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蘭兮強行沖破封印,又自斷了兩條經脈,差點去了半條命。饒是這樣,她也不願接受墨臨為她療傷,哭着鬧着要去見大哥。
“你把我大哥怎麽樣了?”
“你放心,本君不會傷他性命,只是讓他吃些苦頭罷了。”
“我要去見他!”
“先把藥喝了再說。”
“我現在就要去見他!”
“先喝藥!”
“我不喝!”
墨臨終于沒了耐心,将手中的藥摔得粉碎,吓得蘭兮一哆嗦,淚眼汪汪地望着他。
“身子是你自己的,要死要活都随你!”
蘭兮忍了又忍,終于沒忍住,指着他哭得更厲害了:“你又對我發脾氣!你憑什麽對我發脾氣?我想見我大哥有錯嗎?你說過不再對我發火的!”
她本就身子虛弱,哭起來更是耗費體力,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差點厥過去。
“本君對你說了那麽多話,你就單單只記了這一句。”墨臨那火最終還是壓了下去,憋了好一會兒才硬邦邦地說:“別哭了,本君讓你去見他。”
“嗯。”
“回來好好喝藥。”
“嗯。”
“眼淚擦一擦,本君讓修崖帶你過去。”
“嗯。”蘭兮這才停下,望着他一抽一抽的慢慢止住啜泣。
她沒有喝藥,身子尚還難受,修崖要陪她一起進魔窟,她不讓。只是叫他在外面等着,她自己一個人進去。
修崖有些猶豫:“這,魔君沒說讓姑娘你單獨進去……”
“可他也沒說你一定要陪我進去。”蘭兮不高興地說,“再說我自己也是個半殘廢,沒有能力救大哥出去,你擔心什麽。”
“那好吧,姑娘你一個人小心。”
魔窟裏面蟲蛇遍布,陰森昏暗的光線下,腐爛的氣味在潮濕的空氣中發酵,蘭兮壓制住翻滾的惡心,摸索着前行。
在魔窟深處,她終于看見了蘭羽。
他的四肢被玄鐵鏈鎖住,琵琶骨上也穿了兩根,衣衫抽離破碎,有大塊大塊的幹涸血跡……
蘭兮顫抖着喚了聲“大哥”,很久,蘭羽才擡起頭來,看見她,擠出一個虛弱的笑來:“蘭兮……”
蘭兮跪在地上,伸出手卻不敢碰他,一個沒忍住又哭了起來。
這種情境下,蘭羽明明自身難保,卻還不忘揶揄她一句:“多大的人了,還學小姑娘哭鼻子,為老不羞……”
什麽叫為老不羞?她這明明是情感流露!
蘭兮揉着眼睛罵他:“你是不是傻?明明可以離開這裏的,你為什麽非要留下來受這種罪?如今你都栽在他手裏了,還怎麽救我出去?我自己一個人打不過那個大魔頭……”
“你別招惹他,我沒事的,他折磨夠了自然就會放我出去。”蘭羽安慰她,“倒是你,那會兒渾身髒兮兮的,他是不是為難你了?”
“沒有,他沒有為難我。”
“你身子可還好,我看見你吐血了。”
“沒事,墨臨給我準備了藥,等會兒我回去就喝。”
“那就好。”
蘭羽又問了許多她在這裏的情況,他的精神好似也比剛才好了許多。
蘭兮覺得他的冷靜與淡定有點超出她的想象,于是收了眼淚,小聲問他:“大哥,你自己情願被捉進來,是不是有別的打算?還是早就想好了出去的方法?”
然而蘭羽的回答卻讓她挺失望:“這是我欠他的,理應償還,只要你沒事就好。”
蘭兮聽不懂:“你和墨臨以前到底發生過什麽事情?他說重臺的兩魄是被你打散的,你和重臺交戰過嗎?那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蘭羽嘆息一聲:“有一年,仙魔兩界開戰,我用了一些并不光明的手段捉住了墨臨,讓他吃了不少苦頭。重臺前來救他,我下手重了些,打散了他的魂魄,魔界也因此大傷元氣,所以墨臨才會記恨我至今。”
這些事情是蘭兮第一次聽說,墨臨之前沒有對她說過這個,但是她多少也猜到了些,畢竟仙魔之間,本就是對立的。大哥是戰神,倘若真的打起來,與他們交戰自然不可避免。
“可是無緣無故的,怎麽會打起來呢?”
蘭羽卻不肯說:“說來話長,以後再告訴你。”
“話長你就簡單點說。”
蘭羽沉默了一會兒,才說:“無非是魔族侵犯了仙界,天帝下令抵抗罷了。”
“哦。”蘭兮忽然又想到了什麽,便開口問道:“大哥,你跟墨臨之間,是不是還有我什麽事?”
她問出這話的時候,便留意到蘭羽的身子輕微一顫,更加落實了她的猜測。
雖然墨臨之前已經将他們如何相遇和相愛的過程告訴她了,可是這只是他的一面之詞,她想聽聽大哥怎麽說。
蘭羽的目光有些閃躲起來,起先并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但她不肯放棄,一直盯着他,他終于還是開口:“你是仙他是魔,你們不可能在一起,是他對你死纏爛打,你并不喜歡他……”
這話和墨臨說的,完全相反。
蘭兮咬了咬嘴唇,對大哥這三言兩語勾勒出的她和墨臨的關系有些懷疑:“大哥,你說的是真的嗎?”
蘭羽仍不看她:“自然是真的,以前你不喜歡他,以後也不要喜歡他。他擄你過來不過是想報複我,你莫要将事情想得複雜了。”
“那我心裏有數了。”蘭兮站起身來,“大哥,我想到一個救你出去的辦法了。”
蘭羽擡頭,驚訝地看她:“你別亂來!”
“我不亂來,”蘭兮握着拳頭,信誓旦旦道,“不管是他喜歡我,還是我喜歡她,總歸我和他之間也是有淵源的,我給他施展美人計去!”
“你不許去!”
“可我也不能眼睜睜看你在這裏受罪。”
蘭兮不顧他的反對,跑出魔窟。修崖見她出來,有些驚愕:“姑娘,你這麽快就出來了?”
“嗯,你帶我去找一下魔君。”蘭兮說。
“可魔君吩咐我先帶你去喝藥。”
“那我喝完藥再去找他。”
墨臨為她準備的藥,自然都是極好的,她喝過以後,身子覺得舒服許多,又回房間精心打扮一番,塗了胭脂,換了衣服,咬咬牙,把肩膀那裏撕掉一塊,撕完又覺得害羞,于是找了件披風披上了。
修崖一看她這穿着,當即臉紅了,眼神打飄不敢看她。
蘭兮臉更紅,小聲說:“魔君在哪裏?”
修崖喉嚨幹幹的:“大概在他的房間裏吧。”
墨臨的确在自己的房間裏,桌上堆着幾壇美酒,旁邊坐着一個身段婀娜的美人兒,一個勁兒地往他身上貼。
“那個女人是誰啊?”蘭兮扒着門框,小聲問修崖。
“她叫蓮姬,她好像一直喜歡魔君。”
蘭兮将蓮姬打量了一番,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自己這美人計可能會失敗,因為那個蓮姬的容貌明顯比她高一大截。可是她又不甘心,只好給自己打氣:雖然人家比她漂亮,但是她勝在氣質清新。
這樣想着,蘭兮便鼓起勇氣走上前去,叫了一聲“魔君”,引來他的注意。
墨臨看了她一眼,怔忪一瞬,随即張唇吐出兩個字:“出去!”
“哦。”
蘭兮很沒出息地真的出去了。
修崖在一旁給她加油打氣:“姑娘你不要退縮啊,魔君肯定是用蓮姬來氣你的,你莫要當真。”
“那我再試試。”蘭兮深呼一口氣,攥緊拳頭又走了進去。
那個蓮姬見她又出來,不由輕蔑地哼笑一聲:“臉皮可真厚。”
蘭兮羞得無地自容,有些後悔自己這般莽撞。
“出去。”又是墨臨,又是這句話,冷冰冰的,聽不出任何感情來。
蘭兮想着:沒關系,屢敗屢戰,她再出去想想好了。
哪知她剛轉身,便聽見墨臨吼了一句:“我叫你出去了嗎?”
嗯?不是叫她出去是叫誰出去?
蘭兮回頭一瞧,便看見方才還一臉得意地蓮姬這會兒委屈着臉站了起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氣呼呼地扭着腰走了。
她這一出去蘭兮倒是懵了,房間裏現在只有她和墨臨兩個人,迷之尴尬。
蘭兮雖是實際年齡不小,但心理年齡還只是個少女,美人計這種事情她只在話本子上看過,如今親自做起來自然也是十分生疏。她想了想,學着方才蓮姬的模樣,坐到他旁邊,正想厚着臉皮倒貼過去,不妨被他一把推了回來。
“坐好。”他悶悶地說。
蘭兮緊張得不行,聽他說這個立馬本能地乖乖兜手坐好,回過神來又覺得不甘心,于是使勁朝他抛媚眼。
他又喝了兩杯酒才注意到她這邊的動靜,将酒杯一擱,挨了過來:“你挑釁我?”
蘭兮內傷:這明明叫挑逗?
肩膀忽然一沉,竟是他頭一偏,枕在了她的肩膀上,呵着酒氣問:“你去看你大哥,他同你說了什麽?”
蘭兮挺直了背支撐着他的重量,把大哥的話真一半假一半地說給他聽:“大哥說他以前曾經曾經對你做了錯事,一直覺得虧欠于你,你這樣折磨他,他也不生氣……”這些的确是真話,她希望他聽了能夠對大哥的怨恨少一些。
“大哥還說,我以前喜歡你,對你死纏爛打,但你就是不喜歡我……”這是假話,她把大哥的話反過來說的。
他嗯了一聲,好似并沒有被這些話打動。
蘭兮詞窮了,不知道該怎麽繼續編下去,索性一咬牙将披風褪了去,香肩微露,僵硬地伸出手攀上他的脖子:“魔君,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他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到了,擡眸看她,在看到她肩膀上的皮膚時,被酒氣将熏得盈盈發亮的眸子裏立即變得熾熱起來。
蘭兮竟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掩下心虛,紅着臉說:“我替我大哥受罰,你把他放了行不行?”
她心中忐忑,摟住他脖子的手不免又收緊幾分,唯恐他下一刻大怒,将她掀了去。
好在并沒有,他聽完她的話,将她望了又望,眸色深沉,像是要将人吸進去。
驀地,他揚唇笑了。
“好啊。”他說,“若是你願意永遠留在魔界,我便将你大哥放了。”
“當真?”
“當真!”
“那我願意!”
墨臨一怔,随後撥下她的手臂,睨她一眼:“答應得這般爽快,看來是假的。”
蘭兮:“……那你要怎麽樣才肯相信我?”
“要本君相信你,很簡單。”墨臨忽然攬過她的腰,将她懸空抱了起來,大步走向寝室,“既然要對本君施美人計,自然要徹底一些。”
蘭兮緊張得一下子勒緊了環在他脖上的手臂,話也說不利索了:“魔、魔君……”
墨臨将她放到床上,很熟練地解開了她的衣襟。
“等、等一下魔君……”這不對啊,話本子上沒說美人計一定要以身相許啊。
墨臨呵出一口酒氣,輕易制住她推搡的手臂,大手一揮,又除去了她的衣裙。
蘭兮抱住自己的身子往床深處躲:“你先別過來,我還有話沒說完……”
墨臨不聽,紅着一雙眸子,捉住她的腳腕将她扯過來,身子一傾,俯首将她按在身下。
蘭兮真的吓破膽了,在他的吻落到臉上時,終于哇的一聲哭出來了,掄起拳頭胡亂地捶:“我後悔了,我後悔了不行嘛!”
“晚了。”墨臨攫住了她不安分的小嘴,将她的哭喊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