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好多鬼
033 好多鬼
八點，天空黑的徹底。窗外偶爾響起幾聲驚雷，天鯉蓋着毯子躺在靠牆的單人床上。
房門緊閉，客廳裏只剩下獨自睡沙發的淩霄辰。
天鯉沒有關燈，泛黃的燈光把屋內的空間照亮。房間很小，一覽無餘。
她已經檢查過床底與衣櫃，這間屋子是安全的。
想到這兒，天鯉才稍稍安下心，閉上眼準備睡覺。
過了不知多久，昏昏沉沉間，耳邊驟然響起一聲驚雷，雨簌簌而落，很快雨勢漸大，房間內一時充滿了噼裏啪啦雨水砸落的聲音。
心口猛然一慌，天鯉睜開眼睛，入眼卻是一片黑暗。
她的手指有些抑制不住地微微顫起來，天鯉捂着胸口坐起身。她的第六感向來很準，她的內心告訴她，她不應該繼續待在這間屋子裏了。
她需要和同伴會合，即使她從不看鬼片，也知道這種時候落單絕不會有好事發生。
天鯉呼了口氣，強作鎮定地下床，摸着牆準備去試一下開關還能否使用。
漆黑的夜色裏，她一手扶着牆，身體卻在落地的一瞬間僵硬地呆立在原地。
腳下是濕潤的觸感，像是有溫熱的液體在她腳邊流淌。她後知後覺地尖叫一聲，下意識想要跳開，卻在此時腳腕被一雙冰冷入骨的手緊緊抓住。
像是有咀嚼的聲音從床底下傳來，天鯉的身體都抖起來，窗外斑駁的燈光透進屋內，她終于适應了黑暗，也終于看到站在牆角的人影。
天鯉戰栗着尖叫起來，腳下死命地掙紮，無意中踢了那只手一腳，趁着對方松手的瞬間飛快地跑到門邊。
拼命轉動着門把手的瞬間，她再次意識到門被鎖住了，她打不開。
“我的耳朵在哪兒呀……誰看到我的耳朵了？”
天鯉捂着耳朵拼命尖叫起來，牆邊的人影動了，在她轉身的時候。
她終于看清站在牆角那個瘦高的身影是攝像師，即使在此刻明白這一切都不過是假的，鬼是假的，停電也是假的，可她還是止不住心底的恐懼，再次轉身拼命拽着門把手，顫抖着試圖破開門。
“你看到……我的耳朵了嗎？”
“啊啊啊啊啊——”
天鯉拼命叫着跑到攝像師身邊，死死拽住他的胳膊，可是攝像師紋絲不動，只是把攝像頭調轉向她的臉，那個扭曲着身形從床底下爬出來的白衣女鬼也就像是沒看到攝像師似的，眼白過多的死魚眼緊緊盯着她。
女鬼大半個身子已經探出了床底，她匍匐在地，歪仰着頭姿勢怪異地爬向天鯉，血肉模糊的腦袋兩側赫然失去了耳朵。
“我的耳朵……我的耳朵……”
“你幫幫我……啊——你別過來！”
女鬼冰冷的手再次觸碰到天鯉小腿的時候，她再也顧不上求助攝像師，拼命踢開女鬼的手後，拔腿沖到房門口使勁拍：“淩霄辰，淩霄辰你在嗎，開門救救我！淩霄辰——”
她的聲音在發抖，不知不覺間眼淚爬滿了臉頰。她恍惚間又看到了那間滿屋鮮血的卧室，那個懸蕩在房梁上的女人。
“小鯉……小鯉，你後退……我來開門……”
恍惚間，有熟悉的聲音鑽進她瀕臨崩潰的腦子裏，天鯉恍恍惚惚往後退，腳下好像踩到什麽冰涼柔軟的東西，女鬼尖利的叫聲在一瞬間被憋回喉嚨，随之發出一聲可怖的嗚咽。
天鯉趁着這個機會，發着抖竄到攝像師身後。
女鬼扭着身子趴在地上轉過身再次朝她爬來的時候，嘭的一聲巨響，淩霄辰扛着凳子砸開了房門。
“小鯉，快出來——”
許是看天鯉還在因為地上那個沖着他們歪頭微笑的長發女鬼而不敢動彈，淩霄辰心一橫，撲上去抓住了女鬼的雙腿：“小鯉，你先出去！”
女鬼幽幽地扭過頭，青白的臉上露出一個血盆大口，含着血的嘴巴一張一合道：“你的耳朵真好看……你割下來送給我好不好？”
“我靠——”，淩霄辰猛然松開手，彈起身沖向客廳。
他跑出去之前還不忘趁機拉上門，死死抓着要掉不掉的門把手大喊：“小鯉，把沙發推過來！”
天鯉白着臉怔了怔，才反應過來，費勁全身力氣把單人沙發推到門口，死死堵住了路。
同樣被困在房間裏出不來的攝像師：6
“裏面那個女鬼好像只會爬，這下肯定出不來了。”，淩霄辰喘着氣，還不忘安慰天鯉。
天鯉只是發着抖指向衛生間的方向：“那裏好像有拍皮球的聲音……”
“應該是女鬼用頭撞門的聲音。”
淩霄辰還沒說完，天鯉喉嚨間又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
“你別怕。”，淩霄辰松開門把手護到她身前：“剛才客廳裏出現了一個嘴巴被縫起來的鬼，我把她引到衛生間鎖起來了，沒事的，她出不來。”
天鯉顫着手指向他身後：“門……門開了。”
淩霄辰連忙回頭，看到那扇被砸壞的門在他松手後緩緩向後開了，血淋淋的女鬼緩緩爬動着站起來，立在沙發後對着他們咧起嘴角。
“啊啊啊啊啊——”
扛着攝像頭的攝像師也站在門後面無表情地把鏡頭對準發出尖叫的兩個人。
他隐在黑暗裏，莫名有點可怖。
就在此時，又有一扇門被打開了。
“你們到底在吵什麽啊！”
打着哈欠的白休寧出現在門口：“知不知道人吓人會吓死人的，我還要睡覺呢，你們安靜點。”
天鯉抓着淩霄辰的胳膊，緊張地看向她：“快，快出來，有鬼，有……”
她的聲音一頓，臉霎時又白了，結結巴巴地指向白休寧身後：“你……你，你後面……”
被縫住眼睛的女鬼仿若能看見她似的，對着他們的位置咧起嘴角，手緩緩擡起，尖長的指甲眼看着就要落到白休寧的肩上。
“小鯉，我們快跑！”，淩霄辰抓起天鯉的手，帶着她頭也不回地奔向大門的位置。
白休寧的門敞開着，女鬼随時都能沖出來。而他們在這個情況下已經很難再把這個女鬼關起來了，還不如趁着女鬼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逃跑，正好跑不開的白休寧能拖住女鬼一會兒。
淩霄辰拉着天鯉往樓下沖，他們要去找同伴會合，人多力量大。
反正也不是真的鬼，白休寧不會有事的。
……
白休寧悠悠轉過頭，看着把手搭在她肩上的女鬼：“你想去哪？要我給你帶路嗎？”
哎，眼睛看不見的确麻煩，走路都需要有人指路。
女鬼凄怨的聲音陰恻恻響了起來：“我的紅舞鞋在哪裏，我的紅……”
白休寧立刻冷漠地甩開她的手：“空調遙控器找到了嗎？空調遙控器找到了嗎？空調——”
女鬼的聲音頓住了。
女鬼的嘴巴閉上了。
女鬼的手擡起來了。
她開始摸索着空氣顫顫巍巍走出房門，緩緩朝大門方向走了過去。
白休寧原本是想回去睡覺的，不過在出了房門看到被困在沙發後的女鬼與攝像師之後，她又改了主意。
一下子出動這麽多妖魔鬼怪，看來晚上才是這期節目最重頭的時刻。
不參與沒鏡頭那多虧！
她控制着輪椅緩緩往外挪，路過隔壁房間的時候還不忘對着女鬼搖了搖手：“哈喽！”
只是電動輪椅挪動到大門口的時候，她又麻了。
這棟樓太老舊，連電梯都沒裝，她就是出來了又能去哪裏。
貌似是只能等在房子裏被迫走劇情了。
她幽怨地回頭看自己的攝像師：“哥，能幫我把輪椅推到樓道裏不？”
這間房子安裝的是鐵門，門檻有些高，她的電動輪椅靠自己是出不了門的。可她瘸着腿又沒辦法把輪椅扛出去，總不能舍棄輪椅在外面爬吧……
但攝像師不為所動，只是扛着攝像頭緊緊跟着她，不發一言，只把自己當成透明人。
白休寧嘆口氣，摸出口袋裏節目組發的翻蓋機。
她熟練地翻到通訊錄，找到管理員的名字，撥打電話。
嘟嘟的鈴音響了幾聲，對面才接起來。透過電話，白天充滿陽氣的聲音在此刻聽起來陰嗖嗖的：“喂？有什麽事需要幫忙嗎？”
白休寧嘆口氣，把自己的情況講了一遍，還沒來得及提出訴求，對面冷淡又陰沉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王翠花女士，不好意思，雖然我不該質疑你的精神情況，但我必須提醒你，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的，我們要相信科學。”
白休寧回過頭，與咧着嘴，失去了耳朵，血呲呼啦的女鬼對視一眼：“你說得對，我相信你。”
管理員陰恻恻笑了一聲：“那請問還有什麽事嗎？我也必須提醒你，從你撥打這個電話的時候，你的第一次求助機會就用完了。”
白休寧摳着手指，語氣輕松:“你別急，我還沒說呢，我不要你抓鬼，我只是想請你過來幫我擡一下輪椅，你也知道，我行動不便，連門都出不去。”
“你要在晚上出門？”，電話裏的人仿佛聽到了什麽可怖的事情一樣，驚呼一聲：“我必須提醒你，家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夜晚的外面是很危險的。”
“危險啥呀。”，白休寧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咱要相信科學，這個世界是沒有鬼的。”
管理員的聲音詭異地默了默，才繼續說道：“不好意思王翠花女士，樓被封閉了，我無法進去，只有在明天下午五點過後，單元樓被解封，我才能進入那裏。”
這下輪到白休寧沉默了：“那你說的三次求助機會是什麽意思？”
“我可以遠程指導住戶如何燒水，煮飯等等生活問題呢，如果家中電路損壞，停水，熱水器無法使用等問題，都可以問我。”
白休寧的嘴巴動了動，一時沒發出聲音。在對方又呼喚一遍她的名字後，她那略顯激動的聲音才響起來：“那你知道我的空調遙控器在哪裏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