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白木幸穗
白木幸穗
“你同情猴子……那些無力、軟弱又惡毒的家夥們?”夏油傑将雙手揣進寬大的袖中靠進沙發背,态度懈怠,心中對這位前來投靠的術師很看不上,對她特意要求在這裏見面的地方也不夠滿意。
眼前名為白木幸穗的詛咒師,看起來完全是膽小拘謹的女人,絲毫不像是她方才自我介紹那樣具有被京都的術師們緊追不舍的能力,因此得舍棄一切,隐藏蹤跡四處尋找新的歸屬。
“因為……因為我也是人,任何人在命運面前都跟螞蟻一樣弱小,你我都是這樣!”
“哈哈哈……”夏油傑因這番話朗聲大笑,略一偏頭,那縷劉海懸空微晃,他憐憫地看着她,搖頭感嘆:“真糟糕的面試技巧,你這樣恐怕很難讓人起收留你的念頭。”
“是的。”
白木竟然老實地點頭,“你是我找到的第三個人,打聽到您的術式以後,直覺能夠在您這裏找到我的歸屬。”
夏油傑對她的用詞饒有興趣,看似耐心地問:“你是占星師什麽的嗎?說話真有趣。”
“很遺憾并不是,我只是一名被術式詛咒的詛咒師,父母兄弟皆死于家傳術式,僅我一人存活,這是我們的命運,即使舍棄一切也無法避免。”
白木幸穗有一頭亂糟糟的棕色長發,臉頰瘦削,面色陰沉蠟黃,不健康且缺乏營養,明顯的眉間懸針顯出憂愁苦相,但她提出加入夏油傑這裏時表情會稍稍好轉,暗藍色的眼瞳仿佛有了幾分光彩。
她躬下瘦削的身軀,低聲請求說:“前兩個人都不合适,但您和您的術式不同,我會幫助您實現您眼下的目标,以後如果有用得上我的,也盡量使喚,我都沒關系的,只是想要最後的容身之所,拜托您了。”
謙卑的态度令夏油傑稍稍放下嫌棄,“那……說一說我現在想要什麽?”
聞言,白木幸穗手撐着地艱難站起來,兩手相合,所有的畏縮與郁悒消失不見,像是神明座下虔誠的信徒。随即她緩緩擡眸,纖細的眉毛微微蹙起,眸中仿佛充斥着仁善。
夏油傑因此變化對她燃起興趣,這還有點像樣,然後他聽見在自我介紹時對自己使用“被詛咒的”修飾詞的詛咒師堅定道出:
“因命術式——「趨吉避兇」。”
她以慈悲佛像相看向了隔着一層牆的隔壁,那裏間或響起的交談聲忽然停下,推拉門聲響起,很快便有一個梳着精致油亮背頭的中年男人扣響了這間包廂。
“夏油教主!我就感覺這裏是您。”他熱絡地喚夏油傑,伸手過去想要握手。
夏油臉上瞬間浮現強烈的厭惡,但還是忍下了,因為眼前這家夥是不久前與他談崩生意的金融社社長,他是為了錢才跟這種家夥打交道的。
當時這社長拒絕了,現在卻一改之前冷淡的态度。夏油傑掙脫開那只手掌,聽到社長滿嘴希望能夠為教主大人提供資金之類的話,這下才明白這女人特意選在這裏見面的原因,心想:趨吉避兇?有趣。
他轉頭看向白木幸穗,明明擁有如此利己的術式,怎麽過成了現在這副糟糕模樣?
心中所想似乎也在詛咒師的預料之中,仿若回應他的好奇,白木幸穗的眼睛瞬間失去光彩。她識趣地閉上眼睛跪坐在原地,躬着脊背沉默地站在一旁聽他們相互商業客套。
待沒本的生意塵埃落定,夏油傑擺脫了那個社長,嫌惡地拆開濕巾擦手時,詛咒師遞上了一個信封。
夏油傑随手收下,信封外殼正反面什麽都沒寫,他問:“代價是會暫時失去視力?”
“不是,命運無常,因此我和父親都無法預料對別人使用這術式需要支付的代價是什麽,我也沒有見過與我相似術式的術師。”
她稍作解釋,然後以毫無光亮的眼睛看向夏油傑的方向,“只要能幫到您,我不計代價,雖然咒力微薄……因為我的術式奇怪,至今只有少數人知道,他們大多都已無法說出秘密,剩下少數人不在東京,我可以作為您暗中的助力。”
“代價?”
“什麽?”
“當然是我所要支付的代價,命運沒說我被天上掉下的餡餅砸中吧。”夏油傑拿起信封,它沒被封口。
“信中是我最後的請求,您可以稱之為‘代價’,現在還沒到時候打開它。但我想,對于擁有咒靈操術的您來說是很簡單的事,我不可能有餘力對抗您。現在我只是想要一個容身之所,能夠吃飽飯就可以。”
“可以,畢竟你剛剛讓我得到了一億日元的資金。”
教主很爽快地答應了。
其實他可以現在就看,看了信這女人也不知道。夏油傑的雙指已經伸進信封,夾住了那張對折的信箋……但她仿佛萬般信賴他,聽到回答後憔悴的臉露出了安心的笑容,然後俯身向他恭敬道謝:
“拜托您了,教主大人。”
好吧,看在一億的面子上。夏油傑眼尾上揚,笑着随手将信封塞進懷裏,順便問了一句:“你說的前兩個人怎麽樣了?雇主不讓你飽飯嗎?”
白木幸穗依舊老實,恭敬地回答:“都死了,所以我找到了您。”
夏油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