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終于要給傅珩禮投懷送抱了嗎?
霍擇骞疏冷的視線掃向蘇應,嘴角微微抿住,将身旁畏畏縮縮的蘇應映入眼簾。
蘇應身上紫外線曬傷的紅痕淡去了很多。
霍擇骞面色回溫了些許,淡漠道:“走吧。”
蘇應拿捏不準主意,怯怯看向霍擇骞。
霍擇骞注視着乖巧至極的蘇應,沉頓許久,才別開了些許浮動的眼神,淡道:“可以。”
蘇應一個激動,甚至忘記了兩人之間天然的恐懼。下意識伸手拽住了霍擇骞的衣角。
他是真的很開心,他沒想到霍擇骞真的答應了。
蘇應:“謝,謝謝哥哥,那,那我就不打擾了。”
輕柔細語在霍擇骞的耳畔萦繞,等到下意識擡眸時,蘇應已經快步離開了書房。
明明書房一向空無別人。
蘇應離開的書房裏,卻異常地安靜下來。
周圍空落落的感覺盡數環繞。
只剩下淡淡的蜜桃清茶的香氣尚且殘留,直至漸漸淡去……捕捉不到。
霍擇骞不知怔怔站在原地站了多久,一直到凝視的門不會再推開,他才淡淡撥通了管家的聯絡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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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筒對面的李管家溫和有禮:“先生。”
霍擇骞淡道:“出門給他帶傘。”
李管家心神意會:“是。”
*
蘇應走去客廳,剛好看到在準備傘的李管家。
他本以為是霍擇骞要出門,沒想到看過去的時候,正好對視了李管家溫和的笑意。
李管家:“小先生要出門?”
蘇應愣了一下,眼睛停眨了半拍,才怔怔點頭。
李管家:“我為您安排司機。”
蘇應搖了搖頭:“我自己出去就好了。”
李管家是霍擇骞的人。
蘇應不太方便。
李管家微頓,“好。”
他将傘遞給蘇應,“小蘇先生出門還是帶着這把傘吧。”
外面要下雨嗎?
蘇應看着外面的豔陽天以及長柄傘擺了擺手:“不,不用了。”
提着長柄傘……會被很多人看吧……
蘇應下意識埋下了頭。
為了出門,他将細碎的劉海盡數放落,戴上了厚重的大框無度數眼鏡。
即使頂着38度的豔陽天,他也執着的将口罩戴的緊緊地。
他不想因為這把傘再引來矚目。
對于小社恐來說,想出門已經需要太多的勇氣了。
好在李管家是個通情達理的人。
在他表示不需要,不用後,李管家淡然接受,點了點頭,留下了自己的聯系方式:“小先生需要的話,我随時就來。”
蘇應對李管家的盡職盡責感到感嘆,應聲道謝後,他抓緊了自己背着的雙肩黑色背包就出了門。
豔陽天真得很熱,尤其是剛剛過了午後,炙熱的陽光幾乎抽幹了他全身的水分。
他步步朝前走去,才發現這裏偏僻的難以想象,別說看到除了霍家其他的交通工具,就連的士都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肯接單的。
如果不是接下來的行程不方便讓霍擇骞知道,他也不想麻煩李管家,引得霍擇骞需要李管家的時候發生李管家不在情況,被霍擇骞記下。
蘇應還真想倒回去找李管家。
*
李管家正在霍宅彙報:“小先生要自己出門。”
書寫簽名的修長手指倏然停頓。
被彙報的男人并未為之所動,而是繼續淡然簽完了名字的最後幾筆。
擡眸凝視。
語氣冰冷至極:“随他。”
房間內濃郁的下壓冷氣與外面抽幹人呼吸的炙熱大不相同。
李管家離開後,霍擇骞修長的手卻淡淡将漂亮的鋼筆放置了一旁,打開了亮屏的手機。
【何相陳】:哈哈哈哈聚會你真不來啊?
何相陳被迫給霍擇骞當了數月的家庭醫生,好不容易輪到換班放了個長假,第一件事結果還是給霍擇骞發消息。
霍擇骞淡漠關上手機。
何相陳卻像是摸透了霍擇骞的習性,剛好在手機黑屏的時候再度亮起。
【何相陳】:阿骞,你還真沒興趣啊?
【何相陳】:你那倒黴弟弟傅珩禮可沒來啊。
【何相陳】:你應該知道的吧,他可是雲港一枝花,次次聚會都不落下。
霍擇骞掃視屏幕。
一雙冰冷又陰鸷的深邃眼眸淡漠別開。
【何相陳】:但是這次他竟然沒來,我一問才知道,這貨自打被你搶了老婆(bushi)後,他就再也沒出席過一次聚會。
【何相陳】:我原本以為他是怕了,結果一問才知道他帶着最近新晉的小白花去旅游了。
【何相陳】:我看這個傅珩禮壓根就沒喜歡過蘇應。不然怎麽到現在都沒有上門找你要蘇應?甚至還變心這麽快,沒了一個,立馬變心喜歡了另一個。
【何相陳】:要我說,你可別讓蘇應知道。
【何相陳】:他知道了還不一定有什麽事呢。
【何相陳】:我們在中心街的零度酒吧。
霍擇骞盯着屏幕上的文字。
腦海裏浮現了脆弱單薄發抖的身軀裏,那一顆顆豆大滑落,不肯停歇的淚珠。以及微卷長睫抑制不住輕顫時,一顆顆淚珠卷在眼睫上的細碎模樣。
易碎又脆弱。
淡然将消息發給了李管家。
【霍擇骞】:備車。
【霍擇骞】:兩輛。
李管家迅速備車不過一分鐘,霍擇骞就披上了外衫出門。
哭哭啼啼的人最聒噪。
腦海裏的畫面揮之不去,霍擇骞視線更沉,腳下的步子卻步步生風。
坐在後駕駛,霍擇骞臉陰沉的厲害。
司機手指一緊,顫顫巍巍:“先,先生……”
霍擇骞:“直行。”
漫無目的的指令還是第一次。
司機明顯僵硬了一下,也沒敢耽擱許久就前行。
BOSS指令不停,司機也不敢多問。
只是悄無聲息掃了一眼後視鏡,對視了霍擇骞的視線,背脊發涼。
嘶——
以前先生不是都在車上看書嗎?
這次怎麽沒有。
司機越想越忐忑,他再度偷瞄後視鏡。
霍擇骞的視線已經轉移到了窗外。
看這樣子……
好像在尋人啊……
直到在中心街走了不知多久,走到司機額頭都不禁浮現密密麻麻的細汗的時候。
霍擇骞疏冷的聲音才開口:“停車。”
司機只好順勢停在停車位。
可霍擇骞沒有半分要下車的意思,反倒目光幽深,深不可測。
黑色的邁巴赫停靠在蘇應的不遠處,剛好可以聽到附近人的聲音。
疏冷的視線落在蘇應所在的位置門牌上。
——一家甜品店。
霍擇骞凝神,視線盡數停留在了此時正站在門外的蘇應身上。
給傅珩禮的伴手禮?
明明平時門都不會出,這下為了見傅珩禮,倒是該有的儀式感都肯做了。
霍擇骞陰冷的視線掃回。
被注視的單薄身體卻沒有半分察覺。
想要進入店內好像是一種挑戰。
他抖着身體,嘗試着看向了門口的店員,顫動了一下手指,禁不住渾身滾燙發紅,陡然見人,讓他的呼吸都愈發急促,可他還是站在原地,不肯離開一步:“真,真的不能刷卡嗎?”
這個世紀了,竟然還有只收現金的店家?
蘇應真沒有這東西。
黑卡又不能取錢。
他局促在原地。
怪不得這家店無論怎麽用外賣軟件搜索都不對外配送,只能上門,原來是完全不收電子紅包。
店員保持微笑,語氣卻無情駁回:“不能的小先生。”
蘇應攥緊了手指:“……真的,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嗎?我想上、供。”
霍擇骞原本已經揮手示意離開。
他看着蘇應被曬得通紅,明顯紫外線的身體,越發漠然。
對蘇應想靠過敏去博得傅珩禮關心的行為熟視無睹。
卻不想,等到司機掉頭時,他聽到了“上供”兩字。
揮手示意的手陡然制止。
司機也跟着猛然停下。
店員:“真的很抱歉。這是我們店長的規矩,真的只收現金。”
蘇應下意識埋下的頭顯得單薄可憐。
縱使怯怯地,霍擇骞也在他的身上找不到半分過去記憶裏趾高氣揚,目中無人的模樣。
只想起了塵封已久的蘇應母親喪禮上,唯一一次見過蘇應傷感的模樣。
等他轉頭,剛好看到了蘇應被路上陡然出現的星探圍堵,渾身發抖,顫顫巍巍接過名片的模樣,不由輕笑,撥通了一直跟在後面的帕拉梅拉副駕駛上李管家的電話。
吩咐:“接他回去。”
“是。”電話對面聽筒傳來聲音。
挂斷後的霍擇骞映入眼簾的,是駕駛座司機的一臉茫然。
司機摸不準霍擇骞的心思。
只是聽他輕道:“去買一份吧。”
司機:“是。”
大包小包,司機提了一路。
一直到回了霍宅,霍擇骞才看着坐在沙發上一臉沮喪的蘇應,輕道:“給你的。”
他沒有再去看蘇應轉頭時的神色,只是給了蘇應一個獨處消化的時間。
他們算不上什麽親密的關系。
提及上供的忌日,想來蘇應也不喜歡讓其他人看到他的脆弱。
轉而面無波瀾朝着書房走去。
卻不想就是這擡步的一瞬,他感受到蘇應看到了甜點,也感受到了後背陡然附上來的溫熱手臂。
颀長疏冷的身形恍然被一道纖瘦的身影從後背抱住。
留下的,僅有男人眼底落在前方虛無的一個點上,逗留得片刻微凝。
“哥,哥哥怎麽也知道這家……”蘇應低低的聲音在後背的頸線處傳來。
低低的聲音還在發抖,卻好似比往常緩和了些許。
也不知是錯覺還是事實。
只是聽到後方那一抹細瘦的身形的聲音放得很柔,像是悅耳的小提琴一般,清潤柔和,夾帶着些許不自覺上揚的尾音。
“我,我剛好想出門給哥哥買來着,但是他們說不能刷卡……也不能電子支付……”
委屈巴巴的聲音在背後傳來。
恍然間,竟是糅合着些許不自覺撒嬌的意味。
“謝謝哥哥。”
再回神,只留下了背後人欲要松手的擁抱,以及最後落下的道謝。
等到意識回籠。突然想到什麽的寬大手掌已經附上了背後人抽離的手腕上。
少年的手腕細瘦又幹淨,握上去的時候,脆弱的感覺被完全覆蓋,哪怕是盡數全部包裹,也還是留有了些許空間。
可霍擇骞早已顧及不上去思考這個問題。
只是冷着臉,流露些許異樣,注視了蘇應欲要閃躲的眼睛,咬字加重:“上、供、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