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婚途
婚途
抵達茶樓時間尚早，兩點半的場次還在售票，售票隊伍排得老長。
宋憶鳴看到門口的告示牌，上面列出了今日演出場次、演出人員，尤其标注了一條——秋紅薇老師拒收一切禮物，合影需征得老師同意，不可強行滞留于本場所，以免給工作人員及其他觀衆造成不便，謝謝配合！
“糟了。”
正在看手機的戚思洲轉過身問他：“怎麽了？”
宋憶鳴指了指告示牌：“花是不是不能帶進去？”
戚思洲想都沒想，說：“家裏人帶的沒關系。”
“……哦。”宋憶鳴咬了咬嘴唇，又朝戚思洲走近了一點。
戚思洲沒轉回去，一邊發微信，一邊跟宋憶鳴閑聊：“你以前聽過評彈嗎？”
宋憶鳴：“高中的時候，在你家聽過一點。”
戚思洲點頭：“今天也是我媽叫我帶你來的。”
宋憶鳴剛知道這回事：“阿姨找我？難道是不同意我們——”
他的話及時止住，戚思洲擡起了頭：“我媽不會幹涉我的決定。”
宋憶鳴默默擦掉了手心裏的汗。
“她就是想跟你聊聊，問些從我這裏問不到的東西。”戚思洲邊說邊摸口袋，結果摸了塊帶顏料的手帕出來，“我、的、天……”
這是他畫畫時随便擦手用的，沾上顏料會稍微洗洗，沾多了洗不掉就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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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憶鳴不知他為何露出失望的表情，立刻道：“要不我去買塊新的？”
雖是詢問，身體已經率先行動。
戚思洲抓住了他的手臂：“不是那個。”
宋憶鳴停住腳步。
“我看你額頭出汗了，想給你擦擦，但手帕不幹淨。”戚思洲松開他，手上還捏着那塊手帕，“我郁悶了幾秒。”
宋憶鳴簡直無話可說，怎麽會有人這麽可愛？
戚思洲郁悶到自言自語：“我怎麽什麽都往兜裏揣？就是不揣用得着的。”
“沒關系，”宋憶鳴笑了笑，“把有顏料的地方折進去就可以擦了。”
戚思洲聽他的話折了折，但還是怕他嫌棄：“這樣？”
宋憶鳴主動把臉湊過去。
他這張臉挑不出任何缺點，帥氣又幹淨，氣質拿捏得死死的。當年因為黑料被罵得很慘，但韓網評選統一飯圈審美的男團偶像，他依然登上了前三。
戚思洲被直觀的美顏攻擊到了，然而一想到這人是自己的，心裏也就平衡了。
“你衣服是不是穿多了，這種天氣還出汗。”
“總感覺你想說的不是這句。”宋憶鳴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什麽地方最吸引戚思洲。
擦完汗，戚思洲把手帕塞回口袋，轉身繼續排隊。
“為什麽不理人？”宋憶鳴碰了碰他的肩膀。
戚思洲頭也沒回：“保持安靜吧，那樣的你更有魅力一點。”
語氣分明不是讨厭，宋憶鳴聽得出來，所以故意問：“現在呢？”
以前那陰沉沉的死樣都能讓人挪不開眼，現在當然更有魅力。可戚思洲偏要心口不一，以免有人喋喋不休。
“變化太大了，看來當偶像真的很磨人性格。”
“你怎麽知道我那段時間什麽性格？”宋憶鳴想起首次在家約會，“你連我出道MV個人鏡頭幾秒都知道。”
這很稀奇嗎？加入你的fanclub不就什麽物料都找到了。
但戚思洲不想實話實說，他只想結束話題：“不要說這個了，我開始覺得煩了。”
宋憶鳴很識相，見好就收：“我閉嘴。”
戚思洲掏出手機，回了幾條微信後，轉頭問：“你喝紅茶還是綠茶？”
宋憶鳴：“紅茶。”
“那就點壺金駿眉。”戚思洲又問，“果幹和點心吃不吃？”
宋憶鳴：“可以。”
得到答案的戚思洲就不說話了，把頭轉回去，繼續排隊。
宋憶鳴本來身高就顯眼，捧着束花更顯眼，後面的女生想提醒他：“你好。”
他情緒不高地回頭：“請問有事嗎？”
“秋老師從來不收禮物的，花也不收。”
這間茶樓平時人氣雖高，但能達到這種程度，通常只有秋紅薇登臺。
去年央視中秋晚會與地方臺直播連線，原定的演出人員意外缺席，臨時找秋紅薇救場。她彈得一手好琵琶，嗓音柔中含情，唱出了江南水鄉特有的氣質，出場的片段被網友瘋狂轉發，因此走紅。
走紅帶來的就是粉絲和打卡，現在這間茶樓幾乎成了景點，秋紅薇也因此有了很多困擾。
“真心喜歡秋老師是不需要送花的，只要老師不趕時間，下場後基本都可以合影。”
那女生貌似是死忠粉，又談起秋紅薇的許多作品。
宋憶鳴聽她說完，道了聲“謝謝”就把頭轉回去了。
前面的戚思洲察覺動靜，迅速關閉了手機的鏡子功能。
排到售票窗口，售票員一見戚思洲便笑了，戚思洲平常來茶樓都是提前打招呼的，這裏所有的工作人員都認識他。
“給，兩張票。”位置早就留好了，售票員把票遞過去，有意往他身後瞅了瞅，“這就是秋老板說的大帥哥啊，還捧束百合。”
宋憶鳴一點兒沒有不好意思，沖那人微笑：“你好。”
戚思洲拿了票就撤：“再見。”
“現在就可以進去嗎？”宋憶鳴見別人買了票都沒有直接進去，因為還沒到入場時間。
戚思洲說：“我們先去後臺把花送給媽媽，省得你捧着招搖。”
宋憶鳴委屈：“我哪有招搖？”
“反正就有。”戚思洲輕車熟路地帶他走後門。
後臺，秋紅薇正在化妝，兒子耷拉着臉進來，可把她逗得不行：“怎麽了，來找媽媽主持公道的？”
戚思洲坐在秋女士左邊：“他可煩了。”
宋憶鳴想坐在戚思洲旁邊，被他連忙擋住：“不許你坐。”
“他不許，媽媽許。”秋紅薇朝着自己的另一邊揚了揚下巴，“小宋，來這邊。”
秋紅薇手裏忙，宋憶鳴只能先把花捧着。
戚思洲不開心，故意去碰化妝臺上的瓶瓶罐罐。
“怎麽跟個小孩子一樣，”秋女士制止道，“碰來碰去，那粉底液別給我打碎了，快放下。”
戚思洲撇撇嘴，還是把東西放下了。
秋女士轉向宋憶鳴：“這花是送我的？”
宋憶鳴點頭。
“那就別捧着了，放旁邊的桌上。”
宋憶鳴小心地把花放下，又小心地坐回了椅子上，一點點響聲都沒發出。
化妝的化妝，沉默的沉默，戚思洲郁悶極了，枕着手臂、頭朝下趴着，低聲抗議：“沒人理我。”
“明明是你不理我們。”秋女士跟宋憶鳴挑了下眉，用口型說，“看着。”
“我心裏煩嘛，又不是真的不理你們。”戚思洲開始碎碎叨叨，“你們就不能多勸勸我嗎，我都要煩死了，也不知道為什麽煩，反正就是很煩，沒人理我更煩。”
“好好好，我派個人理你。”秋女士敲了敲化妝刷，同時對宋憶鳴使了個眼色。
宋憶鳴立即起身，走到戚思洲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戚思洲一動不動，趴着裝死。
秋女士無聲道：“順毛。”
得到提示的宋憶鳴伸出手掌，輕輕地在戚思洲頭發上撫摸。
一下，兩下，三下……配合按摩後頸的動作，終于在不知道第多少下後，戚思洲離開了桌子。
卻沒讓任何人看到表情，直接将頭埋進了宋憶鳴衣服裏。
“哭了？”這是秋紅薇問的。
戚思洲抱住宋憶鳴的腰，把頭埋得深深的：“……丢臉。”
宋憶鳴繼續給他順毛，情不自禁道：“可愛。”
“可是我已經二十五了，還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這樣很讨厭。”
“不讨厭，真的。”宋憶鳴安慰他，“而且我們聊過的，有些情緒不需要控制，喜歡的人會特別特別喜歡。”
戚思洲半信半疑，擡頭望着對方：“那你剛才怎麽不理我？”
宋憶鳴好想現在就親他一口。
“因為……你說我安靜一點更有魅力。”
他這話讓戚思洲覺得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我怎麽突然這樣，我不會三十五歲、五十五歲、七十五歲還是這樣吧？”
“有什麽關系，”宋憶鳴捧着他的臉，“我還是會溺愛。”
秋紅薇從頭樂到尾，就這麽一小會兒，滿足了她對兒子戀愛模式的好奇。以前根本難以想象，現在不僅親眼見到了，還是吵架模式下的戀愛模式，她兒子到底什麽時候開的竅？
“和好就好啦。”化完妝後，秋紅薇收拾了下桌面，“和好了就趕緊出去，快兩點半了，你們不去檢票？”
宋憶鳴拉戚思洲起來，戚思洲沒放開他的手，繼續拉着他：“跟我走吧。”
“你這導游是找對了。”秋紅薇笑着對宋憶鳴說。
宋憶鳴“嗯”了聲：“待會兒見。”
戚思洲臊得只想跑：“快點走，趕不上檢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