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我的名字?”蘭兮将那瓶子取下,握在手中打量,上面寫的确實是她的名字。

她心中剛隐隐猜到了一些什麽,便聽見下面的白澤喚她:“蘭兮,這個女人該如何處置?”

蘭兮的思路被打斷,她将瓶子塞到懷中,跳下來,看了看紫苑,又看了看白澤,有些心不在焉道:“哦,你且先看着她,我去找一下祁辛和文昌帝君,不曉得他們追上樂歌沒有。”

白澤問:“你怎麽找他們?”

蘭兮拍了拍那個因為叫了一聲“喵”而羞恥得蹲牆角的饕餮,說:“不是有它麽?”

“還是我去吧。”白澤不放心道。

“沒事,你在這裏休息一下,我很快就回來。”蘭兮喚來饕餮,坐在它背上,先去閣中将阿念托付給幾個仙侍,而後才揪着饕餮的耳朵說,“你追随樂歌那麽久,應該很熟悉她的氣息吧,快帶我去找她。”

饕餮嗅了嗅,尋了個方向便跑了起來,不多時,竟真的找到了樂歌。

此時祁辛和文昌帝君正一左一右地與她纏鬥,蘭兮從饕餮背上躍到文昌帝君身邊,将他拉開:“文昌帝君,還是我來吧。”

他對樂歌根本下不去手,還不如交給她和祁辛來做。

文昌帝君看她一眼,怔怔地撤回手來,蘭兮很快加入進去。

她功力雖算不得高乘,但因為吃了白澤送與她的那顆元丹,功力激增許多,已經比之前的她厲害幾倍,如今與祁辛聯手,自然将樂歌打得幾乎無力招架。

她不僅是為了将樂歌捉回去替她的大哥将功補過,也是為了出一出那天樂歌讓饕餮差點吃了自己的那口氣。

樂歌還在負隅頑抗,只是招式淩亂狼狽。祁辛最後發力,一掌打向她的肩膀,樂歌登時吐出一口血來,身子向後滑去。

她懷中的那個裝有重臺一魄的瓶子掉出,蘭兮一把撈住。為了早點結束這場纏鬥,蘭兮攥住那個瓶子,對她說:“你再不乖乖就擒,我便将這瓶子捏碎,叫你再也找不到這一魄。”

樂歌此時頭發披散,紅眸陰狠地看着她,但終于還是咬牙說出:“你不要毀了那個瓶子,我跟你們回去。”

蘭兮一笑:“早這樣該多好。”

她拿着瓶子,想交給祁辛,忽然一股狠厲地罡氣打向她。蘭兮堪堪避開,又是一股罡氣,擦過她的肩膀,割破皮膚,叫她痛得皺眉。

擡眸望去,竟是墨臨和重臺,他們倆将将收回手去。

而重臺仿若才發現是她,眼中迸出驚喜,作勢就要向她沖過來:“我打疼你了嗎?”

墨臨拉住他,不許他過來。

重臺悻悻地站好,對蘭兮說:“你是不是惹我大哥生氣了,剛才是大哥讓我打你的。”

他大概是在氣那日在洞中她的不告而別的。

可那分明是因為樂歌要害她,她才逃跑的。

不過她逃走以後,也沒有想過再回頭去找他,所以他生氣也在情理之中。

蘭兮心中慌慌的,不敢去看墨臨的眼睛。祁辛和文昌帝君立即并攏在她左右兩側,而樂歌則是被墨臨撈在了懷中。

“魔君,她手中是重臺的最後一魄。”樂歌突然擡手指向蘭兮,說“她要捏碎了它!她要徹底毀了它!”

蘭兮在看到墨臨望向她時那透徹骨髓的失望的眼神時,突然就很想大聲向他解釋:不是的,她沒有要捏碎,她方才是故意吓樂歌的。

可是她沒有說出來,她只是驚慌失措地搖了搖頭,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驚慌失措。

“把那個瓶子留下來。”墨臨冷冷地說,甚至帶着恨意與厭惡,“否則,你們休想活着離開。”

“蘭兮,”祁辛說,“把瓶子給他。”

沒有猶豫。

他們都曉得墨臨的實力,倘若重臺的那一魄能換得他們全身而退,他們也沒有再僵持下去的必要。

蘭兮聽從祁辛的話,将瓶子抛向墨臨。

墨臨接住,祁辛拉着蘭兮和文昌帝君就要走,卻又聽見樂歌對墨臨說:“魔君,紫苑還在他們手裏。”

一個風雲變換石飛沙走,方才還在他們後面的墨臨、重臺還有樂歌,便擋在了他們面前。

墨臨睥睨道:“把紫苑,交出來。”

而他旁邊的重臺已無之前蘭兮在魔宮裏見到他時的癡傻,眼中清明許多,想來小宛身上的那一魄已經回到了他身上。

但仍是缺最後一魄的他,還是不夠正常。他學着墨臨的模樣,對他們說:“把紫苑,交出來。”

向來溫潤的祁辛此刻已是無法忍耐,額上青筋暴起。

“紫苑應該還在蓬萊閣。”樂歌提醒墨臨,“我知道蓬萊閣在哪裏。”

“去蓬萊閣。”墨臨面無表情地說。

“你們不要得寸進尺……”祁辛臉色鐵青,“蓬萊閣豈是你們想去就去的地方。”

墨臨看他一眼,眸中頗為輕蔑與不屑,擡腳便要走。

樂歌喚了聲饕餮:“小寵兒,過來!”

饕餮看看她,又看看蘭兮,身子剛蠕動一下,蘭兮咳嗽一聲,它立馬不敢動了。

樂歌氣得罵了一句:“沒用的東西!”

蘭兮很滿意饕餮的表現,她拍了拍它的腦袋,轉而對墨臨說:“魔君,蓬萊閣你們還是不要去了,紫苑姑娘我們會放的,只不過先前她和樂歌擄走了我的小侄兒阿念,倘若她們肯道歉,我們也不會為難紫苑姑娘。”

墨臨尚未說什麽,倒是樂歌,聽到“道歉”兩個字,嗤笑道:“倘若不是你們先将重臺的那一魄藏起來,我們又何必多此一舉,憑什麽要我們道歉?”

文昌帝君愠怒:“樂歌,休得強詞奪理,那是幾千年前仙魔大戰的後果,祁辛仙君肯将這一魄保留至現在,已是聖德之心,他大可以在戰後便将這一魄毀掉,哪裏還會給你機會讓你來搶奪。”

“那也不過是他為了日後要挾魔君而留下的。”樂歌咄咄道。

“樂歌!”文昌帝君呵斥一聲,“你怎的變得如此尖酸刻薄?”

樂歌眸光一暗,倔強地別過頭去,不再言語。

久未開口的墨臨,面無表情地将他們望了一眼,對祁辛說:“既然本君已經拿到了這一魄,倘若你們答應放了紫苑,本君就應了你先前提出的要求。”

祁辛目光一聚:“當真?”

“自然……”墨臨盯着蘭兮說,“當真。”

蘭兮心知肚明,他說應了祁辛的那個要求,便是要他放過蘭兮,永遠都不再見蘭兮。

蘭兮躲開他的目光,心想倘若他真的能就此放下,對于他們而言,也算是一種解脫。

只是心中這莫名的隐隐痛感,約莫過幾天就好了吧。

祁辛帶他們到了蓬萊閣附近,他讓墨臨他們等在外面,他親自去将紫苑帶出來。

“蘭兮,”祁辛叫她,“你随我一起進去吧,我順便讓仙婢幫你處理一下傷口。”

“哦。”她低頭要跟上他,卻被墨臨叫住。

“她留在這裏。”墨臨冷冷地說,“等紫苑出來,她才能走。”

文昌帝君對祁辛說:“你先把紫苑姑娘帶出來吧,我給蘭兮包紮一下傷口。”

他說完這句話,站在墨臨旁邊的樂歌立即向蘭兮投來刀子一樣的目光。

蘭兮看了看自己肩膀,将袖子扯出一塊布覆了上去:“小傷,不礙事,我自己來就好。”

“我來我來!”重臺忽然跑了過來,幫她系上,“這一掌是我打的,我應該像大哥一樣故意打偏的,這樣你就不會受傷了。”

蘭兮愕然,擡頭望向墨臨。

墨臨面上稍稍浮現一絲不自然,但很快又被冰冷的表情掩蓋了去。他不悅道:“重臺,回來!”

重臺笨手笨腳地給她系好,貼近她的耳邊悄悄地說:“你什麽時候來魔宮陪我玩啊,我帶你玩舉高高。”

“以後怕是不能了吧。”蘭兮笑笑,“快去你大哥那邊吧,不然他又要生氣了。”

“他每天都生氣,你在魔宮的時候,他才不生氣。”重臺努了努嘴,不是很心甘情願地走回墨臨旁邊站好。

這種氣氛之下,大家都很尴尬。

終于,祁辛帶着紫苑回來,白澤也跟着過來。他第一眼自然去尋蘭兮,也自然發現她肩膀上方才被重臺粗略包紮的傷口。

“你受傷了?”祁辛奔過來,左右端詳着,“嚴不嚴重?”

“不嚴重,沒事的。”蘭兮按下他要重新替自己包紮的手,“別亂碰,公共場合注意點。”

“那是誰傷的你?”白澤又問。

“沒有誰,是我自己不小心。”

“到底是誰傷的你?我找他算賬去!”

“你這孩子,怎麽還沒完沒了了。”蘭兮将他拉到一邊,“這件事現在不重要,回頭我再跟你說。”

“哦。”白澤一臉受傷,咕哝了一聲,“我只是擔心你……”

蘭兮也不知該拿他怎麽辦了。

“魔君!”

“魔君!”

蘭兮忽然聽到身後一陣此起彼伏的聲音,她一扭頭,發現方才還離自己好些距離的墨臨,忽然來到了自己身邊,吓得她一個激靈。

“你、你有事?”

墨臨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差點将她拎了起來:“你喜歡他?”

“啊?”

“竟是這樣麽?”

“……”竟是哪樣啊?

“本君果然不該對你再有期望。”墨臨放開她,嘲諷似的笑了一聲,“你還真是可惡。”

“……”她什麽也沒說啊。

白澤和祁辛立即擋在她面前,不允許他再靠近她。

墨臨拂袖離開:“我們走!”

樂歌和紫苑很快跟上,重臺依依不舍地看了她一眼,也随墨臨走了。

望着他們漸漸消失的身影,蘭兮懷中的那個瓶子,忽然就燙了一下,好像有什麽東西,蠢蠢欲動起來。

蘭兮将它從懷中拿出,問祁辛:“這是我方才從那顆樹上摘的,上面寫的是我的名字,這裏面是什麽?”

祁辛的神色顯然有那麽一瞬的慌張,随即伸手便要将她手中的瓶子取回來:“不過是與你重名罷了,裏面并不是你的東西。”

“真的不是嗎?”蘭兮目光直直逼向他,“你先前說,我那兩百年的記憶被人抽走了,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可是你能做到。我想來想去,這三界之中能抽走我記憶的人,定然是我身邊的人。我懷疑過大哥,也懷疑過你,可是我一直在勸自己相信你們,可是今天我卻看到了這個……”

她将瓶子又攥緊了些:“這裏面,裝的便是我的記憶,對不對?”

“蘭兮……”祁辛欲言又止。

“你不要說謊,說謊是要挨天譴的。”

白澤一頭霧水地看着他們,文昌帝君投過來的目光也帶着些許好奇。

祁辛慢慢地收回手來,苦笑道:“你又何必計較這裏面裝的是什麽呢?倘若這裏面真的是你的記憶,方才墨臨在這裏的時候,你卻沒有打開。所以你心中早便做了選擇,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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