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林年剛同意了同意了姜楊的好友請求，就後悔了。小臉皺巴巴地看着姜楊的對話框，無意識地拽了拽自己的短發，嘆了口氣：唉，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麽好。

林年從小到大都不怎麽愛跟男生說話。

尤其是四年級以後。她被一個高大威武的男生一把攔在男廁所門口，樓道裏的人好奇的都往過瞟。林年被看得滿臉通紅，恨不得藏進男廁所裏。而那個男生二話不說地就塞給自己一張小紙條，然後一臉羞澀的跑開了。

打開以後紙上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我愛你。

林年當時以為是一種新的恐吓方式，一把就将小紙條扔在地下。着急忙慌地跑回了教室，一整天都埋着頭不敢說話，生怕再得罪誰。

以後經過那個男生的座位，都會避讓三分。

她退出和姜楊的對話框，點進群聊，慢慢翻看着群裏的對話。

老師：“可以告訴各位，你們越聊天，筆試越難。所以，有空聊天，不如好好看書。”

“…….”群裏大片刷過一段省略號後，陷入了長久的寂靜。

林年認命似得将手機扔到腰後的枕頭上，把一旁的文常書攤到臉前。

她斜攤在床板上，半眯着眼瞟着書上天書似的段落。沒過十分鐘，林年就有點困了。腰後傳來的手機震動，正好給了林年一個不看書的借口。林年毫不猶豫地将書抛到一旁，美滋滋地拿起手機。

姜楊扔來一個紅包：“給最可愛的人”

林年一喜，不要臉的拿了。順便補充了一句：“我還是天才少女。”

“哦？是嗎。”姜楊回複的很快，緊接着認真的說：“我今天去老師辦公室偷看到題了，真的很難。”

林年皺着眉頭，“啧”了一聲。對姜楊的話深表懷疑，為了追求細節以擊破姜楊的詭計，林年應和道：”真的看到了嗎？怎麽看的？”

“十六分的名詞解釋。”姜楊微笑且肯定地說：“他上廁所的時候我看見的。”

“名詞解釋有什麽？”林年攤在床上，撓了撓頭，還是不太相信，想要試圖繼續套姜楊的話。

姜楊不疾不徐，像是吊林年胃口似的，過了一會才發來兩個字：“特寫。”

林年發了給微笑的表情，反問他：你騙傻子嗎？

姜楊也不氣，語氣似乎是很委屈，緊接着認真地教導林年：“你竟然質疑我？我們不能以坦誠的真心相待嗎？”

林年坐了起來，開始深刻反思自己，覺得姜楊這話在理。但仍是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信姜楊。

還沒等林年回複，下一秒姜楊又發來一句：“貴妃醉酒是誰的代表作。”

林年眼睛一眨一眨地耵着手機屏幕上的對話，認真沉思一下，信了。她有點愧疚，覺得自己之前冤枉姜楊了，姜楊還是滿喜歡幫助同學的。

于是，她氣勢瞬間弱了下來，慢吞吞地問了一句：“還有嗎？”

“不能白跟你說呀！給我發個紅包我考慮考慮。”

林年想了想，也是，人家不能白幫自己忙，随手發了一個十塊的紅包過去。

姜楊接收到紅包後，又發來一段文字：“第二次世界大戰的轉折點是什麽。”似乎是覺得已經透露的太多了，于是嚴肅地說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你這些？我還要當第一呢！”

林年又發過去十塊錢紅包，然後退出對話框。

她認認真真地在手機上開始搜索姜楊給出的幾個問題：“第二次世界大戰的轉折點是什麽？”“貴妃醉酒是誰的代表作？”“特寫的名詞解釋”。

而後都一一将答案複制粘貼給姜楊，解釋道：“我只找到這麽多。第二次世界大戰轉折點是斯大林格勒戰役、貴妃醉酒是梅蘭芳的多代表作、特寫在書上第二十七頁。你也好好背一下。”

怕姜楊擔心，又補充一句：“我也不一定能和你搶到第一的位置。”

見姜楊沒回複，林年才放下手機準備睡覺。

到了考試那天，林年幾乎是信心滿滿地來到教室。她安安靜靜地坐到了第一排，等着老師發下考試卷子。

林年拿到考試卷一翻，傻眼了。沒有一道題是姜楊說的。

林年強忍着生氣，笑着扭過頭朝坐在自己身後的姜楊看去。只見姜楊低着頭，嘴咬着筆杆，正盯着卷子出神。似乎是感受到林年正在看他，他才擡起頭，沖林年抛了個媚眼，腼腆一笑。

林年嘴角忍不住抽搐，給了他一個眼神，分明傳遞出一個意思：等死吧。

林年将頭扭回，冷靜下來。她看着這次的題，不禁撫額，心裏暗罵姜楊王八蛋。

每做到一道自己不會的題，她就将眼睛閉上，細細尋找記憶裏的痕跡。沒過一會，就将自己會的全部都寫了進去。檢查一遍，她将卷子交給老師，扭過頭對着臺下還在奮筆疾書的姜楊狠狠的蹬了一眼。

真的，她覺得姜楊完蛋了。

交完題後，林年并沒有走。

她先是給姜楊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然後坐到教室門口的沙發上，想等着姜楊出來好好聊聊。然而，真的等到姜楊倒退出一只腳，正欲出來的時候，林年慫了。

她以最快速度默默溜走了。

還沒出院子門，林年的衣服又傳來一陣震動。

來自姜楊：“你不會是真覺得我真的能看到這些人精老師出的試卷吧？”

“……”

林年覺得姜楊在侮辱她的智商。不是他說的要坦誠相待嗎？

中午，林年吃過飯，買了瓶礦泉水就回到教室，打算趴在桌子上睡一會。

她剛迷迷糊糊睡着，在夢裏感受着自己剛挖起一勺抹茶千層放在嘴中，只是稍稍抿了一下，奶油瞬間在嘴裏化開。

林年正享受着奶油的軟糯，不自覺的“嗯”了一聲，突然，臉像是被什麽東西刮了一下。她瞬間從睡夢中驚醒，試圖将疲倦的身子直立起來。

過了一會，她才緩緩睜開眼睛，打了個哈欠。感覺到水霧瞬間布滿了眼球，林年又閉上眼睛，眯了眯又用手揉了揉，才再睜開。

只見姜楊一只手撐着歪着的頭，另一只手提着一個咖色紙袋放在自己桌上。林年閉着眼搖了搖頭，再睜開看到姜楊雙眼都染上了笑意，嘴角微微翹起，揚了揚手中的袋子，柔聲說：“喏，給你的。”

林年剛睡醒沒什麽意識，将目光向下扯，眯着眼睛看着咖色紙袋似乎不太相信。

“你總不會還跟我這個傻逼計較騙你這回事吧？”姜楊将紙袋放到桌子上才收回手，将兩只手合在一起一同支撐着下巴。

林年心裏暗想：計較。

誰料姜楊仿佛跟看透林年一般，繼續麻利地補充道：“你跟傻逼計較不是比傻逼還傻逼嗎？”

“…….”林年沒理他，提起紙袋的一角遞回去，表示自己不想要。

“泡芙。”姜楊沒接，只是淡淡然的說出袋子裏是什麽，繼而補充一句：“抹茶味的。”

林年聽到抹茶先是有點猶豫，縮了一下手。她垂下眼眸，眸色略微沉了沉，下一秒又狠心地将袋子推給姜楊。

“還有可可碎片。”姜楊像是仍不死心，似笑非笑地盯着林年的手說道：“你非要給我我就扔垃圾桶。”

“浪費食物！”林年小聲喃喃了一句，沉了口氣，才慢慢吞吞将紙袋挪回來。她用手輕輕捏了捏紙袋，感受到泡芙特有的質感後，細心地按着紋理掀開折好的包裝。

林年剛一打開可可的香氣便撲了出來。

她先是用嘴巴觸碰了一下脆脆的表皮，用牙齒輕輕一扣便觸碰到一顆可可碎片。一種香醇的口感散發在齒間，林年抿入嘴中等它細細化開時，偷偷扭過頭看了一眼姜楊。他背對着窗戶，午後的陽光像是專門為他而生，勾勒出他茸茸的輪廓。姜楊用手來回摩挲着自己的下嘴唇，仍是帶着笑意地看着自己，可表情怎麽看怎麽像是看着寵物一樣。

姜楊似乎感覺到林年再看自己，點點頭催促着林年繼續吃。

林年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扭回頭，雙手捧着光滑的紙袋。她小心地輕輕咬了一口酥脆焦香的外皮，蒼綠色的奶油像是找到什麽突破口一股腦的爆了出來，林年又湊上頭趕忙一吸。細膩冰涼的奶油連抿都不用抿就溜走了，口腔中只留下濃厚的抹茶味香氣。

好開心。林年居然有這種感覺。

她垂着眼，滿眼都只剩下了泡芙，連嘴角不自覺便彎了起來，全身心的投入冰涼順滑的抹茶中。

姜楊像是得呈了一樣，眉眼都舒展開來，像染上陽光一樣，柔聲問道：“還生氣嗎？”

林年正享受着美食，沒想那麽多先是點點頭。而後似乎意識過來，又搖搖頭。想了一下，還是點點頭。姜楊看着眼前女孩搖擺不定地行為，“撲哧——”一聲又被逗笑了。

“下午面試準備的怎麽樣？”姜楊打開另一個話題，像是不經意地一問，又似乎是在打探敵情一樣。

林年的嘴角還粘着點點奶油，她露出一點舌頭輕輕一勾，将奶油悉數蹭掉，搖搖頭道：“不太好。”

是真的，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