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林年和顧凜請了假，停了一天的課，按照趙楊說的時間到了火車站。

火車還沒有來，林年只得在出站口默默等着，她雙手倚在鐵欄上撐着身體，一只腳踏在鐵欄下懸空着晃晃悠悠。

正當她百般無聊的刷着手機時，手機下方的空隙突然出現一雙籃球鞋，林年這才緩緩擡起頭，一張笑意盈盈的臉擺在林年面前。

姜楊的眉眼帶笑，輕拍一下林年的頭頂，問道：“幹嘛呢？”

林年擺了擺手中的手機，身子往後退一步，退在後方等姜楊。

姜楊帶的行李不多，只是跨着單肩包，一晃一晃的從出站口走了出來，到了林年身邊。

林年撥弄着發梢，打量着姜楊的模樣，看着他的樣子也不像是來旅游，于是問道：“你來這裏幹嘛呀？”

“找你呀。” 姜楊的尾音揚起，俏皮的不得了。

林年唏噓一聲，認真道：“別鬧，到底來幹嘛呀？”

姜楊這才收起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從手機裏翻出一份資料，在林年眼前晃了晃，說：“去外國語大學報名法語b2呀。”

她從來沒聽過他會這些東西，不就是很奇怪嗎？他總是想驚喜一樣憑空給她捏造出一堆有的沒的。

但她又已經習慣這樣了。

“你？”林年不可置信地看着姜楊，發出“啧啧”的聲音。

姜楊傲嬌地”哼“了一聲，像是把整個人都托付給林年似的，鄭重地拍了拍林年的肩膀，說：“我可不認路，全靠你了。”

“……“林年咽口口水，不好意思跟姜楊說自己不認路，只得先領着他去坐地鐵。

兩人直徑坐上火車站的地鐵往外國語大學去。

下了地鐵，林年率先走到一旁，望着指路牌，研究着怎麽去外國語大學。

指示牌散出的光暈在林年周身，姜楊也不急，只是看着她伸着手摩挲在指路牌上，用手勾勒着方向。

良久，姜楊跨了一步湊上前來，到了林年身邊，目光盯着指路牌一同研究，道：“靠譜嗎你？”

林年心裏犯嘀咕，只是用手戳着屏幕，偏過臉，看向一旁的姜楊，說得倒是有理有據：“你看，從b口出，右拐，往前走，再左拐，應該就是外國語大學了。”

女孩的側臉被熒屏照着，那雙眼裏像是印着星光，随着林年雙眼一閉一眨，那眼中所有的小星星都在和姜楊打招呼似的，可愛極了。

姜楊“喔”了一聲，扭過頭去，直接往b口去，林年蹦跳的跟在他後面，一同出了地鐵站。

雲層似乎都趕在一起回了家，金燦燦的陽光直射下來，暖烘烘的，烤得人格外舒服。林年拉下棉衣的拉鏈，蹭着被太陽烤過的地方，活脫脫像一只小貓似的，就差打起滾來。

姜楊歪着頭看着一旁的林年，心下有些好笑，他突然起了想要投喂一下這只小貓的心思。他拉開身前斜挎的包，低頭翻找着東西。

他的手在書包裏來回翻找着，終于摸索到被衣服壓着的包裝袋，靈活地尋到一個小口，随即将手伸了進去，抓出一堆小包裝的零食才掏了出來，改用雙手捧着伸到林年面前。

泛着彩光的透明包裝塑料袋裏各裝着包裹着鮮棕色的核桃的大棗，顆顆飽滿且呈着皺亮的表皮。

“吃嗎？” 姜楊沒有空餘的手，只好用肩膀怼一下林年。

林年連忙點點頭，狗腿子似的将兩只手攏了起來，接住姜楊抖下的小包裝。她先将手裏的包裝塞到口袋裏，衣服兩邊的口袋像是松鼠儲藏食物的腮幫，飛快地鼓了起來。她這才掏出一包，撕開一個小口子，顯示放到鼻尖嗅了嗅。

濃濃的棗香攜着一絲發酵過的酒香從細縫裏迫不及待的溜了出來，林年隔着袋子将棗掰開，那紅棗翻開褐色絲狀果肉。她先是用嘴叼走半塊核桃送入嘴中。

核桃剛入口，表皮微苦，細細用舌尖描摹着核桃的溝痕，掩藏在核桃溝壑裏的紅棗的甘甜又緩緩凸顯出來。淺淺地品嘗過後，口中的力度也忍不住加深，那酥脆的核桃一經嚼碎後，又抑制不住地迸發着果仁特有的甜味。

林年嚼完嘴中的核桃，才低下頭将棗肉整個翻轉過來，只露出褐色的果肉，小口小口地咬着棗心，卻将棗皮全部留下。她像是做賊似的，偷偷将剩下的食物揉捏做一團藏進手心裏。

姜楊發愁地望着袋子裏的核桃，看到林年的動作，眼睛突然一亮，驚喜道：“你不喜歡吃棗啊！”

林年“啊”一聲，被姜楊發現了秘密以後，手心不自覺攥地更緊了，悶悶道：“是不太喜歡。”

“不如你先吃核桃。” 姜楊嘴角露出促狹的一笑，像是他正中下懷：“然後把棗留給我。”

姜楊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透明包裝袋，孤零零的半顆核桃随着搖晃上下翻動着，姜楊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我不愛吃核桃，你不愛吃棗。”

“嗯。”林年點點頭。

“所以，我們是不是應該互幫互助？”他又把手裏的半個核桃往前一遞，語氣嚴肅：“不能浪費糧食。”

“你這話說的在理。”林年承認，手卻沒動。

姜楊似乎是知道林年的顧慮似的，語氣軟軟地解釋道：“核桃我都沒碰。”

他這麽一說，讓林年心裏莫名有一種“自己嫌棄姜楊”的想法，并且深深內疚起來，她連忙接過核桃吞咽下去，表示自己的态度。

随後，兩人十分的默契，幾乎是流水線操作。

林年從口袋裏掏出一包棗夾核桃，迅速将核桃吞咽下去，随後将包裝袋遞給趙楊，姜楊再把棗都吞掉。

節約、衛生、又滿足了兩人各自的需求。

林年滿嘴含着核桃，美滋滋地想。

她還是挺天才的吧。

吃着吃着兩人便到了外國語大學偏門。外國語大學道路兩側都種植着梧桐樹，陽光斜斜的照射了下來，換成點點斑駁的光影灑在兩人身上。兩人在校園裏轉了好久，才找到繳費處的大廳。

林年乖乖地站在一旁看着姜楊繳費，她見姜楊從黑色皮夾裏掏出身份證，神秘地将身份證背對着林年。

林年思索着，心裏忍不住跑出一個邪惡的小惡魔。小惡魔不停的在她耳邊吹着風，悄悄跟她說：“他的身份證一定很醜，跟勞改犯一樣，所以才不想你看。”

另一只可愛的小天使蹦了出來，語氣認真道：“每個人都有自己隐私哦，他只是單純的在保護隐私呢。”

林年正聽兩個小家夥的辯論，姜楊忽然叫了一聲：“林年。”瞬間拉回了林年的思緒。

姜楊斜靠在窗櫃前，手裏轉着筆，看着林年道：“幫我收一下身份證，我把表填完再給我。”

林年“哦”了一聲，緩緩靠近窗口，小惡魔也随之踹倒了小天使，慫恿道：“他讓你拿身份證，四舍五入就相當于讓你看照片了。”

小惡魔腳下的小天使無力的伸起一只胳膊，氣絲輕吐：“不…”。話還沒說完，小惡魔“哐”又一踩小天使。林年的雙手覆到光潔的身份證背面，忍不住地翻了過來，裝作不經意地朝身份證表面看去。

一個皮膚黝黑，嘴角翹起一絲微笑的男孩映入眼簾。林年湊近細細看了起來，照片上的姜楊頭發軟塌塌地垂在耳邊，眉眼間帶着一絲孩子氣。她将頭擡起來又看向填表的姜楊。

男孩眉清目秀，嘴角仍是向上挑着，卻添了一份勾人心魄的魔力。她正仔細研究着不同，姜楊突然扔下筆，扭過頭看向林年。

林年心底一慌，為了緩解心虛，連忙道：“你當時好醜。”

“不是。“林年幹笑兩聲，解釋道：”我是說你當時好黑。”

“……”姜楊将手上的表推給工作人員，随即鄭重其事地看向林年：“你知道為什麽我給你吃那麽多核桃嗎？”

“因為好吃？”

姜楊搖搖頭，深沉道：“我是希望你能早日追上我的智商，不要再胡言亂語。”

“我哪有？”林年為了證明自己，直徑将自己的手臂放到姜楊臉上對比。

女孩藕白色的手臂輕輕地放在姜楊小麥色的臉旁，手臂上的軟軟的絨毛更是刮蹭在男孩耳垂，像小貓的軟須似的不經意地撫過，搞得人心裏癢癢的，想多靠近幾分，讓軟毛再次刷過。

林年不以為然，繼續對比着，還“啧”了一聲，炫耀道：“這一對比就能看出有多黑。”她目光往姜楊臉上瞟，卻見姜楊臉上湧起兩團嫩粉色，煞是奇怪。

林年放下胳膊，伸出一根指頭指着姜楊的臉，問道：“你怎麽臉紅啦？”

“沒有！” 姜楊立馬否認，将頭偏向一邊又咳嗽一聲，指了指外面的太陽，将衣服拉開，解釋道：“天太熱了，熱的。”

林年“喔”了一聲，将身份證遞給姜楊。

兩人手指尖不自覺的觸碰到一起，趙楊一把拿回身份證，飛快的塞入口袋将身子背對過林年，臉又不自覺緋紅起來。

他的手還插在口袋裏，手指間來回磨蹭着身份證，試圖平靜內心，心裏卻更燥了幾分，口中都有些幹。

熱的。

他想，一定是今天天太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