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十五
三十五
陶帷初被梁歲露骨的情話撩的一曬,恨不能就地把這人勒死。
他怎麽能這麽不老實?!都什麽時候了?!還喜歡說這些亂七八糟的!
不同于背上的氣鼓鼓,梁歲說完心情頗好。畢竟眼下若是忽略後頭死咬着的追兵,情況就變成了兩人在樹蔭環繞間悠然散步了。
腳下是松軟的泥土,鼻尖萦繞着淡淡清香。梁歲大手覆在陶帷初腿根,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那人的柔軟。
他腳步頓了頓,想着若是帶條薄毯來就好了。
下次,等事情都解決了,下次一定要把東西帶足了。
這地方幽靜深遠,偏僻秀美,無論怎麽折騰都不會有人來。
梁歲悶頭朝前走,喉嚨被胸腔裏的一股火燒的又幹又澀,心說自己實在等的太久了。
“到了,就是這兒。”
陶帷初聽不見這人心裏想什麽,只是專注方向。瞧見前方凹進去的半面懸崖後,連忙壓低聲音叫了一句。
梁歲擡頭,果然發現密集的樹林已經到了頭,取而代之的是一小片空地,空地正中央像是被誰挖出一個巨大的坑洞。坑洞中間極窄,越往兩側延伸越發寬闊,這才形成了斷崖。
“就是這兒了,”陶帷初嗓音聽上去有些僵。
多年過去,這地方居然沒有什麽大變化。只是雜草更密,懸崖下的峭壁幾乎都被七扭八歪的樹覆蓋了。
這裏應該就是“陶”字的“阝”。
梁歲眉頭擰了起來,“穿過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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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擡眼向上看去,頭頂的月光慘淡一片,能看見的距離很短,只能依稀辨個輪廓。而且懸崖中央留給人走的位置特別窄,稍有不慎就會身隕此地。
一個人白日裏走都有些困難,何況眼下他還要背着一個?
“........你還是把我放下,我只要抓着峭壁上的樹藤就能過。”陶帷初作勢就要往下蹭,卻被梁歲不由分說擡了回去。
“抱緊我。”
他單手摟住陶帷初的腰,猛然用力,直接把人從背上撈進了懷中,“腿分開,對,夾住我,摟好。”
陶帷初一陣天旋地轉後,整個人被迫直接挂在了梁歲身上。
真的是挂,兩人面對面,自己的雙腿夾在梁歲腰際,胳膊摟在脖子上,像極了半大的娃娃被父母抱着。
二人前胸緊緊貼着,絲毫縫隙都沒留。
陶帷初臉“騰”一下紅了,他小幅度掙紮了一下,艱難開口,“別,我還是.......”
“噓,”梁歲使壞似的将人向上擡了一下.
他貼近懷中人的臉,輕輕一笑,“別動了,我的陶掌櫃。”
黑暗中,梁歲濃烈的氣息将自己包圍,身上每一寸觸覺瘋了似的叫嚷起來。
陶帷初:“.........”
耳廓邊緣,傳來梁歲促狹的一聲笑,陶帷初臉更紅,恨不得立刻跳下懸崖。
梁歲箍住他的腰踏上了那條越來越窄的路,他把陶帷初的後背輕輕靠在峭壁上,自己則是背對懸崖。
“如果我一旦出了什麽意外,你記得抓穩樹藤。”
男人沉沉嗓音響起,每走一步都是堅定有力的。
陶帷初心底流過一股暖流,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從這個人身上嘗到什麽叫“溫柔體貼”了。
......明明是那麽瘋狂的一個人,卻把所有的貼心都給了自己。
狠狠吸了口氣,他把頭輕輕擱在了梁歲肩膀上。耳鬓厮磨間,悄聲說道,“梁歲,謝謝你。”
謝謝你,讓我能在暗無天日的生命中看見光,讓我在經歷無數痛苦折磨後還有個肩膀能依靠。
梁歲停下腳步,偏頭看了他一眼,随後無聲勾起唇角。
他們二人在懸崖邊緣專注前行,身後的樹林裏逐漸傳來人聲,跟着一起的還有點點火光。
“英國佬要追上來了,”梁歲沒敢回頭看,專心致志看着腳下,每踏出一步就要抓穩峭壁上的藤曼,還要小心不讓凸起的碎石塊蹭到陶帷初後背。
這實在是個耗費心神的體力活兒,還沒到中間,梁歲後背就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但更難的是,這條路越到中間越窄,最後甚至都無法容納下成人一只豎着的腳。只能把腳橫過來,勉勉強強踩的住。
身後的追兵聲音愈發大起來,可兩人誰都沒驚慌失措。
等到終于踏上另一邊土地時,才長長呼出一口氣。
梁歲重新把人換到背上,站在陰影中轉頭撇了一眼,第一縷火光已經跑出了密林,喊叫聲也接踵而至。
“天吶!老師,您快來看看這個!”
紮克利借着火光看清前方的景象後吓了一大跳。
“他們是從這兒走的麽?”威爾伯爵随後從林子中鑽了出來,他很少有這麽劇烈的運動,額間已經起了一層薄汗,看見懸崖斷壁的時候臉色垮了垮。
紮克利搶過一支火把在地上,仔仔細細勘察起來。半晌後篤定地說道,“不會錯的老師,他們的腳印還在,肯定是這個方向沒錯。而且腳印非常新鮮,他們應該剛剛離開不久。”
話音未落他就興奮起來,“絕對不會錯的老師,他們來到這裏,必然是去往陶家墓地!老師,我們即将找尋到那些東西了!”
威爾伯爵沒有接話,而是拿過火把走近懸崖。他擔憂地看了一眼前路,不知為什麽心頭驀地突突跳了起來。
越是追着陶帷初深入,某種極度不安的情緒越明顯。使勁按壓了一下不斷跳起的右眼,威爾面色凝重極了。
倒是紮克利激動的像只猴子,當即就要走上斷崖。
“你小心一點!紮克利!”威爾喊了一聲,随即指了指一名手下,命令道,“你先走!”
紮克利不滿地撇了撇嘴,他覺得老師應該是上了年紀,做事開始畏手畏腳,失去了年輕時的勇氣。
“怪不得每次找尋文物時,老師都會被那些不知好歹的支那人威脅,從而失去先機。”
但多年的師生關系,讓紮克利默默咽下這些話,默不作聲地讓開了路。
梁歲沒有多耽擱,徑直繼續深入,邊走邊問,“然後呢?我們往哪邊走?”
陶帷初在黑暗裏努力像遠的地方眺望,當年師父只帶他到過這兒,剩下的路程他壓根沒走過。
在心底把“陶”字按筆畫寫了一遍,他明白下一步應該是走那道“撇”。可舉目望去,密密麻麻的山林裏不再有任何人工開鑿的痕跡,更別提有什麽打着彎兒的小路了。
梁歲沒有催他,只是貼着方才延伸過來的峭壁繼續向前走,這樣起碼不會迷失回頭路。
沒走幾步,這人忽然停了下來。
陶帷初喉嚨一緊,忙問道,“怎麽了?”
梁歲屏息凝神,小聲說,“你聽。”
聞言陶帷初也屏住呼吸,沉下心側耳聽了起來。
夜晚安靜的林中除了蟲鳴聲以外,還真有一道細微的異樣聲響。
“是水!水聲!”
陶帷初恍然大悟,“我們往那個方向走。”
他真的蠢,如果沒有地圖沒有方向标,那些老祖宗一代人才來一次,怎麽可能會用“林中小路”這種随時可能被雜草遮蓋住的東西來辨認方向呢?
必然是通過其他的,像方才懸崖峭壁更加長久的東西做指引。
梁歲加快腳步,朝水流的方向走去。走了沒多久,眼前忽然一亮,一條蜿蜒流淌的小河出現在二人面前。
小河呈弧狀,從密林深處而來,順着腳下流進更深的山裏。
河道經過多年累積,形成了碎石子的路面,同泥土草地分割開來,像條閃着銀光的飄帶,安靜地橫插在深山中。
陶帷初仔細觀察了河流的形狀,當真跟“陶”字那一撇極為相似。
他的心狂跳起來,近了,離陶家墓地真的近了。
救命,我怎麽感覺我寫不完這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