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霜月10

霜月10

霜月把可以證明雲雀的東西一并揣在了她的懷中，雲雀把信件放在桌面上疊了疊也一起遞給了霜月，她也沒詢問雲雀寫的是什麽，大抵應該是寫給雲為衫的思念之語，自從她們分別之後，就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彼此了。

“你現在還不能出月宮。”霜月站起身，喊她不用送，現在宮門正處于動蕩時期，盡可能的話能規避風險就規避風險。

但是時間也應該快了。

“霜月小姐？”剛走出去不久，霜月就遇上了一個熟悉的人。

“月公子。”霜月看着他一身寒霜，應當是才進來不久，後山的天氣是跟前山大不相同，而後山的三個區域，環境也是不一樣的。

“是來找雲雀的？”月公子看了一眼她的身後，并沒有看見任何人的身影，看起來并不是想要帶走雲雀的，他眼裏雖有一些疑問，但是卻不深究，得到了霜月肯定的回答之後，他便收回了自己的心思。

霜月跟月公子道別，馬不停蹄的就回到了前山，索性并沒有出現什麽意外事件，她将懷裏的信件拿了出來，看了一會兒之後再次收入了懷中，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為了安全，還是把這些信給收起來好。

她又想了想，轉身去了霧姬夫人在的地方，她躲開了巡查的侍衛，隐蔽了自己的身影，她敲了敲門，“是我。”

“霜月小姐，”霧姬夫人聽到她的聲音迅速起身，穿好衣裳就給她開了門，“快進來。”

霜月動作迅速的閃了進去，霧姬冒出了一個頭，左右看了看才關上門，跟在了霜月的身後坐在了她的旁邊，霜月平時沒事是不會特地來找自己的，而且還這麽晚了，那麽就說明……“是無鋒的事情？”

“不錯，”霜月點點頭，霧姬夫人拿起茶杯給她沏了一杯茶，放在了她的面前，霜月喝了一口才繼續說道，“無鋒這次派來的刺客，不止一位。”

“不止一位？”霧姬一驚，平時無鋒做事雖說談不上大膽，但是一次性派出三個無鋒刺客，确實不太像他們的風格，不過對于無鋒而言，魑魅魍魉都是利用的棋子，丢掉一個還有下一個，“那他們這次是想要徹底攻打宮門了嗎？”

霜月捏着茶杯的手緊了緊，神情嚴肅，但是她轉而問了另一個問題，“宮喚羽威脅了你是嗎？”

從霜月的口中聽到這句話，都可以說是毫不意外了，霧姬嘆了口氣，“是的。”

“跟我預想的一樣，”霜月把茶杯放下，發出了一聲叮咛的聲音，“他如今已經走火入魔，想要滅掉無鋒，只能說……無鋒一日不滅，江湖就會動蕩不安，他的想法是對的，方法卻是錯的。”

霧姬聽着皺了下眉頭，她給霜月重新沏上一杯茶，“這件事，你跟子羽他們說過了嗎？”

不出意外的，霜月搖了搖頭。

“如若他沒有走火入魔，”霜月輕嘆了一聲，“他也不用犧牲的。”

“霜月小姐，有沒有人說過，”霧姬有些遲疑的看着她，“你的心腸很軟？”

霜月聽着頗為自嘲的笑了一聲，眼裏帶了點諷意，“要是這心軟能夠早日滅掉無鋒，那便是好的，說到底還是太過于貪戀這人間美色了，一旦見過光明的人，就不會再喜歡黑暗了。”

“霜月小姐，沒人會天生喜歡黑暗的。”

是啊，誰又會喜歡那陰暗潮濕之處呢。

只要見過太陽的人，就會像是那飛蛾撲火一般，奮不顧身、永不回頭的抱住那足以讓自己焚燒的火焰。

如若不曾見過自由的話。

沒有身處囚籠的話。

“心是自由的，”霜月拿起茶杯晃了晃，看着那裏面的漂浮的微小生物，“在哪裏都是自由的。”

“你說得對，”霧姬夫人露出了一個苦澀的微笑，“如今，我已經自由了。”

“計劃繼續進行，一有異動就告訴我。”

“一切遵從霜月小姐的安排。”

霜月小姐，偶爾看起來像是紛飛的蝴蝶，也像是自由的風。

她存在在任何一個地方，抓不住，也把握不住她。

“阿月姐姐？”還沒有看見人，霜月就聽見了叮當的聲響，銀白色的飾品在月色的照耀之下折射出奇異的光，霜月還在路上慢慢的走着，一擡頭就看見了站定在自己面前的宮遠徵，她看了看周圍的景色，竟然不知不覺間她走到了藥房，一時都沒有發現。

“你還沒睡？”霜月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這個點了，還不睡覺這孩子到底是怎麽長這麽高的，她不合時宜的突然想起這個問題，宮門的一家人都跟有身高天賦似的，每次霜月都在想為什麽自己不能再長高點，如果能長成兩米最好，天天做一個巨人俯視他們——那空氣肯定都不是一樣的。

“剛才想出了一個新想法，想試驗一下，”宮遠徵解釋道，“反倒是姐姐，你怎麽跑到藥房來了？”

霜月：“……”

如果我說只是發呆不小心走到這邊你信嗎？

“算了，”看霜月也不想解釋的模樣，宮遠徵也沒太為難她，“姐姐，你知道嗎，如今宮子羽當了執刃，他根本就不配，如果不是我哥出去了的話。”說着宮遠徵就氣憤了起來，看起來随時都要沖到羽宮打宮子羽兩拳一樣。

其實這件事也是宮尚角默許的，霜月想了下，還是不要告訴宮遠徵好了，反正他這副跳腳的樣子，也挺可愛的。

“我送姐姐回後山吧，”宮遠徵說道，“時間不早了，姐姐早些休息。”

“不用，”霜月遲疑的說道，其實她今天就沒打算睡覺，之前也說過了，她不睡覺不吃飯也無大礙，“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就直接回徵宮吧。”

而且近幾天，她應該不會回後山了。

宮遠徵打量着她，似有懷疑之色，“姐姐不能騙我哦。”

“……沒。”

宮遠徵的眼睛威脅似的眯了眯，他低下身子，貼近了霜月，對上她的眼睛，讓她無處可逃，“姐姐，你知道嗎，你說謊的時候，會停頓三秒。”

這孩子以前有這麽敏銳嗎。

明明以前她也說過這樣的話，現在長大了，都不好騙了。

這樣想着的霜月在心裏默默的嘆了口氣。

“沒，”霜月這次沒有停頓，“我馬上就回去了，只是現在天色晚了，你送我回去又折返回來，太過于勞累，遠徵你就直接回去吧，也算是節約了時間。”

這下宮遠徵似乎才放棄了對霜月的追問，他扯了扯嘴角，說了一句那阿月姐姐快些回去休息，便跟霜月分道揚镳，霜月看着他走向徵宮的方向，腳步轉了一個方向，又往着藥房的方向走了過去，既然來都來了，那就來看看吧。

藥房布置的很密，跟她上次來的時候有了一些變化，藥材也跟着更新了不少，跟着宮遠徵久了，她也看懂了一個大概，以前她一向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生病的人不喜歡苦藥，是藥三分毒，她看了看宮遠徵新研制出來的毒藥，毫不猶豫的倒出來吃了一顆，自然，是沒有任何反應。

那些足以讓人斃命的東西，在她的身上，永遠都失去了所有的功效。

這東西，毒不死她。

“這是……”霜月低頭一看，她并沒有點火，憑借着微弱的月光走進了內屋，奇了怪了，明明她上次來都還沒有這個內屋的，她走了進去，“蟲子？”

她怎麽不知道，宮遠徵何時還有了養蟲子的癖好了。

而且這蟲子看起來跟平時看見的蟲子不太一樣，倒像是……

周圍安靜的出奇，在微弱的月色之下，連空中的細小灰塵都看得見。

啪嗒啪嗒、遠處傳來了水滴落下的聲音，在此刻無限的放大，外面的風不停的吹，吹起了樹葉，發出簌簌的聲音。

烏雲逐漸掩蓋了月亮，月色也跟着逐漸消失。

啪——

霜月睜大了眼睛，從黑暗中忽而伸出來了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指尖纏繞在她的手腕之上，手心灼熱，包裹住她細細的手腕，連平靜的心跳都跟着加快了幾分，不知不覺間，她的呼吸都加重了。

“抓住你了，姐姐，”宮遠徵的聲音從遠及近，他緩慢的、悠閑的從夜色中踏步而來，一下阻礙了她想要伸手拿蟲觀察的手，“你不乖，還吃了毒藥。”

“你說，”宮遠徵把她的手往下放，他每前進一步，她就往後退一步，逐漸到了盡頭，退無可退，宮遠徵反手把她的手往後桌上一放，那細小的蟲子竟然飛了起來，散發着藍色的光，幽幽的像是藍色的火焰，照亮了整個黑夜，他的雙手越過她，撐在她的身後，“毒藥對姐姐沒用，正好，我最近在研究一種蠱，既然姐姐你這麽渴望對你有用的毒藥，要不要換一種讓人聽話的蠱呢。”

霜月靜默了幾秒，她忽而笑了起來，她伸出另一只沒有被鉗制的手勾着他的衣領，她貼近他的胸口，語氣輕飄飄的，“好啊，遠徵，那就盡管來吧。”

“你的蠱，是否能蠱住我呢？”

就像是偏執的人，總會有瘋狂的心思。

宮遠徵是。

霜月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