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往事
往事
楚寧沒有想到她不過一時興起去看看晏清的紅頭繩就發生這樣的怪事。一閉眼一睜眼她就到了這裏。
站在橋上,雨絲微涼,拉回了楚寧飄浮的思緒,身後傳來一個溫潤的男聲在喚她的名字。
楚寧回頭就看見了撐傘的晏清,他穿着青色的衣衫,手中是六十四骨的紙傘,上面是一枝紅梅,他半舉着傘,露出好看的下颌,一雙漂亮的眼晴穿過雨霧溫柔的落在她的身上。
恍惚間讓楚寧想到他們的初遇,彼時他從斷橋而來,白皙似玉的手撐着紙傘,穿過雨霧,經過她的樓下,帶着一身的高冷無暇,清冷如雪。
而此時好像冰雪消融,他眼裏是無盡的溫柔,似乎是見她久久不語,他又喚了一聲,“楚寧。”
此時他走上了斷橋,舉過傘擋住她上方落下的雨絲。
看楚寧的頭發微濕,晏清也頗為無奈,只能再次叮囑道:“下次下雨別亂跑了。”
但晏清知道這話只是過水無痕罷了,因為下次進入夢境,又會重複剛才的事。
晏清自然的拉起楚寧的一角衣袖,開口道:“走吧,回去換身衣服。”
楚寧呆呆任晏清拉着,很不一樣,和晏清真的不一樣。晏清的清冷有點只對外人,但實際上還算頗為溫和,只是偶爾也會犯二,并不擅長遮蓋情緒。
但此刻的晏清卻極為溫柔,一雙眼情柔情似水,同樣什麽也只能激起淡淡波瀾,然後歸為平靜,楚寧似乎想到了什麽,突然開口道:“清玄。”
前面的人止住步子,回身無奈一笑,“怎麽了。”
“沒事。”楚寧搖搖頭,突然一笑,“我就想喚喚你。”
清玄繼續往前走,只是拉住楚寧衣袖的手不知什麽時候握上了柔荑,只溫潤的聲音低低道:“好,只要你喚我我便在。”
“嗯。”楚寧低垂眼睫,掩蓋莫名的情緒,清玄的情話嗎?她以前就是這樣被騙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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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棧後,晏清就推着楚寧回了房間,等楚寧換好衣服出來時,晏清已經叫了一桌膳食。
“那人你想怎麽辦?”思慮片刻,晏清還是問出了口。
楚寧心下不解,面上卻不顯,只是一笑,“你且看着便是。”
晏清見她別無二致的反應,只是無奈搖頭,不再開口說話了。
楚寧想了一番突然也明白了過來,這裏很像當初老婦人所講之景,特別是她出去閑逛時,有不少人在談論此事,無鹽女嗎?
即然如此,讓她變漂亮不就可以了嗎?
楚寧邊咬着手中的糖葫蘆邊想着,眼睛因為好心情而彎了起來,透着幾分別樣的光彩。身後的晏清小心護着她,無奈道:“小心看路。”透着淡淡的溫柔。
楚寧突然停步轉後身看着晏清,眼裏波光流轉,輕啓朱唇喚道:“晏清。”
晏清一愣,楚寧在夢中從不曾喚他晏清,他反應過來,又是一笑,“怎麽突然喚名了?”
楚寧只笑着搖頭又轉過身繼續向前走。難到晏清和清玄真的不是一個人嗎?但偶爾他們也有交錯的感覺,越相處越感覺相像,世上真有人長得一樣嗎?而且他怎麽知道楚寧和清玄的往事,除非…本就是一個人。
楚寧沒有改變故事走向,她依舊給了慧娘美貌,少年依舊拒絕了她。
當楚寧以為夢境将會結束時,夢境依舊在繼續。她每天都和清玄在這座小鎮游玩,希望尋得離開的辦法。
所以晏清獨自出門時,她小心跟了上去。
晏清穿過大街小巷,來到少年家的門前,叩響了大門,大門應聲而開,一個小厮從裏面探出頭來,看到晏清立馬堆起了笑容,忙把他迎了進去。
“道長,我家公子在等着你了。”晏清點頭,表明自己知曉,便推開房門進去,繞過屏風,晏清看到了床上的少年,形容削瘦。
“你今日可好?”少年搖搖頭,“道長說笑了,我這樣怎麽能好,麻煩道長了。”
“你不後悔?”晏清輕攏眉宇,滿臉的不贊同。
少年輕嘆口氣,道:“這二十年都是我偷來的,又有何悔?我若再不離去,就怕他真的要死了。”
當他剛一說完,少年面上一變,充滿焦慮,“阿舒,我不怕的,這雷劫不一定過不去。”
阿舒卻不願,“你待我這般,我怎能害你,我對不起慧娘,是我貪心了。”
少年不滿道:“你喜歡她,她也心悅你,娶她你又不願意。”
晏清垂着眼任他們吵,他來了幾次當然也猜出了一二。這阿舒本是動物對山天然親近,一來二去就認識了慧娘,心生愛慕,本不欲多說,但他雷劫将至,估計捱不過去,便去找了慧娘,偷來半日歡愉。
只是這少年卻說要娶慧娘,弄得滿城風雨,等阿舒清醒過來時大錯差點鑄成,他拒絕了慧娘。他無法給慧娘幸福,現在慧娘生得這般美,一定可尋得如意郎君。
“住口。”阿舒冷喝道,少年只得委屈的不再辨解,又對晏清道:“還請道長開始吧。”
少年的眼裏隐隐帶着淚光,晏清只能擺好一應物件,開始抽魂!
當年這黃鼠狼為避雷劫,沖入産房,被人打死,但魂魄未散,附到了新生嬰兒身上,獲得二十年安穩,但雷劫又尋了過來。他自知當年抗不住,現在也抗不住。便懇請晏清把他魂魄從體內分出來,免得害了少年。
春風吹撫,舊夢無痕,外頭的桃花開得正豔。
少年睜開眼,帶着幾分迷茫,他喚着下人進來,看着外面的桃花,神情恍惚,他失去了什麽卻不知道失去了什麽。
最後看了一眼,晏清拉着楚寧的手消失在檐頂。
“清玄,你送給慧娘的紅頭繩真的是絕情斷愛嗎?”
前邊的晏清停下步子,回頭望着楚寧,眼裏滿滿都是她。
清玄突然伸手輕輕撫摸楚寧的臉頰,輕聲嘆息,“寧寧,你還是沒有變呢。”語氣親昵溫柔能讓人溺死在裏面
清玄執起楚寧的手,細細磨擦,含笑的面容是無盡的溫柔,溫柔鄉也大抵如此。
“這世間斷不了唯有情之一字,那紅頭繩只是我的記憶罷了。”不過是執念。
清玄靠近楚寧,紅唇落在她的額頭,低低的聲音裏除了柔情還有遺憾。
“下雨了呢。”
低柔的嗓音消失在雨霧中,雨漸漸落下,越來越大,楚寧卻沒有反應,她怔怔撫着心口。剛才加快了,那是她丢失的感情。
“寧寧。”
楚寧怔怔回頭,在橋面上她透過雨幕看到了橋下的青色身影,挺拔似青松,僅一個身影就是詞藻道不盡的風采。執傘的手白皙似玉,骨節分明,露出的下颌勾勒出漂亮的線條,眉目疏朗,國畫裏工筆的濃墨重彩也不及他擡眸一笑的柔情缱绻。
清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