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危險的快樂
第9章 危險的快樂
晚香玉的花語:“危險的快樂”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白榆腦子空白了一瞬,眼睛根本不敢亂看,高度緊張和驚訝的心理讓他的視野變得十分模糊,然後全憑本能地驟然向後退去。
可腳下一個踉跄,整個人摔到椅子上,腰部狠狠撞到邊上的扶手,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疼痛讓大腦清明了不少,白榆眼前的模糊感消失,只見顏時予穿着一件白色浴袍,站在浴間前滿眼疑惑地看過來。
“警官,你怎麽了?”
白榆的表情精彩得很,無數亂七八糟的念頭在心中湧起,最後又歸于虛無,足足過了十秒,他才慢慢伸手指了指那浴袍道:“你哪兒來的浴衣?”
估計剛剛的窸窣聲就是顏時予在裏邊穿浴衣發出的,按道理白榆不該想不到,奈何方才的腦子就和死機了一樣。
顏時予的表情更奇怪了,直言道:“問那邊管理員要的。”
作為警局公共浴室,管理員那邊通常都有備着一次性的浴具,不是什麽稀奇事。
看白榆還一副沒回過神的模樣,顏時予又道:“拜托警官,你讓我來洗澡,連條毛巾都不給,我肯定要自己去找些東西啊。”
白榆:“……”他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很想抽剛剛的自己一頓。
深吸一口氣,白榆起身站穩,表情很快恢複的和往常一樣,平靜道:“衣服放在這邊了。”
說完穩步走出浴室。
腰部還在一陣陣的疼,估計裏邊已經青了,但白榆暫時沒管,他坐在浴室外的休息區,開始回憶剛剛自己的失态,決心痛定思痛,找出問題點,确保自己以後不能再犯這種錯。
歸根結底,發生這一切的根源在于自己雜念太多,明明不算什麽,哪怕當時他身上沒有衣服又如何呢?都是男人,誰這輩子還沒去過澡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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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榆邊想邊點頭,似乎心情也真的平緩了下來,頓時感覺一片清明、心如止水,他感覺自我引導十分成功,就是現在讓他去給顏時予穿衣服都行……
“白警官。”
當事人的聲音突然傳來,白榆下意識站起來立定,迅速得仿佛軍訓點名,腰上的傷疼得他眉頭一皺。
顏時予對他這一驚一乍的樣子也算是習慣了,拿着換下的衣服走過來,開口道:“現在就要回審訊室嗎?方便讓我把衣服洗一下嗎?”
望着這人逐漸靠近,白榆隐約感覺到了他身上溫熱的水汽,夾雜着一點沐浴露的氣味,柔和而親切。
剛剛的心理建設仿佛是上輩子的事,白榆的注意力又不可控地轉移到了別處——
他注意到因為熱氣的作用,顏時予總是有些蒼白的臉上終于多了不少血色,如青瓷般的脆弱清美感減少,更顯得溫柔鮮活。
頭發未幹,估計只是随手用毛巾擦了兩下,發梢上還挂着水珠。
換上的衣服長短還算合适,但可能是這人太過削瘦的緣故,襯衣稍顯寬松,哪怕扣子全部扣上領口還是有些大了,略微俯視便可以看見清晰的鎖骨。
“警官,警官?白隊長!”
“啊?”白榆如夢初醒,發覺眼前人迷惑的眼神,他趕緊欲蓋彌彰地找話題:“我看着衣服好像不太合身。”
“還行吧,”顏時予低頭理了理領子,随口道:“長短剛好,不過內衣确實大了一點。”
聽見這話的瞬間,白榆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下移,但剛移動一半,理智回籠,立刻強迫目光反方向朝上移動,剛好停在了帶着水珠的發梢上。
“這邊有吹風機,把頭發吹一下吧。”
白榆此刻正在心底瘋狂地批判自我,但面上不顯,故意扯出一個話題來分散注意力,甚至十分主動地去把吹風機拿了過來。
“不要。”顏時予果斷回絕。
“為什麽?”
“不喜歡吹風機的聲音,很吵。”
聽着真是任性得很。
白榆和他面面相觑了一會兒,随後直接出手,拉着人半強迫地坐在休息區的座椅上,然後自己走到他身後打開吹風機。
“必須吹幹了,不然濕頭發被冷風吹了會頭疼發燒。”
顏時予想嘗試性的反抗一下,但立刻被人直接按住,他選擇了放棄,任由後邊的人打理頭發,微微側目,笑道:“警官是不是憂心的東西太多了些?”
“不多,擔心你死活而已,畢竟你要是死在這裏我就真沒法交代了。”
顏時予聽見這話低聲笑了笑,沒有再問。
水珠随着熱風快速蒸發,手上的黑發逐漸變得柔亮順滑,發絲柔軟舒适的觸感和它們的主人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
白榆垂眸盯着那烏黑的發旋,眼中神色不明,不知道在想什麽。
待頭頂的吹風機終于停下,顏時予揉了揉額頭,好不容易站起身轉頭卻發現白榆把自己放在一邊的換洗衣服拿走了。
發覺到他的視線,白榆解釋道:“這些我來處理。”
“不用,我自己……”
顏時予本來想說他自己洗就行,誰知白榆搶答道:“直接扔掉。”
顏時予:“……”
行吧,扔就扔吧。
這會兒天已經暗下來,早春的晚風還帶着涼意,行至門口顏時予下意識緊了緊衣袖。
白榆沒有買外套,而這套衣服本就有些寬松,确實不怎麽能遮風。
意識到這一點的白榆愣了一下,接着作勢就要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
“等等——”顏時予及時阻止,“警官你的外套我可不敢收,一件估計抵我那十件,賠不起。”
然而白榆只停了一會兒就又開始動作,一邊脫下外套強行給人披上一邊道:“說錯了。”
顏時予:“?”
“不是抵十件,是抵二十件。”
顏時予:“……”
———
此行算是結束了,白榆帶着顏時予返回科室,不過兩人在科室外先遇見了來尋人的周鳴。
“白哥你在這兒啊!”
周鳴一如既往地沖過來準備彙報事宜,但餘光瞥見後邊的顏時予,腳步一頓,接着自覺後退一步,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掃過,越看越心驚的模樣。
“怎麽了,有什麽事嗎?”白榆懶得再管他的心理活動,詢問道。
“哦,那個,就是……”周鳴的腦子緊急刷新重啓,終于想起剛剛要說的話,“南拘留所已經安排登記好了,可以把人送過去,今晚就住那邊。”
顏時予白天可以暫時待在科室的審訊室裏,但晚上卻不能讓人在審訊室裏過夜,所以安排人去南拘留所,那裏地方更大,有專門的住宿房間,住人還是挺方便的。
橫豎只是過個夜,這安排并無不妥,白榆又多問了幾句,随後便讓警員把顏時予送過去。
等人離開,白榆也沒有回本科室,而是說要去一趟鑒定科,讓周鳴整理好明天的資料後直接回家。
周鳴默默盯着自家隊長的背影,敏銳地發現了他腰部的異常,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兩人一同離開,一個回來的時候洗澡換了衣服,另一個明顯腰疼……
甚至顏時予現在身上披着的外套就是白榆早上穿的!
果然……果然!這兩人沒點事誰信?!
周鳴豁然開朗,他十分想拿起手機在各大科室八卦群裏分享這第一手的瓜,但為了自己的飯碗和生命安全着想,他選擇放棄。
回頭再想想兩人的相處,周鳴覺得自家隊長的情路肯定比較坎坷,但沒關系,作為好下屬兼好兄弟,他一定會幫白榆鞏固這段感情的!
當然,最重要的是沒準之後他們度蜜月能放個十天半月的假!
周鳴越想越激動,立刻付諸行動,拿起手機開始上網求助搜索……
———
正往鑒定科去的白榆此時突然打了個噴嚏,以為是晚上風太大的原因,又加快了腳步。
鑒定科人員這會兒基本已經全部下班了,只有最裏邊還有個屋子亮着燈。
白榆走到那屋子前,還沒來得及敲門就被打開,一個身穿實驗室白褂的女子逆着光站在門口,看着來人道:“聽見你腳步聲了,進來吧。”
白榆規規矩矩地走進去,喚了一聲:“微婉姐。”
蘇微婉不多廢話,啓動檢測器,伸手道:“你要檢測的東西,給我吧。”
白榆将顏時予換下的那件風衣遞了過去。
蘇微婉是白榆姐姐白月的閨蜜,幾人算得上童年好友,蘇微婉也算是白榆的半個姐姐,平時若有什麽私下的檢測,白榆都會直接
覹薄萬疜缯約哴。
來找她。
經過幾道化驗檢查,蘇微婉看着報告說道:“外邊有粉塵和消防泡沫殘留,袖口有火藥殘留,但這些按你來說都是正常的。”
“那香味呢?有檢測出是什麽嗎?”
“香水或者洗衣液都有可能,而香料的主要來源應該是晚香玉。”
白榆微微皺眉,追問道:“除了香水和洗衣液,還會有別的東西用這種香料嗎?”
“有,”蘇微婉不假思索的肯定,但又随即提醒道:“可是檢測報告裏沒有其他任何發現。”
說白了,這香氣只是普普通通的香氣而已。
白榆若有所思地接回風衣。
“你在懷疑什麽嗎?不如好好審審那人,或許能更好地看清謎團,總比你在這兒摸黑瞎抓好。”蘇微婉提議。
可白榆卻輕輕搖頭,喃喃道:“他本身就是謎團。”
———
深夜,市中心公寓內。
白榆已經回到家中,沒高興做晚飯,簡單洗漱完便上了床,但是暫時又睡不着,打開懸浮屏幕開始翻看今日收集的資料。
看了一會兒又覺得無趣,鬼使神差的,他打開搜索框輸入“晚香玉”這個詞。
名詞解釋很快跳出來,白榆随意翻了一下,突然瞥見什麽,手指微微一頓——
晚香玉的花語:“危險的快樂”。
白榆心中一動,他不由自主地想到正放在樓下洗衣間的那套衣物,他沒有扔掉反倒是還把它們帶回了家。
而由此他又想到了顏時予這個人,想起他的眼睛,想起他笑起來的樣子,淺淺笑意中透着幾分危險的神秘,引人窺探、追尋……
“叮咚——來電提示。”
電子語音将白榆的神志拉回,他一擡頭便看見屏幕上閃爍的提示,看編碼應該是警局打過來的,白榆立刻接聽。
“喂,是白隊長嗎?”電話那頭有些亂,似乎有好幾個人在吵架。
“我是。”白榆坐正了些。
那人停頓了一下,道:“白隊長您好,您今晚送來的嫌疑人在南拘留所參與聚衆鬥毆,此刻正在醫務室,您要不要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