書洛本想去保護老弱的賒刀人,卻發現也沒有一條腸蟲去攻擊他,再一看一條腸蟲竟從賒刀人的衣衫下緩緩游出。
書洛趕緊高聲告訴大家。
書洛:賒刀人有詐!
大家望向賒刀人的時候,只見他脫下外衫往空中一抛,數百條黑影在墜落的過程中從蚯蚓大小的迅速膨脹成胳膊粗的腸蟲,眼睛和嘴巴擠在一起,雖小卻極其驚悚。
賒刀人:去吧,孩兒們!
跟着大家一起穿梭在亂石中的賒刀人,一路撒下黑色蟲屍。
蚯蚓樣的黑影一路吃光蟲屍。
賒刀人扯下臉上的□□,身形也不再佝偻,俨然一個健碩的中年人。
賒刀人冷笑一聲,提溜着李原,利索的攀上懸挂石棺的鎖鏈。
族長冷靜的下令。
族長:樊七!你去!
連樊七、書洛、瞿樹在內的十來個守陵人,左右開弓奮力斬殺腸蟲都想替樊七開道,但奈何數量太多,樊七被纏得毫無脫身之力。
賒刀人甩出一條繩索拴住李原的腰部,帶着他一步步順着鎖鏈往石棺爬去。
眼看兩人就要爬上石棺,書洛等人只能幹着急。
在一道道噴射的藍光中,惡臭味混合着血腥味令衆人頭暈目眩,漸漸支撐不住,只剩下五六個守陵人還活着,阿合傷得最重,渾身上下七八個傷口。
族長:壞了,腸蟲越是見血越是興奮!
族長豁出去般将手上的銅環取下抛給樊七。
族長:去打開腐河閘,無論如何要保聖燈不滅!
樊七一躍而起接住銅環後,族長一刀剖開自己的腹部。
族長:快點,炸死它們!!
樊七都來不及阻止,族長已經倒下,一瞬間,所有腸蟲都湧向族長。
樊七:阿爹!
書洛:族長!
書洛悲呼着要沖過去,被樊七死死拉住,樊七痛不欲生卻也異常鎮定。
樊七:書洛,不能讓阿爹白死!
書洛:你放開我!我不能讓族長這麽送死!
樊七:他是守陵人,這是他的宿命!
書洛:可是...他也是你阿爹!
第四章:石棺
賒刀人已爬上石棺頂部,伸手就要掐斷燈芯,李原差點跌落下去,導致賒刀人也差點被拉得掉下去。
賒刀人死死用腳纏住鎖鏈,再度往聖燈爬去。
樊七将銅環交給書洛,簡短命令。
樊七:聽好了,必須在他們滅了聖燈之前開啓腐河閘,這是命令!聽到沒有?!我們不能讓阿爹白死!不能讓祖祖輩輩守了六百年的聖燈毀在這幫王八蛋手上!你聽到沒有?
樊七擲地有力的怒斥聲讓書洛清醒醒過來。書洛攥緊銅環含淚轉頭而去,其他人也萬般無奈的跟着她快步離開。
樊七毅然用火把點燃一只火藥筒,朝腸蟲堆裏扔了過去。
無數碎片随着爆炸聲落下,落了樊七一身一臉。
樊七抹了一把臉後,悲恸的對空高呼。
樊七:阿爹!您走好!
賒刀人将手伸向燈芯,就在聖燈即将熄滅的時候,石棺底部轟隆作響,波濤洶湧的腐水從四個角噴射而去,腐水接觸皮膚冒出滾滾濃煙,劇痛讓賒刀人和李原不得不松開鎖鏈,但是聖燈卻沒有被澆滅。
賒刀人掙紮片刻後掉落在地,李原也随後落下。
書洛和樊七等人迅速過去圍住賒刀人,賒刀人指着李原對書洛說道。
賒刀人:想知道這個人是怎麽殺了你阿爹的嗎?想知道你阿爹死之前說了什麽嗎?
李原:我沒有!
盡管李原一口否認,書洛還是心存懷疑。
賒刀人壞笑着告訴書洛。
賒刀人:就是他,挾持你阿爹下墓,才害得你阿爹為了殺他引爆機關,誰知道你阿爹死了,他卻跑出來了!真是老天不開眼啊!
李原:你相信我,我沒做過!
李原一邊為自己辯解,腦海裏卻一邊閃現出幾個片段。
八百裏涼山峰巒疊嶂,溝渠縱橫,深山幽谷,蜿蜒起伏的山脊如同龍的脊背,一覽無遺。
舉止癫狂的李原,将一把尖銳如刺的木矛死死抵在書迢的脖頸,脖頸的刺痛令書迢不得不順從的走向山坳。
李原頭戴氈帽面蒙汗巾,只露出一雙呆滞的眼睛來,嘴裏還不住的喃喃自語。
李原: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李原兇殘的拖着書迢往亂石中走去,書迢已奄奄一息毫無防抗之力。
李原臉上的皮膚裏有黑影忽閃忽沒,一會左臉暴突,一會右臉暴突。
李原:帶我去将軍墓,不然我殺光你們寨子裏的老弱病殘!
書迢突然答應。
書迢:好,我帶你去!
李原頭疼欲裂,仍不敢相信腦海中的記憶。
李原:不,不是我!我是一個考古工作者,我不可能去盜墓的!
李原的臉頰裏有一條黑影忽閃忽沒,黑影慢慢像是青筋暴突,猙獰恐怖。黑影竄到身體的哪個部位,哪個部位就暴突變大,驚悚至極不忍直視。
賒刀人:殺了他們!
賒刀人悠悠的聲音傳來,李原木讷的重複着。
李原: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書洛這才明白過來。
書洛:原來阿爹是想替我們除掉這個殺人機器,才會引他去假墓想同歸于盡的!
李原像變了個人一樣,殘暴的撲向書洛,賒刀人趁機溜走。
瞿樹一刀劈向李原,卻被書洛死死握住刀刃。
瞿樹:你到現在還維護他?他害死了你阿爹!
書洛:他中了腸蟲的盅!他是無辜的!
瞿樹:中盅?
書洛:你看他到處暴突的青筋,那是亂竄的腸蟲!
書洛的話顯然也吓壞了瞿樹。
瞿樹:那可是沒有解藥的!除非下蠱的人死了!
樊七:所以我們一定要殺了賒刀人!你們先把他綁起來!
書洛:我也去!
樊七突然抱了抱書洛,瞿樹急得嚷嚷道。
瞿樹:樊七你什麽意思?你不是早就說好不跟我争書洛的嘛!
樊七松開書洛笑了笑。
樊七:放心吧,書洛永遠是你的!
樊七轉身就走,書洛沒有跟上,瞿樹過來追問。
瞿樹:他跟你說什麽了?你說話啊!
書洛沒有答話,眼睜睜看着樊七一個人攀上鎖鏈。
賒刀人再次爬上石棺頂部要掐滅燈芯的時候,石棺突然不見,四根鎖鏈連成了一個圈,孤獨的懸在半空中。
賒刀人不驚反笑。
賒刀人:懸魂梯也想難倒我?
賒刀人從懷中掏出一把黑色花瓣往空中一灑,但是卻沒有任何變化。
賒刀人:怎麽會?骷髅花不是會讓懸魂梯的出口顯現的嗎?
樊七:沒錯,但是你拿的只是普通的黑鹫花!
站在鎖鏈另一端的樊七冷笑道。
賒刀人不以為然的看着樊七。
賒刀人:你以為這樣就能困住我了?我出不去,你也休想活着離開!那就看我們誰能耗得過誰!
樊七:生而為陵,死而為陵,本就是我們守陵人的使命!我選擇留下,就沒想着要活着出去!
全身防護裝置的書洛将骷髅花和紅鬼菇一起放到鍋裏翻炒,一旁添柴火的李原突然渾身一顫,臉上突出一塊黑影。
樊七在屋頂冷冷看着。
書洛把族長拉到一旁輕聲耳語,族長連連擺手。
族長:外鄉人絕不能下墓!依我的意思,直接處置了他,你阿爹的死跟他肯定跟他脫不了幹系!
書洛:我想知道,我阿爹為什麽會帶他去假墓!
族長:書洛,你阿爹沒了,我也傷心,但是我們不能破壞守陵人的規矩!
樊七快步走了過來,勸說族長道。
樊七:阿爹,到底是規矩重要,還是書迢叔的死因重要?
樊七的話,讓族長陷入沉思不語。
賒刀人不甘心的順着鎖鏈走去,但是怎麽走都能繞到樊七旁邊。
樊七:別白費力氣了,這懸魂梯是只能看見入口的,就是說想進來容易,想出去是徒勞的。
樊七一刀刀要砍斷鎖鏈。
賒刀人:你這個瘋子,你住手!誰要跟你一起死?
賒刀人試圖阻止樊七,但是樊七只要甩開賒刀人,逮到機會就繼續砍鎖鏈。
書洛帶着三人拐進一個耳室,沒想到卻是條死路。
阿合:書洛,走錯了吧?
書洛一言不發的走到連一絲連縫隙都沒有的石牆前,把銅環對準第三個火把,牆上立刻照出銅環的影子來,書洛在影子最下方尋找到一個凹點,把銅環塞了進去,石牆立時開了一條一人寬的縫隙。
書洛:快出去!
阿合:原來出口在這裏啊!
瞿樹和阿合趕緊押着李原擠了出去。
書洛取下銅環,縫隙突然快速合攏,阿合急促的催道。
阿合:書洛你快點!
誰知書洛卻把銅環塞給阿合,叮囑兩人道。
書洛:記住我們守陵人的使命!
瞿樹:書洛你瘋了,沒了騰環,你們一個機關都開啓不了!
阿合:是啊書洛,你快把門打開,要死我們一起死!
阿合急得在牆上到處亂塞銅環,但是依然沒能改變門縫即将關閉的事實。
書洛:在我當爹爹娘的墳旁,幫我立塊碑!
書洛充滿愛意的對瞿樹說完最後一句話後,門縫合上。
樊七突然抱住書洛輕聲說道。
樊七:帶他們出去,我們守陵一族不能全葬在這了!記住守陵人的使命,我們不是為自己而活的!這是命令!
樊七不動聲色的把銅環塞到書洛手裏,毅然轉身而去,書洛愣愣的待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
不管瞿樹和阿合怎麽想用力扒開縫隙,縫隙還是嚴實的合死了,阿合急得大罵書洛和樊七。
阿合:你們都是騙子!大騙子!
樊七和賒刀人同時用武器抵着對方的胸口,僵持在懸魂梯上,樊七突然覺得腳下的鎖鏈動了一下,轉頭一看書洛已在身後。
樊七無奈的笑道。
樊七:我阿爹說你是最不聽話的守陵人,真是一點沒錯...
書洛:我從小就說話不算數,你又不是不知道!
樊七:真是瘋了,你大概是六百年來第一個走進懸魂梯的人了吧?
書洛: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破先例了,我還是第一個女守陵人呢!
樊七故作興嘆。
樊七:哎,明年墳頭誰幫我除草啊?誰來給我送酒喝?
書洛:有瞿樹呢,放心吧!
賒刀人突然得意的狂笑道。
賒刀人:這丫頭身上肯定有骷髅花,你不可能跑來送死的!快交出來!
書洛用彜語跟樊七說道。
書洛:樊七哥,為我們的阿爹報仇吧!
樊七:好,我們一起為第下一代守陵人除去這個禍害!
賒刀人:你們叽裏咕嚕說什麽呢?
書洛猝不及防的甩出長辮纏住賒刀人的腳踝,賒刀人重力不穩摔倒在地,樊七趁機沖過去連連劈砍,賒刀人節節敗退,吃力地倒挂在鎖鏈上。書洛見狀加入助攻,長辮一次次打在賒刀人手上,賒刀人不得不左松右躲的。
眼看賒刀人支撐不住要掉下深淵,書洛的長辮卻被他抓住,連帶人一起扯下鎖鏈。樊七飛撲過去緊緊抓住書洛的腳。
一時間,三人如雲梯般挂在半空中,之前被樊七砍過的鎖鏈幾乎要斷裂,三人随時可能全部墜落。
書洛不想連累樊七,掏出匕首選擇與賒刀人同歸于盡。
樊七見狀縱身一躍。
三人先後掉入深不見底的海中,陡峭的崖壁旁長滿了珊瑚和水草,書洛幾次試圖抓住海草都沒能抓住,浮浮沉沉最終還是墜落海底。
猙獰的李原死命想掙脫繩索。
李原: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瞿樹和阿合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尋找開啓墓穴的開關。瞿樹急得一拳砸在牆上。
瞿樹:書洛!說好白頭偕老的,我不許你先死!我不同意!你給我出來!
書洛在洞穴中醒來,發現自己手腳被捆住,而賒刀人正像觀摩奇跡一樣四處張望。
賒刀人:居然還有能呼吸的海底洞穴?
書洛:那又怎樣?你休想離開這裏!
賒刀人:年輕人,話別說的太滿了!
賒刀人撿起一個堅硬的蚌殼在牆壁上磨鋒利後,用力往地上一插,原本昏迷的樊七疼得慘叫一聲醒來。
書洛:住手!
賒刀人每說一句就往樊七身上捅一下。
賒刀人:你們同氣連枝是吧?你們守陵人都不怕死是吧?我倒要看看他能堅持多久!我倒要看看是巫靈玉盤重要,還是他的命重要!
樊七強忍住沒有再發出一丁點痛苦的叫聲,但書洛卻心疼得嗓子都喊啞了。
書洛:你住手!住手!
樊七:書洛,別管我!不要上他的當!就算你把巫靈玉盤給他,他也不會放過我們的!
賒刀人:有了巫靈玉盤,我才沒空跟你們玩,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做,這可比養腸蟲要省事多了!你們知道為了養這上百只腸蟲,我用了多少年嗎?我保證,只要你帶我去拿到巫靈玉盤,我絕對不殺你們!
賒刀人又連着捅了樊七四下後,蜷縮的樊七疼得指甲深深紮進肉裏去。
書洛再也受不了了,崩潰妥協。
書洛:我告訴你!順着這個洞穴走到底...
樊七:書洛你住嘴!
書洛:樊七,那個巫靈玉盤是很重要,但是在我眼裏,你的命更重要!
賒刀人:總算有個懂事的了!
書洛:順着這個洞穴走到底,就是石棺的底部,只要滅了聖燈,石棺就會自動打開,你要的東西就在裏面!
賒刀人解開書洛腳上的幹海草。
賒刀人:走!帶我去!
樊七:書洛!你瘋了嗎?我求你不要去!
書洛蹲下身去輕撫着樊七的臉頰,還摘下一只銀耳墜放到地上。
書洛:如果沒有瞿樹,我應該會喜歡你的,就當是留個念想吧!
書洛遺憾的沖樊七一笑,依然轉身而去。
書洛在前,賒刀人謹慎跟在五步以外的地方,生怕有機關。
彎彎繞繞走到洞穴盡頭的時候,書洛突然轉過頭來看着賒刀人。
書洛:到了!上面就是石棺了!
賒刀人:快打開!
書洛順從的将一旁的佛像頭順時針旋轉一百八十度,只見厚重的岩壁果然緩慢打開,露出一截石梯來。
石棺依然懸在正中央。
在賒刀人的示意下,書洛率先走上石梯。
樊七:(OS)書洛,回來!
樊七絕望的呼喚聲傳來,書洛不予理睬,等賒刀人也走上石梯後,将石棺底部的雕像頭逆時針旋轉一百八十度,岩壁便快速合上了。
樊七:(OS)書洛,不要!
賒刀人還沒反應過來,石棺底部的四個雕像中就竄出飛人魚群,瞬間将兩人吞噬得跟沒有進去過一樣。
樊七自責得拼命想掙脫幹海草,無奈怎麽也掙不斷。
樊七:誰讓你救了?誰要你救了?
樊七看到地上的耳墜有一處很鋒利,掙紮着含到嘴裏,然後将被捆住的雙手湊近耳墜來回磨。
石棺上的燭火依然搖曳。
一直發狂亂叫的李原突然安靜下來,臉上亂竄的黑影消失不見,眼神也恢複正常。
瞿樹不敢置信的問阿合。
瞿樹:賒刀人死了?
阿合:應該是!
瞿樹:那他們呢?
瞿樹話音未落,石壁上突然開了條縫隙,渾身是傷的樊七踉踉跄跄的走了出來。瞿樹抓住他就追問道。
瞿樹:書洛呢?
樊七一言不發的把耳墜放到他手裏,瞿樹想沖進墓穴去,被樊七死死拉住。
樊七:去了也見不到...
瞿樹一拳揮向樊七。
瞿樹:你為什麽不保護她?為什麽不把她帶出來?
阿合:瞿樹哥你別這麽說,樊七哥肯定盡力了!他現在已經很難過了。
書迢的墓碑旁,又立起一座新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