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霜月12

霜月12

“不可能！我是不可能殺死你的！”

宮子羽幾乎是聽到了她這句話就道出了拒絕的話，眉峰高高的聳起，他參雜着相當複雜的情緒，悔恨、不可置信，但是更多的是生氣。

那名叫無量流火的東西，一誕生下來就是為了對付那後山的異變之人。

應當說，當宮門還沒有成為宮門的時候，那無量流火就存在于此，而這個時候為了要對付無鋒啓動無量流火，簡直是荒唐，他怎麽可能用霜月的死去對付無鋒。

“總之，”宮子羽似乎也發現了自己的語氣過于沖動，哼了一聲收回了自己的思緒，又對着霜月再次強調道，“我是不會用無量流火的，就算沒有其他的辦法，我也會創造出新的辦法來。”

宮子羽的話铿锵有力的回蕩在她的耳邊，不斷的飄揚，飛過山、飛過雲，緩緩的降落，像是雪夜，燈火闌珊照耀着沒有星星的夜晚，風把聲音帶到她的身邊，霜月倏爾又想起來前執刃曾對着他說過的話。

“霜月，你知道的，我那固執的兒子與我很像，他定是不會舍得你犧牲。”

他們……

都很愛你。

比想象中的還要愛你。

前執刃沒由來的想起這些話，但是卻沒有說出口，霜月是一個寂寞的人，從幾百年前就一直守護着宮門，要說真正沒有自由的人，反而是她。

她本可以潇灑的走在江湖，結交友人，去盡情的看那世間的風花雪月，可卻因為這無量流火，困在了這個山崖。

她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還要不自由，但是又比任何一個人還要自由。

沒有人天生就是會殺人的。

但是她從來就是拿來開啓無量流火的開關。

“我知道，可是滅掉無鋒，”坐在屋檐之上的霜月遠遠的看着山崖，那裏落了一地的雪，白皚皚的一片，鳥兒拍打着翅膀，發出聲響，雪壓在枝丫上，重重的彎了腰，“必定，要啓動無量流火，還江湖一片安寧。”

“我活了這麽久，”她的聲音帶着笑意，聽起來就像是潇灑的放手了，不再貪戀，“已經足夠了。”

“可是，你真的舍得嗎？”

“霜月，死亡并不是終點，而且死了的人留給世間的，只會讓活着的人更加痛苦罷了。”

霜月從回憶中抽身，對上宮子羽堅定的目光，她撐着下巴看着他，“子羽長大了啊，都這麽有擔當了。”

“那當然，你是不相信我嗎？”

“我相信你。”霜月收斂了笑意，格外認真，一字一句的頓道，“我一直都相信你。”

宮子羽聞言摸了摸鼻子，忽而有些不好意思，“那好，既然你已将秘密告訴我，我會想辦法想出其他方法的，阿月，我一定會把無鋒滅掉。”

“可是，”宮子羽想着覺察出一些不對來，“無鋒，為什麽阿月這麽想要滅掉呢，是有你的仇人嗎？”

“算是吧。”霜月笑了下，卻沒做過多的解釋，她轉頭看向窗外，窗外的雪已經停了，風還在吹着，她轉過頭來看向宮子羽，“你的內力訓練的如何了？”

“當然一直在鍛煉了，”宮子羽被霜月扯開了話題，他頗為自信的解釋道這幾天他的內力鍛煉的如何醇厚，眉宇之間都充滿着自信，“不過話說回來，內力我從小也有一直在訓練，阿月，你這突然喊我鍛煉內力，是不是……”

他停頓了一下，對着霜月挑了挑眉，試圖用眼神來傳達他的意思。

是不是後山的三域試煉其中一關就考的是這個東西？

霜月沒有說話，她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在另一個手掌上擺出小人的動作點了點頭。

宮子羽被她這個比劃的小動作逗樂了，他也比出了一個我知道的動作。

嚴格意義上來說，宮子羽目前的這個進度，要考過後山的三域試煉是沒有太大的問題的，畢竟從小鍛煉起來的功力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只是預防萬一，霜月便多喊他勤奮一些，而且就算她不提醒，金繁也會想着辦法提醒他的吧。

誰叫宮子羽是一個從小就被寵到大的孩子呢。

雖說成年了，偶爾跟還沒有成年的宮遠徵相比起來，有些方面還要顯得更加幼稚一些。

霜月從小就觀察過了，要論功力的天賦，其中宮子羽的天賦最高，但是這孩子喜歡玩，都是有霜月在的場面才會格外認真，小時候還會乖乖的喊着她霜月姐姐，長大了之後就反了過來，一遇到她的時候，手腳反而更亂了一些。

“話說回來，”霜月似乎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如今少主已不再，你作為新執刃，應當是要選擇新的新娘了。”

“……其實這個也不用這麽着急。”宮子羽的表情頓時尴尬了一下，他看了眼霜月，發覺觀察不到她的表情又悻悻的收回了目光，“都知道無鋒刺客是誰了，直接把她們……”宮子羽忽而一頓，他的表情一亮，像是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對了，阿月我知道了，不用娶也能留下她們的辦法。”

霜月：“？”

“這就是子羽弟弟想出來的辦法嗎？”宮尚角、宮遠徵還有宮子羽又再次的聚集在了前廳，三位長老也落座在前方，仔細思慮着宮子羽提出的想法，本來說他們內心還是有點異議的，但是如果又有霜月的參與，那事情就要另當別論了。

“執刃，你是說，”雪長老摸了一把胡子，雪白的頭發被束了起來，面容慈祥，他一向對宮子羽都很好，自然是比較贊同他的想法，“要為了父親守孝三年，那麽不便再娶妻，但是這個難得的機會，就讓願意留下來的姑娘留下是嗎？”

“是的，”宮子羽聽着點了點頭，不再跟宮尚角眼神交戰，“我不希望用娶妻的名義束縛她們，再加上——我們這次必定要滅掉無鋒，犧牲是不可避免的。”

“我懂你的意思了。”在旁邊的花長老思忖半刻，也跟着開了口，“執刃，那麽新娘的事情就由你來定奪，有霜月小姐的意思，我們便不再參和。”

而聽到這個消息們的新娘們也是又喜又驚，紛紛都說着想要回家，而這次傳遞過來的消息也有宮門打算跟無鋒全面開戰，而作為無鋒刺客的上官淺和雲為衫聽着也是驚訝不已，宮門這是……想不開了終于要發瘋了嗎。

對于她們這些小姑娘來說，留下來就是送死，但是對于上官淺和雲為衫來說，她們必須留下。

不僅僅是為了無鋒，更多的是為了自己。

跟無鋒全面開戰，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那麽就是宮門想要決一死戰。

但是宮門一向謹慎，這種風格明顯不是宮門的習慣，是因為前代執刃死了的原因嗎？

“你畢竟也不想娶妻吧，”等着走出殿門，宮子羽瞥了一眼宮尚角，才緩緩的說道，盡管他們兩個暗地裏算是合作的關系，可是宮子羽哪裏看不出宮尚角的心思，還有他弟弟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天天姐姐姐姐的叫個不停，不知道藏着什麽壞心思，“宮尚角，我勸你收着點心思，別破壞了計劃。”

“宮子羽，”宮尚角聽着哼笑了一聲，聲音裏面帶着點嘲意，“別什麽心思都寫在臉上。”

“你也不想想我哥是誰。”雖然不明白他們兩個具體在說什麽，但是一心想着宮尚角的宮遠徵也跟着加入了戰局，“宮子羽，你還沒有通過三域試煉，這個執刃的位置你根本就不配。”

宮子羽聽着脾氣一下就想竄起來，一怒之下就要罵回去，“三域試煉我很快就會通過的，我如今是執刃，以後也會是，宮遠徵，你不要太過分！”

“宮子羽！你……！”宮遠徵正想跟宮子羽來一個大戰三百回合，然而就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冒出來。

“你們三個吵什麽呢？”霜月穿着一身暖粉色的衣服從遠方走來，還參雜了一些橙色、綠色的紗，頭上盤着團子，上面還戴着各種飾品，看起來整個人都青春明亮不少，好似就從那成熟知性的女少俠變成了鄰家小妹，比往常的她可愛許多，一時正欲吵架的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都熄火了，略有些呆滞的看着向着他們走過來的霜月。

宮尚角看着彎了彎唇角，“很好看。”

霜月聽到他誇獎的話也跟着笑了笑，眉眼都跟着生動了起來，“還是你選的好，我平時都沒怎麽穿這種顏色的衣服呢。”

宮子羽：原來是你小子！

宮遠徵：不愧是我的哥，不對，哥你怎麽偷跑！

他們兩個又憤憤的看着還在誇獎着霜月的宮尚角，憤恨的都要咬碎牙齒了，嘎吱嘎吱的響着。

“咳，霜月，”宮子羽突然咳嗽了一聲，像是不經意的問起她，“我之前送你的那個發簪呢？怎麽今日不見你戴着？”

自從宮子羽送了她這麽一個發簪，她往常都一直戴在頭上，今日倒是沒有看見。

“那個啊，我放在櫃子裏面珍藏起來了，我很喜歡，想着還是要好好保存才是。”

宮子羽聞言嘴角是翹的更高了一些，臉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雖說宮尚角送了衣服，但是聽到了嗎，阿月一直都好好保存着他送的發簪，而且還說很喜歡，大不了以後再送她一套更好看的衣裳，區區一個宮尚角，不足為懼，“還是戴在你的頭上最好看，大不了我再送你一個便好。”

宮遠徵看了看宮尚角，又看了看宮子羽，忽而察覺到什麽不對。

他好像什麽都沒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