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尚楠有個師兄，當初跟尚楠一塊上學的那圈人都知道有這麽個師兄存在，因為跟尚楠一起住的那幾個老人張口閉口你師兄怎麽怎麽樣。
姜嘉言将心比心，覺得要是長輩天天在自己面前說另一個人，那他就算不讨厭這個人，也多少會有點煩他。
“你說什麽？”姜嘉言差點端不住酒杯：“你師兄走的時候你才幾歲啊？你連你師兄的臉都不記得，你還喜歡他？”
“是記不得。”尚楠抿抿唇。
他只記得小時候對這個人是依賴的，走了以後師父們怕他難過所以說話方式一直沒有變過，總跟天黑了就會有個師兄推門回來一樣。尚楠自己都分不清他究竟是對師父們口中那個人的崇拜還是什麽，反正師父們說師兄學藝不精可能流落街頭之前他也沒想過要去找他，就是留着師兄留下來的東西就安心很多。
姜嘉言篤定道：“你就是留念你的童年玩伴而已！等你師兄站在你面前，你發現這個人跟你印象中那個不一樣你就不喜歡他了！”
尚楠托着腦袋若有所思。
姜嘉言憋了半天，說：“其實臨修很不錯的。”
尚楠彎眸看過來：“行了，我知道的。”
從酒吧出來，尚楠目送姜嘉言上車，自己到路過的便利店買了條口香糖嚼，沿着欄杆走低下頭看手機。
在酒吧的時候褚臨修給他打了兩個電話，不過那時候姜嘉言碰到這三個字就激動，尚楠就沒接。
褚臨修打不通，改發信息。
[不在公司？]
[有時間嗎？]
尚楠回神時電話已經撥了過去。
“喂？”褚臨修大概剛洗過澡，聲音微啞。
尚楠頓了下，笑了聲：“你找我有事啊？”
尚楠直接翻章過去，晾了別人一天也沒句解釋。
褚臨修本來想問的話都吞了回去，無奈道：“我媽想請你吃飯，問問你的意見？”
尚楠一愣，下意識想問一句為什麽，随後反應過來褚臨修已經把打算告訴了家裏。
尚楠從酒吧裏帶出來的一點兒惆悵頓時煙消雲散。
“再說吧，最近太忙了。”
尚楠心中叫苦。
他沒打算一直在褚臨修面前頂着這張臉，以後換回自己原來的樣子也不打算躲着褚臨修。可是他不想用兩張面孔去見褚臨修的家人。
褚臨修：“……好。”
褚臨修去了尚氏，尚楠的具體工作內容不好打聽，但是尚楠是不是真的有那麽忙他還是知道的。
他不免煩悶，楊助都能看得出尚楠一直在躲他，但是一點緣由都沒有。
這會尚楠卻忽然說：“喝酒嗎？”
褚臨修：“……嗯？”
尚楠吐出口香糖：“揚城你熟，東陽路這家。”
他說完也沒等褚臨修回答就挂了電話，手機放進了口袋裏，慢悠悠地原路返回。
尚楠不是喜歡喝酒的人。
褚臨修手機那邊傳來忙音。
“臨修，下樓吃個水果嗎？”褚夫人貼着面膜敲褚臨修的房門。
房門從裏面打開，褚臨修扶着褚夫人轉了個方向，轉身下樓。
“不吃了，我出去一趟。”
褚夫人抓着扶手往下喊：“你去哪啊這麽晚？”
褚臨修：“去接你兒媳。”
褚夫人一愣：“哎！你等我！我也想……”
大門關上，很快外面傳來車引擎聲。
褚夫人：“……”
東陽路離褚家不遠，尚楠沒有等很久。
尚楠坐在公交站牌下面，又含了一片口香糖，好整以暇地望着酒吧門口。
下車那男人一下來就引起門口一些人的注意力，他避開那些人，本來是要往酒吧走的，不知怎麽地忽然偏頭四處看了眼，然後徑直走向公交站牌。
尚楠還是不動，一直等褚臨修走到他面前來。
褚臨修盯着他看了一會：“喝酒？”
“嗯。”尚楠點頭：“喝酒，走。”
尚楠起身走，褚臨修拉住了他的胳膊不輕不重地攔了下。
尚楠笑了：“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公交站牌這邊不容易被注意到，他還以為褚臨修會直接進酒吧。
“看到了。”
就是鬼使神差往附近看了看，運氣不錯，不然就給這小鬼耍了。
褚臨修在他身上聞到酒味，确定尚楠從裏面出來過，不過看他面色鎮定，确定他應該是沒有碰酒。
褚臨修放開他，坐在了尚楠剛坐過的位置上，他洗過澡換了身休閑裝，跟平時的風格區別有些大，尚楠對他的扮相挺滿意。
褚臨修擡頭：“你今天不高興？”
尚楠張張嘴，接着褚臨修搶先說：“因為我？”
尚楠于是閉上嘴，嚼着口香糖彎了彎眸，坐到褚臨修旁邊。
“我叫你出來你就出來啊？“尚楠玩味道：“你就不怕我約你出來是耍你的嗎？”
褚臨修順着他的話想了一下：“那你為什麽要耍我？”
尚楠：“……就是會這麽無聊想耍人，沒有原因，你找不到我也沒辦法。”
“我找得到。”
尚楠勾勾唇，想笑：“去尚家找我還是去尚氏？”
褚臨修：“在網上，畫個火柴人，貼個尋人啓事。”
尚楠笑意淡了些：“那不行，你找不到的，沒有財産，我放了千萬的。”
“那你想要多少錢？”
尚楠：“多少錢你都給我嗎？”
褚臨修：“不給。”
尚楠懵了下，嘴角一抽：“哦。”
“別瞪我，給你錢你要嗎？”
褚臨修看了眼表，忽然起身，擡手淡淡推了下尚楠的腦袋：“今天平安夜，東陽商場門口有聖誕樹，要不要去看看？”
尚楠：“……”他才想起來平安夜，明明聽很多人提過很多遍，在公司甚至收了不少蘋果都沒能想起來這回事，直到褚臨修輕描淡寫問一句要不要看樹才一個激靈。
他在國外生活了幾年，國外聖誕節過得隆重，國內近幾年的聖誕節也熱鬧了起來，前幾天姜嘉言還問他要不要出去聚一聚。
尚楠嘶了一聲，說好，然後扯了扯褚臨修的衣服：“要不要吃口香糖？”
商場為了迎合節日氛圍，配樂也很歡快，晚上人多，有很多大人帶着小孩圍着聖誕樹拍照。
褚臨修問尚楠：“要不要幫你拍照？”
尚楠把他推過去：“站好，我幫你拍。”
褚臨修站的位置有個小女孩本來想去，小孩年紀小又不怕生，位置給占了也走過去站在褚臨修旁邊委委屈屈地說：“叔叔你拍快點好不好啊！”
緊接着她看到尚楠的鏡頭，眼睛一亮：“哥哥，你也幫我拍一張好不好……”
“哎！走慢點。”尚楠趕在褚臨修黑臉之前先拍了一張，被褚臨修拽着倒着遠離聖誕樹。
看他實在氣不過，尚楠笑得直不起腰：“那叔叔幫我拍一張？”
“叫哥哥。”
尚楠的手機給褚臨修抽了過去，屏幕上還是那張照片，有點糊，褚臨修的臉給糊了一半，那個小女孩倒是挺清晰。
尚楠：“別删。”
褚臨修猶猶豫豫，悶聲塞回了他手裏。
他們沿着商街買了兩個蘋果啃，再走回聖誕樹那的時候已經沒什麽人了。
“真的不拍？”褚臨修又問。
尚楠剛把果殼扔進垃圾桶，含了最後一片口香糖，聞言掃了他一眼。
“褚臨修。”尚楠走到褚臨修旁邊，忽然湊近了些，眼睛一彎：“你怎麽那麽想拍我？”
尚楠：“你是不是喜歡我？”
褚臨修：“……”
夜裏涼了些，聖誕樹上連串的小燈泡像給尚楠打光似的，少年眼睛給人種滿眼繁星的錯覺。
褚臨修心裏一動，幾乎脫口而出。
尚楠眼睛一眨，轉身：“行了我知道你不喜歡沒你好看的。”
褚臨修：“……”
尚楠走到聖誕樹旁邊，勾勾手：“拍。”
褚臨修幽幽地望着他。
半響，褚臨修走到他旁邊，拎起尚楠的手跟他的疊在一塊挨着樹拍了一張。
“尚楠。”褚臨修想起尚楠說的那個問題：“哪天你不見了我親自去找你。”
尚楠沒反應過來：“你找我幹嘛？”
“……找你結婚。”褚臨修答得有些煩悶，壓着尚楠的頭發揉了揉：“你不是答應我了嗎？”
尚楠一愣，糾正他：“訂婚。”
“那就訂婚。”
“……”尚楠看他頭也不回地走，鬼使神差地跟着後面喊他：“褚臨修。”
褚臨修沒理，他冷酷地想，尚楠動不動不理他，他現在也不理尚楠，禮尚往來。
就聽尚楠換着稱呼喊他。
“喂。”
“褚總監。”
“褚老師。”
尚楠扯他：“叔。”
褚臨修眉梢微微凝起，青筋一跳，又好氣又好笑。
尚楠跟上來，眉眼彎彎：“你真的不喜歡沒你好看的人？”
尚楠：“那怎麽辦，你要孤獨終老了。”
褚臨修覺得他話裏有話。
尚楠：“哪裏有人比你好看啊。”
褚臨修：“……”
東陽路某處，隐秘的光亮不斷閃爍，相機獨有的咔擦聲此起彼伏。
“沒想到能遇到尚家小公子！”
“還好我帶了相機！”
“重點不是褚家太子爺嗎？”
“你聽的清他們說什麽嗎？”
“誰聽得見，你不會發揮自己想象力嗎？”
“他都被罵成那樣了還敢出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