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喬伊沒想到安東尼奧竟然沒有拒絕這個提議,他悄悄地擡頭看了一眼,卻只看見安東尼奧轉身的背影。
不過明天就能近距離看見安東尼奧了,他心裏十分雀躍,心裏的這點失落已經被他丢到角落了。
安東尼奧也沒想到自己怎麽就鬼使神差的答應了。他看見低着頭的黑發雙手緊緊拽着,看起來十分緊張,想到那張臉上會出現失望的表情,他就答應了,他甚至看見了他嘴角的笑。
感覺到他要擡頭,安東尼奧立刻轉身進去。
回去的路上,約翰像是也十分意外,“沒想到領主竟然答應了,要知道自從我來城堡,領主從來沒同意任何人進去打掃,據說我來之前也沒有。”
喬伊不知道怎麽的,心裏竟然甜滋滋的,他是第一個嗎?是不是代表安東尼奧對他印象不錯?
約翰回憶了一瞬,又說:“我記得路易大人說過,上一次進去領主房間的仆人,似乎死得很慘。”
喬伊:???等等,約翰管家,你這話到底是幾個意思?
約翰認真的看着喬伊囑咐道:“喬伊,領主白天會睡覺,所以你打掃的時候務必保持安靜,不要惹了領主不快。”
喬伊連忙點頭,“是,我知道。”
走到大通鋪時,約翰就要跟喬伊分開,結果被喬伊拉住,“約翰管家,那個,領主的房間我應該怎麽去?我沒記下路線。”來回兩次,他都沒能記下路線,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約翰一愣,哈哈一笑,“傻孩子,你還記得我告訴你們往東是出來的路嗎?領主的房間在往西的盡頭,遇上岔口往右拐,一直往西走。不怕告訴你,至今我也記不住城堡裏面的路線。”
在約翰哈哈哈大笑的聲音中,喬伊有些窘迫的回到屋裏,莉莉已經躺在床上了,看見喬伊回來,還紅着臉,十分好奇地看着他。
“喬伊你怎麽臉紅了?好可愛。”莉莉覺得喬伊就像個黑發的洋娃娃一樣,紅着臉的樣子超級可愛,想捏捏他的臉。
她這麽想着,也這麽做了,伸出魔爪到喬伊面前,喬伊下意識一躲,莉莉順利揉了一把他的頭發。軟軟的,十分好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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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喬伊說:“男孩子的臉和頭都不能随便碰。”
莉莉立刻舉手做無辜的樣子,“我沒有,我就是不小心。”
喬伊伸手撩撩自己的頭發,寶貝一樣護着,“不準揉我的頭發。”
莉莉攤手,“好好好,我保證沒有下次。”
喬伊去洗漱回來,莉莉突然想起來,問:“管家讓你去做什麽了?”
“讓我白天去給領主打掃寝居。”喬伊一想到安東尼奧,心裏就高興,甚至還有一絲小興奮。
“什麽!”莉莉大神吼道:“為什麽讓你去打掃,那麽多人都不去,不行,我要去找管家換個人去,不然就我去。”
喬伊立刻抓住就要去找管家的莉莉,“莉莉,這是管家安排的工作,而且他們不會對我怎麽樣的,你去不是也一樣嗎?”
他突然意識到,莉莉對吸血鬼的抵觸情緒太大了,這樣還怎麽撮合她跟吸血鬼在一起,而且,她怎麽變成了姐姐一樣的感覺,這是在保護他?
“不,這不一樣。”莉莉反駁。
“有什麽不一樣的。”喬伊說,“莉莉,我們是在城堡裏,沒人會遷就我們,而且領主他們也并不是你想的那樣。”
莉莉甩開喬伊的手,憤怒道:“不,喬伊,是他們害死了爸爸媽媽,你竟然還幫他們說話!”
“莉莉。”喬伊看着頭也不回跑出門的莉莉,深深嘆了一口氣。
他要找出不是路易他們殺了莉莉父母的證據,否則,莉莉會認定他們是殺人兇手,這樣劇情還怎麽進行下去。
直到喬伊快睡着的時候,莉莉才回來。她輕手輕腳地躺進喬伊的裏側,給喬伊拉了一下被子,然後自己才睡下。
喬伊嘴角翹起,閉上眼一夜好眠。
*
太陽初升,暖橘色的光照耀着城堡最高處的尖角,慢慢的光照的地方越來越大。
夜晚的喧鬧安靜下來,屬于白日的忙碌開啓。
喬伊帶着工具,循着昨天管家約翰告訴他的,一直往城堡的最西側走。這一次自己找路,他發現竟然還有往上的斜坡。
這條路幽深又昏暗,周圍安靜得只剩下自己的呼吸聲,喬伊此刻覺得似乎整個城堡只剩下自己一個人。還好,很快他就找到了昨天那扇屬于安東尼奧房間的大門。
站在門前喬伊頓時發愁了,這門,要怎麽開?
“領主大人,我是喬伊,我可以進來嗎?”喬伊試探着、輕輕的敲了敲門。
他凝神靜氣貼在門上聽了半天,門內并沒有任何聲音。
“這要怎麽辦?”喬伊仰頭看了看兩扇高大的門頁,總不能回去求助管家吧。
喬伊清了清嗓子,“安東尼奧大人,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依然沒人回答。
喬伊有些洩氣,安東尼奧是故意不想讓他進去吧,所以才不開門。他有點生氣,轉身靠着門頁,下一刻,身體順着門頁的打開而往後倒,接着一屁股坐到地上。
傻愣着轉頭,裏面空無一人。
原來門是開着的。
喬伊立刻高興的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褲子。門開着是不是說明安東尼奧并不排斥自己。
他拿了東西往房間走,說了聲‘我進來了’,轉身想關上門頁,沒想到兩扇門頁竟然還挺重的。
屋內窗簾全部拉上,厚重的窗簾阻隔了大部分的光線,角落裏點着兩只小臂粗的蠟燭,被放置在銀制的燭臺上。
應該立刻開始幹活的,但是喬伊現在只想好好看看安東尼奧生活的房間。他往房間中間的黑色棺材看了一眼,保持着小心翼翼的動作,在房間裏四處走動。
其實房間裏面并沒有什麽可看的,甚至連床都沒有,唯一讓人注目的就是中間的那個棺材。
喬伊走到燭臺邊上,把蠟燭撥亮了一些,這才開始幹活。
好像沒有特別髒。
等到把能打掃的地方都打掃了一遍,喬伊插着手,瞪着那口黑色的棺材。
“我到底是擦還是不擦?”喬伊有點擔心萬一這是安東尼奧的禁忌,他碰了會不會被安東尼奧立刻掐死。
黑暗但并不算狹小的空間裏,安東尼奧閉着眼,耳朵卻聽着外面一絲一毫的動靜。他能感覺到喬伊進來,以及自言自語說話的聲音。
有多長時間,他的房間裏沒有任何人類的說話聲音了,他不喜歡人類的任何聲音,但是這個人的聲音卻讓他并不讨厭。
想着安東尼奧現在在睡覺,喬伊走到窗戶邊上偷偷拉開一些窗簾,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房間霎時看着就明亮了許多。不過喬伊不敢開太多,更不敢讓太陽光照射到安東尼奧的棺材。
棺材上有一層灰,喬伊拿起毛巾走到棺材邊上,盡量用最輕的動作擦灰。
聽到喬伊停止了動作沒發出聲音之後,安東尼奧在黑暗中睜開眼。那個人類一定是怕了,他不敢靠近自己的棺材,恐懼觸碰,甚至可能是一副厭惡的表情。
想到這裏,黑暗中他睜開的眼裏透出一絲冷厲。
然後他聽見了拉窗簾的聲音,心裏更加憤怒,他甚至想出來掐死這個人類。他是奧古斯派來的人,他竟然想用太陽燒死自己。
輕柔的沙沙摩擦聲在頭頂響起,內心早已毫無波瀾的領主大人,甚至出現了一瞬間的詫異。
他這是在給自己的棺材擦灰塵?不可能,棺材是人類最厭惡的東西,他不可能會這麽做。
喬伊擦完了棺材,确認上面沒有一絲灰塵了,他有些遺憾的收起自己的工具。雖然他很想多留一會兒,但是整間屋子都打掃完了,而且他還是磨蹭着打掃的,現在整個上午都已經過去了。
喬伊有些舍不得離開,他甚至都沒見到安東尼奧。
“領主大人,我已經打掃完了。”喬伊靠着棺材,小聲地說。安東尼奧應該是睡着了吧,他剛才推門叫了半天都沒回應,本來有些沮喪的情緒,在想到明天又可以來打掃,頓時雀躍起來。“我明天再來打掃,今天就先走了。”
喬伊說着,側着臉貼在冷冰冰的棺材上,卻并不害怕,“晚安,安東尼奧。”
門頁合上的聲音讓黑暗中瞪大了眼睛的安東尼奧回過神來,他喃喃說:“他剛剛是對我說‘晚安’嗎?”
棺材蓋子緩緩移開,安東尼奧從裏面坐起來。房間裏的窗簾已經被拉得好好的,燭光更加明亮了,四周也被打掃得很幹淨,屋裏沒了那個人類的身影。
安東尼奧在剛才喬伊貼着臉說晚安的地方伸出手覆蓋上去。
他的神情帶着驚詫、不可置信,以及一點點驚喜,複雜的情緒讓活了幾百年的領主大人一時間有些不适應。這是屬于人類的複雜情緒,而他早已經不是一個人類。
喬伊十分順利的出了城堡,站在太陽下伸一個懶腰,他心情很好,臉上洋溢着笑容。
城堡的高處,一個身影站在厚重的窗簾後面向下看,陽光下的喬伊整個人附上一層溫暖的光。
他眸光微動,眼中閃過一絲情緒。