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個任務·(3)

了楚瑟……”翠翹喃喃自語。

橙淺倒吸一口氣,手離開了他的脖子,體內似有什麽東西抽離而去一般。

我急道:“鬼才要你!鬼才要你一個渣男,成天玩弄姑娘感情,沒一點真心!”

屋子裏忽然安靜下來了。

我口不擇言道:“你為什麽選我啊?你和我最不熟,也沒有過什麽深交。你說你挑我?你會負起這個責任?”

“如果他選好了……”水碧忽然悠悠開口,“那我們讓他走吧。”

“不行,哪有這麽容易!”粉蝶說着看向我,“楚瑟,你要他嗎?”

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我大聲道:“我不要!”

“誰想要?”

“沒人要!”大家齊聲回答。

她們的聲音裏似乎充滿着鄙夷,可我卻體會到了一種微妙的感覺——她們實際上都在等着他看自己,等着他說話……

……沒有愛,哪來的恨?

可是他的目光就一直盯着我,不肯移開哪怕一秒的的時間。

他一定是想報複我了,我想。他挑中了誰、他說要誰,便是把誰從這個集體中孤立開來……

“整完了!”粉蝶拍拍手站起來,“咱們把他轟出去吧!”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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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七手八腳地将他從地上扶起來,走到門邊兒。我上前拉開門。

“司空奕,你要信因果報應!”粉蝶對他說道:“是你玩弄我們在先,怨不得我們揍你一頓!你若還當自己是個人物,就把這事兒爛肚子裏!”

話雖聽起來狠,然我卻聽出了她一絲後怕之意。随着憤怒發洩殆盡,她們臉上的神情漸由好玩兒變得癡呆麻木,令我很是意外。

也是失算——作為本次行動的領頭人,我居然自己忘了提前了解一下司空奕的家世背景。萬一他一個不快要報複,不費吹灰之力就将我們都砍了頭怎麽辦?

司空奕沒有說話,看得出他已經精疲力竭。

“給他把血擦擦,可別流到咱們手上了!”

我身上恰有塊手帕,便伸手給他擦血。

“楚瑟!”

誰料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

我可能是忘了那酒中之藥的效果,只有半個時辰。現在是不是時辰到了……?

看樣子是的。

他一把将我拉過去,下一瞬我耳邊響起的是“啪”的一聲響亮的關門聲。司空奕單手将門鎖起來,門外只有我和他兩人。

“你的本事可真不一般,讓本公子長見識了。既是你要玩的游戲,我司空奕奉陪到底!”他一下子好像恢複得跟個沒事人一樣,只陰測測看着我,忽右臂攬過我的腰,消失在這間屋子的門口。

我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要完蛋了。

作者有話要說: 2018啦~~大家新年快樂呀!祝心想事成,萬事如意(*^▽^*)

☆、迷路

“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我在他臂彎裏掙紮着,都不知自己臉上早已緋紅一片。手腳亂撲一氣卻無濟于事,我只想自己這下肯定完了,這家夥不知會怎麽報複我……

“現在知道怕了?”那雙好看的鳳眸似着了火一般看着我,我覺出了他隐藏的怒意,還有一絲瘋狂……呵,堂堂一個萬人迷公子,卻被幾個姑娘關起門來打了一通,窩囊透頂,不惱怒那是不可能的。

“你算計我的時候,就沒有想過後果?”他的聲音裏帶着火藥的味道,“原本……我對你是有些憐惜的。呵,現在看來,沒這個必要了。”

“你要幹嘛!”我被他一下子撲倒在草叢裏,他的雙手制住我,讓我不能動彈。那張英俊、狼狽又充滿戲谑的臉近在咫尺,他那目光貪婪地一一打量過我的眼睛、鼻子、下巴……最後停在那櫻桃般誘人的唇上。

“你比她們都要有趣。”他說道:“但你渾身味道最好的,我猜是這裏。”他修長瑩白的食指輕點住我的唇,似在玩弄一般。

“既然你們要我挑,那……”

我心下一橫,猛地張大了嘴,狠狠往他指頭上一咬。

我敢肯定這一口,寶寶是下了平生最大力氣,比我在家裏撕咬一塊肥肉所做的努力還要大。

“啊——”他吃痛一聲,放開了我的嘴。我趁機左腳往他身上一踹,他竟往後倒去,我抓住時機站起來。

“色狼!流氓!渣男!你滾!離我遠一點!”驚懼和慌張讓我口不擇言,我将自己能想到的詞兒都罵了出來,心想反正他也聽不懂現代人的詞彙。

他臉上神色變得痛楚起來,目光裏閃過一層似懂非懂的困惑。

“公子?”遠處忽傳來一個丫鬟的聲音,腳步聲近了,“公子!是你在那邊嗎?!”

我趕忙一個閃電躲到樹後邊。

只見一個丫鬟提着燈,有些慌張的跑過來,一見他正坐在地上,忙過去蹲下身,扶起他。

“公子怎麽了?這,這……這是怎麽回事?!”她一張清秀的臉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吃驚的表情,小手不禁撫摸過他衣服上的血,還有眼角的淤青。“是誰這麽大膽子!?”

我生怕他要說什麽了,趕忙提起裙子準備逃跑,卻不料看見他輕打下那丫鬟的手,搖了搖頭,“無事。”

“怎麽會沒事呢?”丫鬟急了,“公子,您……”

“我的狀況、今天的事,都不準說出去。”他睜大了眼看着她,我第一次在他目光裏看到那種嚴肅認真、不怒自威的光,和之前我印象中一屁股風流債的花花公子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公子……”丫鬟不解地看着他,片刻後順了眉目,低頭道:“是,公子。”

這下我倒有些疑惑了。他真就這麽認裁了?

呃……不管他怎麽想的,我還站在這裏幹嘛?哎喲楚瑟,你真是個傻子!快走呀!

我一拍腦袋,趕忙提溜着裙子,逃之夭夭。

然回去的路并不如我想象中順利。想來寶寶在現代就是個只知道宅的懶家夥、路癡一個,現來到這古代社會,自然也不怎麽識路了。我“理所當然”地迷了路,一面無頭蒼蠅似的走着,找不到一個能問路的人,不覺又開始腹诽那個司空奕,把我帶到了什麽鬼地方。

天色越來越黑了,脊背上忽覺一陣涼意。我鼓了股腮幫子,兩手環抱住自己,打打氣又往前走。

“什麽人在那裏!?”一個聲音忽從前邊傳來。

我沒看見人影,卻聽清了這句話,以為對方指的是我。雖說我沒幹什麽壞事兒,可卻沒來由地一陣害怕,不知該說什麽。

“我。”另一個聲音傳來,我這才看見一個穿着黑色鬥笠的人走了出來。

噓……原來他說的不是我。

“我就知道大人不會忘記這件事。”那人說。

另一人似乎不是很有耐心,“原來是你。有話快說。”

那人似乎從袖裏拿出個什麽東西來,“還請肖護衛,回去将此物轉交給大人。另外,還有一句話。”

他走近了兩步,在另一人耳畔低語。

說完了,誰料那人竟嗤笑一聲,“我還道是什麽,這粉巷和凝香樓,還值得我們大人親自動手?”

“噓——肖護衛小聲些,這是秘密。”

聽見這兩處地方的名字,我猛然瞪大了眼睛。這什麽情況?有人要對粉巷和凝香樓的姑娘下手嗎?那我的姐姐們……我越發屏氣凝神,側耳傾聽。

“要我說,大人萬不可小看了這兩個地方,它們是……”

“夠了!閉上你的嘴,現在離開這裏。”

“千萬要轉告大人……”

“行了行了!你走吧!我還有事兒呢。”那個護衛一把不耐煩地推開他,自個兒離去了。

那個穿鬥笠的男子獨自站在那裏,口中哼了一聲,喃喃道:“大人不聽我勸告,早晚要吃苦果。就算與司空奕聯手,又有何用?這朝野上,哪有永遠可靠的朋友……”

又聽見司空奕的名字,我吃了一驚,不小心弄出了響動。

“誰?!”那男子猛然轉身。

我縮到了草叢下頭,只祈禱他看不着。

外邊靜了一會兒。正在我以為那人已經離開時,他的聲音忽然響起:“姑娘聽到便聽到了。不過,不論我所言和你有沒有關系,這結局都是改變不了的。”

一聲衣袖輕拂的聲音,他似乎離去了。我這才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很奇怪他竟會放過我。按照一般人的做法,豈不是該殺人滅口的麽?

嗨,不管了!能撿回一條命,還不是美滋滋……嗞嗞嗞,哪裏美了!楚瑟,你姐姐們有危險啊!

我才不管那鬥笠男說什麽。既然我聽到了這個消息,就一定要回去告訴她們!

可是,這路要往哪裏走呢……

“喵——喵——”幾聲貓叫忽然傳來,有些凄厲,也有些撒嬌的意味。

我這才看到腳邊不知何時蹲了一只小貓。它通身雪白的皮毛,又瘦又小,而那雙眼睛卻又大又亮,水靈靈的,很是惹人憐愛。

我想它大概是肚子餓了,無奈嘆息一聲,“小喵,我也沒吃的,你和我叫沒用的……”

“喵,喵……”它依然向我喵喵叫。

我無奈地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小腦袋。它順着我的手勢,十分乖巧地伸了伸脖子,微眯起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模樣。

“喵喵乖,喵喵乖……可是我連回去的路也不會走,她們肯定要擔心死了……”我撫摸着它順溜柔軟的毛,自言自語。

☆、逃離

“喵,喵喵!”它忽扭開了脖子,叫了幾聲,一雙大眼沖我眨了眨。

我嘟了嘟嘴,以為它是看出我沒吃的,嫌棄我了。嘤嘤……

“喵喵喵!”它擡起前爪,小梅花墊軟軟地撫上我的手,我這才注意到它腿上系着一根紅繩,十分眼熟。

咦,這莫非是……粉蝶的繩子?

我恍然大悟,“小貓咪,你是來帶我回去的嗎?”

“喵!”它似聽懂了一般,上前往我身上蹭了蹭,又移開身子,往前走了幾步。

“那你帶我回去吧!”我高興地跳起來,就跟在喵喵屁股後邊。

粉蝶居然養了只小喵,之前都不知道呢。她那麽張揚的性子,竟養了這麽只軟萌的小東西。噫……真可愛!

小喵果真帶我走了出來,一路回到粉巷。

“小白!楚瑟!”粉蝶正站在門口,那只喵嗷嗚一下過去,撲向她裙角。

“小白真棒!”她俯下身摸了摸它的小腦袋,“一會兒賞你吃小魚幹!”

“喵喵喵!”它笑了,搖着尾巴。

原來它叫小白啊?我嘻嘻笑了幾聲,一會兒又斂了笑容。

“姐姐,其她人呢?”我說。

“在裏邊呢,進來吧。”

我和她一道進了屋子。

“楚瑟回來了?”紫衣打了個哈欠轉過身來,臉上半是戲谑地道:“怎麽,真給他了啊?”

“說什麽呢,不害臊。”翠翹嗔怪地拍拍她的肩。

紫衣癟癟嘴,看我道:“那妹妹,你和我們說說呗。他把你怎麽了?”

“他……”我愣了愣神道:“沒幹嘛。他受了傷,還拉着我跑到樹林裏去,結果被我一腳踢開。然後他的丫鬟剛巧發現了他,我就跑了……跑着跑着就迷了路,幸虧小白找到了我……哦對了,我有件重要的事兒說。”

“什麽重要的事兒?”翠翹問道。

我于是将在樹林裏聽到的那兩人的話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幾人陡然變色。

橙淺“騰”地一下站起來,“原來這是真的。看來……我們不能待在這裏了。”

“可不是,前幾日我就纏着那何公子透露了消息,可他只說要我和他走,并未講別的……”粉蝶道。

“什麽?你要和他走?”一向不愛說話的水碧問道。

粉蝶忙搖搖頭,笑了兩聲道:“鬼要和他走了!男人啊,沒一個好東西。還是咱們姐妹情最可靠。要走,也是和你們一起走咯!”

“可是,媽媽那邊……”翠翹擔心道。

“命都顧不得了,還管那些?”橙淺道:“随她怎麽想吧。本來當初進凝香樓也不是我們自願的。”她又看向我道:“楚瑟,你确定沒聽錯?”

“是啊!”我道:“我就躲在樹叢後邊,聽得清清楚楚。有人要對粉巷和凝香樓下手,好像說……”

“诶,我就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紫衣像是有意打斷我似的,嘆了口氣,将手中繡品扔到桌上。

我見她們心情都并不很好,因此雖覺得她們話語中帶了許多秘密,卻也不敢多問。這次回來,我似乎感覺到她們對我的态度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可這變在哪裏我也說不上來來。她們還是把我當這個隊伍裏的一員。對她們以前的事兒,她們不介意在說話間讓我知道,卻也沒耐心來詳細告訴我。

“那咱們就準備吧。”粉蝶道:“你們自個兒收拾去,我就想辦法找何公子弄條船過來,兩日後,渡過秦淮河,一起離開這裏。”

“我們要去哪兒?”水碧問道。

“誰知道?”橙淺攤攤手,“浪跡天涯?四海為家?”

“或許也好過成天在這脂粉堆裏頭打轉,叫咱們被騙了身騙了情,最後一身空空還不被人看得起。”粉蝶道:“索性任性一回,或許也不錯。”

翠翹卻皺了皺眉,“可是……咱們真能逃得過?”

粉蝶嘆了口氣,“逃不過也得逃,總好過一輩子在這裏……”她欲言又止。

“對了楚瑟,謝謝你的消息。”翠翹看着我,溫言一笑。

“……我能做些什麽呢?”我說。

橙淺看我一眼,“楚瑟,你真準備好了要和我們一起去嗎?”

我微微愣住,“姐姐這話是何意?我……當然要和你們一起啊。”

“這次不比往常。去了,就不知何時還會回到這裏了。”翠翹解釋道:“她是想,你若哪天恢複記憶了,想到你的家人了……”

我搖搖頭,“我什麽也不記得,只有各位姐姐。”

“是嗎?”紫衣一手襯着下巴,“你還有……”

“好啦。”翠翹對我笑道:“那你回頭也準備準備吧。大家各自準備,後天我們就走,離開這裏!”

“走喽!”粉蝶大喊一聲。

入夏的湖風格外清爽。大家都紛紛上了船,一面感慨粉蝶真是好本事,竟弄來這樣好一艘船。

船上還雇了幾個凝香閣裏的粗使丫頭做活兒,我們六個只坐在艙裏,透過窗子賞着湖面風光,惬意地吹着風。

“這是我最快活的一天!”粉蝶說。

“來吧姐妹們!”橙淺這時候才走過來,手中抱着酒,重重往桌上一放,“咱們來喝酒慶祝一番!”

“喲,好酒啊!”翠翹湊近了腦袋,“還沒開我都聞到香了。從哪兒弄來的?”

“可不是,上好的女兒紅!”她彎着腰開酒瓶子,“你問我哪兒來的?還不是男人們給的?這世上,不總是一物換一物麽?”

“來吧!咱們今天大醉一場!”

“這……”我卻隐隐有些擔憂,說道:“醉了不太好吧?畢竟我們……”

“嗨,你也來一杯!”翠翹重重一拍我的肩膀,給我遞了杯酒。

可我是幾乎不喝酒的,在現代也沒喝過……除了對司空奕設計的那一回——可我喝的是假酒。

“那好吧。”為了不叫大家掃興,我喝了。

“再來一杯!”

“滿上,滿上!”

“我……我不能再喝了。”我說。

“妹妹可是我們的大功臣!理應喝最多!怎麽能喝了一杯就不幹了呢,多掃興啊。”紫衣推搡我道。

“是啊是啊。”橙淺拍拍我的腿,“我和你說啊,這酒呢,喝幾回就會了。這不嘗試可怎麽行……”

我拗不過幾個人的熱情,最終喝了一杯又一杯……

我保證,這是我平生第一次醉酒。

第一次,第一次!

我,在現代年齡還未滿十四歲的楚瑟,在古代的一艘船上,在五個并不那麽了解我的青樓姑娘們面前,醉了。

☆、是誰在追我?!

“喵……!”

耳邊傳來一弱弱的喵叫聲,然後我感覺到一撮又軟又順的毛正蹭在臉上。微微睜眼,只見小白正趴在我胸前的位置,小腦袋挨着我的臉。

覺察到我醒了,它又把腦袋挪開,擡起它的小梅花墊兒,輕輕摩我。

“小喵……哦不,小白。看來你挺喜歡我。”

“你醒了?”

我這才發現翠翹正坐在旁邊。

“起來喝口醒酒茶吧。”她起身倒了茶端過來給我,小白一溜煙蹿下了地,不見了。

“你醉了整整一天啊,我的妹妹。”她看着我喝,說道:“真沒想到你酒量這麽小。”

我搖搖頭嘆氣,“豈止是不好,我從前都沒喝過酒的。”

“那也是難為你喲!”她笑着在我胳膊上輕輕一擰。

清晨的霞光照在身上,我喝了幾口茶,覺得身上舒爽了些,看了看四周道:“其她人呢?”

“看日出去了。”她輕嘆一聲,“這樣好的日出,不看可惜了。”

我品不出她話中深意,只應和道:“日出确實好看。”想寶寶我以前窩在家裏,放假就睡懶覺,上學就早起趕去教室早讀,神馬時候有過閑情逸致去看日出?呵呵……果真是古代,有這樣慢悠悠的生活節奏,可與此同時,卻也比現代多了分危險。

我翻被下床,搖了搖腦袋使自己清醒,“我們現在到哪了?”

翠翹站起來,悠悠道:“到哪裏不都一樣……呵。”

忽然船上有了動靜。

“不好了,不好了!”另外四人跑了回來,神色有些慌張。

“怎麽了?”翠翹問。

“好像有人在追我們。”粉蝶說。

“這會是誰呢?”紫衣道。

“鬼知道!”粉蝶大聲道:“誰這麽閑的沒事幹來追咱們姐妹?”

“該不會是你那個何公子吧?”橙淺忽然道:“你要了他的船,卻……”

“他答應把船送給我的,我可沒答應他什麽!”她氣得直跺腳,“見鬼!”

“沒想到,想從此浪跡天涯,自己靠自己活,也是這般難。”水碧悠悠一嘆,背倚着船艙而立,瘦削的身形像風中的一叢葦花,“這世道,就如此容不下我們幾個女子?”

“追我們……”我想了想道:“你們可有看清那是艘什麽樣的船?船頭可有人?”

“一艘華麗的船,估計是哪個貴公子的吧。船頭倒沒有人……可能人都躲在暗處看着。”粉蝶忽對我道:“楚瑟,你最有辦法了。快幫大家想個法子吧!這可要怎麽辦?”

一時間她們都看向我。

我敲敲腦袋,随即神情認真起來道:“想辦法是可以。只是……我恐怕需要知道一些事情。”

“什麽事?”

“關于你們過去的事。”

空氣一下子凝住了。

“未知前因,哪有後果?我不知你們從前的故事,又怎麽推斷得出是誰在咬着我們不放?”

幾人安靜了一會兒,翠翹拍拍我的肩,“我來和你說吧。”

“……我們幾個,除了水碧,都是小戶人家的女兒。金陵一次水患,讓我們都沒了家。那些官爺明着來救災,暗地裏卻沒少克扣銀子,還強擄年輕好看的姑娘……從那時候起,我們就與親人離散,也不知他們的生死。所有被弄去的女孩子都給他們關在一條巷子裏,就是粉巷。粉巷從前是密閉的,這些年換了位官員,才将巷子向外界敞開……我們本以為自由就要來了,直到……”

“當官的就沒一個好東西。”橙淺接過她的話茬道:“新上任的那位官爺,明面上善待我們,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暗地裏……”

“啊,你別說啦!”紫衣忽然叫道:“我至今還記得那個晚上……啊,真不明白那些該死的事情為什麽要交由我們去做!好像我們是那些當官者的狗一樣!”

“還是我說吧。”翠翹道:“他們明着給我們自由,實際上卻操控我們為其效力。粉巷、凝香樓,都是他們的據點。他們要我們以女人的身份,誘騙其他男人身上的各種情報。如果做不到,我們會遭到虐待、酷刑……我們幾個就是這樣碰在一起的。而這一次,或許是據點已經暴露,便另有他人想要鏟平了這兩個地方。所以,我們不得不逃……”

我聽着她們的話,心一點點往下沉,說不出是難過還是詫異。大同小異的故事,我或許在話本中也看到過。可是當它真的擺在我面前、由親身經歷的人講出的時候,我受到的震撼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意料。

“所以,之前和你們有過交易的男子,也不少吧?”我咬咬牙問道,“我要他們所有人的名單、身世、官職。你們還記得嗎?”

“記得!怎麽不記得?”粉蝶說着拿了紙筆來,“大家都過來,自個兒寫自個兒的吧。”

片刻後,一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紙被交到我手中。一列列看下去,我心中竟有些暗暗佩服她們。

面上撐着不忍叫她們失望,然我內心還是有些彷徨的……寶寶可是個現代女啊,拿着這麽一張不熟悉的人名和一點點信息,能分析出來什麽?嗚噫噫噫噫噫……

轉念又給自己打氣兒起來:不行啊楚瑟,你怎麽能退縮呢!你一定要努力想,你會知道的……

我忽然想到那日在樹林裏聽到的對話,将紙放在桌上,思索問道:“你們可知,控制你們的人,屬朝中哪派勢力?”

大家搖搖頭。這更讓我覺得悲傷了……被人當刀子使,還不知使喚自己的是誰……

“追我們的人,多半是來自與他相對的那派勢力。”我說:“或許大家身上,有什麽對他來說很有價值的東西,因此他即便鏟平了那兩個據點,也不肯放過你們。這個東西……應該是對他的對手很不利的。”

“難道他只是想讓我們做證人?”水碧忽然道。

“八九不離十吧。只要談妥了條件……”我頓了頓,“你們……”

“聽你這麽一說我可就放心了!”橙淺露出笑容來,“若真要我們給他什麽東西,去扳倒之前那個狗官,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楚瑟,你真聰明!”

“那我們還逃嗎?”紫衣問。

“會會他去吧。”水碧道:“總被人追也不是辦法。”

“我去看看。”我轉頭跑去外艙,遠望,果真見一艘華麗氣派的畫舫,一直跟随而來。可那船的速度不疾不徐,似乎給人友好的感覺。

她們幾個也跟過來了。

“我倒有個辦法,不必冒昧過去。”我說,“誰的琴彈得最好?”

“水碧。”幾人一齊說。

水碧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我去取梧桐琴過來。”

☆、與美同舟

琴聲悠揚,湖風拂面。水碧低眉撫琴,雙目缱绻如畫,別有一番情致。

她所在的位置,在船尾,與那艘船船頭上的人只隔了一汪水的距離。

琴音未歇,大夥正聽得陶醉,忽有簫聲從那頭飄來,韻律和她的琴聲相和。水碧不禁微微擡眸,只見一個小童掀簾走出,看了一會兒,又轉頭進去了。

“啊——”琴聲正酣,忽然水碧一聲慘叫,那梧桐琴的琴弦上也給染了血。

“水碧!”

“水碧?!”

大家正上前關心,忽然緊接着幾支箭破空而來,尖叫聲亂成一團,然而那些箭竟都只射在了她們腳前的地面上,看來并未打算要了性命。只有其中唯一一支,射在了水碧彈琴的手上。

“啊——”又是幾聲尖叫。

幾個魁梧大漢不知何時、從何處爬上了我們的船,滿面油光的臉上挂着詭異的笑,将我們逐個逼近。不下殺手,卻樂在玩弄。

眼前的景象令我驚詫不已——那艘船上究竟是什麽人,能吹簫與水碧的琴聲相和,也能下令對她彈琴的手放箭!能表面上虛與委蛇,也能暗中派人潛上了船,玩弄我們!

看來,這一劫是注定了……我原揣測對面那船既高大氣派,船中主人也必定是個有身份的,因此以琴聲說話,委婉交流。誰知對方聽懂了這琴曲中的意思,卻還是采取這般手段!

“小娘們!”那幾人口中喊着,伸手就來扯衣服。

“嗖——”忽然,幾支別處的箭破空而入,每一支都正中他們背上。一個大漢正将我逼到角落裏,忽口角流血,應聲倒下。

一個矯健的身影不知從何處而來,飛身上船,一身俊逸非凡的武功如閃電般游過,幾腳将剩下幾人通通踢進水裏。

“司空公子?!”橙淺的聲音破空而來,驚醒了我們所有人。

司空奕?他?!他怎麽會來這裏?他怎麽會……做見義勇為這種事?

但我真的沒有看錯——果真是司空奕。那張俊美出塵的臉,世上除了他,不會再有第二人。

原來他的功夫竟這麽棒?倒不像是混在脂粉堆裏的花花公子了。

“司空公子?”翠翹驚呼了一聲。

“司空奕?你怎麽也碰巧經過?”這是粉蝶的聲音。

他全然不理會我們的驚訝,竟是一臉淡漠。忽然,我看到他向我飛來。

“楚瑟,和我走!”他淩空抛下一句,絲毫也不等我同意,一手攬住我的腰,飛身離開。

“啊——”我沒來由地叫了一聲。

“司空公子?”那一艘船上傳來一個聲音,“公子這是做什麽?這要我回去如何交代?”

“你将所有責任都推到我身上便是。那幾個姑娘,放了她們。”那幹淨好聽的聲音響在耳邊,竟讓我心中一顫。

“公子這是為何?”那人想來十分不解。

司空奕欲言又止,不再與他說話。

再次穩穩落在地面上時,我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厲害。

最近發生的一切都太過突然……

司空奕又在打什麽算盤?該不會是……哎,他肯定是鐵了心要報複我。此仇不報非君子嗎?可是他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裏,為何會救我們?聽那人和他方才的對話,他們該屬一派陣營。

過了會兒我才發現自己正置身于一尾小舟上。這裏除了我和司空奕,就只有一個船夫。

“阿石,往回走。”他吩咐道。

“是,公子。”

原來那船夫叫阿石啊?看起來大概是他的專用船夫咯。

“你也在跟蹤我們?她們确定不會有事嗎?”我問,“你帶我來幹嘛?”

他竟不理睬我的問題,一個字也沒說,只伸手揉了揉肩,往裏艙去坐着了。

我感到有些郁悶,也往裏艙去,坐在一個離他相對遠的角落。

劃船的阿石似乎心情不錯,一邊工作,一邊唱歌……

“桂棹兮蘭槳,擊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懷,望美人兮天一方……”歌聲裏喊着湖水的氣息,悠遠而有韻味。

一曲唱完,又換下一曲。

“君不行兮夷猶,蹇誰留兮中洲。美要渺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他唱到此處,忽轉頭看我——十分認真地打量。

我原本心情不佳,可感受到他有些別樣的目光,還是讪讪笑笑,點了個頭。

“姑娘就是楚瑟?”他道。

“是。”我說。

“怪道……”他說了兩個字,欲言又止,後邊的話語被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代替。

“你叫阿石?”我沒話找話。

他點點頭,“公子叫屬下阿石呢。”

“阿石……你歌唱得真好聽。”

“是嘛,”他忽然一笑,“阿石本不擅唱歌,是公子喜歡聽歌……咳咳,方才唱的那幾首,其實都是公子教我唱的呢。”

“阿石!”一言不發的司空奕忽然發話了,語氣裏滿是制止的味道。

我鼓了股腮幫子,心沒來由地一陣亂跳。唱那些歌做什麽,那歌詞……

“楚姑娘,你是不是熱,出來吹會兒風?”阿石笑道。

“熱?”我搖搖腦袋,“我不熱。”

“不熱,那姑娘的臉怎麽這樣紅。”阿石說完忍不住笑意,只好接着唱歌轉移注意力。

“紅嗎?”我下意識摸了摸臉頰,嘟囔一聲。

耳邊是槳聲、水聲……從方才的危急時刻,到現在,不過彈指時光,怎一下子就靜谧了下來?

“你要把我帶去哪?”我憋不住了,轉頭又找他問。

他雙目如火般盯着我,“上次的賬,這麽快就忘了?要去哪裏,也不是你能決定的。”

“喂!”我心想他果真是要報仇,心中不服,卻也無可反駁。

“那你想把我怎樣啊?”我說。

“這要看我的心情。”他道:“什麽時候本公子覺得這筆賬還清了,什麽時候就放了你。”

“……”我不知再說什麽,卻又不想服軟。

“還想知道些什麽?”他挑釁一般看着我,“什麽事情都要別人親口告訴你才算知道,可不聰明。”

方才被救的感激和驚訝此時只剩下一口悶氣。我惱得磨牙,一手揉捏着裙角,卻也無計可施。

“其實真要算的話,我和你之間……”他忽然道:“之前你就欠了我一筆賬,今天我救了你,你又欠下一筆賬。你欠了我很多了,我慢慢給你讨。”

他看見我氣惱的眼神,驀地笑了。那是種頗為得意的笑。

“想知道我如何找你讨債啊?”他輕笑一聲,“我會把你囚禁起來,關多久要看我心情。”

“司空奕!”我氣得直垂地面。

“敢這麽直呼我名諱的,只有兩個人。”他偏過頭,順滑如瀑的青絲潇灑瀉在肩上,“楚瑟,你還真是膽大。”

“名字有啥不能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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