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心跳＆俯卧撐
心跳＆俯卧撐
容枳臉上的笑容一僵，幹巴巴地問：“你去的哪片樹林？”
程放覺得容枳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看向她的眼神也變得怪異，“就你們寝室樓後啊。你們醫學院不都住一個公寓嗎？”
容枳被程放剛剛的樣子給唬住了，他本來就有點兒兇，劍眉一凜更襯得五官鋒利，他嘴唇輕抿着，這樣一生氣看着就更兇了，她一時之間沒敢直接說出來。
而此時她看程放耷拉着眼皮，一副深受挫敗的樣子又于心不忍。
“你有什麽想吃的嗎？我去給你買？”容枳說着就要拿手機起身。
程放頓了一下，“你知不知道醫生說這種話有多可怕？你要記住你是個醫生呀！昨天累一天了，坐好。扯淡，我什麽時候讓女生給我跑過腿。”他嘴角挂上抹笑，收回手繼續吃剛剛放下來的包子。
宋淮聽慢條斯理喝粥的手也頓住了。
程放見宋淮聽也盯着自己看，有些不放心地問：“我這很嚴重嗎？要不要找個醫生看看。這得是心理醫生吧。”他想着出去找個醫生看看，他怕跟學校心理醫生說了之後直接成案例了，以後廣為流傳在學弟學妹的課堂上，這讓他的臉往哪兒擱，而且他怎麽說得出口啊？
宋淮聽那麽多書一定不白讀。沒有比宋淮聽再靠譜的了。
誰知宋淮聽放下勺子，深邃的眼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低聲說道：“上次咱們沒抽到的那個裝備我回頭送你。”他倆輪着抽程放的號也沒抽到，那個裝備不能買只能靠運氣抽，程放看他手氣不錯讓他幫忙抽幾次也沒出。
程放心裏更堵了，他語氣也開始不像剛剛那麽堅定了，有點兒不确定地說：“不至于吧。”他就算是不談戀愛也不會死的吧。
他只不過是感覺有點兒孤獨，想着談個戀愛就好了，說不定就能填上那空落落的一角。雖然這個沒填滿但是也是因為時間太短了，這才剛熟起來。也可能這個女孩子不是要跟他走到最後的人，上天在提示他。對，一定就是這樣，他才不信他們兩個說的。
這兩個可真是損友，居然還這麽擠兌他。
他沒當回事，擺擺手，“沒事，你們也別放心上，可能等我交到下個女朋友就好了。”
容枳跟宋淮聽對視一眼又一齊看向程放，動作都格外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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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枳還是感覺怪怪的，“軍訓守則又沒說不能談戀愛啊？你倆當時那麽害怕做什麽？”
程放偏頭看向她，連她說的是什麽都不知道，“什麽軍訓守則？”這話說的，被打斷還是在那麽關鍵的時刻一定會有點兒心理負擔的好不好。
容枳抽抽嘴角。好嘛！這還有個連聽都沒聽過的。
“你倆好端端的去小樹林幹什麽啊？”外面留給他們的空間還不夠多嗎？她天天都能看到小情侶在各個角落黏糊，很多時候她都不好意思看，目不斜視的走過。他怎麽就這麽不走尋常路呢？她倒不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就是單純覺得程放的整個行為都好奇怪。
程放張張嘴還是沒說出來，拜托他雖然是個大男生但是初吻也會有點兒害羞的好不好。怎麽好意思在大庭廣衆之下那個啊。
而且電視裏面不都是這麽演的嗎？
他趕緊岔開話題，“喬霁禾聯系你沒？昨天晚上我給她發消息沒回，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容枳看出來他不想說但也不想繼續追問下去，順着他的話應道：“她昨天晚上睡挺早的，九點多就睡了。”
程放松了口氣，“怪不得。”
沒過一會兒，程放就對着手機屏幕惡狠狠地戳，打字聲音直響，就沒停下來了過，容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提醒他，“你吃飯啊。”
程放看了眼剩下的碗底，又扒拉了一口整個喝光，他擦了擦嘴把紙放到托盤裏準備一會一起扔掉，他眼睛又放回手機上跟他們彙報動态，“小禾同學居然睡到現在才起，說不去吃早飯了。我得罵醒她，強度這麽大她怕不是瘋了。”
容枳回到寝室的時候大家都醒了，盛雨薇站在夏天床底下正仰頭跟她說話。
夏天臉色慘白，額頭上布滿一層細汗，身體略微向中間躬着，手捂在小腹上。
容枳關心道：“怎麽了？是痛經嗎？”
夏天艱難地點了下頭。
容枳輕聲問身邊站着的盛雨薇，“她吃藥了沒？”
盛雨薇搖頭，“她說不吃藥，她一直都沒吃過藥，都是硬挺着，這個勁兒過去了就好了。”
容枳擡頭看夏天難受的樣子，她剛回來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她眉心蹙了蹙，“那這樣也不是辦法啊？她現在下床都不行，是不是得跟老師說一下。”
盛雨薇解釋道：“剛剛她跟導員說了，導員說一會兒會來看一下，咱們先去軍訓。”
容枳走的時候還看了眼夏天才輕聲關上寝室門，夏天正抱着她接的熱水瓶摟在懷裏，看樣子像是睡着了，但眉毛緊皺在一起，還是很難受的樣子。
軍訓時光總是格外漫長的，她心裏還有點兒擔心夏天，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有沒有人在身邊陪着？她要是疼暈過去了，連個求救的人都沒有。
今天教官心情好，讓他們多休息好幾次，時間也比之前長。休息期間還有人在地上求雨，嘴裏念念有詞的，她個高身邊挨了兩男生，有一個男生一直跟她說些沒勁兒的話，她不太想繼續跟他聊，這話題也太幹了吧。他簡直是世界上最不會聊天的人，一直跟她吐苦水，她附和的應了兩聲也不想再搭理了。
而且從他說的好多話她都感覺他沒有多占理。
她都要聽睡着了，她趴着漏出一只耳朵都覺得他有些吵。
她肩膀被人從後面輕輕拍了拍，一道輕快的聲音響起，“我就猜這個背影是你。”
容枳激動的轉過頭，不是夏天是誰，現在立馬又是活蹦亂跳的了，她把雪糕遞給容枳，“我早就好了，就疼一陣兒。剛剛一直在那邊的院子走圈。”她伸手給容枳虛指了一下，身體不好走圈的都在旁邊的院子走圈。她記着容枳給她暖的熱水，所以帶着雪糕來感謝她。
夏天要坐她旁邊她趕緊站起來拉住她，這地上雖然曬得熱但她肚子本來就不舒服，還是別坐的好。
她拍拍夏天肩膀，這人盡管富貴了也沒忘記她，她唇微揚，嗓音清甜道：“真夠意思。”
夏天看門口路過不少人都往回走，跟她擺手，“那邊可能要開始了，我先回去了。這假條不能白費。”她這假條開的可太不容易了。她絕對能偷懶就不累着自己。讓假條充分發揮功效。
容枳也跟她擺手，“那你趕緊回去吧。別晚了。”
容枳看距離教官說的時間還有好幾分鐘，就想去宋淮聽那邊顯擺顯擺。
昨天宋淮聽他們先放，還拿着西瓜在他們方隊前面走，給她恨得牙癢癢，她也要去好好氣氣宋淮聽。宋淮聽早上跟她說了他們方隊具體的位置，她也不太确定能不能找到，想着碰碰運氣。
她假裝路過走過去，他們這邊好多方隊都沒休息，一排排站得格外筆直，跟小白楊一樣，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嚴肅也壓根沒人看向她，可能餘光看到了但大家依舊專心站軍姿，而且他們站得很标準，手指并攏自然彎曲貼到褲縫上，容枳感覺這一步就很難，她自己也總是貼不嚴。她來回轉兩趟就是沒看到宋淮聽，她走過這個方隊到側面才發現宋淮聽正被罰着做俯卧撐。
他們教官也一眼發現了她。
他盤腿坐在地上，皮膚被曬得很黑，是那種很健康的顏色，他也穿的迷彩服但跟他們穿的顏色是不一樣的，他身上的氣質跟衣服很貼合，不會像他們一樣感覺五花八門的。他跟宋淮聽離了一段距離，低頭看宋淮聽，“女朋友啊？”
他拍拍手在草坪上粘到的灰，“你小子，眼光還不錯呢。”
宋淮聽沒說話繼續起起伏伏做俯卧撐。他雙手略比肩寬支撐在身前，身體繃直，每次向下到最低端的位置都會停頓一下。容枳不懂這些，但看宋淮聽做的好像還挺标準，像模像樣的。
他一揚手喊容枳，“小姑娘，你過來。”
容枳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我嗎？”
教官點頭，“對，就你。過來。”
容枳走過去，教官沖宋淮聽背上一指，“你坐上去。”
容枳吓了一跳趕忙擺手，她就是來顯擺雪糕的，不是來要宋淮聽命的，“啊？他受不了吧？”
教官瞥了一眼宋淮聽，“他體力還可以，你就這麽坐着給我再數五十個，我去看着前面這幫。”
容枳讨價還價，她有些猶豫地說：“要不別坐了吧。”
教官笑了笑，用最溫柔的聲音說出最狠的話，“不坐那就讓他自己再做一百個。”
這人也太不講理了吧。這怎麽都沒隔上一分鐘就漲價了呢。
容枳坐上去明顯感覺宋淮聽身體一僵，她嗓音柔柔的，“這不是我的意思啊，我是在幫你。”
她笑眯眯地看着宋淮聽的後腦勺，宋淮聽頭發很黑，被太陽一晃烏黑發亮，風一吹還随風搖曳，馬上又乖巧的搭回額前，容枳軟着聲音問他：“宋淮聽你為什麽被罰啊？犯什麽錯誤了？”她往身後看了眼，大家都在站軍姿，宋淮聽這明顯就是被罰了。昨天還看他跟教官關系那麽好，今天地位怎麽就一下驟降了。
宋淮聽沒說話，他喉結一滾，一滴汗珠順着喉結滴到地面上，他額頭上也出了不少汗，卻不顯得狼狽。他很有規律還自己調整呼吸節奏，看着就像荷爾蒙要溢出來的樣子。他們這片場地這個時間段一點兒陰涼也沒有，馬上就要到中午休息的時間了，她估摸着回去也就是再站軍姿到結束中間就不會再有休息了。
這個時間還有下午剛軍訓的時候是一天裏最熱的，容枳繼續沒話找話，“那我這個雪糕留給你吧。你一會兒一定很熱。”
宋淮聽難得回她幾個字，“你吃。別中暑了。我不需要。”
他都這樣了，還不需要！宋淮聽真是嘴硬的典範吧。也不知道這麽臭屁有什麽用。
她一捏上去，已經開始軟掉了，她想了想，“它化了可能等不到你了，我還是先幫你吃掉吧。”她嫌帽子不透氣微微仰着戴的，額前細軟的發絲也貼在腦門上，沾了層細汗。
她把包裝袋打開，掏出雪糕袋子捏在手上，她吃的小口但格外努力，她想吃快一點怕雪糕化了滴到他們兩個衣服上，還好是剛開始化，這外面實在太熱了，她還不忘用另一只手給宋淮聽擋太陽。
她五指張開，擋在宋淮聽臉旁，為他遮住大半的日光，只有幾到細碎的光透過她的指縫打在宋淮聽臉上，她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宋淮聽輕輕勾唇，長呼口氣。
容枳聽他的喘息聲調侃他，她說話有些嬌，聽得人心癢，“我們新時代的新青年才做了幾個俯卧撐啊，就喘成這樣了，宋淮聽你到底行不行啊？”
宋淮聽當然沒理她。這種時候說話太容易洩氣了。其實在容枳過來前，他只剩幾個就做完了。教官看見容枳又心血來潮加了50個。
她心裏一下一下跟着宋淮聽的節奏悄悄默數着，“35.36.37。”
她聽他的心跳越來越快，也慌了，“宋淮聽，你堅持不住你就說。別死要面子活受罪。”這心髒跟要跳出來一樣，還堅持，怎麽就這麽認死理呢。她屁股剛一離開。
宋淮聽喊住她，“你坐你的。又沒到我的極限。”他們教官對他挺不錯沒讓他全都一口氣做。這樣其實做下來也沒什麽。
容枳又坐回去，她心裏還是不放心，一直不敢大聲喘氣，一下一下數着他的心跳聲。
教官走了過來，他居高臨下的看着容枳，“這是多少個了？”
容枳想讓他早點兒休息，睜着眼睛說瞎話，她擡手比了兩個數字，眨巴眨巴大眼睛，“49個。”但剛剛有一段時間她确實跟宋淮聽的心跳數亂了。
教官看她也笑了，好像是發現了她的小九九，她瞪大眼睛跟他對視，不讓自己氣勢落下來。這教官長得挺帥的啊？怎麽這麽不為人找想，宋淮聽心髒都跳成這樣了，還不讓他休息。跳這麽快他聽不到嗎？簡直是魔鬼。
邢衍感覺也挺有意思，他沒回答她的話直接跟宋淮聽說：“女朋友還是得找聰明點兒的，不能光看人家漂亮。一百以內的加減法怎麽還能少數兩個？行了都做夠50個了，別做了。這怎麽還自己給自己找加練。”
容枳立馬站起來，她有點兒羞愧，原來是自己小人之心了。她沒教官高，只到他下巴。宋淮聽辛辛苦苦做俯卧撐居然還被她給說少了，她連忙道歉，宋淮聽都累成那樣了她還補刀，“啊。對不起我可能數亂了。”她伸出手彎腰去扶宋淮聽。
宋淮聽沒用她扶，他一手支撐在地面上，直接翻身坐在地上，刺眼的陽光讓他眯了眯眼。還好他們軍訓場地是在操場草坪，也沒多硌手。
“原地休息十分鐘再歸隊。”
宋淮聽沒應擡手跟教官比了個手勢，教官看他沒什麽事兒，又回去看着前面的人站軍姿，他厲聲道：“誰動呢？打報告了嗎？全體都有聽我口令，蹲下。”
吓得容枳脖子一縮，人也往宋淮聽旁邊靠。
宋淮聽懶懶散散的，曬着太陽也不嫌熱，懶洋洋的晃晃腿，心髒跳得這麽快他怎麽好像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宋淮聽把臉轉向她，舉起一只手找角度幫她擋着，他唇角一勾，眼眸漾着抹不易覺察的溫柔，他目光灼灼看向容枳，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樣，剛要說什麽，容枳突然站起來。
她看她們方隊已經有人站起來了，趕緊看了眼時間，她着急忙慌的站起來，“時間到了，我得走了。”
她走出幾米遠還是感覺不對，宋淮聽不是原地休息嗎？怎麽還跟着自己？
都累成這樣了就不能乖乖休息。
她轉過身想告訴宋淮聽好好回去休息，可她身後一個人也沒有，她趕緊看向宋淮聽剛剛的方向，宋淮聽還坐在原地，他擡起手擋在眼前，好像是想看清她要跟自己說些什麽。
容枳趕緊轉回身，她手指攥拳，不太确定的放在胸前，胸前的震動一下一下跟耳膜同頻。
她聲音小小的，身體僵在原地一臉的難以置信，“那砰砰的是我的心跳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